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摟她摟得那樣緊。
那句話里,
聲線似乎是含著笑意的,雖然很淡,令人覺得莫測。
也不確定是否是她的錯(cuò)覺。
但因著那句話,施婳將杯中的普洱都嘗出?了絲絲甜味。
賀硯庭依舊是八風(fēng)不動地坐在那兒,端起茶盞微抿,眸色清明又深沉。
施婳只覺得心虛,
不敢明晃晃地與他對視。
這間?私房菜館在胡同深處,位置很不起眼,
門口甚至連店名招牌都見不到,
低調(diào)到近乎隱匿的程度,
卻?能?夠在深夜時(shí)段送來一道又一道精細(xì)雅致的菜品,
甚至奉上了全蟹宴。
施婳看得出?,這里素來只招待貴賓,
恐怕是不對外營業(yè)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京圈貴公子?的私人玩票產(chǎn)業(yè)。
她是很喜歡吃蟹的,
今年?總覺得還不到時(shí)候,興許今晚是跟著賀硯庭才能?享這口福。
全蟹宴琳瑯滿目,施婳最喜歡的還得是熟醉蟹,
雕花的香氣入口馥郁,蟹膏飽滿,
鮮甜的蟹黃隨之溢滿齒頰。
端坐于對面的男人正不緊不慢地進(jìn)食,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矜貴。
她不由得腹誹,他倒是優(yōu)雅松弛,好似車內(nèi)發(fā)?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個(gè)?夢罷了。
甚至有幾分賭氣地想,那翟淞怎么就?知道把車內(nèi)擋板升了起來,直接隔絕了那臺勞斯萊斯前后的空間?。
聽翟淞替賀硯庭開車的年?份可不短了,是他從國外帶回來的親信之一,莫非是早前在國外就?常常見識這等場面?
豪車她也不是沒坐過,怎么從未見過這樣的車內(nèi)構(gòu)造。
全密閉的隔斷屏,好似是專門為車的主人做壞事而準(zhǔn)備似的。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該不會……他總在車?yán)锎司?親吧。
越想就?越是慪得慌,沾著蟹膏的櫻桃唇無意識地微微嘟起,像個(gè)?鬧情緒的小朋友。
她今天中午就?吃得很少?,上播前也就?啃了個(gè)?飯團(tuán),這會兒是真餓了。
胸口堵著一團(tuán)氣體,半是甜蜜,半是懊惱,到底都是不可為人道的小心思。
她只好將心中毫無根據(jù)的胡亂思緒盡數(shù)驅(qū)逐出?去,迫使自?己定下心神,沉浸享受這頓早秋的蟹宴。
對面的男人眸底溫潤,不露聲色地睨著她。
施婳絲毫不察,她一顰一笑的微小神態(tài)都盡數(shù)落入男人眼中。
銀白細(xì)長的蟹勺,落于他修長好看的手指,就?像矜落的神嗣在把玩一件藝術(shù)品。
施婳自?顧自?悶頭吃著,除了口感濃郁的熟醉蟹,盛在橙子?里的蟹釀橙也相?當(dāng)美味。
她有意無意地不去看對面的男人,也懶得欣賞他吃飯時(shí)究竟有多么優(yōu)雅迷人。
自?然也分毫并未覺察,男人今晚并不是很餓,吃了沒多會兒就?擱下了筷子?。
倒是拿著精致趁手的剝蟹工具,默不作?聲地剝落滿滿一碗蟹肉。
再用蟹勺舀上金黃色的蟹膏和流汁的蟹黃,澆頭般倒在溫?zé)岬拿鏃l上,稍稍拌勻,冷白的腕骨略一施力,一言不發(fā)?地將面碗推至小姑娘面前。
施婳愣了下神,怔然抬眸,望了望眉目清雋的男人,又忍不住盯向這碗過分豐盛的面。
濃郁的蟹香味撲鼻襲來,她抑制不住地咽了下口水。
蟹黃和蟹膏肉眼可見都裹滿了每一根面條,而白如玉般肥美的蟹肉未免也太多了……
這簡直是一碗,自?制的plus版禿黃油撈面。
何況還是賀硯庭親手制的。
施婳瓷白的臉蛋上滿是怔忪,詫異地望著他:“這是給我的?”
男人端著茶盞,抿了口普洱,面色無瀾:“自?然�!�
“你自?己怎么不吃……已經(jīng)吃飽了么?”施婳攥著筷子?,手有些顫,二十一年?來頭一回切身感知到受寵若驚是怎么個(gè)?滋味。
讓她吃大佬親手剝的蟹肉,還有他親手拌的禿黃油,未免也太折煞她了。
就?因?yàn)椋撬奶?br />
所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享受他親自?服務(wù)的待遇么。
賀硯庭倚著靠背,不輕不重地睨了她眼,似是啞然失笑:“飽了,你還在長身體,胃口好就?多吃點(diǎn)�!�
施婳又拿筷子?拌了拌,明明是挺不好意思的,可這嘴不知為何不大受控,被蟹膏浸透的面條不知怎么就?入了口。
過分鮮甜的口感在嘴里爆開,滿足感太強(qiáng)了。
……
酒足飯飽起身離開時(shí),心情好似舒暢多了。
私房菜館小庭院的每一處景都分外別致,只是一陣夜風(fēng)襲來,施婳下意識撫了下自?己的小臂。
她身上還穿著上播時(shí)的淺水綠套裙,袖長到小臂中間?,露出?一截蔥白的肌膚。這個(gè)?季節(jié),她下班時(shí)通常都會披上外套,今晚是因?yàn)橛錾狭死璩?宥,忙著跟他話,便忘了換。
風(fēng)里染著絲絲涼意,她沒覺得很冷,反倒瞇了瞇眸,被風(fēng)拂過臉,心莫名發(fā)?酥,懷疑自?己有點(diǎn)醉了。
不是因?yàn)檐嚿夏莻(gè)?曖昧不清的唇邊吻,也不是因?yàn)橘R硯庭那句話。
只是因?yàn)槭熳硇防锏幕ǖ窳T了。
嗯,一定是這樣的。
施婳踩在青石板路上,步履不快也不慢,肩頭忽而多了幾分重量,她腳步頓住,微微側(cè)身,烏沉的瞳仁與他對上。
一件沾染著男人體溫的西裝外套被披在了她肩膀上。
他體溫天然便比她高,西裝里的溫度是暖的。
她微微垂下頸,細(xì)聲:“我不冷的�!�
賀硯庭沒搭腔,卻?忽得抬手,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輕輕捏住她被風(fēng)吹得散落的發(fā)?絲,耐著性子?,依次捋到她耳后。
有意無意的觸碰,少?女?的耳垂變得殷紅。
氣氛莫名添了幾分曖昧,而且不是生疏的那種,施婳心神紊亂,她察覺自?己甚至覺得這種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她與賀硯庭之間?已經(jīng)很熟悉了。
纖翹的眼睫輕顫著,她忽然又生出?大膽的問題,幾乎要從嗓子?眼里溢出?來。
——所謂夫妻關(guān)系。
——是法律層面上的夫妻關(guān)系,還是包含情感層面的。
她很想問,但咬了下唇,到底沒能?問出?聲。
這段時(shí)間?以來,她這樣溫吞的人,都開始嗜賭成?癮了。
求他主持公道是賭。
求他結(jié)婚也是賭。
三番五次的賭,她如今卻?還尚存一絲理智。
終究,也有她不敢賭的東西。
月光下嬌艷欲滴的唇瓣,啟唇時(shí)到底改了口,透著難以掩飾的慌張:“翟淞還沒過來……車子?究竟停哪兒去了,怎么這樣遠(yuǎn)。”
少?女?的心猿意馬,落在成?熟內(nèi)斂的上位者眼中,成?了她的嬌怯抗拒。
賀硯庭不露聲色地后退了半步,漸漸氤氳的暗昧戛然而止。
今夜車?yán)镏e,已是明確試探,他不想逼她太緊,也不愿看她心慌害怕。
“他快到了,我去抽支煙�!�
寡淡的音色傳來,他長腿信步,靜靜走向遠(yuǎn)處。
施婳下意識循著他望去,只見他冷白修長的兩指捏著一枚煙盒,從中取出?一支細(xì)長煙管,漫不經(jīng)心地點(diǎn)燃。
良久,他緩緩吁出?一口煙,寂冷的煙霧飄蕩在沉黑夜幕中。
隔著幾縷灰白的煙霧,施婳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
他眉目冷峻,整個(gè)?人深邃莫測令人無法琢磨。
她對他的好奇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生出?一探究竟的膽意。
但到底還是怵的,想到今晚自?己恐怕又要與他同睡一張主床。
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像真夫妻了。
是不是終究有一日,會假戲真做。
施婳也不知起了什么念頭,大膽地走上前,立在他身側(cè)。
蔥白細(xì)嫩的指尖探出?去,不由分捏住了他把玩于掌心的煙盒。
借著月光,她終于看清煙盒的細(xì)節(jié)。
雖是做舊的銀色,但應(yīng)該是純手工琺瑯,有著獨(dú)特?的花紋。
這樣精致好看的煙盒,她不禁覺得有些暴殄天物。
拿來擱首飾似乎更合適些。
這自?然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他夾在指間?的煙草味過分誘人,明明是沉靜潮濕的氣味,可空氣中都浮蕩起徐徐茶香,顯得那支琥珀色細(xì)長煙管分外神秘。
她想品嘗這味也不是頭一回了。
心念乍起,她無聲粉飾,細(xì)嫩的下巴微抬,主動搭腔:“這個(gè)?琺瑯煙盒是古董嗎?”
賀硯庭身型未免太高,垂著眸看她,就?像是睥睨,帶著與生俱來的距離感。
半晌,他略瞇了瞇眸,偏頭吸了一口,唇角勾起極淡的哂意:“你好像在沒話找話�!�
“咳�!鄙�?女?咳了聲,到底選擇老實(shí)交代,“很好聞,可以給我嘗一口么,就?一口�!�
他委實(shí)太高,她出?于本能?,下意識微微墊腳,瑩潤的唇在靡靡月光下一張一合,像是在引.誘人犯.罪。
男人飽滿的喉結(jié)神不知鬼不覺滾動了一瞬,呼吸燙了三分,脫口卻?是果斷拒絕:“不可。”
“為什么?”施婳儼然不甘,眼睫眨了又眨,細(xì)膩的鼻尖皺了皺,“難不成?這煙會上癮?”
男人幽深的瞳仁忽明忽暗,倏而火光乍起,倏而又遭強(qiáng)行壓制而歸于寂滅。
少?女?對此絲毫不覺。
她只想嘗嘗和他一樣的煙味罷了。
男人卻?并沒有松口的跡象,一改平日的縱容,良久方?才淡聲道:“嗯,會上癮�!�
不遠(yuǎn)處,黑色勞斯萊斯終于疾馳而來,在院前穩(wěn)穩(wěn)泊下。
施婳聳了聳肩,乖巧地上了車,倒也沒再堅(jiān)持。
賀硯庭這煙成?癮,她便也沒質(zhì)疑,只覺得奇怪,既然成?癮,為什么他還要抽,難不成?是已經(jīng)有癮了?
吃飽饜足,滿肚子?的膏蟹。
她倚在真皮靠背上,漸漸犯困。
混合著潮濕茶香的煙草味逐漸淡卻?,夜愈深了。
具有成?癮性的東西,令再克制端肅的人也瀕臨潰敗。
迷迷糊糊瞇著的人并不知曉,上癮的并不是煙。
是她。
加長勞斯萊斯已然沉穩(wěn)駛?cè)�,一雙透著濃濃水意的柳葉眼卻?挪也挪不開。
今夜,梁瑟奚也同友人在這間?私房菜館用餐。
剛空運(yùn)來的蟹,最傳統(tǒng)地道的京式全蟹宴,她回國之前就?總惦記著這一口。
這會兒飽了口福,心情卻?沉了下去,一時(shí)半刻好不起來了。
她親眼撞見自?己的心儀多年?的男人深夜密會一位年?輕女?子?。
而這位年?輕女?子?不是旁人,就?是她認(rèn)識的施婳。
那個(gè)?周燕臨口中,賀硯庭的……前任侄媳。
這其中的輩分倫理關(guān)系簡直剪不斷理還亂,但梁瑟奚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
她只知道,她親眼看到賀硯庭將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施婳身上。
彼時(shí),他眼底的溫柔款款,分明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算起來,從哈佛結(jié)緣,她與賀硯庭相?識也有近十年?了。
十年?來,在賀硯庭的視角里,或許與她不算熟悉,但于她而言,他卻?是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存在。
從十八、九歲的少?年?歲月,到如今二十八歲高不可攀的上位者,幾乎是一個(gè)?男人成?長最顯著的階段,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梁瑟奚默默觀望了這樣久,卻?從未見過他對一個(gè)?人……無論男女?,如此溫情關(guān)切,體貼備至。
她不是沒想象過他身邊或許終有一日會出?現(xiàn)女?人,但這畫風(fēng)與她想象的未免相?去甚遠(yuǎn)。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那樣一個(gè)?仿佛眾生皆為螻蟻的男人,原不該是這樣。
梁瑟奚的心情著實(shí)復(fù)雜。
她身側(cè)的友人商洛寧聳了聳肩,倒是露出?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喏,我一早同你講了,施婳這個(gè)?女?人不簡單的�!�
商洛寧是商華地產(chǎn)的千金,更是梁瑟奚的發(fā)?小,兩人交情很好,不算塑料。
自?打上回梁瑟奚從施婳口中驟然得知賀硯庭隱婚一事,連夜跑到商洛寧跟前,不僅拉著她徹夜喝酒,還暴露出?明顯失魂落魄的情緒。
商洛寧那時(shí)起就?覺得不對勁,她果斷同梁瑟奚,這個(gè)?施婳,必然是對賀硯庭有意思。
還勸她不必太把施婳的話當(dāng)真,她倆是情敵,誰會蠢到對情敵的話盡信。
彼時(shí)梁瑟奚是不太信的,因?yàn)樗鴮?shí)沒覺察出?施婳有這樣的苗頭。
她不是賀珩的前女?友么,算起來是賀硯庭的堂侄媳,輩分也對不上啊。
何況她今年?才大學(xué)剛畢業(yè),二十出?頭而已。
賀硯庭年?近三十,怎么都不至于對侄子?的小女?朋友動心思。
所以這些日以來,她對施婳的話信了七成?有余。
她從施婳身上覺不出?任何敵意,于是理解為她是真的了解賀家內(nèi)部的某些隱秘,不希望她浪費(fèi)時(shí)間?,故而才告知了她。
當(dāng)時(shí)就?被商洛寧嘲了幾句。
如今看來……怕是被言中了。
商洛寧抽了抽唇角,笑得諷刺:“什么隱婚啊,怕是賀家這位養(yǎng)女?近來攀上了新家主的大腿,生怕別的女?人覬覦,她故意那樣,就?是想斷了你的念想。她同賀珩的瓜我才剛吃完不久,沒想到又有新瓜,還這么大�!�
梁瑟奚整個(gè)?人情緒低迷,半晌都沒有接話。
商洛寧拍了拍她的肩,寬慰:“瑟奚,你也別太傷心,她區(qū)區(qū)一個(gè)?養(yǎng)女?,賀硯庭也就?把她當(dāng)個(gè)?玩意兒罷了,她拿什么和你比?”
次日午后,西郊。
鮮少?有人知道,京北西郊外有一處隱秘的高爾夫球場。
隱匿于山脈間?,這里草坪翠綠,寧靜清幽,遠(yuǎn)離京北市中心的喧鬧聲囂。
因?yàn)槭菚䥺T制,入會門檻極高,不是達(dá)到資產(chǎn)就?可以,開業(yè)已久,來來往往客人依舊不多,皆出?身自?各界頂豪世家。
賀硯庭剛打完一場,球桿順手丟給了緊跟身后的球童,長腿闊步,返回俱樂部私人會所。
圍觀人群俱是暗暗喟嘆,打完整整十八洞,高強(qiáng)度運(yùn)動量,他下場時(shí)卻?面無波瀾,仿佛不費(fèi)吹灰之力,這體力值,不可謂不令人驚駭。
會所內(nèi),簇?fù)碓谫R硯庭身側(cè)的多是熟面孔,落座也是嚴(yán)格依照身份高低,沒人敢過分上前靠近。
距離他不算遠(yuǎn)的一處沙發(fā)?,坐著的是今日同他打球的拍檔。
從港城遠(yuǎn)道而來的宋鶴年?,近幾年?榮登港城首富的宋家太子?爺。
鮮為人知,宋鶴年?同賀硯庭私交不錯(cuò),這回宋鶴年?專程來京,也是同賀璽有重要合作?需當(dāng)面洽談。
一位是港圈大佬,一位是京圈人人仰之鼻息的大人物,這兩位談事兒,周圍沒人敢吱聲的。
直到約摸過了半個(gè)?多鐘,正題結(jié)束,宋鶴年?才勾了勾唇:“賀董,有位老友同你引薦下�!�
能?讓宋鶴年?如此鄭重其事的,賀硯庭也撩了下眼皮:“邊位?”
宋鶴年?極其俊朗的面龐掛著慵懶笑意:“系我一位義?妹,都算系你個(gè)?舊同學(xué)�!�
他抬了下手,有人應(yīng)聲而來。
賀硯庭轉(zhuǎn)過臉,眸光不咸不淡。
來者分明是梁瑟奚,她今日穿著芋色馬甲,疊穿純白polo,下搭灰藍(lán)格紋半身裙,臉上的妝容也清麗,比平日的裝扮更稚嫩些,頗有球場上的青春活力。
宋鶴年?是受人之托,話帶到了,他也不摻和。
不急不緩起身離去,他的隨行秘書及貼身保鏢也一道涌出?。
偌大的俱樂部會所,不知何時(shí)安靜下來。
只余他們兩人。
梁瑟奚求了自?己的父親,輾轉(zhuǎn)拜托到港城來京的宋鶴年?頭上,如此大張旗鼓,儼然算是孤注一擲。
她不想再耗下去了。
施婳到底有沒有騙她,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七歲,這么多年?藏于心底的愛慕,也是時(shí)候該見一見天日。
她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茶色法式大波浪束起馬尾,性感颯爽,平素以果敢大方?的姿態(tài)示人,總是令人交口稱贊。
此刻,她端起醒酒器,手腕卻?微微顫著。
她主動給賀硯庭倒了酒。
賀硯庭沒碰。
她又取出?從拍賣會上重金拍下的珍貴雪茄,小心翼翼地奉至男人眼前。
他的喜好她早已銘記于心,這般主動示好,再加上宋鶴年?離席前的那番正式引薦,大抵是什么意思,想必他也已經(jīng)心知肚明。
賀硯庭一直緘默不語,眸色淡漠,雖不熱情,但并未表示拒絕。
梁瑟奚終究是心懷希冀,心臟撲通撲通,覺得仍有希望。
他沒有碰她送來的雪茄盒,她便親手打開,溫柔小意替他剪好,甚至親手點(diǎn)燃。
她捏住雪茄貼近火機(jī)時(shí),終于忍不住將埋藏心底近十年?的心事傾吐而出?——
“賀董,一早聽聞您年?近而立身邊卻?始終沒有女?伴,我今日斗膽向您吐露心事,自?哈佛同窗以來,我便默默心儀您已久,不知您……能?否考慮,嘗試與我……交個(gè)?朋友�!�
雖然是長期在國外生活,性格外向開放的女?孩子?。
可到了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仍是不可自?控地露出?忐忑羞怯的一面。
都女?追男隔層紗,應(yīng)該不算很難。
可偏偏對象是賀硯庭啊。
話音既落,她已然手心發(fā)?緊,冷汗涔涔,整個(gè)?人緊張得快昏過去,但是又心懷期待,希望能?獲得他的垂青。
點(diǎn)燃的雪茄輕輕奉至男人跟前,賀硯庭淡淡覷了她一眼,自?始至終,面無表情。
“抱歉,梁小姐,賀某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