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是中國海軍航空兵,你已進入中國領空,重復,你已進入式中國領空!”
“請你立即停止,否則后果自負!”
外機在三機包夾下迅速飛離。
新飛們亢奮得熱血沸騰,一個個忍不住地幻想著自己巡天驅敵的英姿,過了挺久,才有人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三架戰(zhàn)機的飛行員,聲音聽起來……沒有一個是男的��?!
執(zhí)行完任務后飛回的長機飛虎一號最先著艦。
機身上漆著三顆紅星。
這也是新飛們第一次看到這架傳說中的功勛戰(zhàn)機……和它的駕駛者。
三顆紅星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這架飛機,這位飛行員,曾經擊落過三架敵人的飛機。
在和平年代,這三顆紅星,動魄驚心。
三名女飛從座艙中走下,摘下飛行員頭盔。
陽光自云層間隙中灑下來,在她們肩上鍍了一層淺金。
新飛跨立在甲板一側,向回歸的戰(zhàn)友敬禮。
腦海中傳來“�!钡囊宦曒p響。
[系統(tǒng)提示:任務進度即將在三小時內脫離本世界。]
寧馥向前的腳步一刻未停。
[系統(tǒng)商城,所有積分,投入模擬訓練空間,謝謝。]
*
新飛們終于迎來了期盼已久的面對面交流的機會。
——領導太知道他們這群菜鳥到底在蠢蠢欲動些什么了。
雖然和他們想象中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魅力無限,引兩位女飛競折腰的王牌·男·飛行員有那么“一點”不太一樣,但新飛們依舊報以了無限的熱情。
寧馥講故事和說書一樣,繪聲繪色,只差手里來上一塊說書人的醒木。
新飛們聽得入神,跟著寧馥的每一個停頓,每一次轉折時而提心吊膽,時而屏氣息聲。
故事精彩,而當你意識到這不是故事的時候,那震撼的感覺直從后脊梁竄起來,再看坐在大伙對面一副“對我講的還滿意嗎”模樣的上校,幾乎有一種恍惚感。
——讓人覺得,所有那些任何一個人遇見一件,就可以一輩子為此激動、懷念、后怕或驕傲的事情,對她來說,只是無數(shù)日子里普通不過的一天。
有人忍不住便問:“首長,為什么講起這些事可以這么平靜?真的是因為經歷多了就習慣了嗎?”
寧馥笑起來,“不是習慣,是一種預判而已�!�
即使經歷了千百次的飛行,她的心臟也依舊會在沖向天空時感到愉悅;即使處理過數(shù)不清的險情,她的腎上腺素也依舊會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飆升。
人,對于熱愛的事業(yè),是永遠也不會“習慣”的。
他們永遠擁有不熄的熱切,不滅的執(zhí)著。
她只是……更了解了自己一點。
就像這里所有人都知道一件比那些無關痛癢的“八卦”更驚天動地的事,但卻沒人真的敢問她一樣,他們在預判她的反應,不管是出于尊敬還是出于面對一個上校王牌飛行員時的謹慎,他們都選擇將自己的好奇壓下去。
——她曾經擊落自己的僚機、自己的戰(zhàn)友。
他們預判她會感到痛苦,感到不適,不愿意回憶或者面對,所以這件事在艦上也變成了一個眾人皆知的禁忌。
但是寧馥自己知道,她不介意回想。
她有卓越的記憶力,那一天,那一刻,每一秒鐘都被一幀幀記錄在她的腦海。
寧馥并不相信命運。
說是她自負也好,說是她從前面世界帶來的唯物主義的信念也罷,她不相信命運。
更不相信一本,一個故事,能決定一個活生生的人走上什么路,通往哪一方。
她來,打破了言情的“故事線”。
她只是一只蝴蝶的翅膀,在這個世界的“法則”間輕輕劃過游絲一般的鏈接,釋放出“真實”的力量。
如果說有什么遺憾……或許是沒再請她犧牲的戰(zhàn)友好好吃一頓冷飲。
她已經在這個世界停留了九年。
并且預判自己還會繼續(xù)這樣停留下去。
“見面會”結束,寧馥回寢室睡覺。
她閉起眼睛,進入虛擬訓練空間。她的座機完全是飛虎一號的復制,這樣可以讓她擁有兩倍長的訓練時間,完全銜接她在現(xiàn)實空間中的訓練進度。
維持和升級空間用了她很多積分。
她不在意早已經完成的任務了。
任務只要完成,她就會脫離世界,但或許是系統(tǒng)不夠智能,也或許是系統(tǒng)也知道她渾不在意的這份兒叛逆,默許了她的“操作”——任務進度累計到100,她就敗家地把分數(shù)全花光。
一直飛下去。
由于她大手大腳的闊綽“消費”,虛擬訓練系統(tǒng)內提供的飛行伙伴已經全都解鎖了,充分滿足了寧馥的收集癖。而且只要她持續(xù)不斷地投入積分,這些與現(xiàn)實中人一一對應的陪練伙伴,都可以與現(xiàn)實中人同步成長。
現(xiàn)在虛擬空間內的徐蘇和羅松雪年紀都大了,技術也進步了,關系依然不好,但配合無間。
唯一沒變的是衛(wèi)九州。
他的虛擬形象停留在不到三十歲的模樣,語氣和神態(tài)還是那時的樣子。
因為停止升級,所以不像其他飛行伙伴那樣真實。
像一個簡單的人工智能程序一樣,他只會根據性格做出幾個簡單的反應,——除了飛行技術水平逼真以外,這些都是附加功能。
不過寧馥還是經常和他一起飛。
飛完了可以簡單對話。
對話模式一般就這幾種——
“今天飛的不錯啊飛虎二號�!彼洫劇�
“謝謝長機,為人民服務�!毙l(wèi)九州會立正敬禮,但語氣是有點玩笑的俏皮。
“走了吃飯去�!彼嶙h。
“今天沒有炸雞�!毙l(wèi)九州故意這樣說。
“晚上有空打球吧。”她許下空頭支票。
“那要看你有沒有空�!毙l(wèi)九州像個捧哏,明知道她沒空。
*
寧馥飛完三套戰(zhàn)術動作,在脫離虛擬訓練空間前,照例點了點衛(wèi)九州的頭像。
重復了九年,她不需要預判,就能倒背出他們的每一句對話。
她有時候也會自言自語,反正不論她說別的什么,單線程的虛擬衛(wèi)九州也只會那幾個答案,她說得太復雜,“衛(wèi)九州”就會陷入處理器當機般的沉默。
“今天飛的不錯啊飛虎二號�!�
“謝謝長機,為人民服務。”
“走了吃飯去�!�
“今天沒有炸雞�!�
“晚上有空打球�!�
“那要看你有沒有空咯�!�
“那我請你吃雪糕吧�!�
“好啊�!�
第135章
重振河山(1)
寧馥在黑暗的空間內睜開眼睛。
她有點陌生地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光滑的手背。
沒有青筋,沒有皺紋,沒有老人斑。
竟反而有點不習慣了。
——在這以前,她還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世界蒼老過。就連所謂的“壽終正寢”也沒有。
在開始這次系統(tǒng)匹配錯亂,“歪打正著”的快穿以前,她作為女配分部的金牌攻略者,從來都是一擊即中,一中即走。
這頭留下個曾經的渣化霸總對她痛悔終生,那邊扔下個被改造的黑化反派對她求而不得,還有什么融化的冰山,開花的鐵樹,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寧馥只是完成讓他們愛上自己的目標,甩甩手就走。
——薄情得天怒人怨。
在那些世界,她也扮演過嬌縱的大小姐,落魄的灰姑娘,但無論什么時候,她都是美的,年輕的,鮮妍的。
只有這樣,在離開的時候才永遠令人念念不忘,才能凋謝的觸目驚心。
be美學嘛,永遠留一點遺憾。但讀者嗑的是感情上的不完美,可不是容貌上的。
世家千金長了滿臉麻子,丑小鴨沒變成白天鵝,一顆真心再美,也不夠令人垂憐。
追求be美學的大美女寧馥,這還是第一次變老。
生命的流速在她身上終于與時間同步。
她為祖國飛了很久。
飛不動了,就去教人怎么飛。
七十五歲的時候,她還破過一次記錄,——駕駛飛機飛過了閱兵廣場的上空。
雖然那個時候她已經不飛殲擊機了。
也算是滿足一個自己私人的心愿。
——飛了這么多年,幾乎每年愛人的生日,她不是在戰(zhàn)備執(zhí)勤,就是在日常訓練,總有任務需要她,總有戰(zhàn)場召喚她,曾經年少時和朋友開過的玩笑,居然一直沒能實現(xiàn)。
但終究圓滿了。
寧馥是那一年參閱的者中的最高齡。
也是當年唯一一個從作戰(zhàn)部隊退役的女性中將。
她最后一個飛越過廣場上空,機身下掛載一面國旗。
受閱部隊中的殲擊機編隊戰(zhàn)機已經更新?lián)Q代了,從數(shù)百公里外的空軍基地起飛,編隊代號“飛虎”。
領飛長機機身上噴涂五顆紅星。
那架飛機也不再是寧馥曾經的座駕,但“飛虎”中隊繼承了長機的涂裝。
他們是英雄的隊伍。
她老了,但赤血仍殷。
寧馥慢慢翻動著上一個世界自動收錄的CG畫面,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唇角一直輕輕地上揚著。
她感到快樂。
不是狠虐渣男后的痛快,不是征服傲嬌時的得意,不是知道自己傾倒許多異性,被眾人追逐,被相思環(huán)繞的滿足。
就只是單純的快樂。
愛也許盲目熱烈,也許執(zhí)念求全,但她忽然就懂了。
為了這山河永固,國泰民安,愛可以令人付出一切,不求名利,不要富貴,不為個人的喜樂雙全。
單騎赴千山。
達成HE結局。
*
看完CG畫廊,寧馥戳開系統(tǒng)商城看了一眼。
[限量梅花香皂80年代經典包裝可使用可收藏](已售出)
[正宗內蒙古特產手撕風干牛肉500g買一斤送一斤草原風味盡在其中](有回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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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巧克力雙拼口味雪糕每一口都是回憶的味道](有回購)
[虛擬訓練空間紀念版:飛虎編隊全員微縮手辦](已售出)
系統(tǒng)挺貼心,甚至有點寵愛她。
——當然,就是這淘寶風的商品描述有點令人啼笑皆非。
寧馥笑了笑,掠過清除記憶和情緒的按鈕,直接進行了心理測試。
她的心態(tài)依然健康,甚至得了個S+。
沒有厭世,沒有抑郁,沒有偏執(zhí)過激,也沒有斷情絕愛。
過盡千帆,生機勃勃。
進入下個世界前照例抽取金手指——任意數(shù)值翻倍。
寧馥已經對自己的“非洲血統(tǒng)”免疫了。
反正抽什么都不會抽到符合她心愿的屬性,干脆不報任何期待。
[恭喜宿主,下個世界金手指屬性已抽選完畢,進入世界后自動生效。]
寧馥默默點開人物面板看了一眼,其余屬性沒動,體力值翻了一倍。
——這里的一倍指360X2。
普通成年男性,體力值100。
身體強壯的運動員大約有120,對身體素質要求更高的田徑、舉重類運動員或可以達到150。
上個世界360的體力值支持她八十歲還眼不花手不抖能開著飛機上天。在上個世界她的青壯年時代,因為力氣太大吃得太多日常擔憂自己被實驗室抓取做研究……
……720。
這已經超出正常人類的認知水平了吧……
她帶著這么高的體力值去干什么能不被懷疑�。�!手撕鬼子嗎?!
寧馥憂心忡忡地問了系統(tǒng)一句。
[下個世界我是什么職業(yè)?]
她感到系統(tǒng)似乎沉默了一下。
[宿主沒有職業(yè)。
本系統(tǒng)具有高度自主選擇性,宿主可以根據自己的意愿選擇投身的行業(yè)。]
得。
寧馥心里有了個大概的猜測——沒有職業(yè)的女配,想必又是校園文。
劇本她熟,很好上手。之前穿越過萬千言情世界里有多少校園純戀就不說了,她這一次穿越的初始身份也都是學生啊——知青、大學生、初中生,都是一路讀書讀出來的。
從學生身份出發(fā),未來永遠有無限可能。
然后她便進入了下一個世界。
*
一雙手溫柔地在她的肩膀上按揉著。
這雙手的按摩技術實在高超,即使是經歷無數(shù)的寧馥,也禁不住在心中贊嘆了一句。
有多溫柔呢?
——溫柔到即使閉著眼睛,這雙手的每一個動作都能讓人聯(lián)想它必然有著修長的手指,修剪干凈的指甲,白皙細致的皮膚紋理,絕對是一雙美手,一雙藝術家一樣的手,才能按揉出這樣不輕不重的力度,給人以極致的享受。
有多舒服呢?
——她放松的身體甚至在寧馥的精神還沒有完全接收的時候,發(fā)出了一聲非常滿意、非常愉悅的輕哼。
寧馥多享受了兩秒鐘,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
果然是一雙美手。
手的主人,也自然是一個美人。
一個男美人。
男美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穿白色襯衣,垂落處剛好勾勒出勁瘦的腰線。而且這白襯衣很薄,薄的能透過微開的領口,看到他兩根形狀完美的鎖骨。
他眼睫微垂,正認真地為寧馥按摩著肩頸,仿佛此刻,這就是他人生中的頭等大事、最重要的、唯一的目標。
雖然很享受,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對?
寧馥皺了皺眉頭,剛要說什么,男美人,不,叫他白襯衫青年更妥帖一點,就關切地問:“寧姐,是我按的不合適嗎?”
寧……姐……?
寧馥眉頭一皺,感覺事情并不簡單。
白襯衫青年那張略帶青澀,卻足見英俊的臉上露出惶惑的神情。
——如果這要是在電視機里,他只憑這樣一張臉,這么一個脆弱的神情,就足以掀起娛樂圈的腥風血雨。會有數(shù)不清的小姑娘為他的喜悅而喜悅,為他的悲傷而悲傷。
但寧馥顯然不在此列。
只聽白襯衫青年低聲道:“我……這是第一次,我會好好練習的�!�
正說著,他手腕處的袖子松落下一小段,恰到好處地露出青年腕骨處的一處細微的紅腫。
就很靈性。
——那看起來是長時間練習特定的動作,才受到的損傷。
寧馥對這個世界感到不可思議。
她自己穿得多了,這個畫風……倒也挺新奇。不過憑她的經驗,只這么一兩句話,哪怕還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她也足能判斷出對方的屬性。
男狐貍精。
年輕,不過段位還可以。
看她一直沒有說話,白襯衫青年不惱,不怕,也不怨,只是輕輕地放開手,放下袖子,然后說道:“那,我先去洗澡�!�
說罷,一轉身,腳步無聲地轉進了一側的房間,想必是浴室。
要不說段位可以呢。
——恰到好處的一點小脾氣,既不會將人惹惱,又表達了自己的鮮活,讓人知道他不是揉扁搓圓的玩物,卻同時給出一絲旖旎的暗示。
從專業(yè)角度看,寧馥可以給他鼓掌點贊。
如果這具身體沒有寧馥穿過來,應該也是極喜歡這位白襯衫青年的。
寧馥注視著鏡子中的自己,這樣想到。
*
她所處的位置顯然是臥室。
而且是一間非常豪華的臥室。歐式精裝修,處處透出一股“不差錢”的味道,而且品味還不錯,不像是土豪暴發(fā)戶的樣子。
鏡中是一張保養(yǎng)得當?shù)哪槪雌饋硪簿腿奈濉?br />
這遠低于她的實際年齡。
在白襯衣青年去洗澡的同時,寧馥終于接收了這一次世界的原劇情。
系統(tǒng)也的確沒騙她——
寧馥,四十三歲,富婆。
沒職業(yè),因為身家百億,如果硬要說職業(yè)的話,周游世界品紅酒打飛的喂鴿子勉強算,最近又新增了一項:資助貧困男大學生。
當然,貧困男大學生在臥室里給資助人按摩,按摩完了還在資助人的臥室套間里洗澡,這資助到底資助的是個什么滋味兒,懂的都懂。
這個世界也的確有校園文的情節(jié),寧馥也略有參與。
——不過女主角是她的女兒,而她作為家長,和校園的交集大概就是開家長會。
她一般也不怎么去,有管家會代勞。
這個世界的寧馥基本算得上許多人心中的“人生贏家”了。
她出身豪門,父母便是商業(yè)聯(lián)姻,父親是白手起家的金融新貴,母親是家族傳承的實業(yè)巨擘,兩廂聯(lián)手,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打下一片大好的江山,偏只生她這一個女兒。
父母家業(yè)俱都傳承在她身上。
或許是知道她沒有太多的商業(yè)頭腦,也或許是希望掌上明珠不必為打理事業(yè)傷神費心、歷經守業(yè)艱辛,父母又千挑萬選,給她找了個贅婿。
這位贅婿也的確能干,商業(yè)頭腦絕佳,人也溫體貼,沒有野心——至少在原身父母去世后保住了偌大家業(yè),趕走了覬覦的親戚,照舊照顧著原身的生活。
父母寵著,父母不在了丈夫護著,原身可謂養(yǎng)尊處優(yōu),過足了人人艷羨的生活。
唯一不足的是,她身體不太好,和丈夫二人一直沒有孩子。
現(xiàn)在這個女兒,便是從福利院抱回來,收養(yǎng)的。
后來丈夫出了車禍,人也沒了。
但這時候,整個集團的事業(yè)都已步上正軌,有丈夫早挑選好的職業(yè)經理人管著,原身突然變成掌舵人,但卻沒有一點兒做單身女強人發(fā)奮搞事業(yè)的心思——她已經做慣了金絲鳥,不打算再在三十多歲的年紀重新去打熬筋骨做鴻鵠。
企業(yè)只要不倒閉就行了。股票只要不跌停就行了。集團只要不解散就行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三斤釘,反正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
寧馥注視著鏡中自己眼角的一條細紋,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無業(yè)富婆,怎么報國?
*
聽著浴室里“嘩嘩”的水聲,寧馥隨手拿起桌子上一一支纏絲的手鐲。
貴金屬,上面嵌有26顆不算大的藍寶。
看著亮眼,隨手買來玩的。
是某國際高奢珠寶的全球奠定款。
寧馥拿在手里輕輕地捏了一下——
不得不說這牌子的鑲嵌工藝不錯,上頭的寶石居然沒有崩下來,就是整只手鐲變了形,現(xiàn)在看起來像纏絲鑲寶的迷你麻花。
“寧姐,我,我洗好了。”
——正在這時,白襯衣青年從浴室出來了。
寧馥手一動,那被她用捏螞蟻力道捏成了麻花的手環(huán)便悄無聲息地在一瞬間消失了。
她將東西直接放進了系統(tǒng)背包里。
不然解釋起來可太麻煩了。
她的目光轉回到白襯衣青年的身上。
他姓鄧,名叫鄧蔚卓。
鄧蔚卓上個月剛過20歲的周歲生日,在這本書里,他可不是無名之輩。
他是本文的男主。
鄧蔚卓年幼失怙,孑然一身,全靠自己在孤兒院里長起來。他生的容貌俊逸,從小就是個清秀得有些過分的孩子,在孤兒院難免受到欺辱。
但他很聰明,學習得也很快,到了十一二歲上,就再不受欺負了。
不僅如此,他還發(fā)憤圖強,極為刻苦,讀小學時就連跳兩級,高考中更考上了本市的名牌大學,攻讀該校在全國都赫赫有名的醫(yī)學專業(yè)。
鄧蔚卓雖然從小在復雜的環(huán)境下獨自掙扎求生,養(yǎng)成了個芝麻包肚里黑的屬性,但他的心中卻始終存著一份純然的感激。
無數(shù)次,在痛苦黑暗無望的境地里,在努力到不想再掙扎的困境中,他都提醒著自己——
是有好心的人在資助你,支持你。
不要辜負她的好心,不要辜負她的善意。
哪怕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冷漠、自私、勢力,可幫助他的人不是。
每年,會有指定的一筆錢打到孤兒院的戶頭上,用于資助鄧蔚卓。
隨著錢到來的,是資助人的一張卡片,帶著淡淡的香味,上面是好看的手寫字體,要他好好學習,勤思報國,落款是一個名字——
“寧馥”。
當然。隨著錢到來的,還有孤兒院院長和善的,快要從笑容里滴出蜜來的臉。
鄧蔚卓慢慢長大,也漸漸明白了許多成年人世界里的事。
那張卡片,其實只是資助人筆記的印刷品,并不是親筆書寫。他只是有一點點失望,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珍藏著每一年的卡片——這是饋贈,是恩情,哪怕批量印刷,也依舊在他心頭占有沉甸甸的分量;
院長對他的慈和與優(yōu)待,不過是因為那每年的一大筆資助。但他也沒有怨恨,即使院長應該吞掉了其中的一大半,但也還是拿出了給他上學的學費;
孤兒院有一陣曾經傳言,說資助人這樣闊綽,如果他能被資助人領養(yǎng)就好了——這不是沒有可能的,因為他長相漂亮,沒有疾病,如果愿意,他也可以展露出讓人人都喜歡他的可愛性格。
當時院長也很抱希望,據說資助人真的想領養(yǎng)一個孩子。
但因為他當時已經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于收養(yǎng)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合適了。
他看著一個男人來到孤兒院,最后挑走了一個女孩。女孩四歲半,性格乖巧,長得也漂亮。
他不嫉妒。
只是有點遺憾,自己沒能見到資助人一面。
——鄧蔚卓知道,那個帶走女孩的男人不是他的恩人,是恩人的丈夫。他的恩人叫寧馥,一定是一個善良,優(yōu)雅,知性,可敬的女子。
她卡片上的那八個字,就如同燈塔,一直激勵著他,指引著他。
鄧蔚卓十八歲后,助學金改為打在他的個人賬戶,那是一筆相當不菲的錢,足夠支撐他并不拮據地完成大學學業(yè)。
他搬出市郊的孤兒院,帶著滿心的期許進入大學。
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拿到了資助人的電話和地址——
他想真真切切地站在恩人的面前,讓她知道,她的錢沒有花在無用的人身上,她的關切讓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長成了她所期許的人才。
他想讓恩人為他驕傲,他想親口對她說一聲“謝謝”……
他想親眼看一看恩人的模樣,永遠記在心間。
然后他就見到了寧馥。
這個年過四十的女人,依然美麗,高貴,但她的眼睛注視著他的時候,卻與善良、優(yōu)雅、知性和可敬沒有一點關系。
她先是茫然,看起來根本不記得有什么“資助”;
然后,她的目光中便透出了一絲興致。
鄧蔚卓從未如從痛恨自己的聰明和機謹。
他不可置信地看出來了。
——那一絲正在女人眼中,變得越來越濃厚的“興致”,并不是資助人對優(yōu)秀受助者的興致。
而是女人對男人,買主對貨物的。
*
鄧蔚卓甩掉自己腦海中紛亂的思緒,上前輕輕地握住寧馥的肩頭,“姐,要不要……去休息?”
話語中很有些青澀的纏綿之意。
他的目光飄向房間中央那張看起來頗為舒適的大床,又立刻像觸電一樣收回來。
不管是表演還是真實,這都很讓人心生憐惜。
寧馥的目光直觸上鄧蔚卓的。對方迎上來的眼神單純拙稚,沒有一點破綻。
——真看不出來,已經黑化得這么厲害了��!
寧馥已經接受完了這個世界的劇情。
從原主對著滿腔濡慕的鄧蔚卓甩出一張銀行卡的時候,這個世界的男主鄧蔚卓就已經徹底黑化了。
可以說,鄧蔚卓這些年來歷盡艱辛,雖有城府和野心,卻從來沒有走上歪路,正是因為他心中始終將恩人當做一盞照路的明燈。
他歷經艱辛,滿心執(zhí)著地走出來,盼著被認可、被承認、哪怕是被說一句“你很棒,是個好孩子”。
他的主心骨,他做人的根基,就被一張銀行卡,輕飄飄的,輕而易舉地擊碎了。
他以為的,光輝圣潔的明燈,走進一看,卻不過是一團燃燒著的,發(fā)出惡臭的黑火。
他是飛蛾,卻不甘就這樣死。
原主很是相中這個年輕漂亮的男孩,男孩那特別的眼神就讓她一見難忘,——她本也不是什么有是非觀的人,一切需求,都可以用金錢來購買,一切愿望,用金錢來實現(xiàn),想要一個小男孩而已,有什么難的呢?
原主提出,只要鄧蔚卓留在她身邊,銀行卡隨便刷,畢業(yè)后進入集團工作,想過富貴閑人的生活,亦或是拼一把前途無限,都隨他的意。
如果不留,那不好意思,這些年資助給他的費用,他也該全數(shù)歸還吧?
沒算利息就不錯了,孤兒院院長吞掉的那些,自然也算在鄧蔚卓的頭上。
鄧蔚卓答應了留下。
原主根本沒在意過這么一個“小玩意”的心思,就算將他捧在手心兒里,憑著鄧蔚卓的心機和演技,以原主的糊涂程度,也根本看不出一絲端倪。
但從那一刻,鄧蔚卓就徹底黑化了。
做人的根基不復存在。
什么知恩圖報,什么好好學習,都是一場笑話。
既然錢這樣好,可以買到想要的一切,買到一個人的尊嚴,買到權勢地位和名聲,那為什么不要呢?
只要他有心,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包括把這個自以為掌控了他,購買了他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間。
沒有人知道鄧蔚卓的真面目。
當然,最后,是愛救贖了他。
作為寧馥包養(yǎng)的“小白臉”,作為一個城府深沉的野心家,他還是一點一點地被女主角——也就是寧馥的養(yǎng)女,寧舒英攻略了。
這本故事最后的結局,原主被奪走了所有的家產,被以操控股市的罪名起訴,在牢里舊疾發(fā)作,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而被女主寧舒英攻略下來的全文大boss&男主鄧蔚卓,終于也重新柔軟了心腸,重新找回了愛與被愛的能力,兩個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劇情刺激,峰巒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