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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

    他們什么話都沒有再說,靜靜地摟抱在一起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小馬睡眼稀松地往身邊一摸,被窩里冰涼。

    他嚇了一跳,坐起身卻發(fā)現(xiàn)玉觀音只是在隔壁廚房給他熬湯。鐵勺撞擊著湯鍋發(fā)出叮叮的聲響。他放下心來,歪在床頭耐心地等待著。

    半個小時之后,玉觀音小媳婦一般乖巧又靦腆的,端了碗熱氣騰騰的雞湯出來。小馬滿心期待地喝了一口……依舊味如糞湯。

    小馬心里嗷嗷苦,又不好傷了玉觀音一番美意,強忍著又喝了兩口。反倒是玉觀音忍不住翻了臉,“不想喝就別喝了,臉皺得像個老頭!”

    “你到底認不認得出廚房里哪個是鹽!教了你幾遍了!笨得跟死豬似的!”

    “我一個男人為什么要會做飯!我們以前整個山頭的男人都不會做飯!”

    “這個時候你又是男人了?!你是蝸牛啊變來變?nèi)サ�?!�?br />
    兩個人嘰嘰喳喳地又大吵了一架,扯著嗓子互相甩臟話,連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伺候上,玉觀音粵語詞匯量不夠,罵不過小馬,索性連泰語夾英文的一通胡罵。罵了半天她也不說要走,小馬也沒說什么后悔救你的蠢話。兩人一邊吵一邊一起進了廚房,小馬靠在玉觀音身上罵罵咧咧地指示她怎么重新煮東西吃。

    “我知道!”玉觀音還不嫌他嘴碎。

    “你知道個屁!”小馬往她胸前抓了一把,“再嘰歪老子抓爆你的胸�!�

    “你還是小心別把傷口抓裂了吧,”玉觀音還挺嫌棄他,“你打一炮要睡三天�!�

    “撲街你……”

    小馬大掌一揮,扣著玉觀音的兩顆奶子要把她往墻上按,準備舍命干了她。廚房外傳來一聲尷尬的咳嗽,兩人回過神,正見玉觀音的朋友滿臉通紅地站在外面。

    玉觀音一矮身從小馬胳膊底下鉆出去,與她朋友聊了幾句。她朋友留了一大包藥瓶下來,匆匆離去了。

    “那是什么?”小馬皺著眉頭在后面問。

    “我的藥。”玉觀音沒瞞他,鉆進廚房里,把他兩只手按回自己胸上,示意他繼續(xù)。

    小馬狠揉了她一把,“什么藥?”

    “長奶子的藥�!庇裼^音笑嘻嘻的。

    “媽的不是已經(jīng)這么大了嗎?!”

    “要長期吃,不然癟下去很丑�!庇裼^音說得嘻嘻哈哈。

    小馬心里卻有些疙瘩,一邊跟她親昵一邊偷偷瞥了一眼那藥。心里知道不是她說的那么簡單,那應(yīng)該是維持變性的某種激素藥,他知曉不多,但有所聽聞,她們這種人好像得一直吃。但那種東西吃多了對身體很不好,而且似乎影響壽命。

    “別吃了�!彼苷J真地對玉觀音道。

    “不吃就變回男人了,”玉觀音仍舊笑嘻嘻地,手摸進他褲子里開始撩馬二爺,“你不是喜歡女人嗎?不然我干脆去做個變性手術(shù)吧?就不用成天吃這些了。”

    她另一只手按著小馬的手引到自己的裙底,“你不是不喜歡我這根嗎?我把它切了�!�

    小馬聽了這句,心緒相當復(fù)雜。他自認為是一個鐵打的直男,捫心自問,當然喜歡女人并且只喜歡女人,至于為什么會跟半男不女的玉觀音糾纏不清到最后情根深種,他只能暗自歸因于天打雷劈上輩子作的孽。但真要玉觀音去做手術(shù),他又舍不得——那得多疼啊!想象一下就覺得蛋疼得發(fā)緊!

    他蛋一緊,玉觀音就摸出來了,以為他情動,笑嘻嘻地繼續(xù)撩他。小馬被她撩得烈焰焚身,飯也做不下去,兩人就在廚房里胡天胡地亂搞了一通——戲鳥而已,不敢合體,怕馬大嬌花激動狠了又厥過去。

    第139章

    番外一:小馬的故事(4)

    兩人借口修身養(yǎng)傷,白天在屋里吵架,晚上在床上打架。如此吵吵鬧鬧地過了一個多月,玉觀音的朋友又帶來一條新消息。

    這天下午小馬仰躺在床上,正握著一只啞鈴伸展手部肌肉,玉觀音一瘸一瘸地進了門,靠在門框上對他道,“有六一的消息了,他回香港了。”

    啞鈴頓在半空中,小馬緩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你要告訴他你還活著嗎?你回去嗎?”玉觀音直白地問。

    小馬半天沒說話。

    他如果報了平安,就勢必要報為什么平安。他如果回了香港,玉觀音又怎么辦?他要帶她回去嗎?大佬會拿她怎么辦?

    他沉默到深夜,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玉觀音躺在他身邊,呼吸平穩(wěn)地像是睡著。黑暗之中,小馬突然轉(zhuǎn)身翻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在黑暗里閃著光芒,她也同樣沒有睡。

    小馬粗魯?shù)鼐局念^發(fā),低下頭深深地吻了她。

    他將她按在床頭兇猛進入,大力地搓揉她,一邊用盡全力地干她一邊狠狠拍打她的后臀。挺翹的白花花的屁股扭動著泛起波浪,留下一道一道的紅痕,漸漸被他拍打得腫脹起來。受虐體質(zhì)的她伸著舌頭發(fā)出高亢的呻吟,聲聲嫵媚入骨,像一只勾魂攝魄的狐貍精。他掐著她的喉嚨不讓她發(fā)出聲音,窒息的快感令她的下體高高地翹起,未經(jīng)碰觸就自己射了出來。

    他們從深夜翻滾到天亮,玉觀音被干得又哭又叫,滿臉淚痕干了又濕,奶子上全是縱橫的牙印,兩顆奶頭被咬得紅提似的,下體疲軟得似一根軟蟲,任小馬怎么粗魯?shù)靥舳憾荚僖灿膊黄饋�。她最后被干到瑟瑟發(fā)抖地射了尿,神情渙散地趴在床上,渾身像從水里撈出來,卻依舊撅著屁股咬住小馬不放開。

    小馬下了床,將她抱到浴室里,在浴室地上又按住她干了一輪。玉觀音似狗一般趴在地上,被沖撞得一下一下向前撲倒,腰軟得直不起身,光是哭著哼叫,聲如蚊蚋�;谢秀便遍g她又被抱了起來,被按在墻上,兩腿離地地被頂干,全身的重量都落在屁股里那根肉杵上。

    他們從深夜翻滾到天亮。她發(fā)出最后一聲顫抖的喘息,脫力地厥了過去。

    ……

    下午時分,她在蟲鳴鳥叫聲中醒來。轉(zhuǎn)過頭去呆呆地看著窗外,回憶起昨晚那些顛鸞倒鳳的細節(jié),波濤洶涌間小馬兇狠而沉迷的神情,汗水從他英武粗獷的面上滴滴淌落,墜到她的額頭上……她一陣臉紅心跳。

    那時候夏六一帶著幾個保鏢跟她一起去見金彌勒,她一眼看出其中一個臉上帶疤的惡漢不是尋常保鏢,倒像是夏六一帶來接班的小頭目。她故意湊到幾人跟前上下打量,惡漢臉上惡狠狠的,視線卻忍不住往她胸上瞟,但等她拋去媚眼,那惡漢又趕緊把目光收了回去,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她看來看去,覺得自己見過的男人里他看上去最為腰勁腎強、器大活好,當即按住扒了褲子,果然不同凡物……

    她憶古思今,覺得昨夜那一場分手炮打得還算淋漓盡致,對于小馬的離去也就不那么介懷了。蜷縮起身體來默默揉了揉哭得紅腫的眼睛,她又躺了一會兒,翻身下床準備去廚房找些吃的。

    結(jié)果驚訝地看到小馬扶著腰歪歪扭扭地站在廚房里,正在那兒守一鍋白粥。

    小馬回頭看見她,也很驚訝!

    小馬一夜奮發(fā)苦干,差點干得精盡人亡,才終于把這喂不飽的妖精給喂暈了過去。他洋洋得意地等著玉觀音癱床三天,好以此報復(fù)笑話她,結(jié)果她睡了幾個小時就精神抖擻地起來了,反倒是他自己失精過多,腰酸腿抖。

    “你他媽蛇精轉(zhuǎn)世��?!”他罵玉觀音,“回床上躺著去!”

    玉觀音站在廚房門口不挪窩,愣愣地問,“你不走嗎?”

    “走什么走?”小馬轉(zhuǎn)過身去,嘗了一口粥,輕描淡寫地道,“你不是說你傷好了自己滾嗎?你的傷還沒好吧�!�

    玉觀音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腿傷了神經(jīng),也許一輩子好不了了。小馬說這話,是要留下來陪她一輩子嗎?

    “……”

    “操!你干嘛!走開走開,別,別弄我,你瘋了嗎!老子硬不起來了!放手�。“““。尩哪氵@個妖怪……”

    小馬慘叫著被她撲在案臺上又吃了一輪,被徹底榨成了藥渣,腰酸背痛地委頓在沙發(fā)上默默淌淚。玉觀音端著熬好的粥出來,他癱在沙發(fā)上有氣無力地罵,“媽的老子不跟你過了,你吸男人精氣活啊你……”

    玉觀音放下粥,笑嘻嘻地撲他懷里,在他生出胡茬的下巴上蹭了幾下臉,摟著他的腰小鳥依人地道,“馬哥哥�!�

    “叫什么馬哥哥!你比我大!老浪蹄子!”小馬推了她一把。

    玉觀音就比他大三個月,臉皮倒是比他厚三寸,不為所動地賴在他身上發(fā)騷�!拔胰プ鍪中g(shù)吧,馬哥哥,做你的女人。”

    “別成天亂想,”小馬往她后腦勺上拍了一下,“我只要你身體好,是男是女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彼氲角袊\嘰這么個事,又是一陣蛋疼。

    玉觀音趴在他懷里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撩他。小馬大罵著作出殊死抵抗,兩人在沙發(fā)上鬧成一團。

    ……

    但小馬最終還是走了。因為兩個月后,香港那邊傳來了驍騎堂被警方封鎖、夏六一失蹤、崔東東拒捕自爆而亡的消息。

    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玉觀音靠在陽臺上抽了一下午煙。

    小馬中午吃過飯,戴著頂大草帽,興沖沖地扛著魚竿出門去釣魚,傍晚時分才回來。一回家聞見滿室焦臭。“玉觀音你這撲街!又把飯煮糊了!你腦子豬屎做的?!你晚飯想吃鍋底是吧?!”

    玉觀音掐滅最后一根煙,平靜地出了陽臺。小馬怒氣沖沖地拎住了她的衣領(lǐng),她輕輕松松一個過肩摔把小馬砸到了地上。兩人卯起勁來大打了一架,沒兩個回合就分出勝負——小馬被她反剪著手臂摁在墻邊,扯著嗓子嗷嗷地慘叫:“手手手!要斷了!謀殺親夫啊你!”

    他被玉觀音放開了,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死皮賴臉地還要嘴硬,“你他媽就仗著老子舍不得打你!”

    玉觀音作勢還要動手,小馬大丈夫能屈能伸,趕緊撒腿往廚房逃了,“別別別,小玉妹妹,飯煮糊了不要緊,馬哥哥去給你燉魚湯!嘿嘿嘿!”

    玉觀音一瘸一瘸地跟著他進了廚房,盤著手靠在墻邊看他。小馬一邊手腳利落地剖魚,一邊嘴碎碎地跟她講道理,“你沒學過那句中國古話:‘君子動口不動手’。馬哥哥剛才罵你,那叫‘動口’,你對馬哥哥‘動手’就不好了,馬哥哥對你這么好,你好意思嗎?還不是你說想吃魚,老子才去河邊蹲了一下午,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你忍心嗎?”

    “如果六一出事,你會回去嗎?”

    小馬抓著一條活魚,滿手魚鱗魚漿地轉(zhuǎn)頭看她,“什么?”

    玉觀音半天沒接著說話,單是看著他。小馬將魚扔進水池,放下刀,謹慎而嚴肅地又問了一遍,“你剛才說什么?”

    玉觀音知道他的答案,她沒有瞞著小馬的打算——有這樣的沖動,但沒有這樣的打算。人間于她如修羅場,小馬是她唯一的光亮,若她欺瞞他而總有一天被他知道……她不想見到他那時的神情。

    她看著小馬的眼睛道,“驍騎堂出事了,你走吧。”

    小馬有些不敢相信,但玉觀音并不是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出什么事了?”

    “不清楚,不過聽說六一失蹤了,你們的副堂主死了�!�

    小馬臉色一寒,周身的血都發(fā)了冷,他低下頭去看著自己顫抖的指尖——東東姐死了?!

    他下意識地踱出幾步,想了想又道,“你呢?你怎么辦?”

    “我不能跟你去,”玉觀音道,“坤張和國際刑警都在找我,我出現(xiàn)反而會害了你們驍騎堂�!痹僬f,夏六一若還活著,見到她必不會高興,她不想讓小馬夾在他與六一之間難做。

    小馬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來回又踱了幾步。他一定要回去,但他放心不下玉觀音。他幾番張口,欲言又止,玉觀音替他開了口,“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你……你能照顧好自己?”

    “我又不是孩子,”玉觀音道。她見小馬一臉“你連煮飯都不會”的焦慮與鄙夷,撇撇嘴又補充道,“我會請個傭人�!�

    小馬略微安下些心,但仍是心神不寧——夏六一和崔東東一死一失蹤的消息煎熬著他。

    他連分別炮都沒有心情打。夜晚時玉觀音唇舌逗弄了他好一會兒,都撩不起馬二爺?shù)呐d致。小馬伸手將她提到懷里抱住,大掌往下一摸——她自己也沒硬起來。

    他含住了玉觀音的嘴,溫柔地吻她,心里盡是柔情。他知道玉觀音舍不得他。自從他跳下山崖那一刻,他就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真心。自從他見到玉觀音眼淚的那一刻,他就沒有懷疑過玉觀音的真心——他在玉觀音面前除了一片真心和一條爛命,一無所有,連掩蓋真心的遮羞布都沒有,玉觀音若是不愛他,還能因為什么跟他在一起?

    凌晨時分,小馬下床收拾行李,揀了一件衣服,拿起玉觀音昨夜讓人送來的假護照。他站在床邊看了看閉眼裝睡的玉觀音,彎下腰在她唇邊親了一親,轉(zhuǎn)身而去。

    ……

    三個月之后,他重回泰國,推開了城郊小樓的大門。沉悶的空氣卷著塵灰迎面而來,小樓里空無一人,蛛網(wǎng)暗結(jié)。他樓上樓下地尋了一圈,在臥室的枕頭下面尋到了一張字條。

    “我的傷好了,珍重。小玉。”后面是一枚暗啞的唇印。

    玉觀音兌現(xiàn)了她的承諾,從此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第140章

    番外一:小馬的故事(15)

    1997年5月。

    位于尖沙咀的一棟窗明幾凈的辦公樓內(nèi),身著西裝的男女工作者們正在神色匆忙地出出入入。還有一個多月香港就要回歸中國,這間業(yè)界小有名氣的會展公司接手了不少本地商會、香港與大陸合作貿(mào)易的會展事宜,正在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

    樓層門口的公司招牌上鑲嵌著一行金光閃閃的大字“大家發(fā)大財商貿(mào)服務(wù)有限公司”。若是仔細觀察,可見招牌下似乎還有一段字跡,隱約可見“驍騎投資”幾個字眼,是舊招字被刮除后遺留的痕跡。

    樓層盡頭的董事長辦公室內(nèi),辦公家具的擺放一如四年之前,只是臺上、柜中多了一大堆裝飾品:一眼看去,顏色十分純凈,盡是金佛頭、金獅、金蛤蟆、金蝠、金貔貅……辦公桌正中還擺了一尊人頭大小的金元寶。乍看之下,富貴非常,滿堂熠熠生輝。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正一邊哼歌一邊用一支金牙簽剃著他那一顆閃閃發(fā)光的金門牙,眼睛盯著臺上一副與周遭黃金飾品格格不入的木頭相框。相框有些年頭了,邊角都有磨損,鑲嵌的照片是一副眾人合照,幾個青年男女勾肩搭背地站在海邊。照片正中有一個臉上帶疤的青年大漢,硬將自己個頭不小的身軀嵌進另外兩位手牽手的靚仔中間,齜著一口大白牙,笑得燦爛又囂張。

    男人低頭盯著那口大白牙看了半天,打了個冷顫,嫌棄地從他那金輝熠熠的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土!”

    門外有人叮叮咚咚地敲門,男人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成熟英武、粗獷狂野、男人味十足的面容,一道舊疤橫在棱角分明的面上,令他的神情顯得十分兇惡不羈——沒有半分商務(wù)人士的氣質(zhì),反而似一只披著西裝皮的野獸。

    “進來!”男人不耐煩道。

    門開了,探頭探腦地進來一個青年小伙,兩只碩大的招風耳,猴子似的蹦蹦跳跳。身后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小靚仔,看起來瘦瘦干干,形象十分萎靡。

    猴子青年喜氣洋洋地道:“馬哥!我把我鄉(xiāng)下表弟帶來啦!您還記得他嗎?就是我經(jīng)常說的那個特上進、特有前途的鄉(xiāng)下表弟!帶來給您過過眼!您看他怎樣?不錯吧!剛到香港沒地方落腳,求您給安排份工作!”

    男人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小靚仔,“這成年了?”

    猴子青年往小靚仔頭上拍了一巴掌,“還不快點告訴馬哥,幾歲?”

    “二十一�!�

    “他媽的什么二十一,十六還差不多!”男人瞪著眼睛道,“老實點說話!”

    小靚仔半天開不了口,抽抽搭搭地吸了幾口氣。男人正要不耐煩地催他,小靚仔突然一聲暴喝,“嘩啦”一把撕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肌肉虬結(jié)的上半身——他瘦是極瘦,肌肉卻是一條一條鋼筋一般地嵌在身上。

    “馬大佬,我說的是真的!”他漲紅著臉,挺著胸膛喊道,又抖著手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紙片,雙手奉上,“這,這是我的身份證明,我今年二十一!我老叔是個武師!我六歲習武,跟著老叔走南闖北,經(jīng)驗豐富,人品優(yōu)良,勤勞肯干,希望為馬大佬盡一份綿薄之力!馬大佬有什么需要,小的必將殫精竭慮……”

    “停停停!”馬大佬不耐煩地止住了他,“唱戲呢你?!什么蛋精騎驢,聽都聽不懂!說說吧,你有什么技能?擅長什么?”

    小靚仔打了個立正,挺起胸膛道,“打架斗毆!收數(shù)搶錢!只要大佬您想得到的,沒有我做不……”

    “停停停!”馬大佬瞪起惡狠狠的眼睛,“你他媽當這兒什么地方?!一口一個大佬,什么年代了還有大佬?!問問你表哥該叫我什么?!”

    他表哥往他腦袋上又扇了一巴掌,“蠢蛋!叫馬董事長!”

    “馬董事長好!”

    馬董事長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行了!還‘打架斗毆、收數(shù)搶錢’?”他拉開抽屜抽出一大沓票子拍在金元寶旁邊,“馬爺我這么多錢,還用出去搶?!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你們這些靚仔要學會轉(zhuǎn)換思維,一天到晚嚷嚷著打打殺殺,你打打殺殺掙到錢了嗎?掙到了還餓得跟雞仔似的?!”

    小靚仔被他訓得灰頭土臉,低著腦袋一臉喪氣。

    “抬起頭來給馬爺看看!”馬董事長道,“好,轉(zhuǎn)過去,轉(zhuǎn)過去,屁股撅起來給馬爺看看。”

    “行吧,”馬董事長看了幾眼,對他表哥道,“資質(zhì)還不錯,送到大傻那兒,喂肥一點好接客�!�

    小靚仔哭喪著臉,“馬董事長,您,您要我去做鴨?”

    “你想得倒美!”馬董事長一瞪眼睛,“讓你去保全公司培訓!給人做保鏢!一身傻肉長到腦子里去了?”

    小靚仔得了工作,屁顛屁顛地拜謝老總,落荒而逃。他表哥逃不掉,留在辦公室里挨訓�!熬瓦@熊樣還叫上進?你老家祖墳上冒煙呢?!”

    猴子青年跟了馬董事長三年,被他訓得頭皮都掉了兩層,刀槍不入地在那兒死皮賴臉,“嘿嘿嘿,馬哥,瞧您說的。小孩子嘛,教育教育就學好了,他心地不壞�!�

    “他心地不壞,你心地壞!仗著老子寵你,又給送過來個吃白食的!”

    “瞧馬哥您說的,訓他幾個月不就開始給咱公司掙錢了嘛,嘿嘿嘿。”猴子青年殷勤地上來為馬董事長捏肩捶腿,“馬哥好,馬哥妙,馬哥是咱們的金元寶!對了,馬哥,聽說‘和尚’家的夜總會最近新來了幾個下海模特,晚上我請您去樂一樂?報答您對我表弟的知遇之恩!”

    馬董事長不為所動,“沒勁,不去!”

    猴子青年俯在他耳邊竊竊私語,“聽說有一個奶子特大……”

    “能有多大?”馬董事長懶洋洋地一抬眼皮。

    “這么,這么大。”猴子青年在胸前比劃道。

    馬董事長端詳了端詳那熟悉的尺寸,勉為其難地嘆了口氣,“唔,那就去看看吧。”

    “好哇!馬哥!我再把幾個弟兄們叫上,熱鬧熱鬧!”

    傍晚時分,夜總會包廂,燈紅酒綠,杯盤狼藉。馬董事長喝得酩酊大醉,摟著濃妝艷抹的大奶子模特,端著話筒,扯著嗓子嚎唱當紅天王在這一年新出的熱曲《只要為我愛一天》。

    “若你用我的感情愛一天,愿意讓時間靜下等你十年,啊啊嗷嗷嗷……嗷嗷等你實踐……嗷嗷總有一天……”

    他忘詞了,也不睜開眼睛去看屏幕,滿臉通紅灼熱,閉著眼睛中咒一般地鬼吼鬼叫。嚎到至情之處,聲至哽咽,一只手緊緊攥著模特的奶子,鼻涕眼淚橫流地唱:“若你用我的心情過一天,定會明了我度日怎會如年……嗚嗚嗚……風雨漫天……嗚嗚……”

    一群小弟喝得臉如猴子屁股,在下面哇哇嗷嗷地鼓掌,“董事長唱得好!董事長唱得好!”“董事長大男人真性情!”

    董事長性情率真,一曲終了,終于忍不住抱著模特嚎啕大哭:“你這個沒良心的小賤人!馬爺為你連命都不要,誰他媽讓你傷好就走的!你跟馬爺商量過了嗎!嗚嗚嗚!四年了,四年了啊,哪兒都找不到,你是要想死你馬爺嗎……嗚嗚嗚……死沒良心的!糊死你,糊死你,老子用鼻涕糊死你!”一邊哭一邊將鼻涕眼淚往模特的大奶子上蹭。

    新來小靚仔小心翼翼戳戳他表哥,“董事長在哭誰�。俊�

    “他夫人,據(jù)說是個大奶子美人兒,幾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

    模特被董事長的鼻涕眼淚嚇得要死,想掙又睜不開,眼睜睜地看著一大團鼻涕要滴到自己乳溝里去,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慘叫,“呀——!”

    伴隨這聲尖叫,包廂門口被人從外一腳踹開!

    “警察查房!”“警察!不準動!”“身份證拿出來!”

    一群小弟面面相覷,老老實實地交出了身份證。馬董事長站在原地沒挪窩,一臉鼻涕眼淚,帶著哭腔問,“阿Sir,什么事啊?”

    “馬如龍,現(xiàn)在懷疑你從事三合會組織工作,在此非法集會,聚眾吸毒!跟我去隔壁進行血液檢測!”

    “查個屁啊,誰他媽吸毒了,老子還沒哭完呢!”馬如龍意猶未盡,抓著模特的奶子不肯放手。掙扎間被幾位警員強行掰開手,又扭又叫地,醉醺醺地被警員們架走了。

    剩下幾個小弟們面面相覷,新來的小靚仔哆哆嗦嗦,“表哥,怎,怎么辦?”

    猴子青年往他腦袋上又拍了一巴掌,“辦個屁辦!差佬肯定是故意找茬!”回頭沖另外兩個小青年罵道,“還不快給何顧問打電話!”

    馬如龍酒氣熏天地被架進了樓層盡頭的一間包廂。包廂內(nèi)沒有音樂,燈光明亮。幾名警員將他扶到沙發(fā)上,回身鎖上門。包廂的角落里走出兩個人影,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

    馬如龍滿頭亂發(fā),滿臉都是縱橫的水痕,咧著嘴露出一顆閃閃發(fā)光的金牙。他歪倒在沙發(fā)上縮成一團,抱著靠枕一邊哭一邊滿嘴嘟噥,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謝家華皺起了眉頭,“怎么醉得這么厲害?我去找醒酒藥�!�

    站在他右邊的另一個青年盯著馬如龍的金牙,笑了一聲,“不用�!币贿呎f一邊抓起茶幾上的一杯冷水,直接就潑到了馬如龍臉上。

    馬如龍打了個激靈,懵懵懂懂地睜開眼睛。謝家華俯身道,“哎,醒醒。馬大佬,還認得出我嗎?”

    馬如龍仔細辨認了一下他,昏沉沉地擺擺手,“別,別,謝副警司,我不做大佬很多年�!�

    謝家華看他回了幾分理智,接著道,“馬如龍,這里沒有別人,也沒有監(jiān)聽設(shè)備,我們還是敞開天窗說亮話吧。我今天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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