第105章
曇清一抬手,黑幕再次升起,甚至更為濃厚。
在黑幕于上空合起之前,謝靈涯只聽到了思思響亮的啼哭聲,他好似從中獲得了一些力量,撐著地與施長懸互相扶持站起來。燙傷的手掌按在地上時火辣辣地疼,一身狼狽的泥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把那只神志不清的小蛇都要澆成泥鰍了。
隨著謝靈涯的動作,還有動彈之力的人也紛紛扶墻、撐地站起來。
小量把掉在地上的三寶劍撿了起來,撫摸了一下劍柄上的裂紋,“你雖不畏死,但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你所行之道,與天有違,不容于世,只會有一個下場�!�
小量平時嘴拙,但此刻竟是頭一個想到該如何對上曇清那句話的人,其他人心神動搖,沉重得難以開口。
他昂首抱劍的樣子,令謝靈涯看了無比欣慰,也愈發(fā)重燃戰(zhàn)意了。還不能放棄,他還有家人要保護,還有師弟要教導,還有……
謝靈涯看了看施長懸,他還有戀愛沒談完。
曇清仔仔細細看著小量,略帶失望地道:“我知道你,你是王羽集的弟子,我們雖然沒有同門之名,但有同門之實�!�
非但是對道術的認識,還有對“人”最初的認知,他都是從王羽集那里得來的。
小量看了看曇清那師兄,現(xiàn)在雙手無力凄慘至極的曇行,心道做他的同門還是算了吧。
小量看見曇清一步步走過來,目露警惕,握緊了三寶劍……
“吳量。”謝靈涯喊了小量的全名,“你過來。”
小量踟躕道:“謝老師……”
“你過來!”謝靈涯又喊了一聲,小量才倒退至他身邊,劍也被奪走了。他知道小量的想法,無非是再來個“吳量度人”,以壽元出劍。
可是,這一劍對曇清不一定有用,而且……謝靈涯說道:“要拼命也是我排在前吧,你站遠點�!�
小量眼圈紅紅的,再看向施長懸,卻見施道長一點沒有要阻攔謝老師的意思。
“你不畏死,但懼生對嗎?”謝靈涯看著曇清,“所以當初舅舅能夠封住你,是因為他自身的生氣�!�
曇清挑了挑眉,倒不怕、也不奇怪謝靈涯說破關鍵,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只是鎮(zhèn)壓住你,卻殺不死嗎?”謝靈涯吐了口氣,“雖然很劃不來,但是,也只能這樣了。”
這一刻他的心情沒有巨大的起伏,不像第一次使用讓劍之時,只有淡淡的無奈,無奈但堅定,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能讓曇清走出這里。
曇清搖了搖頭:“謝先生,不是這樣。那時我什么也不知道,學得術法也不夠多,現(xiàn)在,你的命是封不住我的�!�
施長懸也將手放在三寶劍上,淡淡道:“不是一條命。”
謝靈涯沒有轉(zhuǎn)頭看施長懸,但這一刻他們心意仿佛相通了,就像許久以前,一同在荒郊野外的祭壇祭祀孤魂。
曇清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才一抬手。
方轍像被什么牽引著,往前一撲,腳下一瘸一拐,身體傾斜,懷中的木匣掉了出來,落在地上竟摔得粉碎,里頭逸出一股黑氣,化為一頭黑色的豹子。
玄豹一躍,親昵地繞著曇清的腿轉(zhuǎn)了兩圈。
曇清說道:“怎么辦呢?”
玄豹的身軀膨脹,一生二,二生三,最后化為六十四只一模一樣的玄豹,面對這么多玄豹,該怎么辦呢?
方轍失色,將小量拉在身后,額頭冒出汗珠,一咬牙,用紅線將小量的手指系住,腳踏禹步,再繞住其他人的身體,倒行金鎖圍城陣!
“今日架起鐵圍城,四面八方不顯形。一根繩子八丈深,鐵索銅繩加中心。金刀玉剪不沾繩,萬法不能侵其身!”
他動作畢竟不如玄豹們快,腿上被咬了一口,鮮血長流,仍是咬牙將咒念罷,反施金鎖圍城陣,將玄豹攔在紅線之外!
玄豹繞著紅線走來走去,欲往前沖,卻怎么也沖不破那看不見的高墻。
眼見方轍將大部分人護住,剩下的人也各自施術,另有兩只玄豹撲向謝靈涯,或者說撲向他手里的三寶劍,將這代代相傳的木劍咬了個粉碎,木屑紛飛。
曇清一伸手,梅木杖飛至手中,他將梅木杖拋出去,那木杖就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直刺向謝靈涯。
施長懸手中還有桃木劍,提劍削擋,將梅木杖與玄豹都拒之于前,匆忙間回頭與謝靈涯一望,輕輕點頭。
謝靈涯席地一坐,手中空空,他手掌翻了翻,修長的手指捏了個劍訣,“道以心傳,心在劍在�!�
兩根手指登時泛起淡淡的金芒,吞吐之間正如三寶劍的劍鋒。
謝靈涯堅定道:“祖師遺我三寶劍,以心證三法。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小量金鎖圍城陣內(nèi),眼淚止不住涌出來,被方轍狠狠捏住肩膀,不讓他出去。
謝靈涯一抬手,劍指光芒愈發(fā)強烈,朝前落下——
“叮。”
像是金玉交錯的聲音,謝靈涯那一劍竟如何也落不下去,氣息凝滯,他抬頭一看,一方黑印不知道什么時候懸浮于他上方。
從謝靈涯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到印上四個字:道經(jīng)師寶。
謝靈涯才說過道以心傳,曇清就展現(xiàn)了這一點。
他同樣有心印一方,幽都之氣凝結(jié)而成道經(jīng)師寶印。
三寶有很多種,慈儉讓是三寶,道家還有道經(jīng)師三寶,便是道寶、太上經(jīng)寶和大法師寶,這三寶代表的是道家最基本的要求,卻也是最大的神威,道經(jīng)師寶印可說是道家最重要的法印之一。
此三寶,是萬法千章之根本,曇清結(jié)出此印,謝靈涯的道術竟然都受轄制,全然施展不出來!
謝靈涯臉一白,他原本連命也不要了,誰知曇清所掌握的術法如此可怕,別說他一個,加上施長懸的命也沒用,曇清可以讓他們壓根就送不了命!
這方印到底是他什么時候領悟的?是此前,還是剛才那一霎?
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謝靈涯很絕望。
在曇清手下,就連道經(jīng)師寶,也能倒行逆轉(zhuǎn),為他所用。
道經(jīng)師寶印一旋轉(zhuǎn),方轍的金鎖圍城陣就隨著紅線斷成無數(shù)截而崩塌,道士們的法劍,僧人們的禪杖,一一折斷,只能赤手空拳對上那些玄豹。
最后則是施長懸的桃木劍,從劍鋒一點點碎成無數(shù)塵灰。
一只玄豹趁此機會,一口咬在施長懸的右手手腕!
“師兄!”謝靈涯紅著眼睛撲向前,在很久沒咬破過的中指上狠狠咬了一口,精血甩出來,直接用雙手掐住那玄豹的脖子,把它摁在地上毆打。
謝靈涯的手穿過玄豹的胸腹,如果它是血肉之軀,這就是開膛破肚了,很可惜不是,所以它只是化成幽都之氣消散而已。
施長懸右手滴答流血,一腳將一頭撲向謝靈涯后背的玄豹踹開。
曇清的腦袋向前稍微探了探,手指一點,更加多的玄豹轉(zhuǎn)而襲擊謝靈涯和施長懸,他自己也騎著一匹玄豹到了近前,用梅木杖向前一勾,就將謝靈涯拉了過來。
曇清跳下玄豹,將謝靈涯摜在地上。
謝靈涯只覺天翻地覆,背上一痛,就只仰面看到曇清的臉了,這小王八蛋動作實在太快,他又施展不出道術。
曇清雙目清冷地掃了四周一眼,把手按在了謝靈涯的胸口,自語一般道:“師兄胸有偃骨是嗎?入星之骨,長什么樣呢?”
謝靈涯頭皮發(fā)麻,看著他道:“你大爺啊……”
“我沒有大爺�!睍仪鍩o辜地道,“別怕,師兄,我將你的偃骨抽出來,然后給你換一根用幽都之氣做的好不好?”
那不就是要將謝靈涯轉(zhuǎn)換成幽都生物?
謝靈涯在心中狂罵,試圖掙扎,可青石磚縫里長出細草來,一圈一圈把他的手腳纏住,令他無法動彈。
曇清虛握著手,掌心出現(xiàn)了一柄黑氣凝結(jié)的短劍,劍鋒向下。
他將謝靈涯胸口的衣服撥開,短劍向下壓,這是要剔骨!
謝靈涯眼睛睜得極大,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愿放棄,一直在心中呼喊王靈官的法名,祖師爺快來救人了啊!再不來就真的沒救了!
變成鬼猶有可能還魂,成了幽都生物,還能如何是好!
時間像被放慢了,曇清一提腕,便狠狠落下短劍——
“噗�!�
輕輕一聲,是短劍沒入皮肉的聲音。
謝靈涯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施長懸不知何時,掙開那些玄豹的糾纏,一伸臂擋在他胸口,短劍將他的小臂刺了個對穿。
曇清木然看了施長懸一眼,淡淡道:“施道長和謝先生關系真好,那你先來吧�!�
黑色,從施長懸的小臂一點點向上攀升,他跪在地上,再沒力氣了。
曇清順勢將他的小臂一壓,從另一頭露出來的劍尖就此插進謝靈涯的胸口。
可在他的劍插入胸口之前,謝靈涯就已經(jīng)感覺到了剜心一般的痛楚,他喉嚨間含著濃郁的血腥氣,每一個字都像帶著血沫,“師兄,師兄……”
施長懸的手臂和謝靈涯的心口貼在一起,黑氣在蔓延,將他們一同轉(zhuǎn)化成幽都生物。
謝靈涯隱隱聽到小量的哭喊聲,柳靈童和商陸神的啜泣聲,甚至不知是否為幻覺的,思思的嚎哭聲,謝父含在喉間的悶哭聲……
還有謝靈涯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
天地間只剩下悲泣,可他不甘心,難道他連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成為曇清那樣的死物?
他還要開最大的道觀,燒最粗的香,給舅舅收最多的弟子。
耳畔似乎聽到柳靈童的聲音,它又在說那句話:“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仙道貴生,幽都畏生,何為生?
謝靈涯感覺到生與死在自己體內(nèi)進行交迭,胸口的死氣越來越多,他掙扎著猛然一睜眼。
形主死,神主生!
黑氣已經(jīng)蔓延到謝靈涯的下巴,他眼神卻清亮無比,直勾勾地盯著曇清。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曇清竟是生生被他看得瑟縮了一下,卻又不明所以。
謝靈涯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聚集著三種氣,一則是施長懸的氣,二則是自己的氣,三則是幽都之氣,也就是曇清的氣。
人的精神便是生,守心于道,這是萬神本根。根深神靜,死之無門!
謝靈涯閉目存想,嘴唇輕啟念道:“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
千千萬萬始于一,千千萬萬不敵一。
那股黑氣陡然間擴散遍了謝靈涯與施長懸全身,又在一瞬間收縮成謝靈涯胸口一點,隨即順著短劍的劍身回溯,在曇清驚異至極的眼神中,將他彈飛出去!
謝靈涯在生死關頭領悟了“一”,道家有“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有“我守其一,能處其和”,當他與萬物為一,幽都之氣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無法造成傷害,也無法改變他。
謝靈涯翻身爬起來,帶著了悟之色,將柳靈童從肩上摘了下來,“小寶貝,你怕不怕痛?”
柳靈童瑟縮一下,勇敢地道:“……不怕!”
謝靈涯走到摔倒在地的曇清面前,伴著細細的“哎呀”一聲,從柳靈童頭上將那片充滿了生生之氣的柳芽摘下來,柳靈童原也是陰物,卻長出了代表生命的柳芽,這是它轉(zhuǎn)生的希望。
謝靈涯將這片柳芽貼在曇清額頭上,以其作為施法媒介。
曇清看著他,眼中充滿了不解:“不可能,你只是人類。”
“我們修道者,觀天之道,執(zhí)天之行!”謝靈涯低頭看他,將其他四指蜷起來,唯有中指高高豎起,“最后代表全體同胞,送你一個靈官訣�!�
中指點在柳葉之上,柳葉貼著曇清的身體,二者化一,青光一閃,化為千百片柔軟的柳葉,在這個溫暖的春天里飛花一般旋轉(zhuǎn)四散,所到之處,所有幽都之氣也一并化為了生氣!
黑幕化柳,天地重回喧鬧,廣場舞還在繼續(xù),小院內(nèi)卻恍若隔世。
所有人抬頭看著天空中飛舞的柳葉,一時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謝靈涯架著施長懸起來,輕聲道:“萬物為一,一生萬物。也許千千萬萬年后,他還會出現(xiàn)。不過現(xiàn)在,我們大可以放心了�!�
施長懸的手臂還在流血,他抱了抱謝靈涯,“嗯。”
……
謝靈涯身上又是血又是泥土,和施長懸一起將后門打開,院子還滿是傷病殘將,老和尚耳朵都沒了,他們打了急救電話,但還得先去診所把海觀潮叫來,能早一會兒是一會兒。
“靈涯!”謝父匆匆從小樓跑出來,看到那倆互相扶持的傷殘,上前攙住了謝靈涯道,“我去吧!”
就他們倆這個樣子,已經(jīng)是傷得比較輕的了,但謝父未參戰(zhàn),毫發(fā)無損。
謝靈涯扶著門道:“行……”
施長懸腳下一個不穩(wěn),險些摔倒,謝父右手伸出來,將他也扶住了,兩人對視一眼,施長懸不做聲,謝父看了一會兒卻是嘆了口氣,輕聲道:“好孩子,沒事吧?”
施長懸嘴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明明身上還在淌血,卻搖頭道:“沒事�!�
道觀之外,誰也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怎樣的事情,此時剛好片區(qū)民警從后門路過,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小謝、小施這是怎么了?發(fā)生什么兇案了嗎?”
他的手都按在手機上了,隨時準備報告。
謝靈涯一愣,連忙道:“沒事沒事!”
片警往半開的門里面張望,“不可能,都成血葫蘆了!我看看怎么了!”
謝靈涯一下把人擋住,指著謝父齜牙咧嘴地道:“真沒事,我倆搞基,被我爸給打的��!”
片警:“…………”
謝父:“………………”
第105章
終章
杻陽人論壇
[杻陽趣聞]主題:我日,又雙叒見鬼了。
內(nèi)容;樓主到現(xiàn)在還怕怕的,睡了一覺才敢發(fā)帖。昨天和男朋友去金桂步行街那一帶買衣服,路過一條路口的時候,忽然看到里面有個大的黑色的臉,胖頭胖腦,很像佛像,但是佛像一般不都是金的嘛。樓主正在問男朋友看到?jīng)],就看到那個黑色的臉笑了起來,笑得我當時就渾身一冷,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其實一開始樓主以為那是什么投影的,因為以前遇鬼也是晚上,聽人建議的晚上出門少了,但這次居然大白天也看到了奇怪的東西,嗚嗚嗚,這可怎么破啊!
1L:好懷念的開頭,很久沒見到樓主了呢……
2L:樓主,我還以為你坑了,忽然還有故事?
3L:惹,我也覺得是寫手貼,真遇到這種事還上網(wǎng)求助,早去求神拜佛了好不好
4L:?說好的樓主是有妄想癥呢
5L:這次我怎么覺得是真的,最近那塊不是很邪門嗎,晚上還有血人追砍
6L:可是大白天也太夸張了,真的是幻覺吧,樓主,早日就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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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這樣,翻個面�!敝x靈涯坐在跪凳上,指揮小量把乖龍給翻了一邊,然后用香火繼續(xù)熏它。另一只手又把泡在楊柳水里的柳靈童扶了扶。
乖龍仍是有些軟趴趴的,之前一個爆發(fā),脫力了,現(xiàn)在靠謝靈涯用偏方給它療養(yǎng)一下。至于柳靈童就更不必說了,腦袋都禿了。
整個抱陽觀現(xiàn)在有點混亂,從前天與曇清斗法完,到現(xiàn)在都沒開門。
傷重的如蓮談等,當時就送醫(yī)院去了,輕傷在海觀潮那里治一治就好,還有互相念止血咒的。像謝靈涯和施長懸這樣的傷勢,雖然重,但不至于起不了身,在道觀內(nèi)休養(yǎng)即可。畢竟雖然不開門沒有信眾,但有許多僧道往來,他們也得招呼一二。
之前幽都之子現(xiàn)身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好些人都往杻陽這邊趕,等到了才知道已經(jīng)塵埃落定。但他們既然都來了,自然順便輾轉(zhuǎn)在醫(yī)院與抱陽觀之間,慰問一下一線戰(zhàn)士,打聽一下當時的緊張戰(zhàn)況。
小量身上也被咬了幾口,好幾處纏著繃帶,在謝靈涯的指揮下捯飭著乖龍和柳靈童。
謝靈涯看他認真的模樣,說道:“行了吧,我來給祖師爺上柱香,讓他幫忙催一下。”
小量汗了汗,局促地道:“這個……不必急吧�!�
“怎么能不急,你知道他們的辦事效率?萬一等快死了才跑完流程,咱們豈不是等個幾十年,他們耗得起,我們耗不起啊�!敝x靈涯嚴肅地道。
謝靈涯口中的“他們”,指的就是地府公務員。
大家費了這么大勁,損傷慘重,才將幽都之子搞定,謝靈涯一請完醫(yī)生,第一件事就是上香邀功:別的不說,小量的壽命你得給補上吧?
謝靈涯自己的功德也寧肯挪給小量,也要讓地府給他延壽,不然他不放心自己做的那些延壽法會,是否把小量失去的壽數(shù)全都補上了。
王羽集聽罷那日情形轉(zhuǎn)述后,心情十分復雜,很想說自己沒有看錯人。
謝靈涯沒有依靠靈祖、薩祖,也沒有依靠他,而是自己領悟了大道,將幽都之子化為天地之氣。當初他因幽都之子而死,外甥也因此踏入了道門,現(xiàn)在幽都之子又死在外甥手中,也算一飲一啄,皆有定數(shù)。
但王羽集也沒感慨多久,就被謝靈涯討債一樣的模樣給逼得大罵:難道我會對自己弟子的壽數(shù)不上心嗎?
這不,王羽集這些天大約一直在陰間跑這件事。要知道這不僅是陰德了,幽都之子逃出來時地府的疏忽,他們這是幫鬼神辦了事。
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謝靈涯又請不到舅舅,只好給祖師爺上香,讓他代為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