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她是知道他撐不了多久了。
朱雀借完神通之后,那縷神念便消散了。
但不用朱雀說,她也明白他的狀況有多差勁兒。
尾巴被砍斷,雖沒令她折損骨頭,可她自左后肩到右邊屁股之間,多出一道恐怖的傷口,深可見骨。
雖被她封住了,不再流血。
可他無法察覺她身體的狀態(tài),甚至連血腥味都嗅不到。
她心里有些難受,盡管朱雀說他這顆內(nèi)丹已是保不住了,才會拿出來用。
但她清楚一貫謹慎的他會落得這般地步,與她脫不開關(guān)系。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
她就是難受。
心里悶沉沉的,比后背的傷口還要令她難受。
卻又說出個所以然。
“血前輩沒事吧?”項海葵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問。
“合道有望�!标庨L黎挑好的講。
一聽這話,項海葵放心多了。
兩人是在一起的,他失去內(nèi)丹法力全無,血修羅頂用就成。
“那你們何時出來?”
項�?粏栘瑝糁z發(fā)生了什么,陰長黎便不說:“看血修羅的了,他合道之日,便是我二人出來之時�!�
確實有一些話要交代,“小葵,這些陣盤你收好,在我出來之前莫要交給任何人�!�
項海葵點頭:“我明白。”
他出來之前,不能將山海大佬放出來,管不住。
“不行�!标庨L黎又改了主意,“你先將戚隱放出來�!�
不然他不放心她的安全。
“我?guī)煾浮?br />
“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分辨是哪個陣盤,你讓小白帶你去萬骨窟,讓戚隱自己分辨。他出來之后得先養(yǎng)傷,沒個二三十年,連從前的一半狀態(tài)都恢復(fù)不了,你只需在他身邊陪著。有你這個拖油瓶在,他不會太沖動妄為的�!�
“好�!备杏X有些難,但項�?蚕霂煾冈缧┲匾娞烊眨斑有呢�!�
“沒有了�!�
項�?尞悾骸熬瓦@?”
上次交代她做事,事無巨細,長篇大論。
“今時不同往日。”陰長黎微微笑,“即使我不安排,你也知道我的想法,明白該怎樣做�!�
項�?骸�
是這樣。
“求你了,還是多交代幾句吧�!表椇?麚u了搖他的手臂,“我懶得動腦筋啊,思來想太累了。我不掙扎了,比起做決策的老板,我更喜歡打工�!�
陰長黎開懷大笑:“可我真沒什么交代你了,倒是有一件新鮮事兒說給你聽。”
“嗯?”
“在你的故鄉(xiāng)其實存在不少修道者,文明水平遠遠超過我們這處小世界。”
項�?痼@:“真的假的?”
“應(yīng)該是真的�!标庨L黎沒有提他們可能會來接聽的事情。
這只是魔靈的猜測。
萬一沒有來,反倒會令她失望。
提前和她交代一聲,是怕他們真的來了,她會起疑心,以為是帝君在搞鬼。
想到她會走,陰長黎抓緊她的手:“小葵,我突然想起來,確實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交代你。”
項�?Φ溃骸澳阏f�!�
“在血修羅合道之前,我們會在夢境之中游蕩,我又沒有法力,很容易迷失……”
“什么意思?”超出理解范疇了,項海葵聽不懂。
“一句話解釋不清,如同漂泊于大海,需要一個……”
“燈塔?”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66節(jié)===
“是的,倘若有人經(jīng)常在做夢時夢到我,便是一個指引�!标庨L黎是在說謊話。
他發(fā)現(xiàn)這謊話不易說,赧然的厲害。
虧得黑暗之中她瞧不見。
“行�!表椇?灰捎性p,心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睡覺前將他的名字念上一萬遍,不信夢不到他。
陰長黎怔愣過罷,得寸進尺:“那在我回來之前,除我之外,你心里不許去想其他人�!�
項海葵終于琢磨過來味兒了。
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陰長黎暗暗失落,正想說自己是開玩笑的。
她卻答應(yīng)下來:“行,我等你回來。”
陰長黎捏緊了她的手指,立刻朝她望過去。
恨只恨視線黑暗,只隱隱有個輪廓,窺不見她的表情。
“多久都等?”
“是的�!�
“我一定會回來,哪怕死了,轉(zhuǎn)世也會回來找你�!�
項海葵不吭聲,一直等到他快要消失時,才將他的手拉來身前,用手指在他手心里寫字。
上次他休眠消失之前,他在她手心里寫下的最后兩個字是,“等我”。
這回她也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等你”。
內(nèi)丹法力耗盡以后,陰長黎在噩夢之獄里醒來。
準確來說,噩夢之獄已經(jīng)崩塌了,他此時身處于夢境虛空中。
只不過崩塌之前,他拿出了小黑球?qū)m殿。
小黑球徹底閉合成為密封艙,能夠抵御虛空黑暗物質(zhì)的侵蝕。
血修羅抱著劍站在大廳里,盯著案臺后坐著的陰長黎。
知道他意識清醒了,卻仍像個木頭人一動不動。
隨后懶洋洋的身體前傾,手肘擱在桌面上,看著自己手掌心,慢慢牽動唇角。
血修羅沒好氣地說:“看樣子你出去一趟收獲頗豐,爛攤子全丟給我了�!�
陰長黎不語,收回手,虛弱的趴在桌面上。
失去內(nèi)丹,撐不住傷勢,他難以維持人形,慢慢恢復(fù)成妖身,蜷縮成一團,周身也開始結(jié)冰,這是他自保的方式。
“你先別啊�!毖蘖_沖上前,“好歹告訴我要往哪個方向努力吧!”
關(guān)于世界的疑惑他念念不忘,想不通,如何合道?
小黑蛇抬了抬頭:“世界是真是假,是虛是實,對你有什么影響?”
“你爬上世界之巔了?”
“站在巔峰上的人都不愁天會塌下來,你在愁什么?”
三連問,問的血修羅啞口無言。
他抱著劍蹲下來,平視蛇目:“不是愁,我修夢劍嘛,好奇�!�
小黑蛇吐信子:“你不是好奇,是吃飽了撐的。”
血修羅:……“然而合道艱難,不都要經(jīng)歷一番頓悟,大徹大悟,方可撥開云霧見青天……”
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你聽誰說的?”
血修羅:“都是這么說的。”
“都?至少我和寒棲不曾說過這話,我休眠睡一覺醒來就成功合道了,寒棲彈個琴,談至興致高昂處也合道了�!�
血修羅:……
“所以合道訣竅第一點,不要道聽途說,人云亦云,像個傻子一樣�!�
小黑蛇逐漸冰封,聲音也越來越淡。
“師父,塵埃落定了�!毙桥Z氣中遮不住的喜悅。
意料之中,寒棲重新坐下,望著上方遮住月光的云層:“才剛剛開始。”
一個新的開始。
“也好,換種平和的方式,慢慢過渡吧�!焙畻珦芰讼虑傧�。
“師父您這算是認輸了?”星奴大著膽子問。
寒棲沉默:“任何和平都是暫時的,無非是時間長短罷了。我輸給長黎兄沒什么,只要我們選定的這條路,我人族能從中穩(wěn)定獲得利益即可�!�
他佩服舒羅耶和陰長黎的境界,但他沒有這樣的境界。
也不稀罕。
人各有志,即使真是出于好勝心和欲望,他也要讓人族成為霸主。
他重新站隊,只是選擇了一條更簡單更有利的路罷了。
相信陰長黎也明白。
山海族多少年才能出一個“陰長黎”,而人族的“寒棲”卻層出不窮。
天族山海族皆過客,人族必定立于巔峰。
“長遠來看,我終究是贏家。”
項�?トf骨窟需要白星現(xiàn)帶路。
白星現(xiàn)和路溪橋此刻身在金靈,她便往金靈飛。
等到了別院門口,瞧見白星現(xiàn)兩人迎面而來,項�?麑ο蝗咏o他們之后,就暈過去了。
醒來時她在床上趴著,身上的衣裳換過,背后的傷也處理好了。
在房間內(nèi)陪著她的人居然是項天晴。
項天晴的臉色極差,鮫人刺對她的傷害不淺,見她醒了,說道:“爹被那支箭傷了元神,不得不先閉關(guān)�!�
“謝謝。”項�?朗撬龓妥约簱Q的衣裳。
“別怕,你那兩個朋友都在門口坐著,看門狗一樣,一眨不眨盯著我�!睕]有門禁,項天晴聲音提高,確保外頭兩人也能聽到,“我留在也不是為了看護你,是在等你給我一個說法�!�
“我說了謝謝。”項�?鞠胍獋�(cè)身,挪動一下身體,疼的呲牙咧嘴,“謝謝你沒對爹下手�!�
“不是這個�!表椞烨缙鹕韥淼酱策�,“向我道歉�!�
“行,對不起,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項天晴:“你少打岔!”
項�?恢^腦:“什么?”
項天晴冷著臉:“關(guān)于你說你在命運線里窺見我殺了爹這件事,不需要向我道歉嗎?”
“我說的都是我親眼看到的�!表椇?忉�。
“可你現(xiàn)在看清楚了,我根本不會,我寧死都不會傷害爹!”項天晴擺出“鐵證如山”的姿態(tài)。
項�?焕聿�,她又沒瞎編,實話實說而已。
憑什么道歉,她不道歉。
項天晴道:“沒事兒,你道歉不道歉都無所謂了,反正這話在爹心里已經(jīng)動搖,我沉冤昭雪,你失敗了�!�
房門外路溪橋站起了身,雙手掐腰,似乎要插嘴。
白星現(xiàn)拽了拽他,又將他拽坐下。
項�?恐粍印�
項天晴認為自己終于一雪前恥,準備離開:“當然,我也要向你道歉,關(guān)于我上界的家人,對不起……但我已經(jīng)死了一個哥哥�!�
“項�?�,咱們就當扯平了吧。我背叛天族,往后回不去了,還得待在父親身邊,繼續(xù)和你做姐妹。為了不讓爹為難,我會努力與你和平共處,但我心里非常討厭你,不會改變。”
“我也討厭你�!表椇?つ樋聪蛩�,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過,確實可以放心留她在父親身邊待著了,“我稍后就會走,應(yīng)該許久都不會再出現(xiàn)�!�
項天晴微愣。
“別誤會,我不是避開你�!�
項�?萌ナ刂蓦[,等陰長黎回來。
“不等爹出關(guān)嗎,估計兩三日就好。”
“你想讓爹瞧見我這一身的傷?”
項天晴閉口不語了。
休養(yǎng)一日,翌日一早項�?穗x開別院。
項天晴一路將他們送出城:“別誤會,外人眼里咱們是姐妹,做的不妥當會被人說爹閑話�!�
“照顧好爹。”
“我何時照顧得差了?”
項�?胂胍彩�。
景然那句話說的有道理,父親會待項天晴比親生的還好,那也是人家項天晴自己憑本事掙來的。
……
沒有小黑球,但寒棲的黑白棋子尚未還回去,三人很快抵達了萬骨窟。
路過鬣狗山谷的時候,項海葵向下看了一眼,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戚隱從萬骨窟走出來,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站在窟外半響沒動。
項�?熳∷氖直郏骸霸趺矗【昧松岵坏美�?”
戚隱揉揉她的丸子頭:“師父只是覺得不太真實�!�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67節(jié)===
他被囚禁多少年了,春去秋來,草木榮枯,頭頂永遠都是同一片天空。
直到十幾年前,陰長黎帶了一個人族的小姑娘來。
那小姑娘膝蓋很軟,說跪就跪,直言自己不想死,求他救命。
但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分明沒有半分對死亡的畏懼。
戚隱正失神,手臂霍然一痛。
低頭一瞧,是項�?Я怂豢冢骸澳愀陕锬�?”
他說他沒有真實感,項�?肫话眩瑔査鄄惶�。
但師父的肌肉和石頭似的,她掐不動,便下嘴咬一口。
旋即后悔的不行,干嘔起來:“師父,您有多少年沒洗澡了,好臭�。 �
戚隱哈哈大笑。
……
隨后,項�?S戚隱尋到山海族現(xiàn)在的大本營,便在這里住下。
白星現(xiàn)在她傷勢復(fù)原之后,便帶著路溪橋出去辦事兒了——項�?麏Z回來的那些寶物,他們要去歸還給各族。
項�?麆t盯緊戚隱,生怕他跑出去和人打架。
他若閉關(guān),項�?銓⒋蟀霑r間拿來睡覺,睡之前不停在腦海里數(shù)數(shù)。
一條小黑蛇游過去了,兩條小黑蛇游過去了,三條小黑蛇游過去了……
雖覺得那什么“睡覺招魂大法”是老板騙她的,仍然照辦。
萬一是真的呢。
她不愿意冒任何風險。
……
如此過去七年。
“七年了,叔叔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泵磕觏椇?^生日,白星現(xiàn)兩人再忙碌都會回來。
“等唄�!表椇?呀�(jīng)等出了耐性。
路溪橋從山外回來:“葵姐,山門口有人找你,被攔下了�!�
項海葵一愣:“找我?”
“說是你的同鄉(xiāng)。”路溪橋比劃了下那人的容貌。
“我的同鄉(xiāng)?”項�?牣惲�。
她立馬從棲身的大石頭上跳下來,往山門走去。
路溪橋問:“白哥,你不去偷看嗎?”
白星現(xiàn)納悶:“為何要偷看?”
路溪橋使眼色:“一個特別英俊的男人,說他找了葵姐很久了,搞不好又一個老情人�!�
叔叔不在,那還得了。
白星現(xiàn):“走!”
……
項�?s至山門,瞧見法陣中央立著一名紫衣男子。
修為與自己相差無幾,但氣度不凡。
他懷里抱著一把琴,目光冷淡,對催動陣法的長老道:“我說過了,我的身份不便告知,且我也不曾踏入你們的領(lǐng)地,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項�?阉饕庾R海,確定自己不認識他:“閣下是……?”
紫衣男子尋聲望來:“項�?椆媚�?”
項海葵點頭:“是我�!�
紫衣男子收了琴,朝她微微拱手,傳音道:“華夏特殊事務(wù)處理部門部長,曲宋�!�
項�?�
曲宋淡淡道:“這是現(xiàn)代名字,建國以前,我們這個組織叫做華夏修道者聯(lián)盟�!�
項海葵懵愣了半響,差點兒以為他是景然的人。
忽又想起老板之前曾提過地球也有修道者的事兒,眉峰一蹙,謹慎的看著他。
曲宋會意,扔給她一枚儲物戒。
項�?舆^手里,神識一掃,里面竟全是她的個人資料,包括當年在警局的口供文書。
這……!
項�?仁窍嘈�,再是難以置信:“你們一直在找我?”
“沒錯,項姑娘被陰長黎帶走時是在警局,憑空失蹤,鬧出的動靜的不小,警局將此事遞來了我們部門,我們便開始追查�!�
曲宋再度拱手,“很抱歉,我們從調(diào)查到鎖定你的位置,需要一些時間。后來發(fā)現(xiàn)這處世界是封閉的,與地球之間存在時間差,開辟新的通道又耗費了許多時間。于我們不到一年,但卻讓姑娘流落在外,已將近十八年了�!�
項海葵拿著那枚裝滿自己資料的戒子,一時間眼眶發(fā)酸。
她的神情落入曲宋眼中:“我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此次牽扯出的三個人。項姑娘的父親,我已去找過他,他不愿再回去。至于景然,不提了。不知姑娘是想留在這里,還是回地球去?”
“當然是回去�!表椇?敛贿t疑,又蹙眉,“可我現(xiàn)在還不能走……”
曲宋遞給她一個玉牌:“姑娘是想等陰長黎吧,無妨。待姑娘想回去時,只需捏碎陣牌,一刻鐘內(nèi),我們那邊就會啟動陣法,接你回去�!�
項�?麑⒂衽平舆^手中,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你們到底是干嘛的?什么都知道?”
曲宋的表情高深莫測:“特殊部門,部門特殊,無可奉告�!�
項�?暮闷嫘谋还戳似饋恚骸斑@么神秘的嗎?”
“姑娘若有興趣,不妨加入我們?”調(diào)查案子輪不到曲宋這位部長親力親為,但要搶先一步拉攏人才,他必須親自前來,“姑娘回去之后,必定會被各方勢力招攬,想必會不勝其煩。”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有沒有錢拿?”
曲宋:“有是有,但沒有其他勢力條件豐厚,畢竟我們這個組織……”
項�?骸拔壹尤�。”
曲宋愣了愣:“不再考慮一下?或者回去之后對比一番,畢竟你還不了解……”
項�?麛[手:“那都是私人門派,跟著您混,好歹算個公務(wù)人員,對吧?”
不需要考慮。
就沖他們在不知她處境的情況下,披荊斬棘的跨世界找她,還用選嗎?
……
送走了曲宋,又過兩年。
項�?谒瘔糁畜@醒,鞋子都來不及穿便跑了出去。
瞧見血修羅穿一襲紅衣,頂著大太陽,盤膝坐在一處房頂上。
他時常入夢,不見光,膚色是不健康的白,有點兒像鬼,項海葵真怕他會在太陽底下蒸發(fā)掉。
果然,剛才有人敲她的門,說“神棍”回來了。
她睡意正濃,沒反應(yīng)過來。
“血前輩?!”明明稱不上熟,項�?丝虆s像見到親人一樣,“您合道啦?”
血修羅挑眉:“不合道怎么出來?”
“真是恭喜前輩了!”項�?Φ囊娧啦灰娧�。
“我看是我恭喜你吧。”血修羅指了指屁股下的石屋,示意她陰長黎在內(nèi),“我喊你,你沒過來,他睡著了。”
血修羅跳下房頂,伸了個懶腰,眼底盡是疲憊,“反正人交還給你了,我任務(wù)完成,再見�!�
項海葵也不留他,再次抱拳:“大恩不言謝,往后有用的著晚輩的地方,盡管吩咐�!�
“我將他帶回來,于你有什么恩?”血修羅嘖嘖嘴。
與她擦肩而過時,腳步踟躕,又退了幾步,向后仰著腰說道,“妹子,你心里若是沒別人了,勉強把他給收了吧。”
說這話他自己都難為情,先前喊打喊殺的,勵志當陰長黎追妻路上的絆腳石,一眨眼竟變成了媒婆,“我不是為他說話,是和你相識一場,又算半個同門,為你著想才說�!�
他在她肩膀按了下,“不虧�!�
撂下這兩個字,便信步離去了。
“不虧……”項�?聊ブ@兩個字。
推門進去,項�?麑ο回Q在門邊,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
陰長黎側(cè)躺著,除了臉色蒼白,其他瞧著都還不錯。
項海葵拉了個矮凳子在床邊坐下,托腮看他,發(fā)現(xiàn)他氣色還好。
大概瞌睡會傳染,且她原本就是驚醒的,此刻看著他的睡顏,居然也有些犯困,便趴在床沿上休息一下眼睛。
竟然睡著了。
恍惚察覺到危險的氣息,頓時一個激靈。
旋即,她的手被一只手掌握住。
這只手很冷,幾乎沒有溫度,頃刻間將她升騰而起的恐懼凍結(jié)。
恐懼逐漸消退,她緊繃的神經(jīng)舒展。
整個人如同泡進了溫泉里,舒服的難以言喻。
本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的情況,更沉重的困倦兇猛襲來。
最終決定跟著感覺走,放任自己被困意淹沒,準備再睡一會兒。
感覺到她已平靜,那只冰涼的手慢慢的想要松開,卻被她勾住了小指。
那只手僵硬了下,輕輕放下,掌心重新覆蓋她的手,如握珍寶。
===穿越修仙的爹回來接我了
第168節(jié)===
等項�?褋淼臅r候,她已經(jīng)在床上躺著了。
扭過頭,陰長黎在她里側(cè)面朝她側(cè)身睡著。
兩人的手還牽著,枕頭被她搶了,他枕著自己另一條手臂,烏泱泱的長發(fā)鋪滿了半張床。
項�?囊暰從他濃密的睫毛,逐漸滑向高挺的鼻梁,爾后落在他的唇珠上。
唇色蒼白,還有一點細小的干裂紋,但并不影響唇形的性感。
老板的長相,一直都是她的理想型。
說起來,這還是項�?^一次挨這么近打量他。
先前雙修時,她不愿意接受他的親吻,惹他失望的很,現(xiàn)在她卻在想,被這樣好看又柔軟的嘴唇親吻,會是什么感受。
越盯越出神,蠢蠢欲動的想將嘴唇湊過去試一試。
過分了,她迅速收回視線,望向屋頂?shù)臋M梁。
是不是被妖血影響了?
“怎么不繼續(xù)了?”陰長黎忽然開口,還閉著眼睛,只將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難道是怕了?”
項�?粐樢惶骸澳阈蚜税�。”
陰長黎睜開眼,似笑非笑看著她:“莫要岔開話題,我感覺到了,你想偷偷親我。”
被抓包的項�?麑擂蔚臒o地自容,反駁:“親你還用偷偷?我是擔心你睡了這么久,嘴巴會不會臭�!�
“原來你想偷親我的唇?”陰長黎摸著嘴唇,有些驚訝的模樣,“我本以為你最多親一下我的臉頰,算是給我的獎賞�!�
“獎賞?你做什么了,我需要獎賞你?”項�?麄�(cè)身面對他,也枕著手臂,“要獎賞也是你獎賞我吧,我?guī)湍銚尰亓岁嚤P,還重創(chuàng)了帝君的威信,給你省了多少功夫,幫了你多大的忙?”
“說的也是。”陰長黎攏著兩道長眉,認真反省,黝黑的眸中露出幾分惡趣味,“所以你親我,是想討賞?”
項�?锴嗔四槪骸拔抑皇恰�
他攬過她的肩,欺身上前,在她眉心放肆的印上一吻。
唐突了,但他想很久了。
尤其是感覺到她有主動的意思,無論她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他都必須乘勝追擊。
機不可失,他沒幾顆內(nèi)丹能拿來下注。
被他柔軟的嘴唇碾過時,項�?绫浑姄簦嘞碌脑挾急欢铝嘶厝�。
一吻過罷,陰長黎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的看。
項�?麆e扭的慌,臉上細小的絨毛都支棱起來。
他眼底仿佛有針,自己則像個膨脹的氣球,快要被他扎破了。
“你看什么呢?”她朝他肩頭推一把,掀了被子坐起身。
明明沒使多大力,他痛的支吾一聲。
項�?詾樗b的,毫不理會。
穿好鞋站在床邊一扭頭,瞧見他額頭竟已布滿豆大的汗珠,心里一慌:“你沒事吧?”
“沒事�!彼曇綦[忍。
怎么會沒事,項�?盗R自己魯莽。
其他傷勢嚴重不嚴重她不知道,沒了內(nèi)丹,他的修為所剩無幾了,和之前失憶時差不多,弱不禁風的,她這只拿慣重劍的手……
項�?J真道:“沒關(guān)系,重修就是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陰長黎將御寒的棉被向上提了提,雙手揪住被角,只露出兩只眼睛:“真的?”
項�?V定:“我發(fā)誓!”
話音落下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他這幅模樣,搞得自己像極了為哄女人上床而亂發(fā)誓的急色胚子?
果然就聽見陰長黎悶在棉被里的哈哈笑聲。
她無語極了,這個狗男人!
抬高膝蓋一腳踩住床沿,她傾身壓下去,隔著棉被與他鼻尖相觸,盯緊了他。
陰長黎本是想讓她莫太緊張,才會開玩笑,豈料她突然進攻,周圍的空氣都被她霸道的氣息擠走。
一時呼吸不暢,他險些咳出來。
“我認真的�!表椇?抗鈭远�,“無論這條重修路有多漫長艱難,我都會像你失憶那十年一樣,拼盡全力的保護你,照顧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為止�!�
這一刻,日月星辰仿佛都在她眼中,陰長黎失神半響才笑道:“你睡熟那會兒,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邪惡的念頭在蠢蠢欲動�!�
項�?裘迹骸靶液媚闳套×恕!�
“你想哪兒去了?”陰長黎調(diào)侃一笑。
他倒是想,可他辦不到,虛弱之后,他的腰傷復(fù)發(fā)了。
方才疼的流汗,正是因為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