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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簡單的說了一下昨天夜里到今天上午的經(jīng)歷,說的磕磕巴巴的。當然細節(jié)內(nèi)容不好意思說的太清楚,只是說了個大概。我喝多了,睜眼出現(xiàn)在一個屋子里,有個女人給我吃了一粒龍首丹,然后就……。第二天早上,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梅氏禁地之中,肩膀上多了個牙印,根據(jù)現(xiàn)場情況來看,昨天夜里確實是發(fā)生了……。

    風君子聽的時候眼睛越瞪越大,聽到最后居然笑出了聲:“石野,你真是與眾不同,連這種事你都這么夸張!一覺醒來,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那個女人是誰?我說你看見的,你怎么不告訴我她的名子�!�

    “我看見的是柳老師�!蔽医K于萬般無奈的說出了口。

    “哦!”風君子點點頭,語氣夸張的說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昨天晚上還和她一起喝酒,夜里就上了床!……石野,你還記得昨天我問你的三個問題嗎?”

    “記得�!�

    風君子:“再說一遍�!�

    “第一句話,你去過巴黎嗎?第二句話,你上過月亮嗎?第三句話,如果你到了月亮上,有嫦娥來陪你喝酒嗎?”

    風君子:“我后來又說了一句,和你的經(jīng)歷有關,還記得是哪一句嗎?”

    “你又說——喝著喝著就喝上g了!”

    風君子笑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們說話的時候旁邊還有兩對耳朵,果然有人就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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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8回

    十里黃金苑,廣寒知味樓

    (題記:當今文字流行意淫,網(wǎng)絡文學尤其如此。然而,什么是意淫?什么又是意淫的最高境界?可以如此來描述——假如有個人,能做一種夢,這夢境中感受與真實世界毫無差別。他知道自己在夢中,夢中的他可以為所欲為,在現(xiàn)實中沒有任何后果。那么他會想干些什么呢?最可能發(fā)生的情況是,把他在現(xiàn)實中所有的壓抑都發(fā)泄出來,所有想實現(xiàn)而無法實現(xiàn)的愿望都實現(xiàn),一切不可告人的yu望都將滿足。這就是意淫的最高境界!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境界?這就是本書中所說的“妄心之境”。本卷名為“破妄篇”,關于“入妄”自然是對文學意淫的一種提煉,而石野終究是要“破妄”的,這也是境界上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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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說紫英姐和阿秀?”

    風君子:“你今天不就是想問我可能會是誰干的嗎?必然是她們兩個其中之一,至于是誰那就要問你自己了,當事人又不是我�!�

    風君子已經(jīng)把話說明白了,我覺得昨天晚上的事情隱隱約約已經(jīng)變得明朗。阿秀為什么要讓我們喝這么多酒,還有那粒龍首丹也不可能來自別處。現(xiàn)在我只需要確定一個問題,那就是阿秀究竟是不是咻咻?如果她真的是咻咻化形,那出現(xiàn)在菁蕪洞天的只能是她了!

    “風君子,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看出來阿秀的來歷嗎?”

    風君子看著我:“石野,你不會真的那么笨吧?別告訴我你自己猜不到!就算以前猜不到,現(xiàn)在也應該猜到了!”

    “難道她真的是……”

    風君子揮手打斷我的話:“上有天,下有地,不要說出來,心知肚明就可以了。既然你知道了,我還有話告訴你。阿秀不希望你知道她的來歷,你就不要當她的面點破,就當是發(fā)善心吧……”

    “那我以后……”

    風君子又拍拍我的肩膀,老氣橫秋道:“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別忘了,我可是過來人!你以后怎么對阿秀我不管,但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提醒你,那就是有一個人你萬萬不可辜負,否則我饒不了你!”

    “誰?”

    風君子:“柳依依!不要忘了世上高人都護短,她也算是我的門下弟子。你們兩個都和我學道法,我不會只顧你不顧她的!……這個小女鬼身世實在可憐,又對你深情一片,你要是敢負她,我也不會答應!”

    “這我知道,可是……”

    風君子:“不要說什么可是,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也不勉強你,你自己看著辦!我跟你說明白了吧,柳依依也不求你別的什么,反正她也沒戶口,不會和你去領結(jié)婚證。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該問的你都知道了�!�

    “有一個問題,阿秀怎么會變成柳老師的樣子?而且以我的眼力,居然沒看出來!”

    風君子:“你的眼力?你破妄功夫都沒學會,當然看不穿妄境!你認識的這些女子,除了柳依依之外,一個比一個聰明,甚至包括柳老師。昨天夜上我說入妄的口訣,你聽的不是十分明白,那阿秀可是一聽就明白了。”

    “你是說阿秀學會了入妄?你不是說別人聽不懂嗎?”

    風君子笑了:“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要說給那兩個人聽,我想她們都聽懂了!我不能只傳化形的口訣,教東西總要教的完整�!贿^呢,她們沒有學過三夢大法,所以也只是聽懂了這種境界。阿秀是以自己的身體為引,引你同入妄境,激發(fā)你妄心中所想的那個人,而她就以那個人的面貌出現(xiàn)。現(xiàn)在你明白了?這不是什么變化!沒想到你這個人看上去老老實實的,還有那些個花花腸子,對柳老師……”

    他說的我都快抬不起頭來了,拱手作揖求他住口。他收聲之后我才問道:“不知道阿秀怎么樣了?她會不會有事?”

    風君子:“她今天沒來上學,我估計是做錯事自己也害怕了,不敢來見你。石野,我如果是你,就故意裝做不知道是她,看她還有什么花樣。”

    “阿秀能有什么錯?作為女人,……”我又說不出口了。處子之身,她竟然愿意這樣就給了我。

    風君子:“你真是得了便宜就不嫌吃虧,她這種行為在人間世可是違法犯罪,說的不好聽一點,是下藥****!如果世間修行人知道了,非出手衛(wèi)道不可!還好只有你我知道前因后果,就不把她怎么樣了。就算我想降妖除魔你恐怕也不能答應�!�

    風君子這么一說,我還真覺得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阿秀的行為很嚴重!難怪風君子叫我最好不要說破。我怎么辦呢?從內(nèi)心里,我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相反,我還很感激她,這種感激中還包含別樣的情愫。人的感情就是這么奇怪,她是我的第一個女人,我也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當那一夜消魂之后,阿秀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變得特殊了。至少,就像她自己曾經(jīng)說的那樣,她是我的人。

    我想的有點出神了,這時聽見風君子又道:“這件事先放在一邊,你好自為之吧。下面說正經(jīng)事,關于入妄的心法。我問你——像昨夜那種經(jīng)歷,你明知道是錯,假如再來一次,你愿意嗎?看看自己的心,說實話!”

    我愿意嗎?實話?如果要我說實話,我是愿意的!哪怕再來一百次,一千次,我也是愿意的!就算明知道那是阿秀不是柳老師,我也是愿意的。那種溫柔婉轉(zhuǎn)、那種纏mian消磨,我寧愿沉醉于其中!不要說我的心志不夠堅強,要不換你試試?十九歲的少年,初識****滋味,又是如此靈肉升華的境界,怎能不刻骨銘心?我沒有回答,只是點頭。

    風君子:“這就是妄心劫!不能說是對是錯,可是進去容易出來難。要想破此境界,你還需要真正到妄境中去。今天,你就去吧!”

    “怎么去?”

    風君子以手指天:“往上飛,到月亮上去!”

    他的聲音突然變的飄忽起來,似極遠又似極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天上月如彎鉤。這是一輪下弦月,就像飄浮在星河中一條銀色的船。陰神真的飛得上月亮嗎?我從來沒有試過,今天我要試試!

    ……

    在天空中越飛越高,已經(jīng)到了我神識所及的極限!看著月亮,我突然覺得身心一陣輕松,就像脫離了束縛,在夢中獲得了完全的自由。感覺自己不是陰神出夢,而是美國電影里的超人。就這么一瞬間,我覺得我的速度快了好多,月亮突然就變近了,變得越來越大,簡直就在眼前。

    月亮是一個星球,它確實是一個星球,我飛得越近,看得越清楚。我看見了月海暗影下的平原,還有接連不斷的環(huán)形山,這一切和科教電影上的景像一模一樣。開始面前是一個大的圓球,漸漸地平線的輪廓變得平坦,我只覺得天地倒轉(zhuǎn),翻了一個身,落在了月球的地面上。

    沒有風,沒有一點聲音,死寂荒涼一片,什么都沒有!我信步走著,不經(jīng)意間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我在松軟的月球土壤上留下了一行腳�。∧_印本來沒什么好奇怪的,可別忘了我現(xiàn)在是陰神出游,不能觸動任何實物!我一彎腰,居然在地上揀起了一塊石頭,原來在這里,我可以碰到真正的東西。我信手將石頭朝天空扔了出去,施展御物之法讓它一直飛到不知名的遠方。(徐公子注:一九九二年,美國地質(zhì)學家在黃石公園發(fā)現(xiàn)一塊隕石,用同位素探測法測定它的年齡是一百二十億年,據(jù)分析可能來自月球。至于什么時候因為什么原因跑到地球上還是一個迷。呵呵呵!)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一點也不覺得累。漸漸的覺得沒什么意思,這里太荒涼了!要是有什么人或者有什么東西就好了。這個念頭一起,我就聽見了聲音。這聲音從遠方傳來,砰砰的,好像有人在拍打什么東西。我一跺腳,騰空飛了起來,向著聲音的來向飛了過去。

    遠遠的我看見了一棵樹!月亮上居然還會有樹?飛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棵樹越來越高大,幾乎是枝葉參天。樹下站著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樣東西,似乎是在做砍樹的動作。靠!這是傳說中的仙人吳剛和桂花樹嗎?看看去!

    樹確實是桂花樹,可這個人不是吳剛,我居然認識,是我們村的金爺爺!看見金爺爺,我落下地招呼道:“金爺爺,你怎么也在這里?你是在砍樹嗎?”

    金爺爺看見我,神色一點也不驚訝,呵呵笑道:“小野,你來啦!我可不是在砍樹,我是在收集桂花。你看好了——”

    說著話金爺爺一揮手中一根棒槌一樣的東西,敲在樹干上,原來剛才聽見的聲音是這樣發(fā)出來的。只聽敲擊音一響,滿天金黃色的桂花如細雨飄撒下來。金爺爺喊道:“小野,幫我接�。 �

    我一招手,這滿天的花雨凝成一束,都落在地上的一只大酒甕中。金爺爺蓋上酒甕笑著說:“好了,下個月,廣寒宮就可以用上了�!�

    “廣寒宮在哪里?”

    金爺爺:“你這一提我倒忘了,你們家把牌子換了,換成了知味樓。現(xiàn)在的廣寒宮成了城里最大的酒樓了。小野,我的桂花收完了,你還不回家。說著話手指遠方——”

    我向遠方看去,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片熱鬧的城市,街道中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城市讓我有一種親切感,覺得它很像我所生話的蕪城,它幾乎是隨我的心念出現(xiàn)在眼前的。我飛過去,飛過城市的街道上空,人們都微笑著舉手向天上的我打招呼。有許多陌生的人,也有很多熟悉的臉。我看見了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周頌,還有季曉雨與楊小康手挽手在街上散步。

    我落在一條最繁華的大街旁,面前是一座宮殿式的建筑,通體晶瑩如玉,雪白的外墻。在大門口掛著一個招牌,招牌上有五個大字“石記知味樓”。

    這不是廣寒宮嗎?當然這只是曾經(jīng)的廣寒宮,現(xiàn)在它屬于我,成了我開的酒樓。別問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看見它我就知道了,心念一轉(zhuǎn)而已。走進大門是大堂,很多客人在,我的政治老師唐老頭正坐在一張桌子旁舉著酒杯高談闊論,周圍眾星捧月般坐著一幫后生。

    我走向后面,穿過一道道卷簾垂花門,走進一間精雅的房間,紫英姐正坐在那里:“小野,你回來啦?菲兒妹妹在后面等你呢!你先去陪她,晚上有時間再來找我……阿秀說了,要和我們一起飛天……”說著話她親手替我我解開了衣服,伺候我換上了一套開襟長袍,衣料如云霧一般的質(zhì)地。

    知味樓只是廣寒宮的前殿,后殿是我住的地方,也是我現(xiàn)在的家。飄飄如飛,穿過廣場花園,走進我自己的宮殿。繞過長廊宮室,來到廣寒后宮的主臥室,柳菲兒正在等我回來。我朝坐在梳妝臺前的她望去,鏡中的她蹙細的彎眉,朱唇微啟,輕輕淺淺地笑著,笑出一排整齊細白的牙齒,唇角帶出幾道淺淺的紋路,有著羞持與驚怯。梳妝臺是古式的那種,白梨木制作,同那張巨大的睡床。梳妝臺上也有幾種脂粉、香水,但沒見她用過,只是展示般的排成幾列,她麗質(zhì)天生,本不用任何雕飾妝扮。

    “石野,你回來了?我一直在想你……”菲兒澄澈的眸子水光瀲滟。我走到她身后,她不再言語,只是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我把手繞到她的肩頭,攏緊她,她的身體柔軟而溫暖。我低下頭,吻向她……她的舌尖甜津津的,略帶些薄荷的味道。

    “黃金棗又熟了……”她的囁嚅著的小嘴唇在我耳邊輕語,“早上柳依依接的電話,你爸媽要我們有空的時候回去一趟,一家人一起品賞十里黃金樹飄香……�!彼捻用}脈帶著溫情,仿佛在等待什么。

    “好的,后天全家人一起去十里黃金園……現(xiàn)在,讓我好好看看你,你今天都是怎么想我的……”

    在她氤氳的氣息里,我的一只手從她的敞開的領口伸了進去。菲兒的乳房盈盈滿握,有著江南水鄉(xiāng)女子特有的秀美,在我的掌握中,扭曲成形。一股溫熱傳上了我的手心,我轉(zhuǎn)過了她的身子,撩起升華的渴望……

    此時腦海中有個聲音在對我說:“石野,這一切都是妄境!何必沉迷其中?”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同時又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聲音響起:“既然這是妄境,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難道你不想嗎?你不想擁有這一切嗎?在這里,你可以擁有!”

    既然來了,就經(jīng)歷這一切吧……。一念閃過,我在妄境中流連了三天三夜。

    ……

    “石野,你回來了?”在狀元橋頭,風君子的陰神席地而坐,指著月亮的那只手還沒有放下。

    “風君子,你怎么還在這里,你等了我多長時間?”

    風君子:“我手都沒來得及放下!也就一、兩秒鐘吧,頂多不超過三、五秒。”

    “什么!幾秒鐘?我已經(jīng)過了三天三夜!”

    風君子笑了:“你去多久都差不多!沒聽說過南柯、黃粱的典故嗎?……恭喜你入妄成功!……對了,你是怎么回來的?”

    黃粱一夢的典故,我早就聽說過:從前有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盧生,應舉不第,道經(jīng)邯鄲,在邯鄲一個客店遇見道士呂翁。呂翁送他一個枕頭,這時店主正開始煮黃粱做飯。盧生小睡片刻,在夢中他中進士做宰相娶美妻,兒孫滿堂,生活美滿。夢醒后,主人的黃粱飯都還沒有熟。又有傳說道士名為正陽子,以此夢點化書生,書生遂成仙道。

    唐代人李公佐著有傳奇《南柯太守傳》。有一個叫淳于棼的人醉后夢入大槐安國,娶了公主,官任南柯郡太守,二十年享盡榮華富貴。后來檀蘿國突然入侵,淳于棼率兵拒敵戰(zhàn)敗,公主又不幸病故。淳于棼回京,從此失去國君寵信。他心中悒悒不樂,回故里探親。淳于棼返回家中,只見自己身子睡在廊下,不由嚇了一跳,驚醒過來,落日余暉還留在墻上,而夢中經(jīng)歷好像已經(jīng)過了整整一世。

    這些典故我以前只當作神話傳說或文人虛構,沒想到同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我自己身上!古人留下這些傳說文字,也許想說一個道理:“人們都不知自己在做甚么,只在作其春秋大夢�!比欢幸馑嫉氖恰蠖鄶�(shù)人看到這些傳說時,感受最深刻的并不是人生如夢的感慨。大家反而會這么想:“我如果也能做這樣夢就好了!爽也爽了,還什么都沒耽誤!……這種夢,最好是想做就做,而且是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就是這么想的。

    風君子問我是怎么回來的?我不禁反問道:“我在妄境中的經(jīng)歷,你不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來的?”

    風君子瞪我一眼:“那是你的妄境,我又沒進去!怎么會知道?你說你回來之前留了三天。換一個普通人,恐怕時間要長多了,但在修行人中,這也不算太快�?煺f,你是怎么回來的?”

    “我發(fā)現(xiàn)妄境中我不是陰神,沒法象以前那樣回到肉身之后醒來。我就試著順原路飛回來……飛著飛著,突然感覺神識一動,我又成了實境中的出夢陰神。然后就看見你還在橋上以手指月�!闭f話的時候我松了一口氣,還好,風君子不知道我在妄境中的經(jīng)歷!這三天三夜的經(jīng)歷,是我最深的私密,我不想任何其他人知道。

    風君子:“我是問你怎么三天之后突然想起要回來?”

    “我猛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三天了,怕耽誤太多的事情,就先回來了。”

    風君子:“如果你早知道這三天只是一瞬間,你會著急回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蔽艺f的是實話,如果我早知道情況是這樣,還真說不定什么時候回來。

    風君子又問:“你知道為什么普通人會在妄境中停留很長時間,而修行人回來的比較快?說實話,別說那些沒用的!”

    風君子所指那些沒用的,無非是修行人心性純正,能夠超脫世情之類的說詞。他要我說實話我就說實話:“普通人不知妄境也不懂隨便化轉(zhuǎn)妄境,所以不想也不知道怎么回來,就算知道,也害怕一旦離開了那個妄境就再也享受不到那種滋味�!扌腥瞬煌�,到了這個地步,知道這是妄心之境,也知道如何出入這種妄心之境。所以他們隨時可以回來,因為他們隨時可以再進去,兩頭不耽誤!”

    風君子點頭笑道:“確實如此!學道之人有了出入妄境的修為,大多能自如的來回實境與妄境之間。有人自以為這就是穿行兩界,殊不知這正是妄心天劫。不過話又說回來,每個人的追求不同,有人學道也許追求的就是這個,在妄境中的感受就和得道成仙差不多了。有如此人生經(jīng)歷,其實也不枉學道一場……但是,這并非真正的得道。石野,你這三天都干了什么?”

    “這個,可不可以不說?”

    風君子:“我就料到你不會說,其實每個人都不會說,修行界的規(guī)矩,師父也是不問弟子妄境的。我感覺你的妄心并不強烈,但是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修行人進入妄境,初始時還有顧忌,后來發(fā)現(xiàn)在妄境中可以為所欲為,妄心會越來越強,往往要幾十年光陰才能洗去妄心�!�

    “幾十年光陰?”

    風君子:“還有更長的呢!不過你也別害怕,在實境中的時間并不長,你剛才三天不過是我一彈指而已�!悴氯藗冊谕持卸几闪诵┦裁�?我說的不是你是別人�!�

    “別人?不清楚!”其實他人在妄境中能有何做為,我也能想到,無非是把平時不敢想不敢要的東西都得到。但是我感覺風君子這么問有套我話的意思,我干脆說不知道。

    風君子嘆了一口氣:“其實你有可能真的不知道。大多數(shù)人初入妄境,還會顧忌到現(xiàn)實中的禮義廉恥,所行不算太放縱。后來發(fā)現(xiàn)在妄境中可以做任何事,不會傷害現(xiàn)實中的任何人,也不必承擔任何責任,就會變得肆無忌憚,什么都敢干!有人會殺人放火,有人會*擄掠,還有人會開國稱帝,甚至有人要去征服宇宙……當這一切yu望都滿足后,才會覺得虛無,才會去尋找人生所追求的真正大道,此時妄心才會淡去,才會想到如何去破這個妄境。但這樣一來,往往妄境中幾十年光陰已經(jīng)過去。妄心天劫,實際上是修行人的退欲之法。……石野,你有沒有殺人放火?”

    “殺人放火?我當然沒有!”

    風君子:“你才進妄境三天,還不至于放肆到那種程度!那你以后呢,如果你在妄境中呆的時間長了,你會不會做這些事?”

    “以后,我想以后也不會做。修行人可以這么做嗎?這么做還能破妄而出嗎?”

    風君子:“別的門派我不知道,但大多數(shù)丹道門派的修行都有類似的境界。比如說正一門的三十六洞天,也是要過這妄心天劫的。那齊云觀的觀主和塵真人,早就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妄心之境他應該破了。你認為和塵是什么樣的人?”

    “心術不正的卑鄙小人!”

    風君子:“那么七葉呢?終南派的道法也是丹道,七葉如今的修為應該不亞于和塵,你認為七葉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知道,反正他不是什么好東西!”

    風君子:“像和塵和七葉這種人,你們認為他們在妄境中會干什么呢?恐怕不會干什么好事�!�

    “對呀,這種人是如何破妄的呢?”

    風君子:“妄境就是妄境,妄境中沒有現(xiàn)實中的善惡好壞標準!你就是在妄境中天天學雷鋒,恐怕也找不到破妄之道。你就是在妄境之中做個壞人,也未必不能破妄而出。妄境考驗的是一個人的悟性和慧根。如果沒有這個慧根,是破不了這個妄境的�!�

    “那我現(xiàn)在不是出來了嗎?”

    風君子:“修行人能入妄就能出妄,出入妄境算不得破妄�!�

    “那怎么才能破妄�!�

    風君子:“這個我不能說,如果我說了你反而破不了!需要你自己找�!�

    “你曾經(jīng)說我是三流悟性,那我要等到什么時候,難道真要幾十年嗎?”

    風君子:“這又有什么關系?妄境中的幾十年在實境中不過是片刻而已�!�

    “你過了片刻,可是對于我來說,那相當于真真正正的幾十年!我不想等,你教我破妄之法,哪怕給點提示也行�!�

    風君子:“我還從未見過有什么人像你這樣急著破妄的,真不愧是一流的性情。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我進入妄境之后,反而覺得自己在人世間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想早一點破妄而出�!瓕α耍L君子,想當初你在妄境中待了多長時間,你是怎么破妄而出的?”

    我這么問也是想套風君子的話試試,不過像他那么聰明的人,應該不會這么輕易上當?shù)�,我自己都沒報什么希望。令我意外的是,聽見我的問題,風君子的神色卻變的很沉靜,他呆呆的望著月亮似乎在回憶什么,口中緩緩的答道:“我教你的入妄之法,是我以前的師父教我的,名為‘指月’。想當初,我一入妄境,就來到了她的面前。我在妄境中握住了她的一只手,不料在實境中她也正好握住了我的手,我就破了妄境�!以谕持兄淮袅艘凰查g,什么都沒來得及做,你說我可憐不可憐?”

    “你是夠可憐的!”我對他表示由衷的同情,比在妄境中沉迷不出更可憐的就是,什么事情也沒有來得及經(jīng)歷。同時我覺得風君子的話隱隱約約在暗示我什么,真正的破妄之道也許就在其中,腦海中似乎有靈感閃過,但還沒有完全抓住。

    風君子勉強的笑了笑:“我那時年紀還小,才有十三歲,心性單純的很,其實也不會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十三歲?你不是說未成年之前不能修煉丹道嗎?”

    風君子:“那時候,我學的不是丹道。年紀小?尚云飛開始修行的時候年紀還要小得多�!�

    “你以前的師父?那你也有師父?你是何門何派?”平時沒機會問他,現(xiàn)在終于問出來了。

    風君子:“修行人誰沒有師父指點?只可惜我只在門中待了一個月,就被迫離開師門。后來我獨自悟道,才有了四門十二重樓和世間三夢大法。現(xiàn)在你我都是無門無派�!�

    “逐出師門?為什么?你闖禍了嗎?”沒想到三言兩語問出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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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9回

    佛前無異法,世間百態(tài)禪

    風君子語氣明顯低沉:“沒有,誰都沒有犯任何錯!我今天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這些話,你以后千萬不要再跟我提起,我不想再說!……今天主要是指點你破妄,關于破妄之道,我已經(jīng)說的很多了,你還想知道什么?如果沒有別的事,我要走了。”

    “別著急走,不問就不問。關于破妄,你還能多說一點嗎?我隱隱約約覺得我快領悟到了�!�

    風君子:“你快領悟了?沒聽說有人這么快的!我想當初也是回頭才明白的。這樣吧,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自己想一想�!�

    “什么問題,你問吧�!�

    風君子:“蕪城的修行道場,正一門與齊云觀,廣教寺與葛舉吉贊活佛的事情,你也應該聽說過,你說給我聽聽�!�

    沒想到他問我的會是這種問題。關于齊云觀的事情早有傳說,就是當年曾有紅衛(wèi)兵沖進齊云觀,拆毀了道觀,還將三清祖師像丟下了山崖。十年前政府重修齊云觀,失蹤的道士一夜之間全部回來了。這些故事風君子應該知道,我還是又講了一遍。

    聽完之后他問我:“齊云觀的道士是正一門弟子,大多有神通。想當年有人毀壞道觀,守正真人為什么會下令避走而不出手相抗?”

    回答這個問題太難了!齊云觀的道士如果真的敢出手對抗紅衛(wèi)兵的話,恐怕會引起大亂,到時候大軍開進齊云山都說不定,那可不是修真門派所能抵擋的。再說修行界有規(guī)矩,不能對普通人用神通。我正在考慮怎么回答,風君子卻沒等我回答,而是接著說道:“十年后,正一門還是正一門,齊云觀還是齊云觀。是正一門變了嗎?不是,變的是世事人情�!@個問題暫且不論,你再說說活佛和廣教寺吧�!�

    活佛的故事不是傳說,可以說大多數(shù)蕪城人都知道。二十年前他老人家在川西的寺廟被毀,獨自云游來到蕪城廣教寺。想當年廣教寺最蕭條的時候,只有他這么一位僧人。尚云飛從小能和活佛結(jié)緣,也算是世事難料。廣教寺這一段經(jīng)歷我也簡單的講了幾句。

    我講完之后風君子沉吟道:“當初廣教寺只有四面寒墻,兩座殘塔,一位孤僧。而如今的廣教寺香火興旺,老活佛高高在上!是活佛變了嗎?不是,活佛還是活佛�!朗氯缤�,天道恒常。這破妄之法,我已經(jīng)說的差不多了,沒法再說了。……石野,你也別急,過兩天九林禪院的法源方丈就要開壇講經(jīng)了。我和法澄有個約定,你在九林禪院聽到的東西,要一字不差的轉(zhuǎn)述給我。當你聽經(jīng)的日子,夜里我們就在狀元橋相見吧�!�

    ……

    第二天,阿秀仍然沒有來上課。

    第三天,阿秀還是沒有來上課。上午我聽柳老師告訴我,阿秀的表姐幫她請了假,說是外地的父親生病了,要她回去看看,不知多久才能回來。阿秀外地的父親?紫英姐明顯是在撒謊!我怎么還沒聽說呢?

    中午我急急忙忙趕到面館,想問紫英姐到底怎么回事。紫英姐見到我,急忙把我拉到后廚:“小野,昨天晚上,阿秀出事了!”

    “怎么回事?阿秀出什么事了?危險嗎?”我本能的想到上次在齊云觀的事情,難道阿秀又闖禍了嗎?

    紫英姐的神色并不是很著急,只是有些擔憂:“危險倒是不危險,只是要吃幾天苦頭了!昨天晚上有人到我家,把她帶走了�!�

    “什么人?能把阿秀帶走?阿秀就跟他走?你也沒攔著!”

    紫英姐苦笑:“這個人我們誰也不敢攔!你猜他是誰——是風君子!他來的時候似乎有點不高興,手上還拎著東西,看見這東西,我和阿秀都沒敢多說話�!�

    “什么東西?”

    紫英姐:“是黑如意。”

    我聞言也只有苦笑。黑如意在風君子手中,本來只有我知道�?墒巧洗卧谏缴駨R風君子背誦“化形篇”,手里就拿著黑如意,當時紫英姐和咻咻都應該看見了�?墒撬齻兒芄郧�,很自覺的保守了這個秘密。風君子上次說阿秀對我的那種行為在人世間是不允許的,看樣子終究還是沒忍住要懲戒她一番。

    風君子雖然不讓我叫他師父,可不自覺中還是把我當成門下弟子。在修行界中,阿秀對我的做為,是師門大忌,他這個當師父的不能不管,所以還是管了。明知道風君子不會把阿秀怎么樣,可我還是有點擔心的問紫英姐:“風君子有沒有說要把阿秀帶到什么地方去?什么時候放她回來?”

    紫英姐:“他不說我也能猜到,誰能管得住阿秀?他肯定是把她送到昭亭山綠雪那兒去了,把她困在神木林中。阿秀什么時候能回來,恐怕要看你了�!�

    “看我?”

    紫英姐低下頭,期期艾艾的說道:“風君子臨走的時候警告我,在沒有見到柳依依之前,不許我碰你……”她說話的時候有幾分羞澀,還有幾分委屈。

    風君子做的這件事情,我多多少少能夠猜出他的用意。要想見到柳依依,要等到我破妄之后。這里面還有一層意思,他那天晚上特意叮囑我不可以辜負柳依依一片情意,看樣子是有意撮合柳依依和我。這個風君子管的有點太寬了,難道他還想包辦婚姻不成?

    我算是明白了,他是希望看見自己的兩個門下弟子能夠在一起。阿秀先插手“下藥****”了我,風君子當然不高興,他是替柳依依出氣。還好,他沒有干涉我在人世間其它事情,我也只能隨他去了。要想他把阿秀放了,只有先等我把柳依依接出來。雖然風君子嘴上說不急著等我破妄,可實際上是在扣人質(zhì)催我。風君子這么做事有點賭氣了,他自己說的不錯,他是二流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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