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江荊撇撇嘴，問：“借多少？”

    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回答：“兩千萬�！�

    他好像還是不高興，故意用冷淡的語氣問：“干什么用？”

    我說：“我想買下陸培風(fēng)手里的股份�！�

    說完這句，江荊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先是眉心微微舒展，然后小幅度地抬起一邊眉毛：“哦？”

    我點頭：“嗯�！�

    “行，我知道了�！彼�爽快答��(yīng)，“最晚后天上午，錢打到你賬戶�！�

    我說：“那我寫個借條給你�！�

    他又皺起眉頭，不過這次沒有反駁：“隨你�！�

    解決了錢的事情，我心里稍稍松一口氣。

    同時為我先前的不自量力感到后悔�！�—江荊如此財大氣粗，我竟然想過要賺錢養(yǎng)他。

    拿人手短，我對江荊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柔和下來：“對了，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江荊欲蓋彌彰地移開目光，回答：“沒事，路過看看。”

    路過……

    熟悉的不太高明的借口。

    我沒拆穿他，點點頭說：“哦�！�

    他問：“你今天忙嗎？”

    “不太忙�！�

    “什么時候開始錄那個節(jié)目？”

    “后天。去上海�！�

    “上海？”江荊再度皺眉，一個人喃喃自語，“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我主動交代說：“一周只錄兩天。”

    “連著兩天嗎？在那邊過夜？”

    “嗯。”

    江荊眉頭皺得更緊。

    我試圖緩和氣氛，說：“沒事，我都習(xí)慣了。三月開始，馬上各種電影節(jié)、時裝周，每個月都有幾天在出差。”

    然而我的話似乎并沒有安慰到江荊，他瞥我一眼，臉上的表情還是沉悶。

    我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轉(zhuǎn)移話題：“今年房租到期，我想把工作室搬走，換一棟更大的房子�！�

    江荊情緒不高，聲音低低的：“嗯�！�

    我問：“你覺得，有沒有比較合適的位置？”

    這次他終于提起注意力，想了想，說：“我托人幫你問問吧。我很多年沒回國了，現(xiàn)在的房產(chǎn)市場，我不太了解�！�

    “嗯……我預(yù)算不多�！�

    “我知道�！苯�荊說，“有什么要求？”

    “要獨棟，使用面積一千平以上。位置不要太偏，周邊環(huán)境安靜一點。最好有院子或類似現(xiàn)在的街景�！�

    “知道了，我?guī)湍阏摇！?br />
    “那麻煩你了……”我看看時間，說，“那個、約的藝人要到了，我得去工作了。”

    沒說幾句就要走，江荊的不滿寫在臉上：“工作多久結(jié)束？”

    我答：“大概三個小時吧。”

    他看了眼手表，說：“那我去趟公司，一點半回來接你一起吃飯。”

    我老實答應(yīng)：“好。”

    我和江荊一起離開休息室，一出門，迎面碰到章珺。

    章珺停下腳步，不太自然地跟江荊打招呼：“江總，早。”

    江荊點點頭：“我走了，辛苦你照顧談老師�！�

    章珺挺直脊背，回答：“應(yīng)該的，您客氣了�！�

    江荊離開后，章珺暗自松一口氣。

    我問：“怎么了？”

    她搖頭，小聲回答：“沒什么。發(fā)生這么多事，忽然看到江總，有點緊張�！�

    我看向窗外，江荊的車緩緩掉頭，逐漸消失在視線盡頭。

    “沒事，以后看習(xí)慣就好了�！�

    ……

    第二天上午，江荊的兩千萬打進(jìn)我賬戶，別的什么也沒說，只有一句“錢打給你了�！�

    我不想拖太久，拿到錢便去找陸培風(fēng)，這次沒有廢話，只給他兩個選擇：一是把手里的股份賣給我，我按照估值的1.5倍收購；二是準(zhǔn)備和我打官司，最后必然是同樣散伙的結(jié)果，但他拿不到那么多錢。

    陸培風(fēng)問：“一定要鬧到這一步嗎？”

    我回答：“一定�！�

    陸培風(fēng)終于沒了昨天的氣定神閑，沉默著半晌沒有說話。最后，問：“你打官司的錢從哪來，江荊給你嗎？”

    我說：“借給我的。”

    陸培風(fēng)笑了：“你們之間，還需要談借這個字么？”

    我沒有回答。隔著一張桌子，陸培風(fēng)深深望著我，說：“這就是我最怕看到的結(jié)果。你不需要我了�！�

    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一直需要誰�！�

    “不。”陸培風(fēng)打斷，“如果沒有江荊，你會一直需要我�！�

    “做這些假設(shè)沒有意義，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再找你了。”我站起身，“這件事我委托了律師，明天開始我要忙工作了，你和律師談吧。”

    ——某些時刻我其實很佩服自己，比如現(xiàn)在，我竟然冷靜地和陸培風(fēng)談錢，而不是上去給他一拳。

    我離開陸培風(fēng)的辦公室，章珺在門外等我，看她緊張的表情，她好像很害怕我和陸培風(fēng)打起來。

    “沒事了�！蔽艺f，“走吧，去攝影棚。”

    明天上午要去上海出差，今天有個雜志拍攝的活，時間很趕。

    去攝影棚路上，章珺可能想調(diào)節(jié)氣氛，忽然說：“對了談老師，有個八卦�！�

    我問：“什么？”

    “今天要合作的藝人，你還記得嗎，從出道到現(xiàn)在三四年了吧，全都是男主劇和高奢代言，據(jù)說背后有個很厲害的金主。不過最近，聽說他和金主鬧掰了，鬧得挺難看的，金主現(xiàn)在完全不管他，后續(xù)資源跟不上，他可能要涼了�！�

    章珺一邊說一邊嘆氣，我想了想，問：“顧曲？”

    她點點頭：“嗯。”

    我對顧曲為數(shù)不多的印象，停留在他驚為天人的臉和“他很紅”。至于他有金主，我還真不知道。

    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八卦，然而一到攝影棚，我便察覺到異樣。——照理說顧曲這個咖位的藝人，不管到哪兒都是前呼后擁一片，端茶倒水的、伺候更衣的，和皇帝出巡沒什么區(qū)別。而今天整個攝影棚亂七八糟，主編、副主編一個都沒來，我想找藝人休息室都找了好半天，問了三個人才找到。

    看來章珺說的“可能要涼”，已經(jīng)不是八卦，而是共識了。

    我敲開休息室的門，里面比外面安靜許多，一個助理模樣的年輕女生領(lǐng)我們進(jìn)去，顧曲一個人坐在靠墻的單人沙發(fā)上，聽見我們聲音，抬眼點了點頭，說：“談老師�！�

    他氣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

    “抱歉久等了。”我說。

    “沒關(guān)系�！鳖櫱�站起��，神色淡漠，“開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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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了，開始日更。

    同背景的預(yù)收文主角淺露一下臉，寫那本的時候應(yīng)該會有聯(lián)動～

    第54章

    54

    你分給我的時間很少很少

    一下午，顧曲身邊只有那個小助理盡心盡力的忙前忙后，其他雜志社的人，都把敷衍寫在臉上。

    忙碌間隙，章珺在我身邊小聲說：“看吧，沒人罩著就是這樣�！�

    我說：“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娛樂圈了，還沒習(xí)慣么？”

    “這兩年沒帶藝人，還真有點不習(xí)慣�！�

    ……

    我和章珺聊天，顧曲的小助理跑過來，說：“談老師，珺姐，你們要不要喝咖啡？我去給顧老師買咖啡，順便一起�！�

    章珺連忙回答：“我去買吧�！�

    “不用不用，我買就好。你們喝什么？”

    “那……我要冰美式，談老師要熱的焦糖瑪奇朵。謝謝你�！�

    “不用謝，那我去啦。”

    小助理又跑遠(yuǎn)了，章珺收回目光，小聲說：“他們好像都沒給顧曲準(zhǔn)備下午茶。說糊也還沒糊呢，真不怕人翻紅��？”

    我說：“沒資源的話，再翻也不會比他以前更紅了�！�

    “那倒是……”

    棚里的拍攝暫告一段落，小助理還沒回來，顧曲一個人從燈光下走來，章珺連忙迎上去，遞給他一瓶水說：“顧老師辛苦了，回休息室歇會兒吧�！�

    顧曲接過水，點點頭：“嗯，謝謝。”

    他說完，正要轉(zhuǎn)身往休息室去，目光與我交錯，微微一滯。

    我愣了下，露出程式化的微笑說：“順便回去補(bǔ)個妝吧，小吳去買咖啡了�！�

    我們前腳回到休息室，小吳后腳提著咖啡回來，推開門說：“抱歉抱歉，耽誤了一會兒�！�

    我正在給顧曲的鼻翼補(bǔ)粉，因為怕弄皺衣服，我們兩個都只能站著。小吳放下咖啡，說：“下一組拍攝還要半小時，顧老師要么先把衣服換下來吧？”

    顧曲回答：“不用麻煩了，我不累。哪一杯是我的？”

    小吳把一杯冰拿鐵遞過去：“這杯。”

    “謝謝�！�

    噔噔噔，有人敲門。

    小吳跑過去開門，一個工作人員模樣的女生端著托盤進(jìn)來，說：“給談老師和顧老師準(zhǔn)備了下午茶～”

    托盤里是四杯咖啡和幾塊小蛋糕，小吳接過托盤道謝，女生笑著說：“不客氣。那我就不打擾啦，拜拜～”

    房門重新關(guān)上，小吳端著托盤回來，小聲嘟囔：“都是甜的，明知道顧老師要控糖……”

    顧曲聽到，說：“沒關(guān)系，我不餓。你們吃吧�！�

    我看了眼他手里的無糖燕麥拿鐵，說：“你都這么瘦了�！�

    他笑笑：“靠臉吃飯，也沒辦法。”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眼里一閃而過一抹低落，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吳在旁邊不敢作聲，默默把咖啡和蛋糕都端到遠(yuǎn)處的桌子。

    收工時天色已晚，今天拍了三套造型，從上午十點多拍到晚上十點多，我和章珺提著大包小包，疲憊地走出攝影棚等電梯。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談老師！”

    我回頭，小吳在遠(yuǎn)處沖我招手，顧曲跟在她身后，換了便裝，戴著口罩，差點認(rèn)不出。

    二人走過來，我問：“你們也要回去了嗎？”

    小吳點頭：“嗯，先送顧老師回家。”

    顧曲拉下口罩，對我說：“今天謝謝您�！�

    我笑笑：“不客氣。”

    ——我猜他是在為我和章珺今天對他的照顧道謝。說是照顧也算不上，不過是今天現(xiàn)場太亂，造型師、服裝師、場務(wù)……全都沒有條理，所以我和章珺做了許多額外的零碎工作，都是為了更快收工罷了。

    要是以前，顧曲還紅的時候，絕對輪不到我去“照顧”他。

    我們幾人一起走出大樓，在門外分別時，顧曲叫住我：“談老師。”

    我問：“還有事嗎？”

    “我……”他猶豫了一下，“可以加您個聯(lián)系方式嗎？”

    “啊，當(dāng)然可以�！蔽姨统鍪謾C(jī)，“我加你�！�

    顧曲微微垂下眼簾：“謝謝�！�

    一輛保姆車停在門口，互相加過聯(lián)系方式，顧曲就和小吳一起離開了。

    我收回目光，正要叫章珺走，一扭頭，不遠(yuǎn)處另一輛車，一個熟悉的人影抱著胳膊站在那里，后背倚靠車門，靜靜地看著我。

    “……”我把到嘴邊的“我們走吧”咽下去，對章珺說：“你先走吧，江荊來接我了�！�

    “��？”章珺聞聲抬頭，看到江荊，“……哦�！�

    我走向那輛車，江荊目光跟隨著我，在我快到他面前時，他站直身子，攏了攏大衣。

    我問：“怎么過來不說一聲？”

    “我怕打擾你工作。”江荊說，說完有意無意的往顧曲離開的方向瞟了一眼，“那是誰，藝人嗎？”

    我點點頭：“嗯，一個演員�！�

    “你們剛才……在加微信？”

    “嗯�！�

    我回答完，隱約聞到空氣里有微微的醋意，于是又解釋說：“他加我應(yīng)該是工作上的事。他最近事業(yè)出了點問題，可能整個團(tuán)隊都要換人�！�

    江荊皺起眉頭：“誰��？”

    “顧曲。你認(rèn)識嗎？”

    “有點耳熟。不記得了�！�

    “哦……他出道只有三四年，你在國外，可能沒聽過�！�

    我解釋完，江荊反而更不高興了，剛才還只是皺眉，現(xiàn)在連嘴角都向下撇：“他一個男的，找你干什么？”

    “雖然我合作的女藝人多，但也不是完全不接男藝人的活……”

    “上車吧�！苯�荊悶悶不樂，“我送你回家�！�

    比起以往收工的時間，今天還算早，回去路上燈火通明，甚至有一段堵車。

    江荊車?yán)锓胖�他喜歡的音樂，舒緩低沉，在這樣的聲音里，我的精神放松下來，靠著座椅閉上眼睛。

    不知何時，江荊輕輕扣住我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五指擠進(jìn)我的指縫，慢慢握緊。

    他的手很大，覆在我手上，用大拇指摩挲我小指突出的關(guān)節(jié)，我微微曲起手指，回應(yīng)他的動作。

    江荊低聲問：“你睡著了嗎？”

    我喃喃：“沒有�！�

    沉默一會兒，他問：“那個顧曲，找你真沒別的事？”

    我搖頭：“沒有�！�

    又是一陣沉默，江荊忽然沒頭沒尾地說：“我總是會想起，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你身邊沒那么多人，所有時間都是我的。但是現(xiàn)在，你分給我的時間很少很少。”

    我想了想，說：“可是，我追你的時候，你說過我煩來著。我以為，你會比較喜歡，我們彼此有自己各自的生活�！�

    “有么……？我不記得我說過你煩�！�

    “有。我記得。”

    我睜開眼睛，車?yán)锕饩�昏暗，看不清江荊的表情，只看到他映著燈光的琥珀一樣的雙眼。

    “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蔽艺f，語速很慢，“分手的時候你說，寧愿從來沒有和我在一起過，后來你又說，不稀罕我，對我沒興趣，還說，恨我�！�

    久違的，我生出一點失落的情緒，聲音也低弱下來，變成喃喃自語：“你怎么這么壞啊，江荊……”

    江荊沉默不語，過了很久，說：“那些都是假話。”

    “假話更可恨。你是故意的�！�

    “我……”江荊啞然失聲。

    前面的車緩慢地動了，一整條街道的光河重新流淌起來。江荊不得不收回目光，換擋跟上去。

    我別開臉不看他，把頭轉(zhuǎn)到另一邊，重新閉上眼睛。

    這次江荊沒有再出聲打擾，我就這樣靠在座椅上睡著了。

    到家時剛過十一點，我睡得不沉，半睡半醒中聽到江荊叫我的名字：“談蘊，到家了�！�

    “嗯……”我揉揉眼睛，一時不太清醒，“到哪個家……”

    車?yán)锇察o了幾秒，江荊回答：“到你家。”

    我坐起身，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讓自己醒過來：“哦。那，我回去了�！�

    “談蘊。”江荊拉住我的手。

    我轉(zhuǎn)過頭，四目相對，他眉心擰在一起，好像有話想說。

    我問：“怎么了……”

    他說：“我送你上樓�！�

    第55章

    55

    這是什么意思，江總？

    江荊把我送到家門口，我拿鑰匙開門，他站在我身后，沒有要跟進(jìn)來的意思。

    “不進(jìn)來嗎？”我回頭問。

    江荊想了想，垂下睫毛：“不了。你明天還要早起趕飛機(jī)，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哦……”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一點失望。昨天晚上他送我回家，也沒有進(jìn)我家的門。

    還在介意那些照片嗎……

    那干嘛還要送我上樓，干脆連面都不要見好了。我惡劣地想著，語氣透出不悅：“那你早點回去吧。我要準(zhǔn)備睡覺了�！�

    “嗯�！苯�荊好像沒看出我不高興似的，把我摟向他，吻了吻我的額頭，“�！�

    ……又搞這種沒有邊界感的小動作，沒記錯的話，我還不是他男朋友。

    我一邊這樣想，一邊不受控制地被他的吻撫平情緒，低著頭回答說：“�！�

    江荊放開我：“進(jìn)去吧。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早，章珺來家里接我，和我一起出發(fā)去機(jī)場。

    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飛行落地上海，節(jié)目錄制在下午兩點，我和章珺沒回酒店，直接趕去錄制現(xiàn)場，到了之后馬不停蹄地化妝、換衣服、對臺本，我只來得及給江荊發(fā)條消息報平安，在現(xiàn)場每個人都健步如飛地忙碌，搞得我也莫名的緊迫。

    江荊回復(fù)我的報備：“知道了。”

    我回：“有點緊張�！�

    江荊：“不用緊張，我是金主�！�

    “……”

    簡單的四個字，打消了我所有顧慮。

    現(xiàn)場的環(huán)境沒有電視里看起來那么舒服，很熱、人很多、頭頂?shù)臒袅恋孟袷菓覓熘�一個太陽。工作人員把我領(lǐng)到我的座位，除我之外的其他三位導(dǎo)師都已經(jīng)就位，看我們的配置，我應(yīng)該是最不需要活躍氣氛的那個。

    臺下導(dǎo)演拿起對講機(jī)：“各自就位準(zhǔn)備開始。”

    一臺攝像機(jī)緩緩移動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