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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李氏遲疑起來,“這……”

    她見褚休沉臉,立馬說道:“前些日子我們不好過,把東西拿去當(dāng)了,當(dāng)條被我們藏在別處,不在手里頭。等你寫完條,我再把當(dāng)條給你�!�

    聽到這兒,褚休就知道李氏兩口子嘴里能問完的已經(jīng)問完了。

    “岳母說笑了,以您跟岳父的德行,東西進(jìn)了當(dāng)鋪能是活當(dāng)?”褚休雙手抱胸,語氣篤定,“金片不大本來就當(dāng)不了幾個錢,為了多當(dāng)點銀錢,你們肯定選擇絕當(dāng)�!�

    李氏臉色微變,訕訕說,“怎么可能,肯定是活當(dāng),條都被我們收起來了�!�

    褚休輕撣衣擺,垂著眼說道:“金片子在當(dāng)鋪,……看來于念真是侯府千金啊。”

    褚休起來,準(zhǔn)備離開。

    “你……”李氏抖著手,指褚休,就差伸手拉扯她衣服把人留下了,“你是要撇下我們獨(dú)占好處!忠義侯的那五百兩金你是不是想自己吞了!”

    李氏差點跳起來,“你來就是哄我們說出金片的事情!然后拿去證明于念身份,攀侯府的高枝!”

    “于念的確是侯府千金,”褚休站起來,微微搖頭,看著兩人,“可惜侯爺不是個好人,他如今娶了跟宮里關(guān)系極好的新夫人,還有個女兒,哪里在乎于念死活�!�

    李氏微怔,完全沒想到轉(zhuǎn)眼間事情就能發(fā)生反轉(zhuǎn)。

    褚休,“侯府新夫人怕于念回來搶她女兒的東西,準(zhǔn)備搶先一步抹去跟于念有關(guān)的東西。我就是太喜歡于念了,不想放棄這才來詐詐你們,看你們手里有沒有東西能證明于念身份,誰曾想真有�!�

    “要是沒有這金片,于念跟前侯夫人長得像只是巧合,咬死不認(rèn)就是。可要是有了證據(jù),于念活不了,能證明于念身份的你們二老,哦,連帶著你們藏屋里的寶貝疙瘩,一并都活不了�!�

    褚休雙手搭在身后,仰頭瞇眼感慨,“虧得我是狀元,還能跟她和離,你們……”

    褚休撇嘴,憐憫嘆息,“自求多福吧�!�

    李氏臉色刷白,膝蓋一軟就癱坐在地上,“不,不可能吧�!�

    李氏不愿意相信。

    她剛才還以為于念是個金子,眨眼間,于念就成了頭上的刀。

    褚休直接抬腳出去,“奉勸你們一句,要是有人來問于念跟別的,要想活命就別亂說。”

    褚休騎馬離開。

    她繞了一圈,回到原點,春風(fēng)還等在那里。

    褚休拱手,“勞煩您演一演公公了。”

    春風(fēng),“……”

    什么叫演一演公公,他本來就是!

    春風(fēng)輕哼著,帶上剩下八個人等了一會兒,才往前走。

    褚休則快馬返回縣城,準(zhǔn)備去當(dāng)鋪里把于念的金片子贖回來。

    她還摸不清忠義侯的想法,但約摸著猜到了于念跟侯府有關(guān)系。

    她跟小景在寫《今朝人物傳》的時候自然了解過忠義侯的事情。

    忠義侯雖長相斯文但不通筆墨,是上陣殺敵的一把好手,曾經(jīng)救過康王。要不是他去的及時,康王不會只費(fèi)了一雙腿,說不定命都沒了。

    這樣的人物,唯一的遺憾就是女兒在進(jìn)京前走失了。

    這部分算是忠義侯的私事,跟他戰(zhàn)場上的功績無關(guān),褚休沒細(xì)細(xì)去了解,而且以她年前手里的資源跟書面上能看到的記載書寫,就算想了解也查不出多少細(xì)微的東西。

    褚休哪里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侯爺會跟她媳婦有關(guān)系。

    起初褚休本來以為于念會寫“蕭”字也說明不了什么,直到前幾日長公主給她們送行時,目光一直落在于念身上,像是透過她在看誰。

    那一刻,褚休才敢肯定于念跟京中那幾位有關(guān)系。

    于念的身份,不管好壞都是場變故。

    褚休打算做一場戲,將這變故延后,最好一切等她平安回到京城再說。

    褚休離開后,于老大跟李氏坐在院子里緩了好一會兒。

    兩人琢磨著,“褚休是不是騙咱們的,其實就是她想自己獨(dú)占好處!”

    李氏又支愣起來,“他想得美!我要進(jìn)縣城報官,往上層層報,我們才是于念真正的養(yǎng)父母,于念要是侯府千金怎么能半點好處都不給我們!”

    她剛爬起來,門又被敲響。

    李氏不耐煩,“誰��?”

    春風(fēng)細(xì)聲細(xì)氣開口,“是于念家嗎?”

    李氏狐疑,扭頭看于老大。

    兩口子將門打開,外頭站著更多的官差,為首的小公子白凈秀氣,但說話時中氣不足,像宮里的太監(jiān)。

    太監(jiān)!

    李氏后背出了層冷汗,警惕的問,“你們找誰?”

    春風(fēng)笑著推開門,“看來沒找錯�!�

    他就著院里的長條板凳坐下,他身后,李氏跟于老大被侍衛(wèi)一腳踹倒跪在地上。

    春風(fēng)垂眼看自己的指甲,“剛才褚休找過你們,問了什么?”

    見李氏猶猶豫豫不說話,春風(fēng)翹起小拇指,侍衛(wèi)立馬拔刀,利刃壓在李氏脖子上,血線沿著刀邊蔓延。

    李氏嚇傻了,哆哆嗦嗦話更說不齊全,于老大更是當(dāng)場濕了褲子。

    春風(fēng),“是問于念的事情吧?”

    李氏說不出話,眼睛撇著刀,緩緩點頭。

    那刀離皮肉遠(yuǎn)了些,李氏也顧不上疼,一味的跪地求饒,“他,他說于念是侯府千金,問我們有沒有東西能證明于念的身份�!�

    春風(fēng)笑盈盈的,傾身看李氏,氣音詢問,“那有嗎?”

    他眼神陰沉的不像話,像條隨時會吐信子的蛇,“有的話就說出來,我家主子定會重重的賞你們。”

    “我,我不知道什么東西不東西的,”李氏搖頭,“侯府那么大的事情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于念是我們跟人牙子買來的,沒錯,買來的時候,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肯定是被那人牙子搜干凈了。”

    李氏頭都不敢抬,磕在地上,“官差明鑒啊,就是有東西也在人牙子那里,我們老老實實本本分分養(yǎng)大于念,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褚休說,忠義侯娶了個夫人,跟宮里關(guān)系極好,想來就是眼前這位。

    忠義侯夫妻都不是好東西,不想認(rèn)于念,那自然不想看見能證明于念身份的物件。

    李氏不想死,硬著頭皮咬緊了牙關(guān),說不知道。

    春風(fēng)捻著手指,慢悠悠直起身子,既不再問話也不再離開,就這么無聲折磨著于老大跟李氏。

    垂眸瞥見他倆要嚇得暈厥過去,春風(fēng)才悠悠嘆息,“尋不到東西,主子那邊可怎么交代。于念如今是褚休的夫人,看來只能從褚休身上入手了。”

    李氏心里連連點頭,沒錯沒錯,于念已經(jīng)嫁給褚休了,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跟褚休有關(guān),跟他們沒有關(guān)系。

    春風(fēng)嘀咕完,連個多余眼神都沒給于家兩人,直接離開。

    他回到縣城后去仙客來后院見褚休。

    褚休笑著拱手,“多謝�!�

    春風(fēng)抿了下唇,見裴景沒下來,這才跟褚休說,“狀元用我等的時候就該知道我等只聽命于長公主,今日之事我會事無巨細(xì)的回稟殿下。”

    褚休,“我知道�!�

    春風(fēng)舒了口氣,“可否問狀元,東西尋到了嗎?”

    褚休皺眉,臉上輕松的神色淡去,“說是被人買走了�!�

    當(dāng)鋪規(guī)矩,買家身份是絕密,問不出來。

    褚休不想太聲張這事,自然不可能逼問,甚至連問東西她都是讓侍衛(wèi)喬裝打扮完進(jìn)去問的。

    難道京中有人動作比她還快?

    那不應(yīng)該啊,她也是今日才見到于老大跟李氏,如果是京中提前有人來了,那于老大跟李氏就不會是午后那個反應(yīng)。

    褚休看春風(fēng),“在祝家村留個侍衛(wèi)隱在暗處,要是于家那邊有動靜立馬來報,要是沒有,半個月后再將人調(diào)回京城�!�

    春風(fēng),“是�!�

    褚休回到仙客來二樓,“我緩過來了,咱們接著喝�!�

    裴景側(cè)眸看她。

    褚休只是笑笑。

    晌午請的謝師宴,褚休回到家的時候天色都暗了。

    于念等在馬車邊,見褚休從上面彎腰出來,立馬朝她伸手。

    褚休笑著將手搭在于念掌心里,握著媳婦的手指,輕盈的跳下來,假裝沒站穩(wěn),身體往前一傾,趴在于念懷里,順勢將于念抱個滿懷。

    于念雙手環(huán)著褚休的腰,歪頭看她,“醉了?”

    褚休手臂上下滑動,“沒醉,就是往你身上沾沾酒氣,這樣待會兒就能一起洗澡了�!�

    于念臉熱,抬手拍褚休后背,“壞秀秀�!�

    褚休笑。

    她牽著于念回自家院子,“吃飯了嗎,早上什么時候起的?”

    于念是午后起的,“……”

    她轉(zhuǎn)移褚休注意力,抬手跟她比劃:

    ‘大嫂給了我一個東西,我拿給你看看�!�

    褚休坐在桌邊倒水喝茶。

    今天出去一天基本沒太大收獲,因為金片不知去向褚休甚至心都懸了起來。

    這會兒回到家,眼睛不離于念,她走哪兒褚休看到哪兒。

    腦子里什么都不想,光盯著于念看就足夠放松心神。

    于念點了油燈放在桌面上,昏黃的光亮下,她手指緊攥成拳,眼睛亮晶晶的將拳頭伸到褚休面前,“看�!�

    褚休昂臉看于念的臉,笑盈盈,“看著呢,真好看�!�

    她手不老實的往于念腰肢上爬。

    于念抿唇,嗔她一眼,“看,手�!�

    手怎么了?

    褚休低頭。

    于念細(xì)白修長比蔥嫩的五指伸開,露出早已沒了老繭的掌心。

    這不稀奇,稀奇的是于念掌心里躺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水滴狀金片。

    金片正巧背面朝上,露出那個模糊的“念”字。

    褚休愣住,猛地抬頭看于念,激動之余嗓音都有些啞,“大嫂給的?”

    于念點頭,拉過褚休的手,將金片放在她手心里,自己抬胳膊比劃:

    ‘對啊,說是于老大當(dāng)了,被大哥碰巧發(fā)現(xiàn)買回來�!�

    于念想著,等走的時候要給大嫂留些銀錢,就算給不了太多,那多少也要給一些。

    褚休捏著金片,有種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伸手抱住于念的細(xì)腰,臉埋在她懷里深深呼吸,“念念�!�

    于念低頭,手指輕摸褚休頭發(fā),“嗯?”

    褚休昂臉,眸光清亮,手順著于念后背往下摸她屁股,“我好開心,開心的現(xiàn)在就想上床睡覺�!�

    于念覺得褚休這么精神可不像是想上床睡覺的樣子。

    她拍褚休手,“我去燒,水。”

    “行。”褚休捏著金片對著油燈細(xì)細(xì)看。

    其實就這么一個小東西真證明不了什么,至少不像戲文里,掏出物件旁人看見了立馬知道這是侯府千金。

    畢竟就算念念是忠義侯的女兒,那算算時間,念念走丟的時候忠義侯可能才封或者還沒封侯呢。

    他都不是侯爺,于念身上怎么可能有玉牌金鎖什么的,能證明她是侯府千金。

    而且這金片一看就是小孩貼身戴著的,要不是關(guān)系親近的人,可能都不知道這個物件。

    反過來想,說不定就是因為物件不大又不珍貴明顯,才可能更緊要更不能往外提。

    褚休摩挲金片上的“念”字。

    聽聞忠義侯不通筆墨甚至不識字,那上面的這個字是誰寫完刻上去的?

    “秀秀,水,好了�!庇谀钤谕饷婧�。

    褚休仔細(xì)收起金片,“來了�!�

    。

    狀元探花“衣錦還鄉(xiāng)”五天,第一天回來,第二天慶功宴第三天謝師宴,第四天才好好歇了一天,今日就該收拾東西準(zhǔn)備啟程回京了。

    隊伍前面,褚休抱起楚楚,捏她小臉,“等我跟你小嬸嬸在京中收拾好了,就接你過去念書!”

    楚楚歡呼起來,“念書念書!”

    周氏笑,伸手接過楚楚,看向褚休跟于念,“路上小心,常常來信。我跟你哥這邊你放心就是,你們在京中好好的才最要緊�!�

    褚休伸手?jǐn)堄谀罴绨�,點頭,“我們知道�!�

    褚休跟哥嫂叮囑過,對外不要說金片的事情,當(dāng)鋪那邊褚休讓春風(fēng)過去交代過了。

    “狀元,”何縣令過來,笑著道:“哥嫂來縣城送別呢?”

    他想著待會兒要不要安排驢車送他們一家回去。

    褚休嘆息,“老師身體不好,師姐跟師姐夫又忙,只能勞煩我哥嫂在顏家住一段時間,替我這個學(xué)生照顧他了,也算盡盡孝心�!�

    褚休朝縣令拱手,“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可能還要麻煩您多多費(fèi)心照看一二�!�

    何縣令,“您放心就是!我定會時時讓人過去詢問關(guān)懷,免得哥嫂客氣,跟我張不開這個口�!�

    褚休徹底放心。

    事情沒結(jié)論之前,她讓哥嫂收拾東西帶上楚楚來縣城住一陣。

    一是跟顏家互相照看,二是縣城在何縣令眼皮底下,至少比別處安全。

    對方說到底也不過是個侯爺,朝堂上他要顧忌的地方很多,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過。

    于念握著周氏的手,眼睛亮亮,“將來,來,京城。”

    周氏笑著,“行!”

    禮部官吏小跑過來,“時辰差不多了,狀元咱們啟程回京復(fù)旨吧�!�

    褚休跟于念上馬車。

    她才扶著于念坐上去,就瞧見春風(fēng)給她使眼色。

    褚休往旁邊走了幾步。

    春風(fēng),“侍衛(wèi)來信,說昨晚跟今早分別有人去祝家村探聽過消息�!�

    “昨夜去的是慶王殿下的人。”

    褚休反應(yīng)了一下,哦,廢太子的人。

    “今早的呢?”褚休問。

    春風(fēng)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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