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眾人驚叫失聲,“謝老師小心!”
“謝先生!”
“拔劍!”
大家都在提醒謝靈涯防守,謝靈涯的手也的確按在劍上,手背青筋都要突出來,牙根緊咬。眼前,白虎龐大的身軀躍起,擋住了一大片視線,它身上的血腥氣也傳來了,那張血盆大口深不見底,白生生的牙齒尖利無比——
謝靈涯精神緊繃,千鈞一發(fā)之際,他硬生生閉上眼,不管不顧,不去看駭人的老虎,控制自己遇到危險防御的本能,甚至扔了三寶劍,雙手一張,迎接這一撲殺的動作!
觸手先是毛絨絨的感覺,但很快,謝靈涯像被重物一壓后,手間的絨毛也不見了,取而代之時光滑的衣料與熟悉的氣息,他與人環(huán)抱在一起,滾落在地。
再次睜開眼時,白虎已變回了施長懸,兩人抱在一起摔在地上。
而四周,也已成了熟悉的抱陽觀風(fēng)景。
謝靈涯憋著的那口氣這時才吐了出來,成功了。
曇清對“人”的了解還是太膚淺了,沒錯,把同伴變成另一種形象會讓人害怕,也是最基本的恐怖橋段,能夠挑起人的矛盾。
但是,放在謝靈涯和施長懸身上,反而成了他們破解幻境的關(guān)鍵。
謝靈涯是堅信施長懸無論如何不會傷害自己的,他們之間沒有猶疑,所以白虎的動作成了漏洞,使他和施長懸一起脫離了幻境。
再看看四周,其他人還在閉著眼,臉上神情各異。
曇清坐在一張竹椅上,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你們怎么出來了�!�
“商業(yè)機(jī)密�!敝x靈涯懶得理他,四下里看了看,發(fā)現(xiàn)謝父正站在樓上往下看,一臉狐疑。
在謝父眼里,就是這些人說著說著,突然都不動了,然后他兒子和施長懸又忽然動了,而且是兩人撲在一起。
他一開始是想生氣的,但很快覺得太詭異了,所以這時反而只有擔(dān)心。
謝靈涯想提醒謝父,很快想到曇清在一旁,生生咽了回去,有點左右為難。
曇清好像看出來謝靈涯的猶豫,他笑嘻嘻地伸出一根手指:“一時之間,倒是沒法把你家人抓下來,他們身上有符,又有師父的僧衣。不過,也只是一時,大約半分鐘�!�
謝靈涯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半分鐘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的眼神在其他人臉上游離了一圈,大腦全力轉(zhuǎn)動,借不了神靈的力量,只能靠自己,他小聲道:“師兄,剪紙�!�
施長懸會意,剪紙為月。
此術(shù)原本是紙月借光,但此時謝靈涯是要用它來破曇清的術(shù)。
謝靈涯兩指夾著這圓月形的紙張,置于胸口。
道術(shù)千變?nèi)f化,曇清也不知道謝靈涯要做什么,好奇地仰著小光頭看他的手。
謝靈涯深吸一口氣,閉目存想,將紙月向上一拋,一字一頓喝道:“太、上、迎、瓊、輪!”
……
方轍等人還在桃林內(nèi),原本看白虎撲向謝靈涯,都有些不忍看了,結(jié)果最后關(guān)頭,白虎都壓在了謝老師身上,兩個一起不見了。
眾人一愣,“謝老師呢?”
“他們是不是出去了?”
“不會也是障眼法吧……讓我們看到人一個個消失?”
這時蓮談忽然往前一撲醒來,額頭上冒下了豆大的汗珠,曇行連忙扶著他,“師父。”
蓮談白著臉道:“我一嘗試入定,就有惡念纏身,難以平靜�!�
曇行哀嘆,“師父,剛剛謝先生和施道長都不見了。施道長先化作白虎,撲向謝老師,他們兩個就一起不見了,也不知是脫困還是……”
“這……”蓮談細(xì)思一下,判斷道,“應(yīng)當(dāng)是脫困了�!�
其他人愁眉苦臉道:“那我們該怎么辦?待會兒旁邊的人變老虎,也扛住不躲嗎?”
要克制自己的本能,談何容易,方才就是謝老師被撲的時候,沒見他也滿頭冷汗,青筋畢露么。
蓮談?wù)f話,忽覺天空中有異像。
眾人一齊抬頭。
四周包括頭頂幾寸,原本都有霧氣,這時竟向旁散去,露出茫茫天空。
這幻境里的天空原本是白天,有太陽高懸,但此刻看去,西邊不知何時,竟然悄然升起了一輪明月,呈日月同輝之景!
不知何處傳來一個渺渺、熟悉的聲音:“太上迎瓊輪!”
圓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至中天,與烈日并肩。
眾人心中一凜!
所有道士都朝天一抱拳,“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yùn)行日月。”
頃刻間,天地崩塌,只剩下天上那一輪明月的光環(huán),所有人只看得到那一點光亮,眼前一白,隨即猛然間掙脫了虛幻。
……
曇清眼中流露出一絲訝異,他在人間待了這么長時間,鮮少能見到這樣的人類。這術(shù)法無疑是謝靈涯獨創(chuàng)的,以一輪紙月為媒,將所有人從他的幻境中帶了出來。
雖然對謝靈涯的行事有所耳聞,但曇清的的確確是第一次目睹,讓他更加欣賞謝靈涯了,嘻嘻笑道:“謝老師真是優(yōu)秀,只比我差了一點點�!�
謝靈涯:“我靠,還自吹自擂,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眾人:“……”
他們有點欲言又止,想說謝老師你不覺得對方這個態(tài)度有點兒熟悉嗎?罵起來不會覺得自己膝蓋也在疼嗎?
謝靈涯全無意識,他有些被激發(fā)起了斗志,冷冷看著曇清一抬手,四周便有熟悉的黑色升起,將這一塊區(qū)域籠罩了起來,很像是之前那個紅陽道人用的術(shù)法。
“怎么,你還怕人看到?”謝靈涯嘲弄地道。
“畢竟我的傷還沒有好,若是被其他法師看到,現(xiàn)在人類科技那么發(fā)達(dá),他們在別的地方把消息報給地府可怎么辦?”曇清帶著一絲狡猾道,“我可不想再回去了�!�
謝靈涯抬頭一看,這黑幕的范圍,恰好把謝父也劃分在外,他只隱隱看得謝父張著嘴在喊些什么,卻聽不到聲音。
謝靈涯只看了兩秒,就默默把目光收了回來,“再不想,你也是要回去了,那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
“為什么你們都要這樣說呢?王羽集也是這么說的……”曇清忽然提到了謝靈涯的舅舅,原本天真的臉上帶著一絲恨意,“憑什么,天地既然生育了我,憑什么又要說我不容于天地,我只是要讓大家一起獲得永生而已啊�!�
謝靈涯皺眉,幽都之子根本不懂得生命的意義,生與死在他眼里都是混淆的,因為他根本就與人類不一樣。
曇清幽幽道:“你看,最后王羽集不在人間了,可我還是回來了……”
“你還敢說?”他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謝靈涯就暴躁了,要不是他,舅舅根本不會那么早死,原本還有幾十年陽壽的!
雖說舅舅現(xiàn)在去陰間做官員了,但是,陰陽有別,陰間生活哪里比得上陽間,現(xiàn)在城隍的供奉也不像古代那么多了。和他們這些親人朋友,更是就此分別。
謝靈涯一挽袖子,“少廢話那么多了,今天與你不死不休!”
曇清一笑,雙手握拳在腰旁,向外一展開,于頭頂結(jié)成外獅子印,面現(xiàn)怒容,一張口,隱約間好像發(fā)出了獅子的咆哮聲,又好像什么也沒有。
“嗡班匝兒薩埵吽……”曇清嘴唇微動念咒,身體慢慢發(fā)出了白色的光芒。
“金剛薩埵……”蓮談唯有苦笑。
這是密宗的法門,他可以確定,曇清接觸不過一個月,卻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修煉持劍明仙相多少年,才有了這般結(jié)果而已,曇清卻已能幻化金剛薩埵像。
金剛薩埵又叫金剛手,乃是勇猛之大士,極受密宗推崇。他還有一個名字,非佛教徒更為熟悉,那就是普賢菩薩。
曇清輕聲道:“祈汝悲眼視吾等,柔和之手賜解脫�!�
他手印一動,身上白色光焰大作,激射向眾人。
謝靈涯撿起三寶劍擋去:“普在萬方,道無不應(yīng)!”
與此同時,其他人也各自使出術(shù)法應(yīng)對。
現(xiàn)代社會,修法的是少數(shù),有所成的更是少之又少,之前曇清還策反了一部分,他這外獅子印一下來,也唯有寥寥數(shù)人的反抗有效而已。
謝靈涯的儉劍是大范圍術(shù)法,好歹為他人擋住一些攻擊,饒是如此,大多數(shù)人也倒飛出去,就連謝靈涯自己,也胸口一痛,膝下一軟險些摔倒,幸好及時用劍撐住。
“該到我了吧?”謝靈涯氣沖沖地雙手合握三寶劍,心意通融。
謝靈涯修煉的本心,他的讓劍,原是以劍度魂,但萬法相通,何況讓劍的精髓只是為天下而已,轉(zhuǎn)為除魔之劍哪有不可。
“天將救之,以慈衛(wèi)之!”謝靈涯一劍刺向曇清。
曇清解開外獅子印,收回腰間,轉(zhuǎn)而向上合掌,兩根食指合豎在一起,拇指壓住中指的指甲,向下于胸口結(jié)成不懂根本印。
“吾身乃不動之菩薩,八風(fēng)雖吹……”曇清眼神清澈,淡笑道,“我不動�!�
天下劍挾著降魔之威,金光燦燦飛至?xí)仪逍乜�,卻如碰金剛壁,劍身緊繃,發(fā)出噼啪一聲,謝靈涯往后狼狽地翻了個跟斗,一看手中,劍柄都裂開了一個口子,把他給心疼得不得了。
“媽的�!敝x靈涯低罵了一句。
卻見其他人也沒閑著,曇行同是用劍,幾步上前,朝墻上一蹬借力,刺向曇清。
曇清一伸手,兩根手指便夾住了曇行的劍,再輕輕一折,他的劍便斷了。
“師兄,我不是你的好師弟了么……我可是打算殺完謝先生和師父,第三個就殺你的。”曇清失望地噘了噘嘴,他把曇行從地上拉起來,毫無預(yù)警地將曇行拿劍的右手折斷了。
“啊啊——”曇行仰頭慘叫一聲,整張臉都扭曲了。
曇清低頭道:“師兄,你教我練劍的時候,我一直想說,你練錯了�!�
他放開曇行,將那柄斷劍拿在手中,手捏著兩端一捏,斷劍化作千百片利刃飛往眾人!
蓮談因為曇行所受的苦楚,干瘦的臉上早已滿是感同身受的痛苦,此時上前一步,合十彎腰:“萬劫千生,一切智慧普照�!�
利刃像被無形的墻壁阻擋,當(dāng)啷掉在地上。
曇清輕輕哼了一聲,向蓮談走去。
謝靈涯趁機(jī)從后面用腳踹他,“去你媽的!”
曇清竟真被踹了一個踉蹌,生氣地回頭。
謝靈涯趕緊往旁邊跑,一邊跑一邊掏了幾張雷符出來,“五雷降靈,鎖鬼關(guān)精!”
紫雷連動,在曇清腳下閃成一片,他哎呀一聲,跌坐在地上,翹起來的腳上流出了鮮血。謝靈涯猛然想起,再如何厲害,曇清也是幽都之氣凝結(jié),與雷電天生相對。
謝靈涯一看有用,把剩下的雷符也全都拿了出來。
曇清盯著自己流血的光腳丫一看,又是委屈又是思索,見謝靈涯要拿雷符砸自己,狡猾地向前躥。
他動作不似人類遲鈍,極為迅速地跳到了蓮談身上,抱住蓮談的肩膀,用他的身體為自己擋住雷符,口念不動明王真言,不動明王化身為火焰,他一吹氣——
謝靈涯手里一大疊雷符,全都無火自燃,全都報廢了,非但如此,那火焰順著謝靈涯的袖子燒到他身上來。
謝靈涯只覺手上灼痛,連退幾步,拍打火焰,那火焰卻怎么也滅不去。
施長懸握著他的手,火焰也蔓延上他的手指,他皺眉道:“浩精生法,金華照光。氤氳凝天,甘霖永降!”
火焰漸漸熄滅,但謝靈涯的手也燒得紅腫,幾乎彎不了手指。
可這種時候,彎不了手指也得畫符,謝靈涯痛得抽動兩下,心道幸好修習(xí)了雷法,同施長懸一對眼神,兩人忍痛用朱砂在掌心畫符。
蓮談見狀,反手鎖住曇清的脖子,往前一翻,與他掉轉(zhuǎn)方向,背對謝靈涯。
“一轉(zhuǎn)天地低,二轉(zhuǎn)六神藏,三轉(zhuǎn)四煞沒,四轉(zhuǎn)雷火騰,五轉(zhuǎn)霹靂發(fā),六轉(zhuǎn)山鬼死,七轉(zhuǎn)收攝一切逆天無道,不正為禍鬼神并赴五雷之下受死!”
紫雷轟隆劈向曇清!
曇清雙手只在蓮談手腕上捏了一下,只聽骨頭開裂的聲音,再一蹬蓮談,兩人就瞬間各自飛開,避開了那道紫雷。
曇清這時才在體型上顯現(xiàn)出他的確不是人類,他反手攀附在墻上,關(guān)節(jié)都是反過來的,極為詭異,“對謝老師,還是要小心一些呢……”
蓮談一咬牙,雙手軟軟垂著,卻仍是合身上前,身上散著柔和的白光,束縛住曇清。
他知道在場有戰(zhàn)力的人沒多少,今日只能勝不能敗,別說他的手骨已經(jīng)裂了,就是斷了,也要鎖住曇清。
曇清被蓮談抱住,臉上現(xiàn)出一絲生氣,喃喃道:“師父……”
躺在的曇行也掙扎著爬了幾步,“師父!”
情緒與曇清卻是全然不同,幾乎泣血。
“……”謝靈涯咬緊牙,忍住沒罵人,“再來�!�
施長懸面色也極為陰沉,抬手在心口剜了一道,取心頭血畫符。
可是施法需要時間,謝靈涯與施長懸符未畫成,曇清已經(jīng)一口將蓮談的耳朵咬了下來,一嘴血腥地道:“師父,我要生氣了�!�
蓮談嘶聲痛叫,被曇清摔了出去,一臉血躺在地上。
曇清跳到了大殿的屋檐上坐著,兩條腿垂下來,血還在滴答滴答向下落。
“劈得中嗎?”曇清舔了舔唇邊的血,然后呸了出來,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謝靈涯看老和尚躺在地上,眼睛都紅了,憤怒萬分地將縮在胸口瑟瑟發(fā)抖的乖龍揪出來,拎著尾巴摔在地上,有些崩潰地大聲吼道:“你自己看著辦!不然我死前最后一頓就是蛇羹了�。�!”
乖龍掙扎著在地上爬了幾下,眼中流露出恐懼,全身緊繃。
謝靈涯死死瞪著它。
乖龍僵直著身體好半晌,將嘴巴張開了,像打嗝一般吐出一口氣,隨即就鼻涕蟲一般軟成泥了。
這一股氣,先是細(xì)細(xì)小小的,只刮起了一根草,隨著這一根草飛到半空,便漸漸變大,在空中盤旋,穿過黑幕,沖上天,無邊無形,任誰也攔不住。
然后,這一股氣在天空中嘯聚起滾滾墨云。
瞬息后,整個城市下起大雨,瞬間浸濕了所有人!
曇清抬頭一看,先是茫然,隨即現(xiàn)出一絲警惕。
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謝靈涯沾著施長懸的心口血將掌心符畫完,朝地上一按,“雷府諸將,云集壇所,真君降現(xiàn),譴去邪精!”
金光刺透黑幕,化作紫雷,順著點點雨水,襲向曇清。
曇清要避,避無可避,天地處處皆有雨。
氣入云化雨,雷借雨挾威——轟然一聲,將曇清劈得焦黑!
看不清面目的黑色身軀從屋檐上摔下來,砸在地上,濺起水花。
……
方才被策反的人都清醒過來,眾人皆面露欣喜,曇清死了嗎?
謝靈涯往后一坐,癱在雨水里,樂了起來:“總算死了,師兄……”
他還未開心得過五秒,施長懸握著他的手,“靈涯!”
謝靈涯聽出他聲音中的急切,坐起一看,那焦黑的身體竟然在地上蠕動了幾下。
就在謝靈涯想著該及時過去補(bǔ)刀,那焦黑的外皮像樹皮一樣剝落,露出了里面一個完好的人形,從趴伏的姿勢起身,露出一張陌生俊秀的面龐。
這張臉與原來的“曇清”沒有絲毫相似,但那天真中帶著邪惡的神色分明是一樣的,這才是幽都之子的真容。
他的臉半隱在屋檐制造的陰影中,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尚帶著少年稚氣的聲音說道:“謝先生,從‘死’里誕生的生物,是不畏‘死’的。”
“……”謝靈涯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第104章
斗法(下)
此前因曇清伏地,黑幕漸漸消散,周遭車水馬龍的動靜,不遠(yuǎn)處廣場舞的伴奏,一切嘈雜聲帶著大家重回人間。
然而此刻,所有人欣喜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顯得格外可笑。
謝靈涯甚至還聽到了他爸在樓上喊他的聲音。
對于外界的人,是感受不到他們進(jìn)入幻境的時間,而方才的斗法也極快。謝父轉(zhuǎn)眼不見了院中的人,喊了半晌,打算叫宋靜一起下去看看時,忽見滿天大雨傾盆,再一會兒便重新看到了人影,只是情狀極為慘烈。
謝靈涯抬起頭,只茫然地喃喃:“別下來……”
他的聲音極輕,但謝父好像看懂了,抱著孩子的手微微發(fā)抖,潸然淚下。
曇清有些搖晃地站起來,這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他穿了一身藍(lán)色道袍,有些舊,如是仔細(xì)看,還能分辨出袍角有個“集”字。一頭烏黑的長發(fā),用木簪束于頭頂。
——對于真正的幽都之子來說,他從降生到被鎮(zhèn)壓入地府,便只見過王羽集一人,因此他的真身無一不在仿冒王羽集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