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二天烏兔見到的不是愉快的早餐,不是親切的付喪神,而是黑著臉的可怕毛毛狗。
她摁著頭上的帽子,站在亂藤四郎身側(cè),穿著同款的出陣服,看起來就像一對姐妹一樣——姐姐是她,‘妹妹’正挽著她的手臂,親呢地靠過來。
不過烏兔比亂藤四郎高出了半個頭,所以裙子要短了很多,露出白皙細嫩的大腿。路過看到的人都露出了黑漆漆的表情,看著像是被毛毛狗傳染了一樣。
不是吧,不會這個本丸只允許正太穿短褲,不允許蘿莉穿短裙吧!
今日一早被一群短刀推著叫起床后,亂藤四郎興致勃勃地遞給她自己的出陣服用來換洗,還心靈手巧的給她編了可愛的發(fā)型。烏兔倒是很適應這種服務,一瞬間感覺自己夢回凱米恩皇宮,那時候也是自己一覺睡醒身邊就圍繞著無數(shù)人打理行裝,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擁。
嗯嗯。她看著身后一群眼睛亮閃閃的小短刀們,在心里暗暗感慨,這就是思鄉(xiāng)吧。
走去餐堂的一路上都是公主雄赳赳氣昂昂的打頭陣,身邊還有兩個短刀有氣勢的抱著兩個魔物,一左一右的充當護衛(wèi)。
路上順便集結(jié)了湊熱鬧的今劍和來派的兩個小孩,隊伍越發(fā)壯大,晨練歸來的山伏國廣還咔咔咔地笑起來,夸獎他們一大早就十分精神。
“小夜?”
宗三左文字牽著弟弟一起出門,就發(fā)現(xiàn)一向沉默寡言的弟弟正盯著那支大隊伍出神。病弱而秀美的付喪神也看著同一個方向,把目光落在了最前方的小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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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聽說是位尊貴的公主呢,看起來卻完全沒有執(zhí)掌天下之姿。宗三左文字哀嘆起來,但顯然想起身邊還有個弟弟要看顧:“小夜,想過去一起玩嗎?”
小夜左文字沉默地搖頭,隨即扯扯兄長的手,一起前往餐堂。
他這樣的復仇之刃,渾身浸泡在渾濁的黑暗里,一定會嚇到那個女孩的——他再一次看向走在最前方穿著粟田口軍裝裙的小公主,覺得她走路的樣子會讓自己想起透明的河流,月光下的風,銀色的長發(fā)在空氣中閃閃發(fā)亮。
就像是偶然在山間看到的璀璨銀河一樣。
此時,單純又容易受到驚嚇的銀河本人正在被一群操心的付喪神們碎碎念。
烏兔鼓著臉生氣,明明難得換了造型好好打扮,卻沒人夸她穿新衣服好看,反而在看到她出現(xiàn)在門口的第一時間就圍了不少外套上來。
把她整個人籠罩住的寬大外套垂到膝蓋上——天啊這個人平時是穿多大碼的衣服?大概又覺得這副樣子好像更糟糕更像男友外套一樣,又有人給她在腰后圍了一件長袖襯衫。
等她準備坐下吃飯的時候,操心的男人們發(fā)現(xiàn)隨著公主坐下的動作,裙擺又抬高了幾分。當大片白膩的腿部皮膚裸露在外的瞬間就有人托住她的腋下,另一個人飛速的在她前面又圍住一件上衣。
小公主翻了個白眼,憤怒地表示這些人也太保守了!老古板!
“呵�!崩瞎虐逯桌湫σ宦暎莺莸厍盟念^,并且給她昨晚的罪惡行徑做出了懲罰:“既然公主這么精力十足,還有心情一大早換衣服,那就平日里和大家一起訓練,消耗一下多余的精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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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的前后因果關系在哪里?
嘶——
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后,烏兔又倒吸了一口冷氣,好狠心的毛毛狗!
“公主確實作息太不健康了。”唱白臉的毛毛狗出了一口惡氣,輪到唱紅臉的單邊眼罩上陣。這件事他一早就想提出來了,公主身為人類一天的睡眠時間卻那么長,完全不運動,怪不得在被爐中睡上一夜就燒得迷迷糊糊。
體質(zhì)也太差勁了點。
他一邊給公主遞上合她心意的早餐,一邊輕聲勸她:“白日多運動一下,晚上也會睡得更好。”
烏兔也是知道多運動有助于提高睡眠質(zhì)量的,但這些刀劍顯然不可能像是妖怪包袱皮一樣被她當作運動器材,自己也沒有什么新的靈感做成寢具,完全沒有目標的話豈不是要重復做最無聊的肢體擺動嗎?
“運動是什么呢?”烏兔試探性地問,覺得若是有新意的話也不是不能一試。
“咔咔咔,公主可以和貧僧一起來修行如何。”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餐堂中,說話人中氣十足地提出建議。
她好奇地尋聲看過去,發(fā)現(xiàn)剛剛在門口夸她很精神的藍發(fā)僧人伸出蒲扇似的大手,非常具有禪意地說:“修行修心,自會平息心中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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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兔頭上冒出個問號,還沒等她繼續(xù)問就先被加州清光拒絕了:“不不不,公主應該是承受不了這樣的修行的�!�
漂亮的少年低聲給她解釋這個人說的修行是什么意思,比如徒手攀巖,比如瀑布修行,比如——
好了,不需要比如了。烏兔嚴肅地記住了這個咔咔咔笑著的人的臉,決定以后也離他遠一點。但她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邀請自己去修行呢,難不成是覺得她很躁動嗎?
“因為他是你昨晚打暈的那個人的兄弟�!奔又萸骞饪粗荒槦o辜的公主,沒忍住也去敲了敲她的頭:“真是稍微沒看住你就會鬧出事來,居然大半夜跑去偷別人東西。”
“兄弟嗎?”公主沒理會他之后說了什么,反而自顧自地嚴肅起來,開始自言自語:“莫非是想借著修行的機會殺人滅口,給兄弟報仇嗎?”
“想法好陰暗!”加州清光被她嚇了一跳,連忙解釋:“不會的,山伏國廣性格很寬厚,今天還夸你身手敏捷,處事果斷呢�!�
“嗯�!睘跬么鬼廾钤谀樕�,遮住了眼中的星星:“莫非是在說我心狠手辣,危險性極高嗎?”
“公主真是好有自知之明——”后半句話被加州清光咽了回去,連忙在小女孩殺人般的視線中解釋:“真的不會,山伏不是那種表里不一的人,最多就是覺得你心中戾氣……”
“哼。”烏兔不滿地咬下一口面包,嚼了好幾口后又問:“那我要運動什么?”
加州清光也不知道長谷部想要公主做什么,但總之不會讓她去做馬當番畑當番的。畢竟公主看起來就和這種粗活格格不入,感覺就連鋤頭都拿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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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句話是不敢當著今早修養(yǎng)好后沉默著出門遠征的山姥切國廣說的。連強悍的付喪神都能一擊致命,何況是區(qū)區(qū)的農(nóng)活呢?
看他半天都沒給出回答,公主下定決心,認為自己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吃過早飯后,烏兔就又趁著毛毛狗一個不注意溜走了——雖然逃跑這件事她似乎已經(jīng)重復做過很多次了,但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因為不知道自己的懲罰究竟是什么,她決定先下手為強,總之讓人罰不到自己不就好了嗎?
處事靈活的公主回到自己的屋子,身上還披著三四件付喪神的寬大外套。她開始拼命翻找自己的行李,從角落里翻出來了自己想要的道具。
烏兔眼神閃亮亮,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
“公主呢?”長谷部頭疼地發(fā)現(xiàn)一個不注意審神者就又消失了,至此他終于確定本丸來了個破壞性極高、與傳統(tǒng)概念中溫順可愛的姬君截然相反的公主。不僅身嬌體貴不好養(yǎng),還是個力速雙a,隱蔽值滿點的熊孩子。
他本想罰公主去后山種樹,畢竟公主第一天砍倒了不少后山的古木拿回來做原木床,現(xiàn)在讓她親手體驗一下種植之道也算是寓教于樂了。
但打算終歸是打算,落在公主身上就總是要出些紕漏。
“真是一個不留神就跑掉了�!睜T臺切也很無奈,還是任勞任怨地去收拾餐盤,走到餐桌旁又笑起來:“不過她還是很乖的,每次吃飯都吃的很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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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程度就要說她很乖了嗎?
聽到這句話的人紛紛投來注目禮,覺得這位同僚似乎是父愛爆棚了。
“公主應該已經(jīng)成年了吧?”一大早就喝得醉醺醺的不動行光去摸自己的酒壺,含含糊糊地勸:“燭臺切真是愛操心,她——咿?!”
不動行光沒碰到酒壺,反而摸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瞬間嚇得精神了不少。他指著眼前的小孩震聲:“你誰啊?!”
啊。
所有看夠好戲,打算離開飯?zhí)玫母秵噬穸级ǜ裨诹嗽�,大家看著被不動行光指著的不明物體說不出話來。
“哇,公主真不愧是公主啊�!宾T尾藤四郎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本以為經(jīng)過昨晚已經(jīng)算是了解了公主的脾氣,卻沒想到居然還有新發(fā)現(xiàn)。他噗噗地靠在骨喰藤四郎的身上偷笑:“我也想試試變成小孩子呢。”
沒錯,小孩子。
身高變得比小夜還要矮上小半個頭的小女孩眨眨因為變回幼年時期而格外水潤的大眼睛,伸出圓滾滾的柔軟小手試圖去偷一杯甜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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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你不要亂來,小孩子不能喝酒!”不動行光眼疾手快地抬高酒壺,他本想站起來遠離高危區(qū),卻礙于小小小公主爬到他腿上而動彈不得。
“壓切?壓切長谷部?宗三?藥研?燭臺切?不管是誰過來把她抱走啊,這是怎么回事?”徹底清醒了的付喪神緊張地不行,生怕身上這柔軟的小型易碎物品真的爬上去搶酒喝,但自己又不敢動彈——
怎么這么��?怎么這么軟?她會不會摔下去?
與瞬間大腦短路的壓切長谷部不同,一期一振不愧是養(yǎng)著十幾個弟弟的可靠哥哥,很快就掌握了目前的狀況。
公主雖然只消失了一小會,再次出現(xiàn)時卻像是回到了三四歲大小的模樣,換上了鵝黃色的可愛裙子,露出嫩生生的藕節(jié)般的手臂,頭發(fā)也變得柔軟無比,頭上的呆毛一翹一翹,整個人看起來像個開花的雞蛋餅。
現(xiàn)在小雞蛋餅正鍥而不舍地試圖爬高一點做壞事,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但顯然他們不能放一個稚齡小孩獨自呆著,之前說過的懲罰運動——
等等。
大家都反應過來,公主該不會是為了逃避懲罰才把自己變成這個模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