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哎？這是寧寧的小書包吧？”
席川拿起副駕駛上的粉色米奇小書包，笑著嘆了句：“還怪重的呢。”
霍宵征短促地笑了一聲。
“給我吧�！�
他接過席川遞來的背包，發(fā)現(xiàn)確實有些重。
他拉開書包的拉鏈，蹙眉：“裝了什么這么重……”
原來是他送的顏料盒，還有鄭錦繡給的小金鎖，畫筆，iPad，小玩偶，紙巾。
帶的還挺多。
霍宵征心想。
粉色書包內(nèi)側(cè)有個帶拉鏈的小袋子，隱隱約約夾住了白色的透明袋。
霍宵征拉開來，想著給她整理一下。
透明小袋子里，儼然放著一板白色藥片。
小袋子里還有些零碎的、被人切割得整整齊齊的白色藥片。
看著和沒拆的是同一種藥。
霍宵征疑惑地翻面，看到背面印著的藥物名稱：“鹽酸西替利嗪片�！�
他掏出手機，查了查藥物的用法。
抗過敏藥嗎？
霍宵征若有所思，給沈時言打了個電話。
“寧寧的鹽酸西替利嗪片是你開的嗎？”
“我在寧寧的包里發(fā)現(xiàn)的，寧寧把她切成了小片�！�
“寧寧需要抗過敏嗎？”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霍宵征神色逐漸凝重。
“你說什么？！”
坐在副駕的席川聽到霍宵征的語氣震怒，心中大呼不好。
難道寧寧犯什么錯了？！
“掉頭！”霍宵征掛斷電話，神色冰冷。
司機不敢耽誤，立刻在下一個路口，掉頭返程。
“寧寧不需要吃抗過敏藥物啊，你是不是搞錯了？”
“如果是不小心吃錯了，量不多的話倒也沒關(guān)系�！�
“只是可能會出現(xiàn)頭暈、嗜睡的癥狀。藥效過了就好�！�
沈時言的話在霍宵征的腦海回蕩著。
霍宵征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
這邊，霍歸寧迅速地吃完飯后，在沙發(fā)上坐了沒五分鐘。
便借口今天游泳好累，畫畫也畫了很久，想早點去睡。
左沁芳見她確實臉色不太好的樣子，顧不上給她切水果，立刻帶著她去休息了。
待左沁芳走出房間后，霍歸寧爬起來，在行李之中翻找起來。
熟悉的粉色米奇并不在里面。
霍歸寧心中一慌。
強忍著的胸痛被恐慌放大了許多，她的額頭沁出冷汗。
霍歸寧不信邪，又翻找了一遍。
依舊沒有。
她捂著胸口，仔細回憶起小書包的去向來。
早上，她把背著包包去了公司，小書包一直放在霍宵征的辦公室。
然后……
等等！
書包好像被落在了早上的車上！
霍歸寧越想越絕望。
比起找到小書包，現(xiàn)在的她，更擔心自己的秘密被霍宵征發(fā)現(xiàn)。
焦慮、恐懼，層層夾擊之下，霍歸寧只覺得胸痛難耐。
顧不上思考那些了。
霍歸寧開始給自己洗腦：別害怕，你不會死的，睡著了就會好的。
睡一覺吧。
霍歸寧擔心，如果自己在沙發(fā)旁昏睡過去，會引起左沁芳的懷疑和擔憂。
她強撐著，一點點地挪到床前。
四周寂靜如斯，心臟的跳動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急促的“咚咚咚”聲刺激著她的耳膜。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把藥隨身攜帶。”
昏過去的前一秒，霍歸寧如是想。
……
霍延欽家。
霍越澤躺在沙發(fā)上看手機。左沁芳則在廚房收拾著。
霍延欽看不得霍越澤懶懶散散的樣子，忍不住朝霍越澤的腿來了一巴掌。
“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霍越澤吃痛，起身朝左沁芳告狀：“媽！爸爸打我！”
左沁芳含笑，端著一盤水果走出來。
“又躺著玩手機了吧？”
霍越澤吃癟，惡狠狠地咬下一口車厘子：“啊，這是妹妹喜歡吃的！”
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這個點，是誰啊？”
霍越澤起身開門，看到門外的人后，他吃驚道：“小叔？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左沁芳和霍延欽聽到這話，也忙起身：“宵征嗎？”
霍宵征顧不上寒暄，他語氣急切道：“寧寧呢？”
左沁芳指了指身后：“寧寧在房間睡著呢，我看她臉色不太好……”
霍宵征不等她說完，便抬腿往房間走去。
“啪”
霍宵征打開房間的燈。
床上并不見她的蹤影。
霍宵征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躺在床前的地面上，人已經(jīng)昏過去了。
左沁芳吃了一驚：“怎么會這樣呢？我出去前，寧寧還是好好的啊？”
霍宵征顧不上解釋，把寧寧抱在懷里，匆忙道：“我先帶她去醫(yī)院�！�
霍越澤想跟上去，卻吃了一嘴汽車尾氣。
【第
63章
你為什么撒謊】
霍歸寧躺在霍宵征懷里，原本消瘦的小臉在這段時間長了些肉。
她的睫毛長且密，應(yīng)該是隨了史麗麗。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的輪廓倒是能看出些霍宵征的影子來。
就是不知道，她這么小小的一個人，怎么心思這么重。
霍宵征眉頭緊鎖，卻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一切，等她醒來之后再說吧。
這晚，沈時言恰好在醫(yī)院值班。
霍宵征帶著霍歸寧直奔他而去。
沈時言稍做檢查，確定性命無礙后，讓人帶著寧寧做檢查去了。
而他自己，則起身給一旁頹唐的大長腿，泡了杯咖啡。
“吶，我親手泡的，喝吧。”
霍宵征沒心思和他貧嘴，接過咖啡放到一邊。
“你說，寧寧為什么偷偷吃那個藥？”
霍宵征始終想不明白，當初寧寧就是因為被喂食了過量的抗過敏藥，才差點被凍死在野外。
現(xiàn)在又是為什么，主動吃抗過敏藥？
“對了，這次出差你怎么沒把寧寧帶在身邊？”
寧寧上次因為綁架案住院的時候，沈時言正巧去了國外參加學術(shù)會議。
所以他并不知道，住院期間，寧寧其實是和霍越澤度過的。
自然也更不清楚寧寧跟著霍越澤也可以緩解胸痛癥狀。
霍宵征把前因后果給他說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寧寧跟在越澤身邊也不會發(fā)病�！�
霍越澤嗯了一聲。
沈時言擰眉道：“這倒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之前我們一直考慮的是，寧寧是心身疾病�！�
“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寧寧吃抗過敏藥就很奇怪了�！�
沈時言百思不得其解。
霍宵征心中隱隱有種猜想，但比起和沈時言商討，他更傾向于讓寧寧親自給她解惑。
想起上次心理咨詢的事，他認為寧寧自尊心強，大約也不想這種事情被外人知道吧。
“那個藥物對她身體影響大不大？”霍宵征問。
沈時言：“要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時候才知道。畢竟，我們都不知道她吃了多少，以及吃了多久。”
說起這個，霍宵征倒想起一個人。
他給許姨打了個電話。
“你給她買過幾次藥？”
“就兩次嗎？”
“一次幾盒？……好，我知道了�！�
沈時言上前問道：“是誰��？”
霍宵征也沒瞞他：“負責照顧寧寧的許姨�！�
“許姨說第一次買的時候，是寧寧把藥名給她記在她手機上，讓她去藥店買回來。”
“不僅如此，她還告訴許姨，自己有過敏性鼻炎，晚上睡覺鼻塞得厲害，所以需要這個藥�！�
沈時言點點頭：“這個藥管控得也不嚴，藥店一般能買得到�！�
他話鋒一轉(zhuǎn)：“但是寧寧為什么會知道這個藥的作用？”
霍宵征沉默不語。
還能為什么？不就是因為差點因這個要喪命。
但她既然知道這點，為什么還要吃藥呢？
霍宵征不解。
沈時言看他表情，心知他已有計較，便不再多問。
等霍歸寧被送回病床，沈時言稍作用藥后，便留霍宵征一人在病房等寧寧醒來。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半了。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場景，霍宵征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房間的燈光柔和，病床上的霍歸寧面容蒼白，睡得卻很安穩(wěn)。
期間，霍宵征回了幾個電話，有霍延欽的、霍老爺子的，還有工作上，席川打來的。
霍宵征一一回復(fù)后，整個房間又陷入寂靜之中。
病床上，霍歸寧的呼吸變得淺快，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霍宵征無聲地嘆了口氣。
“醒了的話，就和我聊聊吧。”
霍歸寧心神一震，認命地睜開了眼睛。
早在幾分鐘前，她就被霍宵征開關(guān)門的聲音吵醒了。
但她還沒捋清楚，該怎么跟霍宵征解釋。
所以不敢睜眼。
此時，她的唇色還有些蒼白，見到霍宵征后，她立刻揚起笑臉：“嗨，爸爸�！�
霍宵征端了一杯水，喂她喝了兩口。
“餓嗎？”
霍歸寧搖頭。
“那說一說吧，你為什么吃那個藥？”
霍歸寧小臉一垮，頭低了下去。
半晌，她抬起頭，語氣弱弱的：“這兩天……我有些感冒了……”
霍宵征長腿交疊，身體往沙發(fā)后倒去：“所以你讓許姨給你買藥？”
霍歸寧臉色一僵：“您都知道了��？”
霍宵征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您”這個稱呼了。
此時聽來，差點沒氣笑了。
“也并不是都知道。比如，你什么時候感冒的？”
“再比如，你上一次吃這個藥，也是因為感冒嗎？”
“我通通不知道。”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霍宵征幾乎一字一頓。
霍歸寧很久沒見到他如此嚴肅且冷漠的一面了。
她心里有些慌，瞳孔顫抖著，顯然正在掙扎。
霍宵征有些不忍，但也著實沒了辦法。
寧寧的主意比誰都大，而且，總學不會依賴他。
兩人僵持著。
一個鐵了心想要答案，另一個則苦苦掙扎。
霍宵征到底年長，他率先低下頭來。
他軟下嗓子道：
“寧寧，你知道這個藥，小孩子是不能亂吃的嗎？”
霍歸寧眼眶有些紅，她怯怯地看了霍宵征一眼，猶豫地點了點頭。
霍宵征心臟悶悶的。
“所以，你明知道這個藥會對你身體不好，但你為了不給我添麻煩，所以還是選擇傷害自己？”
“對嗎？”
霍歸寧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原來，霍宵征已經(jīng)猜到了。
她的反應(yīng)無異于給了霍宵征答案，同時也給了霍宵征一記響亮的耳光。
“所以，你之前說，和哥哥呆在一起就不會胸痛了，是騙我的嗎？”
霍歸寧含淚點了點頭，她帶著哭腔道：
“對不起，我沒有想那么多。那個時候，我看你很忙，如果我每天都跟著你的話，會給你添很多麻煩�！�
霍宵征臉帶失望地問道：“你怎么會想到撒這種謊呢？”
霍歸寧六神無主，被霍宵征搭上“撒謊”的標簽，無異于把她放在了一個騙子的身份中。
她慌忙解釋道：“我沒有撒謊。被綁架的那天，我一直都在胸痛。”
“可是哥哥來了之后，我的胸痛就減輕了一些。”
霍宵征質(zhì)問道：“減輕了一些是多少？足夠你應(yīng)付日常生活嗎？”
【第64章
他和前世的父親不一樣】
面對霍宵征的質(zhì)問，霍歸寧低下了頭。
不夠的，當然不夠。
所以她才選擇吃藥。
她抬起頭，語氣輕輕地講述起來。
“被綁架后，我和哥哥住院的那段時間里，有一次，我對一個藥過敏，身上起了些疹子�！�
“護士給我喂了抗過敏藥�！�
“那一天，我雖然腦袋暈乎乎的，甚至最后睡了過去。但是胸口的確不痛了。”
“那幾天，早上醫(yī)生查房的時候，每次問我癢不癢，我都說那些疹子沒好，還會癢。”
霍宵征的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渾身緊繃著，沒有開口打斷她。
“醫(yī)生讓他的學生給我開藥的時候，我聽見了藥名。”
“和之前李……給我吃的是同一種�！�
“他告訴過我，這種藥感冒也可以吃，藥房可以買得到，吃不死人的�！�
“所以……”
說到這，霍歸寧偷偷看了霍宵征一眼，見他的表情似乎緩和了幾分，霍歸寧壯著膽子繼續(xù)道：
“所以出院后，我假裝感冒，讓許姨給我買……”
霍宵征冷冷打斷：“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霍歸寧臉上有一瞬間的詫異，她再度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