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算退一步說,若錦不能給皇太孫為妃,給未來的皇姐惠安郡主做伴讀也是金光閃閃的履歷,日后拿出來說說也是極有面子的。
對于沈老夫人的囑托,沈若錦垂頭一一應(yīng)了下來。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和桃笙的差距。
對方是正牌的沈二姑娘,天生有著過硬的身份,而自己只能靠著和祖母多年的情分以及自己的能耐才情占著這個位置。
如果祖母選擇放棄了她,把洛桃笙認(rèn)回侯府,那么自己一定會被打回原形,最多也只能混個侯府養(yǎng)女。
一個出身農(nóng)家父母不明的外姓養(yǎng)女,一個是侯府正牌的嫡長女,地位天差地別。
如今父親和祖母還沒有下定決心認(rèn)回桃笙,但母親很明顯已經(jīng)開始心疼她了,這也是這件事情最大的變數(shù)之一。
而詩會馬上就要舉行,她一定要抓住這目前唯一的機會,好好表現(xiàn),讓皇后選中她成為郡主伴讀。
這樣一來,誰都不能動她府中嫡女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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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昕回到正院,見得鄭媽媽已經(jīng)備好了軟枕和手爐,此時扶著她坐下,又遞過一杯熱茶來。
“夫人這幾日身上不好,又一路乘車回來,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今兒倒也不算冷�!甭尻康�,“只是身上有些乏,這心里也是涼的�!�
鄭媽媽作為洛昕的心腹,自然知道夫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怕洛昕病中傷懷,趕忙出言勸道:“老爺和老夫人是為了家里考量,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也是有的。聽說咱們二姑娘生得極好,尤其那一雙眼睛,跟夫人年輕時候一模一樣,等日后相處久了,大家都有了感情,自然就會想個妥帖法子認(rèn)回來了。”
洛昕卻不這么認(rèn)為:“府上這些年來已然十分對她不住,讓她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女孩子在外受了那么多苦,她可是我懷胎十月誕下的女兒,我怎么能讓她繼續(xù)這么委屈下去?”
鄭媽媽只能繼續(xù)勸道:“這畢竟是侯爺和老夫人的決斷,您也想開些�!�
洛昕輕輕“嗯”了一聲,“去跟老爺那日的隨行打聽一下,二姑娘如今住在哪兒,我要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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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也知道洛昕這兩日狀態(tài)不好,又是病中,怕她一時想不開再鬧出什么事情,故而第二日一早就特意來了正房,陪著夫人用飯。
洛昕今日情緒相比起昨日相對穩(wěn)定了一些,和沈裕說起話來也冷靜了許多:“桃笙和錦兒的事情,你和母親究竟是怎樣打算的?”
沈裕道:“若錦是母親一手帶大的,小輩當(dāng)中母親獨獨寵她一個,她最是舍不得錦兒這孩子。錦兒自從知道我們找到桃笙蹤跡后就大病一場,還險些丟了性命,依著我說,這事還是再多等幾日,若錦身子好一些了,再把桃笙接回來便是�!�
沈裕覺得人都流落在外十幾年了,也不差這一個月兩個月,還是要等若錦參加詩會回來后,再公布此事,請回桃笙不遲。
洛昕突然想起,從前老侯爺還在世之時,府上曾有兩個正室所出的姑娘,都是老夫人的嫡親女兒。只是大姐一直寄樣在老家祖母跟前,二姐則一直養(yǎng)在沈老夫人膝下,跟大姐比起來同老夫人更加親近。
即便這兩人都是老夫人親生女兒,她依然只向著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甚至為此奪了大姐姐原本定好的親事,就是為了讓二姐有個好歸宿。
畢竟是多年婆媳,洛昕清楚老夫人的想法,也知道老夫人的手段,也正因如此,她開始越發(fā)地?fù)?dān)心起桃笙來。
“可是這樣一來,對桃笙太不公平,這孩子受了這樣多的委屈,總要補償一二。”
沈裕冷哼一聲:“哪里就有那么多公平?樾兒托生在你肚子里,又最年長,未滿弱冠之年就封了侯府世子,即便是親兄弟,渙兒和辭兒也不能同他去爭分毫。這世道就是這樣,有人出身高些,有人運道好些,都是命罷了,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洛昕覺得沈裕舉得這個例子差勁極了,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但為了能夠早些接回素未謀面的親生女兒,她還是強壓住性子好言相勸道:“還望侯爺三思,想個穩(wěn)妥的法子,讓孩子們都能在咱們身邊好好的�!�
沈裕道:“若錦這幾日正在入宮的緊要關(guān)頭,等事情塵埃落定了再解決也不遲。反正桃笙離家這么多年,也不差這幾日。”
皇后娘娘舉辦詩會給惠安郡主選伴讀是大事,洛昕再怎么著急接回桃笙,此時也不得不考慮若錦的情緒。
她輕輕嘆了口氣,道:“知道了。既然桃笙這幾日還不能回府,那我今兒先去同光巷看看她�!�
洛昕此言一出,沈裕就忍不住先皺了眉頭:“西城那邊人多眼雜,咱們府里人去這樣多次,難免會有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若再等上兩日,等事情明朗之后,再去看桃笙可好?”
洛昕這次沒有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你說好讓我回來見桃笙的,結(jié)果連人都沒有留下,直接送了回去,這會兒又不許我去見她,是何道理?日后我這個母親又有何顏面去面對她?”
桃笙畢竟是洛昕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沈裕嘆氣道:“你當(dāng)心些,稍坐上一坐就早些回來,莫要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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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只在蘇宅門前出現(xiàn)了一次,之后就消失不見,也沒了說要將桃笙接回府中的消息。
蘇嘉也猜到了事情不好,想著桃笙不過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怕她年紀(jì)輕,想不開,不免心緒煩憂,所以待她越發(fā)小心起來,每次出門都會帶回玩具和點心哄她開心。
桃笙兩世為人,心理年齡已經(jīng)不小,也早已過了被長輩當(dāng)孩子寵的年紀(jì),然有姨母這樣想著念著,心里也覺得很暖,更加堅定了想把蘇嘉當(dāng)親人,不再回去侯府的念頭。
蘇嘉在京城還有一棟鋪子,既然這會兒打算在京中安定下來,就不免要思考做些什么營生,所以最近也會經(jīng)常出門考察一二。
這日蘇嘉剛剛出門去,洛昕就找到了蘇宅中來。
洛昕生養(yǎng)女兒不易,原本對于若錦這個女兒也是極盡疼愛的。
但是后來隨著孩子的長大,洛昕漸漸發(fā)現(xiàn),若錦這個孩子從外形上竟然沒有一點像她,甚至和娘家?guī)讉侄女、外甥女兒都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許是洛昕這些年身子一直不算好,若錦也一早就養(yǎng)在老夫人膝下的緣故,相比于這個母親,若錦總是跟老夫人和丈夫更加親近。
后來戶部侍郎隋家出了一件荒唐事,當(dāng)年府中隋夫人的孩子剛下生便出了意外,于是隋大人借著外出求醫(yī)為名,抱了外室的孩子回府,當(dāng)成嫡出孩子養(yǎng)了多年,也是后來機遇巧合之前才被夫人識破。
洛昕記得那年她離京生產(chǎn)的哪一年,沈裕的確有一個在教坊司相好的姑娘,只是是否曾經(jīng)受孕并未可知。
洛昕聽了隋侍郎家發(fā)生的事情,再聯(lián)系自己當(dāng)年的實際情況,不免就帶入了隋夫人其人,且越想越是覺得此事十分可疑。
洛昕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這些年在自我懷疑和否定懷疑中過來,后來事情真相大白,若錦只是普通的農(nóng)戶之女,親生女兒調(diào)整的蹤跡也漸漸浮出水面,洛昕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了下來。
就在桃笙的一瞬間,洛昕感覺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安定了下來,心房當(dāng)中缺失的那處也被填平,只覺得說不出的熨帖。
不管前些年如何坎坷,她的姑娘如今依然平安健康,也終于被她們找了回來。
第4章
004
知道洛昕來自文遠(yuǎn)侯府后,桃笙甚至不用來人過多介紹,就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生身母親。
血緣這件事情就是這樣的奇妙。
“我聽你父親說過,你叫桃笙�!甭尻繋缀踉谝姷脚畠旱乃查g就紅了眼眶,“我叫洛昕,是你的母親,都是當(dāng)年我的疏忽,讓你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桃笙看她身形纖弱,臉色蒼白,也不知是天氣太冷還是尚在病中的緣故,便趕忙把她迎進(jìn)屋子,又讓婢女青杏給椅子墊了軟墊,示意洛昕坐下來。
“夫人莫要這樣說,我這些年過得很好。”
洛昕很明顯對桃笙的這句話持懷疑態(tài)度,她又問了桃笙這些年來的種種經(jīng)歷。
跟沈父和沈老夫人不同,洛昕更多關(guān)注得是她的生活和成長,關(guān)心她這些年只身在外有沒有受什么苦。
洛昕見桃笙性格樂觀豁達(dá),說起來從前的秦縣的生活眼睛里是笑意,談起養(yǎng)父母十分懷念,感情也較為深厚,想來真的過得不錯,才終于放下心來。
既然是母女見面,兩人不免也要談到認(rèn)親和回家的問題,這場談話接近尾聲,洛昕也免不得多問了一句:“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
桃笙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面對著沉默的桃笙,洛昕忍不住嘆了口氣:“你放心,我會找機會和你父親、祖母都談一談,讓你們早些各歸各位,絕不會讓你繼續(xù)在外吃苦,也決計不會在府里委屈了你�!�
桃笙想了想,還是選擇表明自己的立場:“我很喜歡現(xiàn)在安定平靜的生活,所以并不覺得苦�!�
如果真要類比一下,她穿越后的養(yǎng)父母和小姨家中比前世原生家庭階級更高一些,家中吃穿不愁,年節(jié)有余,家務(wù)不必自己動手,就算是在京城當(dāng)中也算是中上游的人家。
文遠(yuǎn)侯府就算物質(zhì)條件再好,也沒有抽水馬桶電飯煲,更喝不上可樂,本質(zhì)上跟蘇家也沒太大區(qū)別,但在精神文明層次上卻差上許多。
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在穿書的世界里,看著大家緊張沈若錦排斥自己的樣子,她也未必會選擇回去。
何況知道了自己只是書中世界的一個炮灰女配。
何必要回到女主的主戰(zhàn)場中,送上門去給自己和大家添堵呢?
洛昕并不了解這個自幼流落在外的女兒的脾氣,也不知道桃笙這話是真心還是氣話。
反正如今沈裕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東宮詩會結(jié)束以后,會想個妥帖的法子把桃笙給認(rèn)回來,相信只要府上誠意到了,桃笙自然不會像那日第一次進(jìn)府一般拂袖離開。
洛昕道:“你父親這幾日事忙,祖母也在位若錦進(jìn)宮的事情忙碌,將你認(rèn)回府中的事情少不得要再等上幾日。你這些日子住在外頭多有不便,若是有什么難處盡管跟我說便是。我是你的母親,倘若你有委屈和難處連我都避著,那我可是要傷心了�!�
洛昕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聲線也婉轉(zhuǎn)好聽,想到她在書中對原身種種暖心舉動,桃笙對她的好感更上了一層:“好,我聽您的,有事會跟您說�!�
洛昕看她答應(yīng)得真誠,心中也高興。
聽那日在現(xiàn)場的若錦和沈辭透露,桃笙對父親和祖母都有些冷淡,從進(jìn)了德壽堂就沒個笑容。
不過這些都是無妨的,只要她愿意認(rèn)自己這個母親,什么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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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昕從同光巷回到文遠(yuǎn)侯府已經(jīng)將近午時,如今整個文遠(yuǎn)侯府都在為若錦即將入宮參加賞花宴做準(zhǔn)備,洛昕一路走過來,心中更多了幾分感慨。
若錦到底在府中養(yǎng)了這么多年,洛昕對她感情也是有的,比起庶出的長女沈若琳,她和若錦不論在身份還是感情上都更為親近。
但是一想到如果若錦最終中選入宮,那么她真千金的身份必然不能更改,桃笙和她也再無各歸各位的可能,洛昕心里不免也有些不是滋味。
若錦的事有沈老夫人操持,沈裕上下打點,還有若錦自己上心籌劃,倒是不用她這個做母親的多操心什么。
這樣對比之下,另一個女兒桃笙的處境就顯得有些艱難。
想到這里,洛昕叫來沈樾,對他吩咐了一番,讓他去庫房取了好些過冬用的物什送到同光巷,也算是他們做母親和兄長的一點心意。
洛昕列出的清單當(dāng)中有幾樣?xùn)|西并不易得,沈樾著人外出采買又花了兩日功夫,等到了第三日才堪堪將箱籠都收拾好,吩咐小廝裝車準(zhǔn)備前往同光巷。
正在沈樾即將出門之時,在前院書房之外遇上了手里拎著糖炒栗子的沈辭,看樣子正要去若錦房中給她送點零食。
沈樾招手叫住弟弟:“入冬了,母親擔(dān)心桃笙家里缺東西,讓我備了些棉被、炭火和衣服過去,你要不要同我一道兒去同光巷看看?”
文遠(yuǎn)侯府發(fā)家早,這些年來跟遠(yuǎn)在金陵的親族基本失去了聯(lián)系,其他在京中的幾房日子都過得不錯,所以從沈辭記事開始,就沒見過什么親戚來打秋風(fēng)要東西。
沈樾這么一說,沈辭當(dāng)即將桃笙和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聯(lián)系到了一起。
連過冬的東西都沒有,可見這個姐姐從前的生存環(huán)境實在差勁,想來就算認(rèn)回了家中,也不能融入京城閨秀當(dāng)中,跟自己也沒什么共同語言。
不過這樣一來,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姐姐大概對若錦也就構(gòu)不成了什么威脅,想來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一直都生活在內(nèi)城當(dāng)中,從來都沒去過同光巷,也不知道桃笙如今的居住的地方究竟什么模樣……
想到這里,沈辭應(yīng)道:“大哥,我愿意跟你去……”
他邊說邊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長廊之上空蕩蕩的,早已沒了大哥沈樾的影子。
沈辭嘆了口氣。
果然,這個大哥一向沒耐心,竟不等他思考完畢,就帶著人去了桃笙家中,撇下自己的親生弟弟在冷風(fēng)中等待。
實在很沒有做兄長的風(fēng)范。
既然約著他去同光巷的沈樾已經(jīng)離開,沈辭也只能照著原計劃推進(jìn),轉(zhuǎn)身去了若錦房中。
沈若錦正在書房練字,看到沈辭進(jìn)屋之后停下手中的筆,親自起身將沈辭迎了進(jìn)來。
“大冷天的,你怎么這會兒來了?”
沈辭帶回來的糖炒栗子放在沈若錦跟前:“雷家三公子家新來的廚子廚藝了得,即便街頭小吃也能做得別有一番風(fēng)味,這是拿新鮮的泰山板栗和桂糖炒制而成的,雷三公子知道姐姐喜歡吃,特意遣了人送來的,姐姐快嘗嘗�!�
沈若錦也知道,雷家三公子對自己一向是有一些想頭,只是雷家雖然曾經(jīng)輝煌過,但這些年來衰敗得厲害,只能算是京中權(quán)貴階層中的三流人家。
依著沈若錦如今的京中的名聲和文遠(yuǎn)侯府的地位,雖然明知道雷三對她的好感,但也只是當(dāng)做普通世家公子交往,偶爾給點甜頭,決計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回應(yīng)。
聽說是雷三送來的栗子,沈若錦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真是麻煩你們兩個了,雖然這栗子難得,可更難得是你們的想著念著我的心意。”
沈辭見沈若錦只用了兩個栗子就叫婢女打水凈手,有些虛弱地倚在身后的軟墊上,眉眼之間總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愁緒,不由心頭一緊:“姐姐這兩日身子還是不好嗎?”
“沒什么,都是小事�!鄙蛉翦\道,“許是天冷了,日日窩在房中不出門走動,難免有些胃口缺缺罷了�!�
說到這里,沈若錦又歪頭對著沈辭燦爛一笑:“等忙完了這一陣兒,我陪你出門走走,云香居的山楂糖糕你素來喜歡吃,如今又到了冬日,想來唐掌柜又制了好些,改日一起去買些回來嘗嘗。”
沈辭高興地應(yīng)道:“我喜歡吃什么,姐姐從來都記著。我也記著姐姐喜歡云記的百花釀,喜歡千味齋的八寶鴨,等得空出門時,我都買了來給姐姐吃�!�
沈若錦拿筍尖一般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沈辭的額頭:“你如今不光我一個姐姐,還有外頭那位真正的二姐姐。方才聽說大哥要去同光巷看看,你也應(yīng)該跟著去的,畢竟你們才是親姐弟。”
沈辭想起大哥不等自己出門跑路的事情,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當(dāng)初住都不愿住在家里,非要回那都沒有的同光巷去,大概也是不愿意做我姐姐的,我才不去。”
沈若錦本就是特意試探沈辭的,看著幼弟如此態(tài)度,心中當(dāng)即放松了不少:“別賭氣,叫母親知道了又該罵你了。她日后總要回來的,你若老這樣看她不順,也不好相處。聽說母親一直盼著她回來,沒準(zhǔn)到了哪天……住在這個院子的人,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聽到沈若錦如此傷感之語,沈辭連忙勸道:“好端端的,姐姐何出此言?就算母親喜歡桃笙,要把她接回來,父親和祖母也斷不會讓她威脅到姐姐,更不會讓她住進(jìn)姐姐的院子取代姐姐的�!�
想起祖母和父親這幾日的表現(xiàn),若錦心中才多了一絲安定:“我知道父親和祖母待我的好,我一定不會辜負(fù)了他們的期望�!�
這次惠安郡主伴讀的名額,她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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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沈辭絞盡腦汁安撫沈若錦的同時,大哥沈樾正指揮著人往蘇宅當(dāng)中搬運物資。
見得桃笙出來,沈樾對她輕輕頷首:“說這些都是母親吩咐我送來給妹妹的,她本來說要一起過來的,但今天是和恩公主生辰,她走不開,便只能由我代勞送了過來�!�
說到這里,沈樾想起這個妹妹自幼長在陜北小城當(dāng)中,對京中的這些宗親貴胄大概也沒什么了解,便跟著多解釋了兩句。
“和恩公主最得圣心,跟母親關(guān)系一向是好,前幾年時候還請過家里一起去家中寧園小住。那處園子還是陛下特意賜給她的,又讓工部和上林苑看著在其中添了好些東西,當(dāng)真是……人間勝景�!�
沈樾今天也是帶著任務(wù)來的。
雖然兩個妹妹相比,他心中更是向著若錦,也希望若錦可以一直都是侯府千金,自己的親妹妹。
但桃笙畢竟是自己的同胞姊妹,那日后在德壽堂和幾位長輩鬧得那樣僵,作為幾個弟妹的兄長,他有責(zé)任讓這個大家庭變得更好更和睦,所以少不得要對著桃笙規(guī)勸一番,早日回家。
他要好好介紹一番,讓桃笙知道家中情況,莫說被認(rèn)回侯府成為家中嫡女,就算是養(yǎng)女或者嗣女,也是享不盡的富貴榮華,比在這種小巷民宅當(dāng)中好上太多。
沈樾說完和恩公主的園子之后,又說起了自家在京郊還有幾處莊子,在老家金陵還有園子,冬日有燒得暖和的地龍,夏日足夠用的冰山,春日踏青的排場,秋日賞紅葉的風(fēng)雅,還有各種詩會雅集,每季都有各式各樣的新首飾和衣裳……
桃笙也知道,這位大哥一上來就自顧自地說了這么一通,為得大概是想讓自己對侯府富貴動心。
只是沈樾說的這些東西桃笙在原本當(dāng)中都看到過,對于桃笙而言便沒了多少新鮮感,而且這位大哥說話起來掉書袋,文縐縐的,并不比原作者文筆通俗易懂,詳略得當(dāng),所以更加沒什么感覺。
沈樾期待地看著桃笙,希望能在她的臉上看到心動和期待的神情,哪知桃笙只是淡淡應(yīng)了一聲:“是不錯,只是大哥正該讀書上進(jìn)的時候,莫要玩物喪志才好�!�
簡直跟故去的老太爺口氣如出一轍。
沈樾再想不到,自己不光沒有說動桃笙,讓她對侯府生活產(chǎn)生向往,還被這個小自己三歲的妹妹教育了一番。
第一次單獨溝通竟然這么失敗。
沈樾倒吸一口涼氣,繼而換了一個方向:“以前的時候母親帶著大一起去寧園小住的時候,還是若錦最善解人意,討公主喜歡。其實若錦她是個極好的女孩子,待人最好不過的。
只是她要準(zhǔn)備參加皇后娘娘在東宮舉辦的詩會,所以近來心情難免有些緊張,也沒得空來看你,等事情結(jié)束了,一切安定下來,父親和祖母也會再派人請你回去的�!�
桃笙臉上一直沒什么波瀾的表情此時終于有了變化:“我是沒想要回去,不勞侯爺和老夫人為我費心安排。”
“不要說這些氣話�!鄙蜷凶允贾两K就不相信桃笙是真的不想認(rèn)回侯府,“祖母身體不好,母親也是,你作為子女小輩要知道分寸,不能因著一時負(fù)氣說出這些話來惹她們傷心。改天大哥再帶若錦來看你,她最會勸人了,你跟她一起說說話,包管什么都好了�!�
桃笙坐在這里陪他說了這么久的話,耐心已經(jīng)用完:“那就到時候再說�!�
這就是下了逐客令了。
沈樾一直都是侯府世子,也是京中頗有聲名的貴公子,很是自矜身份,也不多跟桃笙糾纏:“既如此,那你先在這里歇著,若是想回侯府去,隨時找人告訴我,我讓人來接你�!�
沈樾離開后,放在站在一旁看著來人搬東西的湯媽媽走了過來,對著桃笙問道:“這位公子是誰?也是文遠(yuǎn)侯府里來的人嗎?”
桃笙道:“他是文遠(yuǎn)侯府世子沈樾�!�
按照劇情來看,應(yīng)該是她的親大哥。
湯媽媽冷哼一聲:“我還當(dāng)是誰呢,原來侯府世子也不過如此�!�
如此不屑一顧,霸氣側(cè)漏的湯媽媽,桃笙還是第一次見,她當(dāng)即對著對方真心贊道:“沒想到您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湯媽媽謙虛了一下:“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姑娘言重了。我這幾年雖說跟著家中蘇娘子走南闖北,但世面著實也沒見多少。不過是我見咱們家里公子見得多了,看這沈公子不過尋常罷了�!�
說罷,在桃笙驚訝的眼神中,對著她狠狠夸贊了她的表兄季白一通——
家中公子神通廣大,學(xué)富五車,教過他的先生就沒有不喜歡、不夸贊的。季白自幼才思敏捷,才名十里八鄉(xiāng)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不光是學(xué)堂當(dāng)中最耀眼的明星,也是當(dāng)?shù)乜h試、府試、和院試魁首的摘得者,足見其博學(xué)多智。
就長相來說,家中公子季白身高八尺,儀表堂堂,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簡直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日后出將入相名垂千古指日可待。
桃笙被湯媽媽說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