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的目光飄著,飄到了面色依舊凝重的塞爾希奧臉上,想到了什么,然后偏頭看?向了雙手交叉墊在?腦后的加索爾。
她突然想起?,那天的酒店里加索爾保護她的樣子。
在?聽見她房間玻璃窗被打裂的聲?音后,他像是一道閃電般沖了進來,把她扶起?,帶到了木柜里藏著。
再然后洛薩的視線被移動柜門完全隔絕。
她只能聽見,加索爾輕蔑的笑聲?和子彈上膛的聲?音。
外面的打斗聲?十分吵鬧,整層樓卻沒有其他人聲?,大家都害怕惹禍上身,躲著不冒頭。
加索爾打架極其狠厲,那些在?黑拳場上讓他活下來的殺人技巧又準(zhǔn)又穩(wěn),三兩下就解決了很多人。
洛薩在?車上偶爾看?過無聊的加索爾練習(xí)換子彈,速度極快,快到讓她錯愕。,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些卻是一個快成為瞎子的人做到的。
海水的咸腥味充斥著洛薩的鼻腔,讓她莫名幻想到了程殊說的黑拳場——也許那里的空氣里也都是血腥和黏膩的汗水味。
中美洲,一個曾經(jīng)孕育過瑪雅文明的神秘美麗的地方,也是黑色產(chǎn)業(yè)極其猖獗的地方。
當(dāng)海盜文化和匪幫文化席卷時,原始暴力和至高權(quán)力便成了人人推崇的東西。
程殊說過,初遇加索爾的時候他很瘦,像只不服輸?shù)男~F。
她不由自主?地將酒吧的環(huán)境套用在?了加索爾身上。
是不是他也和她一樣,曾在?那昏暗的地方,被腎上腺素飆升的圍觀群眾漠然又戲謔地盯著。
洛薩回過神來,忽然沉沉地嘆了口氣。
程殊默不作聲?地偏了點頭。
加索爾聽見這聲?音,步子頓了秒。
他歪頭想了一會,問:“洛薩小姐,是我?剛剛嚇到你了嗎?”
洛薩低笑一聲?,搖搖頭,有些好奇地問:“可能有些冒犯,但其實我?一直想知?道你的年?紀(jì)�!�
加索爾的體格比起?程殊和塞爾希奧都要小一圈,看?起?來年?紀(jì)不算很大。
加索爾聳聳肩,回答她:“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多大,我?的記憶很模糊,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小時候的事情。我?只知?道,剛認(rèn)識老大那會,醫(yī)生?給我?測的骨齡大概在?十三四歲,按這個邏輯,我?差不多二十了吧�!�
洛薩緩慢地眨了眨眼,感受到了一分心酸。
竟然比她還要小。
幾人說話間就到了電梯口。
電梯口有等候已久的侍從,他穿著藏青色馬甲,深深彎腰,意味深長地說:“塞巴斯蒂安先?生?和洛薩小姐,十五樓的房間已為你們準(zhǔn)備好了。塞爾希奧先?生?、加索爾先?生?,麻煩你們先?去十四樓入住�!�
說完,他轉(zhuǎn)身替四人刷了卡。
“一到十四樓均有娛樂場所,十六樓大概明天晚上八點開,屆時會有人來帶路。祝各位玩得愉快!”
透明的電梯門緩緩合上。
程殊瞥了一眼開始遠離的地面,聲?音冷淡:“安立奎脾氣越來越大了,談判又拖到了明天�!�
加索爾補了句:“聽說昨天卡特爾集團的人和他不歡而散�!�
程殊嗤笑一聲:“他以為勾搭上了歐洲和美國那邊的新貴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白?日夢做得到挺香。別忘了,光德國就坐鎮(zhèn)了個穆格,這些臟東西敢過去一個他就敢殺一個,歐洲那邊的老牌貴族不會容忍安立奎挑釁底線。至于美國。”
他勾起?唇角,沒解釋,只喃喃說:“胡安啊胡安…”
胡安。
洛薩跟著默念了一遍,突然想起?了這個熟悉的名字。
是紅港酒吧里她告訴程殊,莫羅斯即將扶持的人。
空氣安靜了下來。
只聽見角落里的塞爾希奧在?猛戳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
加索爾嫌棄地“咦”了一聲?,問:“你在?干什么?”
洛薩看?這樣子有些好笑,也開始有些好奇。
結(jié)果塞爾希奧頭也不抬,悶聲?:“找醫(yī)生?。”
加索爾反問:“找什么醫(yī)生??”
“眼科啊�!彼摽诙觥�
加索爾被說得一愣,半天說不出話。
他能猜到塞爾希奧會很震驚,畢竟稱兄道弟的這么多年?里,只有一個人見過他的眼睛。
但他沒想到,塞爾希奧會再去找醫(yī)生?。
程殊斜睨他:“你以為我?沒找過?”
塞爾希奧這回終于抬頭了,他挑了挑眉,神情像只驕傲的公雞:“不一樣,你能找到的醫(yī)生?,跟一個非常優(yōu)秀、長相?極其妖孽帥氣的醫(yī)生?能找到的醫(yī)生?還是不一樣的�!�
“……”
程殊被氣笑了直接,連帶著洛薩都笑了出來。
加索爾深呼吸,問:“你怎么不在?定語里補一個延畢?”
塞爾希奧沒跟三人計較,撇過頭在?想怎么跟對面說。
程殊看?他這幅糾結(jié)的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說:“我?記得你在?德國讀書那會有個小前?女友,她的私人醫(yī)生?好像就是個眼科醫(yī)生?。”
聞言加索爾笑到彎腰。
洛薩接茬:“有這事?”
程殊點頭:“真有�!�
洛薩順著他話,故意說:“不太愉快?”
程殊再點頭:“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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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爾希奧“呵”了一聲?,撇撇嘴說:“怎么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么小氣。”
半天,他不爽地踹了一腳加索爾。
“白?眼狼,你又在?笑什么?”
加索爾擺擺手,解釋:“不止笑你。”
“我?在?笑,洛薩小姐的神態(tài)和老大越來越像了。”
第35章
Chapter35·洪都拉斯
Chapter35
加索爾的話剛說出來,
洛薩就愣住了。
她?猶疑地在腦子里回味他說的話。
——真的嗎?
——加索爾的意思是說,她?和塞巴斯蒂安越來越像了是嗎?
電梯上升的摩擦聲成了狹小空間的背景音。
在思緒出籠的幾秒鐘里,洛薩突然想到?了很多和程殊同頻的畫面?�;貞浫缤瑒蓊^?極猛的潮水,
把她?輕易就淹了過去。
洛薩想起,在那些荷爾蒙悸動的曖昧夜晚里,兩人都喜歡邊聽?歌邊做。她?享受被?他屈腰舔舐,也喜歡跪下來看他神情?失態(tài)的瞬間。洛薩喜歡在桌板上勾他有勁的腰,喜歡在浴缸里被?程殊緊緊掌握節(jié)奏。
她?似乎和他彼此融合了。
融合在她?崩潰的訴說里,
融合在拉斐爾的足球場上,
融合在圣佩德羅蘇拉那夜他眼角的淚里。
虎豹豺狼環(huán)伺的路,
程殊走得坦蕩又謹(jǐn)慎。
她?就這樣一步步跟著。
看著他的背影,學(xué)?著他的樣子,
理解新的世界。
“叮——”地一聲響起,十四樓到?了。
玻璃門緩緩打開,塞爾希奧和加索爾笑著回頭?看了一眼洛薩,
然后瀟灑地走了出去。
門側(cè)的奢華鏡子里只剩下了兩個人的身形。
藍裙貼合在曲線上,露出女人精致的鎖骨;而一邊的男人,襯衫半解,肌肉讓人血脈噴張。
忽然,
洛薩的神情?變得微妙起來,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的耳垂連帶著一片脖頸也變得紅了起來。
她?還沒說話,一道身影遮住了她?面?前大半的光。
程殊彎著腰,洛薩輕易就能看見他胸膛以下,他輕輕的呼吸落在了洛薩臉頰。
程殊撫摸著她?的下巴,略有些磁性?的聲音響起,
就像勾人的心弦,惹得她?心癢得不行:“寶貝,
像我?不好嗎?”
自知的魅力,毫不遮掩的誘惑。
洛薩呼吸急促起來,心想這個人真他媽犯規(guī)。他只要略施小計,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男人能比得過他。
她?勉強地保持住姿態(tài),撇過頭?,故意說:“不好。”
程殊佯裝有些可惜的樣子,點點頭?,緊接著問:“那,洛薩小姐愿意跟我?分享一下原因嗎?”
他離得更近了,幾乎掠奪了洛薩面?前的所?有空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洛薩抬頭?,忽然用力咬了咬程殊的下巴,然后在電梯行至十五樓的時候,躲閃跑了出去。
“像你,太惹眼,招人�!�
程殊見她?這模樣,一股明顯的愉悅感從心底里涌上來。
那樣罕見的情?緒,讓他忍不住低頭?笑出聲。
他捏了捏鼻梁,服氣地走了出去。
找房間的路上,洛薩一直試圖扯開話題。
她?清了清嗓子,低聲問:“剛剛你和加索爾在電梯里聊的那些…會不會有什么問題?安立奎會在這電梯里放監(jiān)聽?器嗎?”
這會兒輪到?程殊有些神情?微妙了。
他看著洛薩,眼神帶著淡淡的詫異:“小兔子變精明了�!�
洛薩勾勾嘴角,解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當(dāng)時在不死鳥的時候,哈維爾在我?桌子那放監(jiān)聽?器的事情?�!�
程殊抬手摸了摸洛薩的頭?發(fā),聲音低沉:“夸你就接著�!�
走廊的暖調(diào)廊燈照亮繪有海洋圖案的墻壁,他的鏡片閃過一絲光芒,打消洛薩的疑慮:“沒事,不要怕�!�
洛薩看著程殊這不意外的樣子,忽然意識到?剛剛在電梯里涉及到?歐洲的那番話也許是他故意說的。
那胡安呢?當(dāng)時他的聲音太小,幾乎只有她?能聽?見。
是真正涉了密?還是程殊在吊安立奎的胃口?亦或者是其他?
洛薩并不清楚程殊的目的,也不知道具體的彎彎繞繞。
她?只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比她?想象得還要可靠,似乎面?對什么事情?都能兜底。
很強大,但也很累。
過去很多年里,他應(yīng)該吃過不少暗虧,栽過不少跟頭?。
洛薩又嘆了口氣。
程殊刷開房間領(lǐng)她?進去,回應(yīng):“你今天嘆氣了很多次�!�
洛薩沒急著回答原因。
房間不小,極盡奢華。整體以白金色為底調(diào),用品全都是奢侈品。
她?轉(zhuǎn)身選了個柔軟的坐墊坐著,兩臂往后撐,刻意擺了個嫵媚的姿勢,歪了點頭?。
程殊一回頭?便看見這樣的畫面?:姿勢導(dǎo)致洛薩更顯飽滿,她?的卷發(fā)散落在漂亮的肩膀上,微凸的小腹極為性?感。他眼神變了點,順著具有力量感的雙腿,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趾上——那里被?他吻過,還被?他親自涂上了紅色指甲油。
“又勾引我?”程殊眉頭直跳。
洛薩笑得明艷,揮揮手示意他湊近點。
程殊這時候甘心被命令,他耐心走過去,彎腰撐在洛薩的手臂邊上,下一秒就聽見耳邊響起女人柔軟的語調(diào):“塞巴斯蒂安,我?只是有些心疼你�!�
兩人同頻,他立馬就領(lǐng)悟到了她的意思。
程殊怔了秒。
洛薩說得真誠又羞赧,明亮的眼眸就那樣看著他。他突然失語了,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心里的感覺,就好像是把他的心都看塌了。
程殊偏頭吻了吻洛薩的太陽穴,輕聲回她?:“不累,習(xí)慣就好。”
程殊不愿意洛薩憐憫他,卻又很有心機地點明自己?的苦。
于是洛薩聞言一把勾住程殊的脖子,兩人炙熱的鼻息相融。
“早上我?好像不小心咬到?你了�!彼�?說。
“嗯�!�
“安慰了你也該安慰安慰它�!�
“嗯…”程殊嗓子溢出笑,拉起洛薩。
巨大的鏡子前,西裝革履和穿著禮裙的兩人緊緊相貼。
門外的廣播為了迎客放起了音樂,隔著房門,只剩下了難辨認(rèn)的音調(diào)。
【腦海中閃現(xiàn)著一幅畫面?】
【那是我?腦海中虛構(gòu)出的你】
【我?眼中的你】
……
狡詐的老狐貍終于得逞了。
-
下午五點半,洛薩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十四樓。
程殊這會兒在房間里跟人用設(shè)備開著小會,但她?剛用了不少體力,現(xiàn)在餓得不行,決定自己?先跑了下來吃點東西。
水吧前不少貴客坐著熱聊,洛薩百無聊賴地整理了一下裙子,出現(xiàn)在調(diào)酒師面?前。
“美麗的女士,想喝些什么?”調(diào)酒師是一個頂著白金色泡面?頭?的男人,看著很有個性?。
洛薩回憶了一下,想到?了在紅港酒吧程殊和西蒙一起談生意時,讓她?喝的那杯酒。
于是她?試探地問:“這里有沒有一款黃色的調(diào)和酒,搭著一塊蜂蜜冒白煙的那種??”
他放下調(diào)酒器,長長地“嗯”了聲,嘴撅著,驚呼:“想起來了!Rusty
nail!煙熏生銹釘!”
“這款酒呢,用威士忌和草藥蜂蜜來做。煙熏之?后啊口感很特別,就像是一枚生銹的鐵釘,很香甜。我?給你做!”
洛薩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
一旁有個年輕男人聽?見了調(diào)酒師的話,接過話茬,好奇地問:“生銹的鐵釘怎么會是香的呢?”
調(diào)酒師揚起笑,得意地說:“因為物和物的碰撞。即使是一枚生銹的釘子,在和里面?的草藥蜂蜜接觸后,也會被?賦予神奇的滋味和意義?�!�
洛薩愣住了。
好特別的酒。
她?正想著,旁邊的男人挪了個凳子直接坐在了洛薩的身邊,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的紅酒酒氣:“小美人,認(rèn)識認(rèn)識?”
洛薩不喜歡聞這股味道,皺了皺眉,回答:“沒興趣�!�
下一秒,這男人開始自報家門。
是秘魯哪個富豪的兒子,母親在英國的大學(xué)?里做教授,姐姐是…
他嘴巴一直不停,念得洛薩煩得不行,她?忽然抬眼盯著男人,問:“那你呢?你自己?的成就呢?”
一瞬間,男人啞火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嘴角抽搐,順風(fēng)順?biāo)?dāng)富少的這么多年里,沒有幾個人敢撂他面?子。
男人火氣越來越大,不依不饒地粘得更近了,洛薩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卻被?他猛地拉住一只手。
“我?說了,給個機會認(rèn)識認(rèn)識,留個聯(lián)系方?式�!�
洛薩生氣地要抽回手,男人力氣很大,她?怎么也抽不回。
她?咬牙忍了忍,擺出一道笑:“松手�!�
“不松。”
洛薩深呼吸一口氣,男人正笑得浪蕩得意,下一瞬間一巴掌猛地出現(xiàn)在他的右臉,直接把他打蒙了,腦子嗡嗡響。
她?幾乎是用上了百分之?兩百的力氣,五指印記明顯地出現(xiàn)在了男人的臉頰。
“媽的,老子要打死你個臭…”
他反應(yīng)過來,立馬要還手,調(diào)酒師嚇得準(zhǔn)備跳出來勸架,結(jié)果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
男人不耐煩地回頭?,看到?了一個戴著墨鏡的陌生人,大吼:“艸你媽的,干什么?!”
加索爾彎起唇角,笑得讓人膽寒。
男人正準(zhǔn)備再罵,一個超乎他想象的拳頭?猛地砸在了他的面?中。
這一拳和洛薩的那一巴掌完全是兩個概念,直接把他打得往后沖,慣性?讓他砸倒了一片椅子,頭?狠狠撞在了水臺上,又跌落在地上。
加索爾一手插兜,懶懶地走過去,貼心地拿起了調(diào)酒師做好的酒遞給了洛薩。
他看著滿頭?是血的男人,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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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紙嗎?寫點東西�!奔铀鳡柹焓挚聪蛩伞�
調(diào)酒師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但是害怕加索爾順手給自己?也一拳,結(jié)巴著回:“噢,有…有的,我?給你找!”
他連滾帶爬找到?紙筆,交給加索爾。
加索爾咬開筆蓋,歪歪扭扭地在上面?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隨手扔在了富少腦袋上。
“聯(lián)系方?式是吧,給你�!彼Z氣含冰,“塞巴斯蒂安的女人也敢調(diào)戲�!�
第36章
Chapter36·烏斯懷亞(回憶版)
Chapter36
“一杯墨西哥日落,
謝謝�!奔铀鳡枒醒笱蟮�?靠在水臺邊,朝著男人連滾帶爬的方向,笑著戳了下墨鏡。
他這腹黑模樣讓調(diào)酒師打了個寒噤。
洛薩優(yōu)雅地?抿了口酒,
有些心?不在焉地?問:“你?怎么出現(xiàn)得這么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