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昭昭,宮里人都知道你是九千歲裴爺?shù)男募鈱櫍闳羰请x了宮,往后可就受不到他的照拂了�!�
聽著蘇掌事語重心長的勸說,宋昭昭腦海中閃現(xiàn)那個權(quán)傾朝野的俊冷男人,輕輕點了點頭。
“我意已決,愿姑姑成全�!�
蘇掌事細微嘆了口氣,收走了她的宮牌。
“還有半個月時間,你做好差事交接,再好好跟裴爺告?zhèn)別。”
順著柳綠紅墻的宮道,宋昭昭踩著積雪回了東廠京華園。
天上的雪花飄飄揚揚,落到臉上瞬間化成了水。
冰冰涼涼的,亦如她此刻的心。
院內(nèi),宋昭昭看著一身鵝粉大宮女服侍的杜月菱走遠,才深吸一口氣進了竹苑書房。
一身玄袍的裴堰拿著一張鴛鴦戲水的帕子擦著手,見她進來,眉頭微蹙。
“昭昭,這里你不該來�!�
宋昭昭一怔,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從前他的竹苑,自己來去自如,自從杜月菱來了后,她每天要見裴堰一面都成了奢望。
“天寒地冷,我給你端來御膳房的炭火取暖�!�
宋昭昭淡聲說著,將手里的火爐子放在了書桌上。
裴堰瞥了一眼,沒有伸手去拿。
“以后這些小事不用你做,底下的奴才會安頓好�!�
宋昭昭蜷緊手心,平靜地點了點頭。
“這是最后一次�!�
說完,宋昭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提及她要出宮的決定,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宋昭昭和裴堰曾是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
但人人都說她是天生的喪門星。
一出生便克死母親,及笄時父親也因一場大病而死。
孤苦無依之際,是裴堰護住了她。
他說:“別哭,我?guī)闳雽m。”
在那個雨夜,裴堰一手撐著傘,一手牽著宋昭昭,進了宮墻柳綠的深宮大門。
宮中人欺負宋昭昭弱小,裴堰時時刻刻將她帶在身邊當差,不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宋昭昭怕黑怕打雷下雨天,裴堰將她帶回了東廠,讓她住在了離他最近的梅苑。
“昭昭,往后這深宮的冰天雪地,這里就是你的家�!�
也是那一天,宋昭昭才知道裴堰斷了子孫根在宮里做了太監(jiān)。
一年又一年,宋昭昭陪著他從籍籍無名的小太監(jiān),變成權(quán)傾朝野的東廠九千歲。
但陪他風風雨雨走了十年,宋昭昭蹉跎了歲月,也沒能到裴堰拿著婚書給她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而是等來了他和皇后身邊大宮女杜月菱的日日歡好。
既然等不到,她也該明白,人要及時止損。
當初因為裴堰一把遮風擋雨的傘,宋昭昭為他留在宮里十年。
但往后的人生,她該自己走了。
宋昭昭回了梅苑。
看著院子里那棵開滿紅花的梅樹,她有些恍惚。
初入宮時裴堰和她親手種下的小樹苗,已經(jīng)長成了一株傲雪寒樹。
只是今年這場雪格外大,將滿樹的梅枝全都壓彎了腰。
真真是殘花蕭條。
宋昭昭回房間開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入宮十年,屋子里都是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身外之物。
唯有藏于枕頭底下的木盒,被她每日擦灰除塵。
打開盒蓋,里面是宋昭昭和裴堰的婚書。
“裴宋兩姓聯(lián)姻,同心同德共寫鴛鴦譜,謹訂此約�!�
當年雙方父母為她和裴堰指腹為婚,定下嫁娶之期。
如今遙望無期,這婚書也該作廢了。
傍晚,忙完御膳房的差事。
宋昭昭拿著婚書去了竹苑。
她想同裴堰說清楚,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彼此間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