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垂著兩條胳膊在哪吒身前交疊著，手指一下一下觸碰在他心上，想了想便道，哪吒，你瞧，入魔了也沒什么嚇人。你若壓抑得難受，入魔了我陪著你就是。

    哪吒聽得樂起來，玩笑道，那你不成我的乾坤圈了。

    敖丙卻搖搖頭，說，我不會圈著你的。

    從前他們一體，不知善惡，不通情理，那份無知混沌的癡痛也是一同承擔(dān)。

    后來他們一分為二，他是至清至明的靈珠，那份癡痛便全由哪吒一人去嘗。

    如今他們明白善惡，也嘗過人情冷暖，再不是從前那一顆珠子了。若他能喚回哪吒的意識，或許哪吒就能從此脫出混沌，就再不必?fù)?dān)心力量失控，也就再不必被外物束縛。

    雖然不知道這要花費(fèi)多少時間，十年，甚至百年，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可行的，但敖丙都愿意去試。

    他說完這句，低下頭將哪吒攬緊些，挨在他耳邊又喃喃復(fù)述一遍：我不會圈著你的。

    皇母山在西北極寒之地，翻越腳下這一座，后邊還有連綿的山川等著他們。

    兩人倒不擔(dān)心，反正能飛。只是往后，那雪山上估計更難弄到魚給敖丙吃了。敖丙很珍惜地連頭帶刺吃掉今夜最后一條，抹抹嘴，仰身往后一靠，然后沖著哪吒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之前生怕入魔，這會子要有準(zhǔn)備地入魔了，哪吒還擰巴得很。他不情不愿地磨蹭到敖丙身旁坐下，干巴巴地說，其實(shí)我也不困。

    昨晚拉著他追了一晚上月亮，不困就有鬼了。敖丙合著眼，好笑地揶揄道，哪兒那么多話……躺下啊。

    哪吒躺下了，還深深吁出口氣。敖丙說，哪吒，我會喊你、跟你說話，如果你聽得到，就試試回應(yīng)我。

    知道。

    聽他好好答應(yīng)了，敖丙抬手揉揉眼睛。他已經(jīng)好困了，本來帶著傷就容易犯困，昨晚又折騰了一晚上……怕哪吒入魔時自己睡太熟發(fā)現(xiàn)不了，他就伸手去拉他的手。

    敖丙抓著哪吒的手，渾渾噩噩地想，不如以后他們改成夜里趕路白天睡覺算了，反正魔丸夜里精神好，能抱著他飛……

    哪吒跟敖丙牽過好幾回手，在山谷里敖丙來找他那回，還有最早在天雷劫里那回�？裳巯逻@睡個覺也要手拉手，哪吒就是再遲鈍也能覺出哪兒不大對勁。

    他琢磨這是干嗎呢，出來一趟敖丙怎么變得黏黏糊糊的了……一點(diǎn)兒不反省他那一會兒不許人家化龍、一會兒不讓人家走路才更黏糊百倍呢。

    想著，哪吒就忍不住要扭頭去看看敖丙，才這么片刻時間，敖丙竟已是閉著眼睡著了。

    哪吒就這么看了他大半宿，直到黎明前的至暗時刻才放空自己。而敖丙就這么拉著哪吒的手睡得直到他入了魔。

    敖丙醒來時他們相牽的手還交握在一起，他是心念忽地一動，就自己轉(zhuǎn)醒過來。而入了魔的哪吒正撐在他身上，對待獵物那樣將他完全攏在身下，居高臨下的靜靜地看著他。

    第7章

    Chapter

    7:

    【七】

    Chap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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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乍見了壓在身上的哪吒，敖丙先是一驚，與他相牽的手不自覺一緊。哪吒還許他抓著手，敖丙也沒覺出什么殺氣，這才平復(fù)了心緒，沖著哪吒展開個笑來。

    他輕輕對他笑，問的話也輕輕，說，你干嗎呢。

    入了魔的哪吒大約仍是不明白敖丙的話，不應(yīng)他，也不笑。他以手肘撐著身體，伸手去摸敖丙笑著的眼睛。

    是很粗糙的摸法，像個初生的孩子那樣去觸碰。他摸過他的眼睛，又往下去摸他微微翹著的嘴。敖丙不躲，由他碰著，看他碰著自己，也露出笑了。

    這入了魔的哪吒，兇起來是真殘暴，可斂了那兇悍勁兒，又顯得呆愣愣的。敖丙只覺得他傻得很，心想他倆這么個姿勢像什么樣，就不能好好起來坐著么。

    這么想著，敖丙便抬手扶上哪吒的肩輕輕推他，說，你先起來……

    一推不動，就見哪吒的眉頭又是皺起來——哪吒不喜歡被他拒絕。

    得了，脾氣還不小，是在記恨敖丙上回從他身邊逃開了。

    敖丙真是好氣又好笑，他給了自己這么深這么長一道傷口，自己還沒記恨他呢。

    見推不動，敖丙也就由著他了，只是心里怪別扭的。他笑笑，試著喊他道，哪吒？哪吒，你聽得到我嗎？

    敖丙也不知他這反應(yīng)是不是聽到了，入了魔的哪吒不點(diǎn)頭也不搖頭，但聽他喚“哪吒”便沖他笑，仿佛是曉得敖丙這是在叫自己。

    他倆就這么一個壓著一個地躺在一處，一個喚聲名字，另一個就笑。敖丙高興，指指自己，又教道，敖丙，我現(xiàn)在也有名字了，叫敖丙。

    摸過敖丙臉龐的手向下，又去摸他點(diǎn)在心上的手，接著那手指頭掀開敖丙的衣襟，就扒起他的衣裳來。

    敖丙一窘，忙要攔，可這入了魔的哪吒哪里是他攔得住的。他推拒，哪吒還更使勁兒，“刺啦”一下把他外襟都扯破了。

    這李哪吒可真是絕了！入不入魔都一個樣！敖丙有些惱，轉(zhuǎn)念一想，哪吒定是又要看自己的傷……

    好嘛，白日不許他看，入夜他就改用強(qiáng)的了。敖丙算摸清楚這混世魔頭了，什么入了魔會失去意識，其實(shí)真真是按照本心行事呢。

    敖丙沒轍，打不贏又逃不掉，再攔下去只怕里衣也要給他撕破了，只得依了他。

    他把自己的腰帶塞到哪吒手里，然后帶著他一點(diǎn)點(diǎn)抽開來。

    慢點(diǎn)兒，我不是不讓你看……你可別再把我衣裳扯破了啊。

    敖丙順從了，還語帶輕柔地安撫著，哪吒的動作便不那么粗暴。

    敖丙領(lǐng)著他解開自己的衣裳，然后拎起貼身的里衣，露出底下一段帶傷的腰肢。

    傷口從他腹部一直延到后腰中間，裂開處已經(jīng)不流血了，長了薄薄嫩嫩的肉，仍帶著血色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