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寧愿疼死，也不能對項海葵說他腰傷的問題很嚴重。
至于那個邪惡的念頭，是他想要佯裝失憶。
不，是他想回到從前失憶時的狀態(tài)，假裝忘記現(xiàn)在的自己。
正好修為沒了，偽裝起來毫無違和感。
項�？汇叮骸盀槭裁矗俊�
陰長黎微微苦笑：“因為我想知道，我和‘我’，你究竟更在意哪一個？會不會當‘我’在身邊時，你會更想念我�！�
繞口令一樣，說的項�？^大如斗。
“你就是你，好的壞的都是你，合在一起才是你�！彼栈夭仍诖惭厣系哪_，在床邊站直，“那你為何放棄了？”
陰長黎抿唇笑笑，沒有回答。
他不說項�？裁靼�，他不想惹她著急。
“小葵，你不必著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我的狀況沒你以為的那么差勁兒，并不需要你來可憐我�！�
陰長黎想她留在身邊，卻不想將她綁在身邊，“我不必重修，法力被抽干之后，只需休養(yǎng)幾十年，就能恢復到巔峰時的狀態(tài)，這是我們雄性燭龍的種族天賦�！�
項海葵本想說你小心牛皮吹上天，驀地想起燭龍?zhí)厥獾姆毖芊绞�，愣住了�?br />
雄性燭龍孕育子嗣時，確實會被雌性抽干，等孩子脫離母體之后，慢慢會恢復。
她詫異：“可你是丟了內丹啊，也可以嗎？”
如果可以的話，師父先前安慰她的時候應該會說的吧？
陰長黎道：“我祖上還沒人丟過內丹，但我的感覺告訴我，問題不大�！�
項�？惶嘈牛骸澳悴粫窃诎参课野桑俊�
陰長黎無奈：“我復原之前，趕得走你？現(xiàn)在安慰你，往后將會更失望，圖什么？”
對，是這個道理，項海葵心頭大喜，重重松了口氣：“這真是太好了！”
看著她喜笑顏開，陰長黎滿足的勾起唇角。
頗有些云開月明的感覺，項海葵笑嘻嘻的將枕頭塞他腦袋下面：“行，那你接著睡吧，我不打擾你了，等你休息夠了，咱們再談別的�！�
自己是來看護病號的，結果搶了病號的床和枕頭睡了一覺，還怪丟臉的。
她剛轉身，被他拽住衣袖：“先別走，多陪我一會兒。我只需躺著就好，并不需要睡眠，所以才需要定期休眠�！�
項�？ゎ^，知道他不用重修之后，心情變好，態(tài)度也囂張許多：“拉倒吧，你失憶的時候，每天都要睡覺，睡前還要泡澡助眠，睡覺還會說夢話�！�
“你忘了，那時候我原本就處于休眠期�！彼眯Γ安贿^我會說夢話的么？”
項海葵點頭：“嗯�！�
他頗好奇：“都說了些什么？”
“你那個戀愛腦還能說什么？當然是‘小葵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姑娘’，‘我真是愛死小葵啦’�！表椇？诤a，奶狗老板不過是囈語呢喃罷了，多半是夢到了一些痛苦的往事，時常滿頭冷汗。
陰長黎笑彎了眼睛：“這不是夢話，這是實話�！�
項�？芭蕖彼骸澳闶遣皇怯X得自己挺會撩啊大哥？在我家鄉(xiāng)這叫土味兒情話，土味兒什么意思懂不？”
被她奚落一番，陰長黎反而笑的更開心了。
拽住她衣袖的手向下挪，捉住她的手，將她坐在床上。
區(qū)區(qū)弱雞，項�？惚芩兹绶凑疲聜艖T著他。
陰長黎撫了下她的后背：“還疼么？”
“多久之前的事兒了？”項海葵讓他閉嘴。
陰長黎換了個話題：“那你為何不問我，噩夢之獄內發(fā)生的事情？”
項�？∪饪嚲o：“我問過血修羅了�！�
“伴生靈和天武神箭，你也知道了？”陰長黎雖未提點過，卻深知血修羅是個聰明人，不該他說的，他不會透露給她知道。
項�？麚u頭：“該不該告訴我，你心里有數(shù)，總之我相信你的選擇，一定是對我最好的�！�
她又坐起身，想離開這里，逃避的意味十分明顯。
“嗯，你想知道了再問我不遲�！标庨L黎松開她，手指朝她額角探去，將睡亂了的散發(fā)撥去耳后。
項海葵低垂著眉眼，難得有幾分溫柔。
下了床，提上劍匣走到門后時，她踟躕良久：“伴生靈它……”
陰長黎打斷：“你現(xiàn)在既然不想知道，就不要問了�！�
項�？骸翱晌沂窃谔颖�，這樣懦弱的行為，你也由著我？”
“如果逃避會令你快樂，那逃避就是對的�！标庨L黎躺累了，也從床上起來，腳剛挨著地就是一個趔趄。
項�？乱庾R想過去扶他，又忍�。骸罢f的好聽，之前我因為項天晴在心里和我爹賭氣，不怎么愿意回家的時候，你還逼著我要積極面對不是嗎？”
“不，這兩者不一樣，不能混為一談的小葵。”
“哪里不一樣？”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69節(jié)===
“有些事情沒人幫得上忙，到最后終究需要面對，你逃避不了，不能懦弱，否則后患無窮�！标庨L黎赤著腳，背對項海葵往窗邊走，“但此事不同，我已經徹底解決了，你永遠無需再面對，可以逃避，沒有關系的�！�
項�？馕樱客庨L黎走到窗邊，推開窗子，山間圓月灑下銀輝。
他只穿一件單薄的中衣長袍，手搭在窗欞上，山風拂過，輕輕撩著他的長發(fā)。
她腦海里蹦出兩個詞，冷月如霜，美人倚窗。
項�？洃浝锏年庨L黎，多半是這種病怏怏弱柳扶風的姿態(tài)。
畢竟從她遇到他的那天起，他已是臨近休眠期，十分虛弱。
而走出休眠期的他，即使偽裝的再高貴冷艷也沒用了，項�？呀浛创┝怂谋举|。
“陽剛”一詞，和他一點兒邊都不沾。
但就是這樣一個絕技是一秒落淚的男人，卻總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有力量的話。
至少對項�？麃碚f，是那么的擲地有聲。
讓她領悟到偉岸和剛強，與外表無關。
她手扶著門閂沉默片刻，又回來了，將劍匣擱在桌面：“你說吧，我想知道�！�
陰長黎蹙眉：“想清楚了？”
“伴生靈有天武神箭，根據(jù)你之前的猜測，它是我母親吧？”項�？_凳子坐下，給自己倒杯冷茶，一口灌下，“真打臉，虧我之前還教訓你別那么陰暗。”
陰長黎沉默片刻：“那要看你怎樣理解‘母親’這個詞，是‘孕育’，還是‘撫養(yǎng)’……”
他沒力氣，徐徐講訴，耗費不少功夫。
項海葵抱著手臂，眼睛盯著面前的劍匣，匣子上雕刻的紋路，被她以眼神描了一遍又一遍。
“很好，它死了，又是一個恩仇兩消。”
“小葵……”
“放心，我沒事兒，四五歲之前的事情，我記不得多少了，對母親沒太多感情，傷不到我。”
項�？嫔绯�，提匣起身。
她表現(xiàn)的越沉靜，陰長黎越心疼，但并沒有攔她。
出門之后，她應該會自己躲起來掉眼淚，或者去抱著戚隱哭一場，總比在他面前強忍著好。
項�？麉s在原地站了半響，忍無可忍，將劍匣往桌上一摔！
不收力的情況下，桌子哪里承受得起，立刻四分五裂！
紛揚的碎屑里，她眼中有一觸即燃的火苗，那是妖血在燃燒：“你告訴我，愛情究竟是什么鬼東西！”
陰長黎知道她激動的原因，沉默。
“妻子懷孕七個月的時候換了個人，我爹竟然毫無察覺，照樣過日子？”
陰長黎試圖安撫她：“小葵……”
她根本聽不進去，情緒波動的愈發(fā)厲害：“因為是個孤兒，娶老婆就是為了抱團取暖嗎？那我的存在究竟算什么，一個笑話？！”
“這是一個疑點，小葵。”看她這幅模樣，本不想說的陰長黎解釋，“它可能說了謊�！�
它挑中了一具肉身，去接近項衡，這或許才是真相。
項海葵愣住。
陰長黎輕嘆：“謊言的目的，是它也有考慮過，若它敗了，你得知此事，會比較容易接受一些。”
這是它唯一能給她的仁慈。
正是有著這樣的疑心，他并沒有親手將它的靈體打散，而是讓它隨著夢界一起崩塌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事已至此，皆以無從考究了�！�
項海葵面沉如水：“怎么會，它都做好準備要殺我和爹了，甚至都沒什么猶豫……”
“活得久了，任何‘難忘’都會成為滄海一粟，不值一提�！鄙斤L太大，陰長黎闔上半扇窗，又攏了攏衣裳，“莫說你不懂得，以我的閱歷，都無法理解它的心境。你只需明白它對你，對你父親，應不是全然無情的�！�
項�？粲兴迹骸拔沂撬B(yǎng)過的一條小貓咪，漫長生命里它養(yǎng)過無數(shù)種動物，通過比較，發(fā)現(xiàn)小貓咪是最可愛的，于是多給我?guī)追謵烹[之心，是這種感情吧？”
陰長黎：……
可以這樣理解。
但說不出口。
項�？麩┰辏骸靶辛�，你也甭和我解釋了�！�
都過去了，再討論它對她究竟有幾分惻隱之心，沒意義。
“我對于它來說是那么微不足道，被無視太正常。換成景然，他對我的情意可深多了，但和他的王權相比，我也不過是個工具人�！�
項�？麖哪驹飳ο粨破饋�，低頭調整肩帶：“再換成我爹，我和項天晴到了必須選一個的危急關頭……”
就連陰長黎也是一樣的。
他所謀大業(yè)和她之間哪個更重要？
她才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就像“我和你媽掉水里你先救誰”一樣傻逼。
人活著想要快樂，一定要學會“不比較”，就不會有太多的“意難平”。
“是我矯情了。”她低聲說，“只不過永遠不被人堅定的選擇，總是淪為被放棄的一個，是真的難受�！�
她的沮喪令陰長黎心痛，但她肯在他面前坦誠心情，又令他驚喜。
他將話題一轉：“小葵，還記得你和我……那個不知道能不能凝結成功的孩子么？”
項海葵眉頭皺起，此事一直是兩人心照不宣的禁忌。
他視線下移，看向她的腹部：“還記得你告訴我，你從沒有孕育后代的打算時，我對你說，由于我父母的關系，我也沒有類似的打算�！�
“嗯�！碑敃r他一問再問，項�？�以為他想留著那兩團氣，“你難道說謊了？”
“不，燭龍族不是只剩我自己，絕不了種，從前我確實不打算娶妻生子�！标庨L黎朝她走過去，“但當孩子的母親是你，我的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了�！�
他一直和她分析利弊，私心里想勸著她嘗試孕育。
但他也知道，那是她的恥辱，不可能的。
陰長黎牽起她的雙手，擱在手心里輕輕摩挲著，安撫她的情緒。
項�？贿m應這種親昵，表情不太自然，卻也沒有甩開他。
不能否認，在她心情糟糕時特別喜歡他的安撫。
每次她被天狂影響心智時，他溫柔的安撫總是能令她迅速平靜下來。
這是除他之外誰都辦不到的。
修為越高，越貪戀這種安撫。
陰長黎緩緩道：“當時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倘若那個孩子孕育成功，我會被吸收力量，變得像現(xiàn)在這樣喪失法力，不堪一擊�！�
“嗯�！�
“我想，你在決定是否孕育那個孩子的時候，應該也有顧慮到我的處境。但我不如你，我的腦袋是空的，仿佛回到了我失憶的那些年，滿心滿眼都是你，只想和你組成一個小家。什么種族，什么理想，半生籌謀都被我給扔去了一邊，全都不重要了�！�
那是他所經歷的唯一一次‘兩難全’，他毫不動搖的選擇了她。
冷靜下來以后，他也曾自省過。
感慨自己不愧是父親最沒用的一個兒子，不愧是山海族的笑柄，這般感情用事，永遠也成不了大事。
但，難就難在什么才是大事呢？
若重來一次，考慮過肩上的擔子，就會狠心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留嗎？
不會的。
“因為我會說服自己，那些‘大事’舒羅耶失敗了，有我。我失敗了，還會有別人�！�
捏著她生有薄繭的手心，陰長黎以額頭抵住她的額頭，“但你只有我，必須只是我。若我連一份安心都給不了鐘情的女人，那無論圖謀任何‘大事’，我想我都不配贏�！�
聲音羽毛似的輕飄飄，落在項�？奶镏螅瑓s如同一顆火種，慢慢燎原。
她深吸幾口氣，仰頭瞧一眼他寫滿柔情的眼睛，沒說話。
而陰長黎則瞧見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原本烏亮的眼珠蒙上一層霧氣。
深知自己再多說兩句，她必是要忍不住，撲他懷里痛哭。
這姑娘的至好之處，不在于她的勇敢。
而是頭懸巨石，腳踩刀尖，頂多煉就她一身鋼筋鐵骨，而非鐵石心腸。
這其實是他希望的，希望她能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
但當實現(xiàn)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更愿她開心，長長久久的開心。
他刻意嘆氣：“瞧見了沒，以我這種性格，所謀之‘大事’能走到今天這等局面，是多么不容易，簡直是奇跡�！�
“奇跡？”項�？凰麕耍旖且黄�，抽出手在他胸口拍了拍，“你得感謝自己運氣好，喜歡的人是我，才沒有給你拖后腿好嗎？”
見她笑了，陰長黎也笑起來：“誰說不是呢，但和運氣關系不大，主要是我眼光好，是你值得。小葵，你值得被人堅定的選擇，他們不懂，選了你的才是贏家，所以我終將成為最大的贏家。”
“你少惡心人了�！边@些贊美的話，從前他失憶時項�？麤]少聽他說，煩透了就拿天狂敲他腦袋，將他敲暈了去。
現(xiàn)在卻不太惡心了，甚至多了幾分甜滋滋。
這種感覺真奇妙，像咬了一口紅糖糍粑糕，軟糯香甜又粘牙。
“惡心？可我瞧你挺喜歡聽的�！标庨L黎取笑她。
“好好歇著吧你。”項�？麖堁牢枳�。
若不是看在他虛弱的份上，真要用天狂敲他了，掰過他的肩膀，將他往床邊推。
山風越來越大，她又去將敞開的半扇窗關好。
“我們小葵真體貼�！彼洹�
“風這么大都塞不滿你的嘴！”好丟臉的感覺，她得趕緊走了。
“你干嘛去？先前不是指天誓日，說要像我失憶時一樣守護我。”陰長黎坐在床邊，指了指角落，那里夠放一張榻，“我沒法力那些年，你都是守著我睡的。”
項�？硨χ麚]揮手：“從前是出門在外，我還很菜，今時不同往日了。”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70節(jié)===
陰長黎：“你既說和從前一樣，那必須一模一樣才對。”
項�？骸�
不理睬他，開門離開了。
門里：“哦？言而無信？”
腦袋瓜子“嗡嗡”，她探頭進來：“我剛睡醒，想去外面透透氣，待會兒再回來，行嗎老板？”
陰長黎手指絞著長發(fā)，挑眉：“我令你透不過氣了？”
項�？Z塞，瞪他：“剛死里逃生，你不累嗎，哪來那么多問題？”
他張開手臂，英勇就義的模樣：“是很累，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沒關系的……”
“啪！”項�？貋砹耍瑢㈤T甩上，變出一個掃把。
陰長黎眼皮兒一跳，以為自己皮了一下將要挨打。
項�？皇侨ゴ驋叩厣系哪咀罋堅选�
“我們小葵真賢惠。”陰長黎側躺著看她掃地，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閉上你的嘴吧，小心吃灰。”項�？痪飹甙�，故意揚起木屑。
陰長黎掩著鼻子，長袖滑落，露出白凈結實的手臂：“我是幫你找回從前的感覺。”
項�？�真找到從前被他惡心的感覺了，心道既然如此，莫怪她放大招了！
提著掃把轉身，她一手掐腰：“起來�！�
陰長黎眨了眨眼，聽話的坐起身。
項�？掳停骸跋麓��！�
陰長黎照做。
“給�！表椇？麑甙讶舆^去，踢了鞋子跳上床，在他被窩里躺下了，“你想讓我找找從前感覺？那會兒我只負責保護你，鋪床疊被，端茶倒水，縫補刺繡，連剝螃蟹都是你做的，忘記了嗎？”
陰長黎：……
他的笑容逐漸尷尬。
終于扳回一局，項海葵爽極了：“既說和從前一樣，那必須一模一樣才行�！�
陰長黎咳嗽兩聲：“可我現(xiàn)在的身體……”
罷了，辯來辯去，她不與他同房了怎么辦。
他提著掃把準備轉身。
“等等�！表椇？嚷N起二郎腿，再伸出手，矯情勁兒十足，“先給我倒杯茶。”
陰長黎：……
無妨，反正只有他兩人，就當小情趣了。
陰長黎當這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項�？皇沁@么想的。
完全不分場合的使喚他，和他失憶時一樣。
故而身體稍好一些之后，他不敢輕易出門去，更不敢讓族人輕易進他房間里來。
尤其那些長老，總想來問陣盤都拿到手了，何時才能放出其他囚徒。
陰長黎只一句“還不是時候”就給打發(fā)了。
但擋不住白星現(xiàn)。
“叔叔！”
白星現(xiàn)一直在外拉攏小族勢力，得到陰長黎回來的消息，立刻便跑回來了。
扔下路溪橋，變回小倉鼠一路撒丫子跑回來的。
房門未上門禁，他不敢擅闖，氣喘吁吁的在外敲門：“叔叔？”
房間里的陰長黎脊背發(fā)涼，看一眼手里快剝好的螃蟹，又看向對面正拿著半截蟹腿蘸醋吃的項�？�。
“看我干什么，開門啊�！表椇？蛱蚴种�，“小白又不是沒見過你剝螃蟹，還是他教你的�！�
陰長黎端正坐姿，硬著頭皮：“進來。”
白星現(xiàn)這才推門進去，看到里面的一幕，楞了一下。
“關門。”陰長黎繼續(xù)剝螃蟹，姿態(tài)優(yōu)雅，如同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項�？椭员�，真會裝。
白星現(xiàn)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瞧見叔叔雖面無血色，氣息也紊亂的厲害，精神狀態(tài)卻極佳，他心稍安。
可也沒擋住眼圈一酸：“叔叔……”
“哭什么？”陰長黎眼神嚴厲，“多大的人了，動不動哭鼻子，知不知羞恥？”
白星現(xiàn)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了。
看他吸氣吸的胸口起伏，站一旁孫子似的，項�？_椅子：“小白，坐�！�
他哪里敢。
“坐吧�！标庨L黎也開了口。
白星現(xiàn)這才坐下，悄悄傳音：“小葵，叔叔的身體怎么樣？”
項�？骸皠e擔心，他有種族天賦，不用重修……”
“太好了。”白星現(xiàn)欣喜不已，順手從盤子里取了個螃蟹，也熟練的剝起來，然后放去叔叔面前的器皿里。
項�？粗@一幕，想起從前他們三個就是這樣的食物鏈。
時過境遷，他們都變了，可又好像都沒變。
“怎么樣？”陰長黎問他。
“嗯？”白星現(xiàn)微微怔，明白過來問的是他這些年的成果。
他忙認真回話。
報告很長，足足講了兩三個時辰，偶爾陰長黎還會問他一些問題。
項�？宦牪徽Z，不發(fā)表任何意見。
吃完螃蟹，問陰長黎要手帕擦手。
普通手帕不行，必須是那條他心愛的、繡了向日葵和鬣狗的手帕。
就為看他眼皮兒微跳還在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
“目前大概進展到這個地步，看望過您之后，我接著回去做事……”白星現(xiàn)講完，忐忑不安的打量他的表情，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達到他的預期。
陰長黎手指點著桌面：“這陣子你就不必出去了，留在我身邊�！�
白星現(xiàn)一口應下來：“好的叔叔。”
然而沒過幾天，白星現(xiàn)私下里拉著項海葵問：“小葵，叔叔真的沒事了嗎？”
項�？唤馄湟猓骸霸趺戳耍俊�
“無論我怎么看，叔叔都像是時日無多的表現(xiàn)。”白星現(xiàn)擔心的厲害，“他囑咐我的事情太長遠了，好像在囑托后事一樣�！�
白星現(xiàn)一番說辭，項�？犞财鹆艘尚�。
回屋瞧見陰長黎不在，留了張紙條說在湖邊。
她來到湖邊，瞧見他正躺在藤椅上釣魚。
她走到他身邊，張口就問：“你是不是要死了？”
陰長黎真給她一句話說愣了，想了想，站起身，將藤椅讓給她：“你坐，我站著�！�
項海葵又將他按下去：“剛才小白來找我……”
她心里是存不住事兒的，直接問清楚。
陰長黎聽的忍不住笑：“怎么會呢，小白誤會了。”
項�？尚Σ怀鰜�，臉比湖水還沉：“說實話�！�
陰長黎忙道：“是實話，我講這些給他，是過陣子等我稍微恢復一些，打算離開一陣子�！�
本不想說的，給她一個驚喜，“去你的故鄉(xiāng)�！�
項海葵皺起眉：“我難道沒說過？你沒復原之前，我不會走的�！�
“不是�！标庨L黎搖搖頭，“我擅自從地球抓人，得過去給你們那里的聯(lián)盟一個交代�！�
聽他解釋完，項�？{悶：“你抓的人是我，我這個當事人都不在意，你也要交代？”
“總不好壞了規(guī)矩�！标庨L黎再次站起身，拉著她坐下，自己提著魚竿站在她身邊，“聽曲盟主的意思，過去走個過場罷了�！�
“你也見到他了？”項�？泽@。
“沒，我見到了他的妹妹和妹夫，曲悅和九荒�！标庨L黎解釋，“在夢境虛空內見到的�！�
他們本來還得個兩三年才能出來，多虧那小夫妻倆幫了忙。
項�？@：“握草，都抓你抓到虛空去了？”
這什么特殊部門是幽靈部門吧，無孔不入？
“但眼下一堆事情，你就這么走了……”
“此事急不來，當徐徐圖之。等我將被囚的族人放出來，他們也需要時間閉關恢復�！标庨L黎指了指戚隱閉關的山洞。
何況他不能總在小白身邊，偶爾指點一下就好。
否則小白會一直依賴他。
“我不在的時候，還有寒棲會幫他，但寒棲同樣會利用他，很殘酷，但他必須適應這樣的成長。”
陰長黎仰望天空，“而我正好去往外面的大世界，再去求一塊兒天武神石�！�
“就沒有我的原因？”項�？犓f出這一串的理由。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71節(jié)===
心里確定有她的原因，知道她想回故鄉(xiāng)休息一下，暫時不想在摻和這里的是非了。
該討的債她討了，該還的情她還了，沒有再插手的理由。
她一個異鄉(xiāng)人，不能代表任何一方上戰(zhàn)場，去殺一些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人。
“關于你的這部分原因，我挺矛盾�！标庨L黎提竿，釣上一條小魚，放進水桶里。
足夠項�？砸活D了，他提起桶準備回去，“我想你遠離是非，卻不想你遠離我，我唯有兩邊跑了�？蓛蛇厱r間流速又不同，我會比你老的快�！�
項海葵見他提桶費勁兒，腳步虛浮，跟著他起身，順勢牽住他的手。
兩人一起往回走，她噗嗤笑出聲：“你居然還會在意年齡？你記得自己具體多少歲嗎？”
“二十左右�！�
“要不要臉？”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