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艾希倫低頭看了眼,忍不住輕嗤:“你真要跟我搶?”
涂莫:“我們都是A級,又是差不多的屬性,有什么不能搶�!�
星洲大學(xué)從不阻止學(xué)生自相殘殺,他們始終認(rèn)為,叢林法則才是人類如今能夠掌控并利用地下城的根基。
是弱肉強(qiáng)食的殘酷,淘汰了那些無能者,讓進(jìn)化的力量得以凈化,超越了所有災(zāi)難。
涂莫攥緊拳,肌肉瞬間暴漲,根根血管如青蟲一般爬在他的皮肉上。
他的血液快速循環(huán)著,噴出的呼吸滾燙,他要讓艾希倫明白,他才是這里最強(qiáng)的那個。
艾希倫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荒誕的笑容,他抖著肩膀,打量身體已經(jīng)畸形的涂莫,
轉(zhuǎn)瞬之間,他倏地瞇起眼,將右臂抬了起來。
涂莫以為,他要像剛才一樣,將手臂獸化成利爪,與自己的鋼筋鐵骨硬剛。
然而艾希倫卻將手掌高高舉過頭頂,張開的五指猛然攥起!
動物系A(chǔ)級覺醒者一階能力【極重咬合】!
只見涂莫背后的空氣憑空撕裂一道口子,一頭通體漆黑的獵豹撲越而來,電光火石之間,精準(zhǔn)地咬住了涂莫的脖子。
咔嚓。
頸骨斷裂的聲音。
涂莫的腦袋被獵豹直接咬斷,鮮血沿著撕口直噴向洞頂!
“啊啊啊啊啊——”
“死了,A級死了!”
“涂莫被艾希倫殺死了,艾希倫練成了一階能力!”
“我...我...倫哥,我跟涂莫不熟,就是臨時組隊,你別殺我!”
涂莫的尸體在一片混亂中迅速干癟下去,變成正常大小,然后轟然倒下。
艾希倫看著涂莫的尸體,冷笑一聲,轉(zhuǎn)頭問道:“還有誰要搶嗎?”
周圍鴉雀無聲,無人敢應(yīng)。
“湛哥,我們......”劉撥也被艾希倫這一手嚇得不輕,他不確定湛平川還能不能打過擁有了一階能力的艾希倫。
湛平川皺著眉,面色沉下去。
他不喜歡這樣赤裸裸的殺戮,哪怕現(xiàn)在這個世界好像就是如此。
他抬手摸了摸耳骨的兩枚墜子。
艾希倫這個畜生有點(diǎn)忒猖獗了,覺醒個一階能力還藏著掖著,飄得找不著北了。
湛平川打算把這小子從地下城掄回山谷里去。
他正要上前,蘭斯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怕了?乖,哥哥給你擋著�!闭科酱ㄟ不忘安撫蘭斯,抬手要遮他的眼睛。
蘭斯卻避開湛平川的手,他似乎并不在意涂莫的死,而是目光直直地望向巢穴的方向。
湛平川沒再開玩笑,反而敏感地順著蘭斯的目光看去。
那里仍舊呼出簇簇白霧,霧氣中混合著一種很難形容的詭異香氣。
沙——沙——
摩擦砂礫的聲音逐漸清晰,幾乎快要逼近洞口。
突然,蘭斯的瞳孔急劇收縮,琥珀色的眼睛寫滿了不可置信,他開口,只來得及吐出兩個字——
“快,跑!”
第23章
湛平川并沒有像某些驚悚片里的傻缺炮灰一樣,在有人察覺不妙后還要站在原地囂張跋扈,哪有鬼我不怕有種干死我。
湛平川非常聽話的跟著小蘭同學(xué)跑了,跑的比誰都敬業(yè),比誰都真誠。
當(dāng)然,這種卓越的反應(yīng)能力和聽媳婦勸的優(yōu)良品質(zhì)也得益于他的童年經(jīng)歷,由于未覺醒異能之前他就被老湛打包扔進(jìn)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地下城,所以逃跑幾乎成了他的必備技能。
曾經(jīng)就連一只哥布林都能把他嚇得崩潰大哭,發(fā)誓跟老湛斷絕父子關(guān)系。
老湛氣吼吼:“斷!”
湛平川他媽抬手一個大耳刮子:“跟誰斷?”
老湛捂著臉,悶悶道:“......斷是不可能的�!�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這樣的言傳身教在湛平川幼小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影響。
“小蘭同學(xué),你怎么知道那里危險?”湛平川裝作隨口問著,轉(zhuǎn)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蘭斯,他發(fā)現(xiàn)蘭斯心事重重,似乎一直忘記將手從他的胳膊上拿開。
兩人相握的地方隔著一層外套,但體溫卻酥酥麻麻的滲透進(jìn)來,湛平川一點(diǎn)也不打算提醒。
其實(shí)就在蘭斯喊出那句快跑前,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不舒服的感覺,但這種感覺非常微弱,就像計劃了好久的出行,突然趕上航班取消,與其說是不舒服,更不如說是煩躁。
他甚至以為是在地下城的密閉空間里呆了太久,又被惡撲者的血腥氣熏了半天,才會產(chǎn)生這種錯覺。
可是當(dāng)蘭斯拉著他向后逃命時,他才猛然警覺起來。
他之所以覺得微弱,是因?yàn)閷Ψ降牡燃壐哂谒�,他很難捕捉到那種威脅。
高于S級,這幾乎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然而慶幸之余,他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他很意外,蘭斯是怎么比他這個S級還敏銳的。
正常來說,一個普通大學(xué)新生,應(yīng)該根本沒有見過異獸,更遑論有如此果斷堅定的判斷力。
再加上蘭斯那明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性感爆炸的身手。
湛平川很難不揣測,或許他一直尋找的......
蘭斯的手指猝不及防滑了一截,湛平川立刻耷眼看向自己的胳膊。
如果蘭斯在此刻眼神慌亂,心虛的將手縮回,又或者將剛剛的問題回答得磕磕絆絆,那么湛平川就一定會知道,他隱瞞了什么。
蘭斯翹起唇,大大方方的將湛平川的胳膊抱得更緊,迅速做出了解釋:“我的一階能力可以預(yù)知危險,剛剛?cè)绻覀冋驹谀抢铮赡芏紩��!?br />
湛平川一怔,勢在必得的神情散去了。
這個回答確實(shí)讓他驚訝,一是驚訝蘭斯的異能如此實(shí)用,二是驚訝蘭斯居然毫無保留的將能力告訴了自己。
對任何覺醒者來說,能力都是相當(dāng)隱私的東西,因?yàn)橐坏└嬷�,就相�?dāng)于把自己的弱點(diǎn)全盤托出。
“你就這么告訴我了?”湛平川不敢置信。
蘭斯心道,八月份的小傻逼,哥哥告訴你假的有什么關(guān)系。
但他嘴里卻小聲嘟囔:“你又和別人不一樣�!闭f完,像是有些尷尬似的,他撇開了臉,故意不看湛平川。
“!”湛平川那顆心就像被扯出來,直接扔進(jìn)糖漿里滾了一圈,胰島都險些甜得冒煙了。
他心里那點(diǎn)懷疑徹底煙消云散,也怪他想多了,蘭斯那天晚上正被B級Alpha用信息素霸凌,根本不可能有時間殺厄迪夫。
更何況刺殺波拉斯那天蘭斯在浴室洗澡,他回去時,蘭斯的長發(fā)還是濕漉漉的。
湛平川心生憐愛,兩指一彈,淡藍(lán)色透明屏障弓成弧形,將蘭斯牢牢環(huán)在中央。
他恨不得立刻釋放龍膽信息素來取悅面前無辜的Omega。
“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發(fā)誓。”
蘭斯本應(yīng)心中好笑,為自己精湛的演技而得意,然而聽了湛平川這句話,他卻驀地胸口一滯,險些悶痛得喘不上氣來。
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他猛地抓緊胸口,就在他還沒有想明白為什么時,兒時靈境系統(tǒng)里的那個聲音倏地劃過耳際——
“去見你,千千萬萬次�!�
“湛哥,我們這是跑什么?”
一聲詢問擾醒了蘭斯的恍惚。
劉撥離得遠(yuǎn)了點(diǎn),沒聽見湛平川與蘭斯的對話,他一邊撒丫子狂奔一邊忍不住回頭問。
“第一就不......不要了?”唐鯉也問,他其實(shí)是看湛平川跑起來了,才不管不顧地跟著跑的。
畢竟雪山要是奔騰起來了,準(zhǔn)沒好事。
“別問,跑�!闭科酱]工夫解釋,甬道里潮濕發(fā)霉的風(fēng)呼呼從他們臉頰掃過,兩側(cè)的油燈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焦香。
艾希倫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他夸張的高舉雙手,攤開在眾人面前:“跑了?哈哈哈哈跑了?”
他還以為解決掉了涂莫,接下來,就該是湛平川來向他挑釁了。
這個人從開學(xué)第一天起就猖狂至極,不僅報到日遲到,還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厄迪夫主任叫板。
結(jié)果后來他才知道,那就是一個家里撿破爛的土包子,恐怕連元素系A(chǔ)級覺醒者有多強(qiáng)都不知道。
艾希倫原本打算放兩句狠話,打壓一下湛平川的氣勢,卻沒想到那人如此膽小,見他殺了涂莫,居然轉(zhuǎn)身就跑了。
艾希倫掀起眼皮,表露出毫不掩飾的野心和瘋狂,陰惻惻道:“既然如此,這只恐怖鳥就是我的了�!�
這時巢穴里噴出的白霧更加濃郁了,簡直就像云團(tuán),阻擋了全部視線。
艾希倫轉(zhuǎn)過身去,雙臂逐漸變?yōu)槔Γ馍l(fā)著瑟瑟的寒意,“我倒要看看,這東西的骨頭制成的刀有多好用。”
艾希倫毫不客氣地踩過涂莫的尸體,以獵豹般的速度沖進(jìn)了白霧里。
噗嗤!
咕啾咕啾......
白霧遮擋了眾人的視線,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霧氣中擴(kuò)散。
一灘血沿著干枯的稻草蔓延出來,血越漫越多,很快就匯成了一汪血灘。
“倫哥這是......得手了?”
“我們隊是第一了!”
男生臉上的表情由茫然轉(zhuǎn)為狂喜,他容光煥發(fā),眼神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倫哥快出來吧!今年的冠軍是咱們的了!”
他的興奮還掛在臉上,然而白霧中無人應(yīng)答。
此刻的沉默就像在所有人心頭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心臟的每一下跳動,都仿佛是在爆炸的邊緣徘徊。
“倫哥你——”男生喉嚨干澀,不禁上前一步,想要去白霧一探究竟。
砰!
“臥槽!”男生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逃開。
艾希倫被掏空了內(nèi)臟的尸體就如同垃圾一般從白霧里扔了出來。
他的頭骨完全碎裂,腦漿四溢,胸腔被豁開一個巨大的口子,肋骨干癟地塌陷下去,鮮血淋漓的腹腔裸露在眾人面前,鮮血幾乎流干。
“啊啊啊啊啊——”
“這怎么可能,那可是A——”
“我靠那是什么東西!”
只見原本濃郁的白霧中探出了一顆布滿金色鱗片的頭顱,這顆頭顱長著肖似人類的臉,卻有一張好似雕鸮的喙,艾希倫的腸子還掛在它的喙上,晃晃蕩蕩。
在本就昏暗逼仄的地下城中,乍然看見這樣一張臉,任誰都要魂飛魄散。
“跑!快跑!”
“別拉我,滾!”
“那不是恐怖鳥,那不是恐怖鳥!”
“死了,救命!有沒人有看見啊,救命啊!”
有學(xué)生拼命拍著身上的攝像頭,希望外面的藍(lán)樞稽查隊可以立即前來救援,將大家?guī)С鋈ァ?br />
想要開啟地下城共有兩種方法,一是擊殺里面等級最高的Boss,二是外面另有人拿著晶礦石強(qiáng)行開啟。
第一種是沒可能了,現(xiàn)在她只能期待第二種。
眾人呼啦四散奔逃,他們不敢想象艾希倫在白霧里經(jīng)歷了怎樣的恐懼,只知道在這個龐然大物面前,A級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人群中很快發(fā)生了踩踏事故,所有人都只顧著自己逃命,根本無暇顧忌身邊的隊友。
那東西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嘶鳴,將一扇血淋淋的肉翅從白霧里展了開來。
它那雙肉翅上,長滿了無數(shù)蠟黃色的小爪子,那些爪子仿佛擁有自我意識,正瘋狂的抓撓著,可以想象,剛剛掏空艾希倫腹腔的,就是這些爪子。
“啊救救我!”一名學(xué)生被爪子抓住,絕望的大喊了一聲,但他很快便被拖拽回去,在滲人的骨骼碎裂聲中化成了一攤?cè)饽唷?br />
接著,又有數(shù)名學(xué)生被拖拽回去,瞬間沒了聲息。
那張人面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笑容僵硬詭異,與掛著的半截腸子格格不入。
索性蘭蘭的天空隊跑的早,沒有在踩踏事故中受傷,唐鯉見身后騷亂一團(tuán),實(shí)在忍不住,扭頭向后張望。
只一眼,他險些一翻白眼與世長辭:“那那那那......什么鬼東西!”
蘭斯心道,S+異獸,金蠱人面鸮。
外神那狗東西曾跟他說,自己在睡夢中創(chuàng)造了一只英俊威武的坐騎,有朝一日,一定讓他這個弱小鄙陋的人類大為震撼。
就在剛剛,外神感知到了它的存在,于是蘭斯也感知到了它的存在。
他無法解釋,金蠱人面鸮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C級地下城里,然而那東西果然丑得大為震撼。
與此同時,聯(lián)邦網(wǎng)絡(luò)上也爆發(fā)了一陣騷亂。
【[夜行者公會]見手青:直播呢,怎么突然黑屏了?】
【[銀河公會]Flora:搞什么,所有視角都看不見了,技術(shù)人員呢?】
【[高塔公會]家有心肝肝:快點(diǎn)把直播恢復(fù)!陌生AO討論虛不虛的問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你們懂嗎?】
【[赫拉公會]赫拉克勒斯:我說高塔的HR老哥,這時候你還有功夫關(guān)心八卦呢?】
【[鬼眼公會]不買衛(wèi)生間: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真的虛�!�
【[高塔公會]家有心肝肝:不是真的虛才可怕!��!】
【[鬼眼公會]不買衛(wèi)生間:......】
有藍(lán)樞的稽查隊員極速報告司泓掣:“司區(qū)長,各大公會的代表都鬧開了,要求立刻恢復(fù)直播�!�
司泓掣此刻坐在車內(nèi),雙手交疊,紋絲不動。
他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屏幕,似乎根本不在意各大公會的抗議。
稽查隊員躊躇片刻,還是不敢繼續(xù)勸說,只能頷首退了下去。
他知道,像司泓掣這樣的藍(lán)樞高層,根本不會將七大公會放在眼里。
那些公會都是在輻射擴(kuò)散之初,由非官方異能者建立的組織,后來由于這些組織發(fā)展太快,吸納的高等級異能者太多,已經(jīng)沒有辦法徹底鏟除。
平叛之戰(zhàn)后,聯(lián)邦政府遭受重創(chuàng),百廢待興,于是不得已與那些規(guī)模龐大實(shí)力雄厚的公會達(dá)成合作,給他們名正言順的身份,同時讓他們?yōu)槁?lián)邦政府做事。
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始終是聯(lián)邦政府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藍(lán)樞這樣的機(jī)構(gòu),本身就是為鏟除聯(lián)邦政府的隱患而存在的。
蘭蘭的天空隊已經(jīng)跑到了地下城大門的位置,然而那里卻什么都沒有。
這意味著,觀看直播的那些人根本沒有做出反應(yīng)。
蘭斯將眼睛瞇了起來,他獨(dú)自思考的時候,就有這個習(xí)慣。
蘭聞道不喜歡,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用手將他的眉眼舒展開,告訴他心思重活得累,少想點(diǎn)東西。
唐鯉唇色蒼白:“怎么回事,大門怎么還沒開,藍(lán)樞的人不是就在外面嗎?”
劉撥哆嗦道:“我聽說古時候會讓窮人與猛獸搏斗,供富人們觀賞取樂,你們說那些公會......”
“不可能。”蘭斯篤定。
“對,不可能。”湛平川想要撕下身上的攝像頭,卻突然發(fā)現(xiàn)它被施加了某種控制系異能。
他暗自使出【線性彎折】,想要把貼著攝像頭的衣服直接切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根本切不動,就算想要脫下衣服都沒辦法做到。
“摘不下來?”蘭斯凝眉問道。
湛平川嗤笑一聲。
控制系S級異能,司泓掣做事還真是絕。
“嘖,還得是藍(lán)樞稽查隊啊,人家根本沒打算揪出那個殺手,干脆直接玩?zhèn)團(tuán)滅,管是誰呢�!闭科酱ǖ恼Z氣依舊沒個正經(jīng)。
蘭斯扶墻站立,不置可否,但大腦卻飛速思索著。
以司泓掣的手段,干出團(tuán)滅這種事不是沒可能,但他總覺得有哪里不對。
藍(lán)樞稽查隊真的有本事操控一只S+異獸嗎?
既然干的是團(tuán)滅的勾當(dāng),為什么還要大張旗鼓的直播給七大公會看呢?
就算事后稱是為了對黑燈會趕盡殺絕,但枉顧人命的罪名肯定是脫不了了。
還有,對這個攝像頭使用禁錮異能到底有什么意義?
難道可以通過他們的打斗分析出誰是殺手?
可波拉斯和克洛娃的死亡現(xiàn)場分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不管是湛平川的屏障異能,還是他的狙擊槍,都不是可以用打斗痕跡分析的。
司泓掣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此刻已經(jīng)容不得他多想,唐鯉一聲尖叫:“它追出來了!”
金蠱人面鸮的速度極快,五百人轉(zhuǎn)瞬之間就被他屠殺小半,學(xué)生們不得不分散逃命,減少死亡的概率。
蘭斯與湛平川齊齊盯著越來越近的金蠱人面鸮,收緊了掌心。
湛平川想的是,這里也就他還有還擊之力,就算打不過,至少他還可以將蘭斯送走。
雖然......他摩挲著手指,他還不能很好的掌握【虛空之境】。
蘭斯知道,唯一解決這東西的辦法就是召喚出外神,但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短時間內(nèi)的兩次召喚。
他是有退路的,一旦他覺得不行,大可以通知小丑用錨點(diǎn)帶他走。
可......湛平川呢?
湛平川就會死了,然后,徹底從他的生活中消失。
他們才相處短短的一個星期,這在他漫長的人生里實(shí)在是微不足道。
或許過個把月,他就會把湛平川給忘了,他依舊是高塔公會的小少爺,黑燈會的白法老。
或許在下次任務(wù)中,他也會遇到一個類似湛平川的人。
他什么都明白,可他......
他不想讓湛平川死。
就在這時,有人驚喜的大叫——
“門!是大門!他們來帶我們出去了!”
慌不擇路的學(xué)生們頓時精神一震,迅速涌了過去。
“太好了!”
“別擠!讓讓我!我先跑!”
蘭斯與湛平川對視一眼,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相信。
因?yàn)樗麄冃闹敲鳎俱副夭豢赡苋绱诵能洝?br />
但此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們只好朝呼喊的方向跑去。
那果然是地下城熟悉的鐵門,斑駁的鐵銹布滿邊角,門中央詭異的圖騰上,有一串無法識別的文字——
Oculus
rudis
vere(生泉之眼)
前面的同學(xué)不由分說就要去推門。
一位細(xì)心的同學(xué)突然喊:“等等!字不對!”
他雖然不認(rèn)識那種古老的文字,但卻記得,這與他們剛進(jìn)來時那串字符不同。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聲音顫抖:“這可能根本不是出去的門,或許,你們聽說過二重地下城嗎?”
“��!不要!”
“救——”
又有兩名學(xué)生慘死在金蠱人面鸮的爪子下,人類的血腥氣充斥了整片甬道,它已經(jīng)越逼越近了。
發(fā)現(xiàn)大門的女生氣急敗壞道:“不進(jìn)是死進(jìn)了不一定死,你要是怕就留著吧,我要進(jìn)了!”
她這句話簡直無懈可擊,瞬間說服了所有人。
于是大家爭先恐后地闖進(jìn)了這扇略顯詭異的門。
蘭斯卻認(rèn)得那行字。
既然叫生泉之眼,總歸不是絕境。
他竟然因此松了口氣,因?yàn)樽约翰挥迷谑欠窳粽科酱í?dú)自等死中做選擇。
劉撥:“湛哥,我們可不......”
“可以進(jìn)�!碧m斯直接替湛平川回答了他,然后率先踏進(jìn)了那扇鐵門。
邁入鐵門的瞬間,他就仿佛沉入了深海,他胸腔憋悶,呼吸不暢,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下意識去抓湛平川的手,卻只看見那串字符在他眼前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他的眼皮很重,意識模糊,精神緩慢抽離。
好像夢境,好像靈境系統(tǒng)里無邊無際的黑暗,好像被恐懼追逐的日日夜夜,那狗東西不會——
“蘭斯!”
湛平川低沉的嗓音喚醒了他,蘭斯猛然睜開眼。
他發(fā)現(xiàn)他們依舊處在一個潮濕的甬道中,墻壁兩邊的油燈燃著,地面上堆滿了惡撲者七零八落的尸體。
這是怎么回事?
難不成是鬼打墻,他們又回到了當(dāng)初那條路?
可是身后分明沒有金蠱人面鸮的嘶吼聲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朗聲道——
“接下來就該這座地下城的boss恐怖鳥了吧?”
“別跟我們搶,恐怖鳥首殺一定是倫哥的!”
油燈的火苗跳躍著,得意洋洋的挑釁十分囂張,一陣濕風(fēng)卷過,火影在一張張形如石蠟的臉上搖曳。
蘭斯不敢置信地摸向耳朵,那里發(fā)燙的溫度正無比清晰地傳遞到指間。
“湛平川?”蘭斯喃喃。
“你沒猜錯�!闭科酱D了頓,語氣玩味,“我們回到了一個小時前�!�
第24章
穿越一道地下城的鐵門可以進(jìn)行時間穿越?簡直聞所未聞。
然而事情就是這么發(fā)生了。
剛剛死在金蠱人面鸮爪子下的學(xué)生一個不缺,全員復(fù)活,哪一個看著也不像是借尸還魂。
蘭斯和湛平川都沒再言語,而是冷眼等待著更加戲劇化的事情發(fā)生。
人群在短暫的沉默幾秒后,果然轟然炸開了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在做夢嗎?”
“兄......兄弟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去見你太奶了嗎?”
“開玩笑吧,我太奶在黑家屯呢,我上哪兒看。”
一位女生渾身顫抖,整個人處在瀕臨癲狂的邊緣:“你們在說什么�。∧銈儻偭藛�!哪還有冠軍?”她邊喊邊后退,到了后面,連聲音都完全變調(diào)。
這一聲尖銳的叫喊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那位恭維艾希倫的男生很快成了視線中心。
“喊什么喊,你有病吧,冠軍本來就該是倫哥的。”男生全無所察,瞥向女生的眼神滿是嫌棄,又不忘轉(zhuǎn)而對艾希倫滿臉陪笑,“倫哥你別聽她瞎說�!�
“你對自己還活著不感到驚訝嗎?”女生喃喃。
她親眼看見,這個男生上前一步,本想將白霧里的艾希倫喊出來,就在那剎那,艾希倫被掏空的尸體飛了出來,重重砸在他面前,他的眼鏡被崩上血點(diǎn)。
他嚇得當(dāng)場腿軟跌倒,那東西就出來了,男生將眼睛瞪得很大,表情是無法形容的扭曲和恐懼,他直接被抓起來捏成了肉泥,捏的比餃子餡都碎。
“......”男生七竅生煙,朝女生的方向連呸三聲,“你他媽才對自己活著感到驚訝呢!腦干缺失的東西!”
女生沉默了,她惶恐得面無血色,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男生。
一坨餃子餡怎么能變成人呢?這到底是怎么了?
蘭斯將目光抬起來,望向湛平川,以一種與他商量的口氣說:“看來剛剛死過的人是沒有那段記憶的�!�
這么說著的時候,他的身子本能的向湛平川側(cè)了一點(diǎn),甬道里人太多太雜,很容易聽不清。
“那這地下城還挺人性化,知道給我們這幫幸存者發(fā)劇情大禮包�!闭科酱ㄟ@么說著的時候,也下意識朝蘭斯靠了一點(diǎn),于是兩人的肩膀就碰在了一起。
他們都察覺到了這一點(diǎn),但除了眼皮多眨了一下外,誰也沒有改變這個姿勢。
劉撥被這詭異的發(fā)展搞暈了,他用力抓了抓頭發(fā),還是忍不住提出疑問:“可是,他們至少應(yīng)該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啊,沒有死之后的記憶才合理吧�!�
“我猜,這個回溯是以我們解決掉惡撲者為起點(diǎn)的,剛剛發(fā)生的那條時間線里,艾希倫觸發(fā)了金......”蘭斯話音突然一頓,但很快的,他就不動聲色地改變了說辭,“金光閃閃的那只鳥,導(dǎo)致了死亡,死亡的人就徹底留在那條時間線了,并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
湛平川低頭,表情微妙地看向蘭斯,欲言又止。
兩人眉眼的距離不過咫尺,湛平川稍一俯身,就可以吻上蘭斯的睫毛尖。
蘭斯察覺到湛平川的目光,心跳的頻率亂了一瞬。
難道還是被察覺了?
蘭斯懊惱不已,他剛才確實(shí)是松懈了,或許被碰在一起的肩膀牽扯了注意力,居然差點(diǎn)說出金蠱人面鸮的名字。
如果湛平川問起來,該怎么辦......
緊接著他就聽湛平川匪夷所思地說:“你管那丑東西叫金光閃閃的鳥?”
蘭斯:“......”
湛平川故作遺憾道:“小蘭同學(xué),你這審美基本就告別時尚了�!辈贿^家里的衛(wèi)生間還是可以交給你來設(shè)計的。
蘭斯松一口氣之余不忘暗自吐槽,你的審美就正常了?穿的像個流星錘似的。
劉撥毫無眼色地擠進(jìn)兩人中間,接上方才的話題:“你的意思是說,當(dāng)前這個起點(diǎn)上的人分為從上一條時間線逃過來的,和還沒來得及去死的?”
蘭斯凝起眉,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頭發(fā)尖:“但是這種猜想有個悖論,既然我們是逃過來的,那這個節(jié)點(diǎn)上原本的我們呢?”
唐鯉:“會不會是融合了?我記得一些電影里設(shè)定,同一時間不能同時存在兩個相同的人。”
蘭斯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地下城里確實(shí)有很多玄之又玄的東西,無法用邏輯解釋。
“想太多容易小心眼兒�!闭科酱ū兄叩侥膬禾傻侥膬旱南挑~宗旨,從蘭斯手里把那綹打卷的頭發(fā)解救出來,“走一步看一步吧。”
蘭斯手里空空,于是思路也斷了,他幽怨地掃了湛平川一眼:“我的頭發(fā)�!�
湛平川覺得他的小表情簡直太可愛了,于是連忙將那綹可憐的紅發(fā)又給他塞回掌心:“好,是寶寶的。”
蘭斯知道他把自己當(dāng)小孩哄,默默翻了個白眼,也不再玩了。
劉撥吃下了這口毒雞湯,舉起大拇指:“湛哥你好豁達(dá),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
湛平川臉都不紅地接受了這句吹捧,大言不慚道:“共勉共勉�!�
這時,人群里才終于有人注意到這驚人的熟悉感:“大家!我們好像穿越回去了!他們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我就站在這兒,這是我們遇到那怪物前!”
“這是不是說明,我們得救了?”
已經(jīng)死去的人當(dāng)然不理解其他人的震撼——
“你們到底在說什么?想開門必須殺了C級異獸恐怖鳥�!�
“剛剛殺惡撲者還好好的,兄弟你怎么突然神經(jīng)質(zhì)了?”
艾希倫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在他的視角里,他剛于惡撲者群中大殺四方,正適合一鼓作氣,乘勝追擊。
“別跟他們廢話,我們走,速戰(zhàn)速決�!�
涂莫嗤笑,語氣里隱隱有了針鋒相對的意思:“急什么,還不一定誰先找到恐怖鳥呢�!�
經(jīng)歷過金蠱人面鸮的學(xué)生原地崩潰:“不能去!你們會害死大家的!我們都會被那鬼東西殺死!”
“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快帶我回家!”人群再次亂起來,有人抱著隊友的攝像頭聲嘶力竭哭喊,有人崩潰地砸著墻,有人在大門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地方摸來摸去。
那些已死過一次的人看到這幅場景也不由一陣惡寒,在他們眼里,這些人就像是突然中邪了。
人群逐漸出現(xiàn)了分歧,學(xué)生們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隊伍之分,他們按自己的認(rèn)知,站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跟著艾希倫的男生拉住自己的隊友:“別瘋了,趕緊跟倫哥走!”
“我不走!你別拽我!倫哥會死,你們都會死啊!”隊友拼命掙開男生的手。
“你他媽有完沒完了!只想拿獎不想出力是什么意思!”男生實(shí)在忍耐到了極點(diǎn),一拳將隊友打翻在地。
隊友沒有還手,但依舊用一種極度絕望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對他做最后的送別。
艾希倫心緒很亂,直接打斷:“別管他了,到時候跟老師說明情況,我們隊開除他了�!�
說罷,他帶著隊伍里的其他人頭也不回地走向深處。
涂莫不甘示弱,招呼自己人:“想走的跟上我!”
其余那些不明真相的學(xué)生也齊刷刷追了上去,人都有看熱鬧的心理,更想跟著大佬混個臉熟,給觀看直播的公會負(fù)責(zé)人留個好印象。
留下的人問:“為什么藍(lán)樞稽查隊的人還沒有反應(yīng)?我們的攝像頭不是在直播嗎?”
有人心灰意冷地回:“你傻了吧,在這個時間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估計看直播的人也覺得我們瘋了�!�
“我現(xiàn)在都有點(diǎn)懷疑,到底是我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剛才那段逃命的經(jīng)歷是不是做夢�!�
“別懷疑,絕不是做夢,我的異能有CD時間,我現(xiàn)在用不了了,說明我剛剛真的用了�!�
“他們?nèi)チ诉會死的對吧?”
“可能吧,但不會死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