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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外頭人或許知道杜喬做官,但未必曉得科舉這個冷門的做官途徑。

    潘潛不打自招,“秦兄認識長林?”

    秦景微不可察的“嗯”了一聲,“他是我兄弟的親戚。”

    潘潛松一口氣,有杜喬在中間,比段曉棠祝明月靠譜多了。

    “當初就是長林,介紹我去祝娘子那兒接活。”

    秦景:“他介紹你去?”

    有危險的人,杜喬不會放到祝明月身邊去,必然會篩選一番。

    可見潘潛人品是有保證的。

    潘潛:“對啊,活干完了,祝娘子錢帛一結(jié),還送了好些程儀�!�

    半點不提他為何要離開長安,剛好,也是秦景不能說的。

    秦景:“既是長林的朋友,我們也算他鄉(xiāng)遇故知。”

    潘潛感慨一番,杜喬的人品可比祝明月靠譜多了。

    決定單方面和秦景冰釋前嫌,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

    一進幽州城,秦景說要去找他姑姑,兩人分開。

    后來意外在街面上遇見,秦景才說,姑姑家從原先信件上的地址搬走,燕國公敗軍,連個下落都沒法打聽。

    潘潛熱心,在各種宴會文會中流連時,偶爾聽一耳朵燕國公敗軍的始末。

    萬一,秦景要找,也能找對地方拜祭。

    潘潛能聽到的大路消息,多的是各家關(guān)系復雜的八卦,倒是補充上部分細節(jié)。

    秦景不欲牽連潘潛,“潘兄,老家傳信喚我歸家,不日就要離開。”

    潘潛疑惑,“頂風冒雪,年打算在路上過?”

    秦景:“出來久了,該回家了!”

    潘潛:“到時我去送你!”

    秦景:“好!”

    只是待潘潛離開后,立刻變一個身份,換一家客棧住下來,隱匿行跡,潛伏下來。

    千里外的長安,馮睿達頂著寒風跺腳。

    在哪兒都逃不過守門的命運,平時看皇城門,今天守城門。

    馮睿達:“三郎還有多久才到?不然去前頭迎一迎�!�

    李君璞冷言道:“然后岔開?”

    馮睿達:“我本該在平康坊喝酒,為了勞什子兄弟情誼,在這受冷風吹!”

    李弘業(yè)善解人意,“四叔,你冷嗎?抱抱銜蟬奴!”

    李家沒有行四的兄弟,加之李弘業(yè)和馮睿達親近,向來把“表”字省去,直接稱呼“四叔”。

    李君璞不悅道:“他不是冷,是癢�!�

    皮癢!

    馮睿達抱著銜蟬奴,尚且安分些,只一會問,“是這個城門,沒錯吧?”

    過一會再問,“是這個時辰,沒錯吧?”

    聒噪得李君璞煩不勝煩,若不是大庭廣眾,非得當場表演一個,何為表兄弟鬩墻。

    李家前去接應的下人,回來報信,“回二郎君,三郎君距離城門只三里�!�

    李君璞翻身上馬,激動道:“我去接他!”

    聲音落下,只留下一陣煙塵。

    馮睿達冷笑,陰陽怪氣道:“不是會岔開嗎!”

    把猞猁往表侄懷里一塞,“小弘業(yè),抱緊你的銜蟬奴,你二叔不要你了!”

    李弘業(yè)人小主意正,不信馮睿達的鬼話,“二叔不會不要我的�!�

    只抱銜蟬奴的手更緊一點。

    一刻鐘后,李君璞和另一個年輕人并駕齊驅(qū),向城門方向而來。

    李君璠先看見目標更大的馮睿達,但下馬第一個抱起來舉高的卻是李弘業(yè)。

    “弘業(yè),還記得三叔嗎?”

    他自小畏高,旁人若是把他舉高高,非得氣一把。

    但現(xiàn)在時移世易,角色變換,他倒喜歡把孩子舉起來,覺得有意思。

    叔侄兩分開時,李弘業(yè)年紀還小,論存在感,到底不如離得近的李君璞重。

    但話問到跟前,李弘業(yè)只有一個回答,“記得,三叔帶我學騎馬!”

    李君璠將李弘業(yè)放下來,轉(zhuǎn)頭對李君璞道:“二哥,弘業(yè)打小記性就好!”

    馮睿達歪著一邊肩膀,吊兒郎當?shù)溃骸拔夷�!這么大個人呢,沒看見呢!”

    李君璠近前一步,一把抱住馮睿達,低聲道:“四表哥!”

    馮睿達拍拍他的肩膀,難得正經(jīng)些,“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若非男兒有淚不輕彈,李君璠非得哭一場。

    他原以為一輩子都不能回長安,與家人團聚。

    沒想到三四年就有轉(zhuǎn)機,而代價是李君玘戰(zhàn)死。

    第717章

    外地媳婦

    馮睿達把李君璠的臉扳過來瞧,比前些年成熟一些。

    除此以外,只多仆仆風塵,不見凌人風霜。

    涿郡的日子,雖然苦寒,到底是熬過來了。

    馮睿達一手牽上表侄,一手攀上表弟的肩膀,“走,我們回家!”

    李君璠腳下不動,“四表哥,等等�!�

    “我家小還在后頭呢!”

    李君璞只和弟妹打了一個招呼,就把人扯前頭來了。

    馮睿達愣住,好似是有這件事,李君璠在任地成親。

    但細節(jié)清楚得不多,問道:“男孩女孩?”

    李君璠神情都變得溫和一些,“男孩,剛一歲!”

    再拍拍李弘業(yè)的肩膀,“弘業(yè),有弟弟了!”

    李弘業(yè)半點沒有“獨苗”地位動搖的憂慮,反而高興道:“弟弟會說話了嗎?”

    李君璠遲疑一瞬,“會叫爹了!”

    馮睿達:“我家也有個小子,四歲了�!�

    “回回見老子,都不給好臉色�!�

    李君璞糾正說法,“你兒子只有兩歲�!�

    虛歲也不是這么虛的。

    李君璠心中落定,就說離開長安時,王玉耶剛進門,突然冒出一個四歲的兒子。

    總覺得是馮睿達要去跪祠堂的“事故”。

    不多時,一行車隊從遠處駛來,李君璠忽然奔上前,從馬上牽引下來,一個年輕女人和孩子。

    王寶瓊曾聽李君璠提及家中人事,很容易辨認出李君璞和李弘業(yè),畢竟相貌有一些相似。

    一家人各自見禮。

    唯獨看到馮睿達犯難,李君璠小聲提醒,“是馮家的四表哥�!�

    王寶瓊躬身行禮,“表伯好!”

    馮睿達回禮,“弟妹好!”

    襁褓中的李弘安尚且睡著,沒意識到旁邊一群親人圍著他。

    馮睿達歪著頭,“小二郎睡得挺香的!”

    李君璞:“走,回家�!�

    王寶瓊透過車窗的縫隙,看街面的景色。

    長安的繁華,是涿郡不能比的,也就路上經(jīng)過的洛陽可以一分秋色。

    李君璠望著街面兩端的坊墻和槐柳,感慨道:“好似什么都沒變。”

    只是物是人非。

    馮睿達打包票,“長安城,別說十年,一百年都不會變�!�

    他守的皇宮,里頭的主人會換,但宮殿不會換。

    等進了勝業(yè)坊,才是李君璠最熟悉的地方。

    他模糊記得從坊門到家,一路街上的老鋪子。

    李君璠:“坊門口的醫(yī)館不開了?”名字記不清楚。

    李君璞輕描淡寫道:“屋主收回房子,老大夫去鄉(xiāng)下種了大半年地�!�

    “現(xiàn)在去崇仁坊,預備重操舊業(yè)�!�

    李君璠:“哦!”

    剛轉(zhuǎn)進巷道,發(fā)現(xiàn)段曉棠和于廣富各提著一個菜籃子走在前頭。

    段曉棠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轉(zhuǎn)過頭,沖李君璞道:“人接到了?”

    李君璞:“嗯,買菜呢?”

    段曉棠:“晚上煮火鍋,家里菜不夠�!�

    李君璠心頭一驚,兩人的語氣太隨意。

    若不夠親近,都稱得上無禮的程度。

    李君璞介紹道:“我弟弟李君璠,鄰居段曉棠,租柳家的院子住�!�

    “段郎君�!�

    “李三郎,馮四郎!”

    馮睿達陰陽道:“哎呦,不叫馮四哥啦!”

    看門大爺位置太緊要,叫一句哥又不會少塊肉。

    段曉棠笑道:“馮四哥!”

    李君璠認識那種笑,叫皮笑肉不笑。

    好在馮睿達只單純想逗逗人,并沒有生氣。

    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確定段曉棠便是順風耳,也聽不見。

    馮睿達方才說道:“差點吃一回教訓,大朝會倒是準時,但每次提前,不超過半刻鐘�!�

    李君璞:“沒遲到,不是么?”

    段曉棠并非懶惰之人,但有些想法根深蒂固,扳都扳不過來。

    譬如她認為大朝會,去的太早,就是吃了莫大的虧,讓朝廷占了便宜。

    日日去營中點卯,出勤讓南衙眾將官望塵莫及,也沒說是讓朝廷占了便宜啊!

    李君璠:“大朝會?”

    段曉棠若是有品級的官員或者宮中宿衛(wèi),會提一籃子菜招搖過市?

    馮睿達:“右武衛(wèi)的寧遠將軍,楊胤的腦袋就是她搶回來的。”

    末了補上一句,“二郎私下和她玩的可好啦!”竟還有兩分酸意。

    馮睿達當初放水,看的根本不是李君璞的面子。

    若是李君璞的朋友,犯到他手上,說不定還要作弄一二。

    看的全是楊胤那顆大好頭顱的情面。

    王寶瓊在李家門口下車,乳母手上抱著兒子。

    打量這座陌生的宅邸,四界進深,脊柱落地,中間兩根柱子間,兩扇黑漆大門。

    沉重厚實的門上,鑲嵌排列有序的門釘。

    嚴肅有余,于近乎呆板的對稱之中,透露出帶著威嚴的凝重。

    她和李君璠是私下看對眼的,一個從長安新來的功曹,一個本地大戶之女,勉強算登對。

    王寶瓊后來才知道李家的情況,有爵之家,只有三兄弟,人口簡單,余下的都是遠親。

    李君璠私下袒露過,李家已經(jīng)有敗落之像,只剩一個空頭的爵位。

    但王家并不在乎,好歹是長安有根底的人家,親戚的名聲,涿郡當?shù)匾嘤卸�,說出去好聽。

    再者兩人在涿郡生活,和本家沒多大關(guān)聯(lián)。

    婚禮前夕,才收到李君玘派人,從洛陽送來的聘禮和賀禮。

    王父當時只說了一句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成婚后,小兩口單獨在外居住,難免和娘家親近,李君璠算當了半個上門女婿。

    好在他本人不大在意,獨在異鄉(xiāng),有門親戚來往,熱鬧些。

    結(jié)果好日子沒過兩年,本家來信,李君玘戰(zhàn)死,李君璞召弟弟回長安。

    那時王寶瓊是忐忑的,本來嫁在家門口,若跟著李君璠去長安,豈不成遠嫁。

    日后再難見爹娘親人的面。

    早在嫁人之初就想過,似李君璠這等流官,可能在當?shù)卦部赡苣橙崭呱�,滿天下做官。

    但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孩子都生了,和離是不可能的,再者也舍不得李君璠。

    王寶瓊不得已,只能來長安的龍?zhí)痘⒀J一闖!

    李君璠領(lǐng)著妻子單獨去東路院,邊走邊介紹每一座建筑的用處。

    李弘安睡夢中,也聽了不少。

    第718章

    五顏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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