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意思,絕口不提她動機(jī)不純。反倒開出了一個誘人條件。
而且夠自信的。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
李長博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是轉(zhuǎn)過身去,朝著陳巧娘家中而去。
付拾一立刻跟上,不過落后了幾步。
夜色如墨,只有掛在屋檐下的燈籠暈黃色的光。
可越發(fā)照得四周模模糊糊,魑魅魍魎。
街上安靜無比,李長博“吱呀”一聲推開了木門,打碎了這滲人的寧靜。
卻更平添幾分緊張。
付拾一卻心靜如水。
李長博冷眼看著付拾一反應(yīng),心頭又添幾分疑惑。
李長博重新關(guān)上門,看著院子里的雜亂,皺了皺眉:“從哪里看起?”
“先看外頭�!备妒耙粡膽牙锾统鲆粋細(xì)布手套戴上,神色嚴(yán)肅平靜,就連語氣里也有了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李長博內(nèi)心古怪,卻還是靜靜立著,觀察付拾一的一舉一動。
付拾一徹底讓他覺得有些糊涂。
這個女郎身上,像是蒙著一層紗,看不透,看不明。
云里霧繞。
付拾一仔細(xì)檢查過院子里,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意之處,隨后便又看李長博:“咱們進(jìn)去吧。”
門上還有封條,李長博來最合適。
李長博被命令了也沒惱,反倒是提著燈籠過來,然后打開了門。
付拾一下意識命令:“跟著我,別碰任何東西�!�
付拾一這次沒在客廳停留,而是順著地上依舊在的血跡,進(jìn)了內(nèi)室。
內(nèi)室里一片凌亂。
到處都是血跡——而且多是噴灑上去的�?梢姰�(dāng)時慘烈。
付拾一微微皺眉,走到血跡中心處,看著地上那血跡,“陳巧娘就是在此處,被割喉。”
“當(dāng)時陳巧娘應(yīng)是站著,所以血跡才噴得那么高,連床帳頂上都有。”
李長博看了一眼帳子,沉默許久。
帳子上……他看不太清。
當(dāng)然沒看見什么血跡。
李長博剛抬腳走了一步,就立刻被付拾一喝�。骸罢f了不準(zhǔn)亂動了!”
李長博頓住,半晌收回腳。
付拾一也沒有什么后知后覺的意識,只重新沉浸到了自己的狀態(tài)。
“這里血跡有空白,但是并無其他遮擋,所以推斷,兇手應(yīng)是站在這個位置�!�
付拾一走到那個位置站定,環(huán)顧四周:“當(dāng)時外頭人應(yīng)當(dāng)不少,兇手身上有血跡,必定不會貿(mào)然出去�;蛘撸麚Q過衣服洗過臉�!�
李長博沉吟片刻:“洗臉要去廚房打水�!�
付拾一點頭:“那一會兒再去廚房看看�!�
付拾一緊接著又去檢查屋里其他位置。
床榻上凌亂不堪,沒有整理,付拾一皺眉:“當(dāng)時時辰不早,陳巧娘不是懶惰的人。為何沒有疊被?”
甚至還如此凌亂……
付拾一母胎單身至今,雖然理論知識豐富,卻只是理論知識。
所以,大概是很難理解這一點。
反倒是李長博咳嗽一聲:“許是因為起來太遲�!�
付拾一搖頭:“劉大郎出門,她必定起身相送的。而且還要關(guān)門——”
付拾一忽然想到一點:“若當(dāng)時關(guān)門了,兇手是如何進(jìn)來的?”
李長博給了個合情合理的解釋:“許是熟人,所以陳巧娘才會放人進(jìn)門�!�
“那盤查了所有人,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人么?”
李長博沒有回答,大概涉及到了機(jī)密。
付拾一也不在意,問過就算,不管有沒有答案。
反正,答案她自己也會找出來。
“兩個枕頭上都有睡過的痕跡�?梢耘卸ǎ莾蓚人睡過。”
付拾一甚至用戴了手套的手,輕輕翻了一下被褥,不過并沒有什么別的收獲。
緊接著,付拾一又去查看屋里的箱籠。
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
直到查到了一個小箱子,才有了意外收獲。
箱子里全是陳巧娘的貼身衣物。
付拾一掀開,李長博看了一眼就趕緊轉(zhuǎn)開了頭——
然后臉上都有些不自在。
付拾一大概翻了一下,忽然從里頭拿出一樣?xùn)|西來:“郎君看看。”
付拾一將這個東西,遞給了李長博。
李長博接過來,有些疑惑:“一個扳指?”
付拾一聲音輕柔:“這個東西,我從未見劉大郎戴過。一般來說,只有善騎射的人,才會用扳指�!�
可劉大郎卻不會這個。
李長博沉吟:“許是存起來的�!�
“這個材料不甚名貴。就是普通的扳指,收藏是絕無可能的。拿去賣也不值錢。而且放在這樣的地方——”
若說沒有特殊意義,付拾一想說:這不符合人的心理特征。
人藏起來的不愿意叫人發(fā)現(xiàn)的東西,要么覺得價值很高,要么就覺得有特殊意義。
這件東西……
付拾一想了想,又去看陳巧娘的針線笸籮。
然后在里頭找到了一個繡繃。
這是一片絲綢。上頭繡著的是一個麒麟。還沒繡完,但是看得出很用心。
付拾一也交給李長博:“陳巧娘接的活計,都是大片的,這樣的小東西,應(yīng)當(dāng)是她要做出來,送給什么人�;蛘呤翘匾鈳腿死C的——”
不管有用沒有,都需調(diào)查之后再說。
李長博捧著東西:……
他面無表情的想,莫不是有仇?是要累死那幫不良人?
李長博還想問一句:還有多少?
付拾一沒在寢室找出別的。
然后一同去了廚房。
付拾一掀開水缸的蓋子,用燈籠往里一照,忽然問了句:“你們找到了陳巧娘的眼睛沒有?”
###第9章
含情之目###
付拾一這話沒頭沒腦。
李長博思忖片刻,覺得不是什么需要隱瞞的事:“沒有,或許兇手帶走了�!�
“沒有。他沒帶走�!备妒耙粐@了一口氣。
李長博一愣,脫口而出:“小娘子怎么知道?”
“你看水里�!�
李長博下意識看過去。
然后一歪頭,猛的捂住了嘴。
水缸里,兩顆慘白慘白的、圓溜溜的東西,正靜靜的懸著呢。
而那水,也是有些不一樣的。
整個兒散發(fā)出一股腥臭的氣息。
李長博還沒見過這個陣仗,所以一時之間有點兒受不住。
直接一歪頭臉色慘白,差點兒吐了。
付拾一似笑非笑:“郎君最好多看兩眼,做縣令,以后更甚的場面恐怕也不難看見�!�
李長博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有些慍怒:“這是長安!是天子腳下!”
付拾一嘆息:“那又怎么了?”
人心這種東西,最難說。
犯罪這種東西,也不會挑地方。
李長博看著穩(wěn)重,看來還是一腔熱血的天真少年哪。
可接下來,李長博的一句話,卻叫她微微一愣:“長安有我。但凡犯罪者,必先忌憚�!�
付拾一走神: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不過,有理想的人,總讓人無法討厭起來。
所以她扭頭繼續(xù)干自己的事情了。
“廚房他們都翻找了沒有?”付拾一又問,這個時候,她在看鍋里已經(jīng)發(fā)出臭味的肘子。肘子是蒸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來不及熄火,所以底下水燒干了,鍋底也焦了。
李長博對這個很肯定:“看過了。說是沒什么發(fā)現(xiàn)�!�
付拾一問這話時候,用燈籠照著,捅了捅灶膛里的焦灰,發(fā)現(xiàn)不像是木柴灰燼那樣松散,頓時精神一振。
“拿著。”
付拾一將燈籠遞過去:“照著點。”
李長博堂堂長安縣縣令,官至五品,如今卻淪為了一個小廝。
李長博頓了半個呼吸,還是乖乖接過。
然后看著付拾一從灶膛里用手掏出了焦黑的東西——
就著燈籠暈黃的光,李長博看了一眼頓時沉了臉:那是一團(tuán)沒燒完的衣裳。
外頭已經(jīng)糊了,不過里頭還剩下一點兒沒燒化。
李長博不知道自己該驚喜還是生氣:發(fā)現(xiàn)新線索,案子說不定就破了。該高興。
可自己手底下一群草包廢物……
李長博覺得,自己不只是該物色新的靠譜仵作。
矜矜業(yè)業(yè)的付拾一,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影響了自己的生意。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付拾一也沒有更多收獲。
此時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三更天。
付拾一和李長博站在院子門口,盯著李長博懷里的那包爐灰:“仔細(xì)看看,這應(yīng)該是兇手留下的。說不定……就能抓住真兇。給巧娘伸冤。”
陳巧娘或許很平凡,有些貪財,有些八卦,可絕不是該死之人。
即便是這么多年過去,付拾一還是不覺得,人命如草芥。
哪怕是在這里。
人命,依舊大過天。
只有犯下無可饒恕罪行的人,才該死。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臉上的神情,發(fā)現(xiàn)這是今天夜里,第一次從她面上看出了情緒這種東西。
之前這個小娘子,冷靜淡然到甚至讓人覺得冷漠。
可現(xiàn)在……這分明就是個有些唏噓和傷懷的小娘子。
李長博不由得想起了朋友的一句話:女人啊,總是千百面的!不認(rèn)真品,哪里知道其中美妙滋味!
嗯,女人好像是千變?nèi)f化的。不過后一句,他還是覺得就是猥褻之言!
李長博輕聲“嗯”了一聲,沒透出自己心里那一點疑惑。
李長博推開門,出去后很有風(fēng)度的請付拾一先回去。
付拾一也行了一禮,鄭重其事:“李郎君能深夜過來親自調(diào)查,可見對此案鄭重,此案就托付給郎君了,只盼郎君能查明真相,讓巧娘可以安息。”
李長博不知該如何說。
最后還是說了句:“那你呢?”
星河燦爛,李長博背對著星河,仿佛披上了一身深邃。
可那一雙眼睛,卻比星辰更亮。
只這亮光,卻帶著鋒銳,仿佛要看穿人心底。
付拾一轉(zhuǎn)身,悄無聲息的回了謝大娘家,然后關(guān)好門,回了屋。
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李長博這頭,付拾一剛進(jìn)去,方良就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壓低聲音,隱隱亢奮:“她夜探兇宅,必有目的,或許是為了毀滅證據(jù)。要不然——”
在這里埋伏蹲守的第一個夜晚,這就有收獲,方良覺得自家大人就是厲害。
可李長博看透方良心思,淡淡打斷他:“走吧,回去吧�!�
李長博往前走,方良呆愣片刻,最后才跟上去。
心里卻像是抹了漿糊,徹底糊涂了。
自家郎君這是怎么了?說來抓兇手的是他,說就這么回去的也是他?!
李長博回去之后,就將所有值守的不良人召到了跟前,然后將包袱打開,讓他們看看這是什么。
一幫糙漢子圍著這么個秀秀氣氣的包袱看了半天,終于有了收獲:“李縣令,這是女子的手帕包了灰?”
所有人頓時都精神一震。
然后心里有了古里古怪的想法。
李長博面無表情,迎接眾人的打量,心里頭的火苗,漸漸壯大。
師爺謝雙繁,總算是眼神好用些:“這……是衣服被燒過?”
不過李長博還沒來得及欣慰,謝雙繁也問了句:“這帕子是哪里來的?”
李長博是世家子弟,京城多少姑娘為之傾倒?可李長博卻從不與哪一個過從甚密——
謝雙繁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李長博深吸一口氣,徐徐開口:“帕子是隨便問人借的,東西卻可能是兇手留下的。發(fā)現(xiàn)于灶膛之中。”
這么一句話,才是最關(guān)鍵的。
也成功讓所有人都驚了一下。
王二祥今天恰巧也值夜,聽見這話,立刻說了句:“這怎么可能?所有的東西,我們都檢查過——”
“那這個是哪里來的?”
李長博反問一句。
王二祥頓時噎住。
李長博是什么身份?總不可能撒謊。
王二祥還是沉穩(wěn):“那明日再問問其他人,看看是不是果真漏查了�!�
“不過,這個東西,李縣令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謝雙繁沉吟了這么久,想到的就是這么一個問題。
李長博并不說出付拾一,只道:“偶然發(fā)現(xiàn)的�!�
###第10章
別有用心###
謝雙繁更加皺眉,斟酌著道:“那李縣令想沒想過,或許對方是故意為之——”
李長博幾乎沒有多想:“應(yīng)該不會,先看看這個吧�!�
謝雙繁是還想再問的,不過好歹忍住了。
這包灰燼被輕輕撥開之后,就真有了收獲。
最中間,找到了兩片剩余的布料,中間也就只有指甲蓋那么大沒有變色焚毀而已。
勉強(qiáng)能看出,這是一件細(xì)棉布的衣裳。顏色不知是因為燒過的緣故,還是什么緣故,反正有此暗沉,像是綜綠�?捎直饶莻更深。
李長博輕聲道:“這個顏色,倒是常常在男子身上見。”
謝雙繁也點頭:“這個顏色,一般稍有些身份的男子穿。平頭百姓,這個顏色也少見的�!�
謝雙繁看一眼王二祥:“我恍惚記得,王二祥就有一件�!�
王二祥嚇了一跳,“這個顏色,基本上都有吧?就是領(lǐng)子花色不同。”
李長博頷首:“所以,從這個也可以查出一些東西來�!�
可謝雙繁卻道:“會不會是有人特意要誤導(dǎo)我們?”
比如,兇手故意的——
“所以先查一查�!崩铋L博沒有直接駁斥,只如此說了句。
頓了頓,李長博掃了王二祥等人一眼,淡淡道:“若真疏漏沒查過灶膛,就罰薪俸�!�
王二祥等人頓時心里惴惴。
夜里,長安縣衙門里頭差人,忙活了一夜,第二天付拾一一開攤,他們就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都沖了過來。
一人要了一碗餛飩,又要一個卷餅,一面吃一面抱怨。
“李縣令也真是的,不知從哪來弄來一點東西,就非要說是證據(jù)�!�
“李縣令什么人?難道還是亂來?快住口吧,沒留意馬虎了,李縣令不換人就不錯了。這新官上任——”
“不換人是不換人,可真罰了錢,怎么給婆娘交代?到時候,吃早食的錢都沒了!”
這句話引來不少哀嚎。
可見的確是眾人的心痛之處。
付拾一在旁邊聽得熱鬧,神色恬淡,絲毫沒有擔(dān)心自己生意的樣子。
王二祥如今看著付拾一這幅樣子,心里頭就沒來由的有些古怪。
王二祥故意說話:“小娘子,你就不怕啊?”
付拾一卷好一個餅,抬頭:“怕甚?”
“你們那附近,可是出了命案!”王二祥嘖了一聲:“小娘子還險些被牽扯進(jìn)去——”
付拾一一面將餅遞給他,一面疑惑反問:“那難道就不吃飯了?”
王二祥熬了一夜,腦子有點兒轉(zhuǎn)不過來:“�。俊�
“怕也沒用,既然一樣也要吃飯掙錢,那還怕什么?我與人無仇無怨,總不能找上我�!备妒耙挥值拖骂^去卷餅。
等每一個人的都做完了,付拾一自己這才給自己坐下歇息片刻:“再說了,不是還有李縣令查案抓人?”
王二祥心頭更加古怪了:這個小娘子,難道真的沒有對李縣令動心?
付拾一卻認(rèn)真整理著籃子里的菜葉子,早上太陽灑在她身上,看上去整個人恬淡又干凈,恍惚就讓人生出了一股可惜來。
王二祥這才有機(jī)會看清:這個出攤的小娘子,長得還真是不賴。
不過即便是這樣,李縣長肯定也不會有興趣!
“對了,聽你們說,有新的線索證據(jù)了?”付拾一對這個事情比較感興趣:“怎么樣,能抓著兇手了么?”
王二祥瞪她:“哪有那么容易?再說了,你這么關(guān)心這個事情做什么?”
王二祥這話聽著像訓(xùn)斥,可付拾一卻總覺得,這是在提醒自己。
付拾一便不問了。
又過一會兒,方良出來買東西,點名要了餛飩,不要卷餅。
眾人就都散了。
付拾一到了該收攤的時辰,就慢慢悠悠收拾東西。
謝雙繁從衙門里出來,站到了攤前,打量了一下付拾一。
也不說話。
付拾一抬頭笑著招呼:“郎君要什么?”
謝雙繁開門見山:“昨兒夜里,是你給的東西給縣令吧�!�
付拾一微微一頓,放下碗,然后疑惑看著謝雙繁:“郎君這是哪里的話?什么東西?”
付拾一這神色不像是作假。
謝雙繁盯著看了半天,看不出端倪。
“李縣令雖信了,可我不信�!敝x雙繁如是說了句。然后踱步走了。
付拾一:這算不算是莫名其妙的蛇精��?
付拾一東西還沒收拾完,李長博又從里頭出來了。
李長博沒和付拾一說話,只淡淡掃了一眼就上了馬車。
付拾一:???
一連幾日,接下來案情都沒了動靜。
李長博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而且這個事情,不知怎么的還被圣上知曉了,這日特意將李長博叫進(jìn)宮里去,問了問。
圣人雖只寥寥幾句,可是李長博卻還是感受到了壓力。
回去之后,李長博加大了人力,重新盤問了一遍整個坊中。
這下,倒是盤問出一些東西:陳巧娘曾經(jīng)勾引過挑水的工人。
坊里人家,不是家家戶戶都有水井。
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有那壯勞力去挑水。
所以就生出了個職業(yè)來:挑水賣。
每個月,每天送一擔(dān)水或是兩擔(dān)水,固定多少銀錢。
能做這個的,都是身強(qiáng)力壯的漢子。
說起來,也就是他們這樣的人,最有機(jī)會出入每家每戶。
說不定,陳巧娘就是他殺的?
挑水的只說自己是冤枉,還說了一個情況:自己那天早上過去送水的時候,過去叫門,半晌陳巧娘才應(yīng)聲,還說今日水夠,讓明日再去。
而且巧的是,他在巷子口,碰見了劉大郎。
這可奇了。
劉大郎有生意,要出城十幾日,那天一大早走的,而且是和付拾一差不多一起走的,不少人都看見了。
可劉大郎怎么會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巷子口?
不過,不管是如何,有了新的線索,那就要好好去查。
這一問,果然就有人想起來,那天的確是見到了劉大郎。
于是去城門口一問,劉大郎到了城門口,發(fā)現(xiàn)自己驗看沒帶,所以又折返回去了�;厝ツ昧藮|西之后才出的城。
和挑水工說的,全然對上了。
衙門又拿出了一塊料子,問劉大郎沒有沒有這樣一件衣裳。
還別說,劉大郎好像真有。
###第11章
鐵證如山###
這一下,好像是鐵證如山了。
李長博聽著不良人們問來的線索,沉吟不語。
仵作陳啟思也稟告:“大概估算時間,的確是差不多——”
李長博沉聲問:“陳老丈一直沒有告訴我,到底那陳巧娘是什么時辰死的�!�
陳啟思便說了個自己的預(yù)估:“我估計是巳時三刻左右�!�
“如何看出的?”
“看得多了,自然就有經(jīng)驗了�?删唧w要說——”陳啟思也沒讀過書,一時卡住。
“根據(jù)尸體僵硬程度?”李長博接過話頭。
陳啟思微微一愣,連連點頭:“李縣令從何而知?”
李長博隨口敷衍:“偶然聽過�!�
陳啟思還要再問,李長博已岔開話題:“那兇器呢?”
陳啟思只說是一把刀,至于什么樣的,說了半天也沒說個名堂。
李長博放棄,只問不良人:“他丈夫還沒回來?”
不良人已調(diào)查清楚了:“還有三四日才歸家。已與城門口兵丁打過招呼,若認(rèn)出來,直接帶過來。”
“宅子那頭,也叫人蹲守�!崩铋L博留下這么一句話。
心頭卻沉吟:這劉大郎為何要?dú)⑵蓿?br />
可若真是劉大郎殺的,他還會回來嗎?
即便是縣衙還沒有將消息公布出來,可是消息還是不脛而走。
劉大郎知曉陳巧娘勾搭漢子的事情,所以憤怒之下就殺了人。
然后劉大郎就逃了!
街頭巷尾,如今議論的都是這個事情。
有說陳巧娘打扮嬌艷,一看就不老實的。
也有說劉大郎不行的。
還有說劉大郎太狠心的——
付拾一天天在外頭,自然也聽說過這些話。
這日歸家,謝大娘神秘湊過來問:“你和巧娘關(guān)系不錯,有沒有……”
“沒有。”付拾一直接否定。
然后微微一笑:“我要出去買菜去——”
謝大娘皺眉,卻也只能退開。
付拾一出門去,路過劉宅,看著上頭封條,忽然想起過兩日劉大郎就該回來。
劉大郎……可還會回來?
付拾一第二日出攤,王二祥又來吃卷餅。
付拾一躊躇片刻,“聽說是劉大郎做的?是真的嗎?”
雖然外頭傳聞漫天,可王二祥還是將臉一板:“小娘子好好賣餅,問那么多作甚?”
付拾一心頭就有了判斷。
正卷著餅,仵作陳啟思帶著小徒弟出來,指揮小徒弟來買餅。
結(jié)果一看付拾一,頓時冷哼一聲,餅也不買了,昂著下巴就走。
付拾一:……我這餅是有毒怎么的?
第二日,付拾一下午一收攤,就去城門外等著。
剛過去不大一會兒,方良就來了。笑呵呵的請付拾一:“我們郎君請小娘子過去,說幾句話。”
付拾一認(rèn)得方良,暗嘆一聲就跟過去。
見了面,李長博也不多言語,只是淡淡一瞥,“坐?”
來都來了,付拾一大大方方坐下。
李長博伸手替付拾一倒了一杯茶水。
付拾一心不在焉的喝。
時辰一點點過去,喝茶喝得嘴里都辨不出味兒了,李長博這才悠悠問了句:“來等人?”
他都猜到,付拾一也沒什么好遮掩,放下杯子:“嗯�!�
“李縣令也在這里等人?”
李長博也承認(rèn):“嗯�!�
“連李縣令也覺得,果真是他么?”付拾一只問。
李長博意味深長:“這話小娘子不該問�!�
付拾一便不問,只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