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應(yīng)淮見他一出現(xiàn)就吸引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心里頓時舒服了不少,然后又看到了她頭上戴著的發(fā)卡,墨發(fā)如瀑扎成一條麻花辮垂在胸前,粉色的蝴蝶發(fā)卡格外顯眼,正是他昨天買的,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于是一邊撈起一個土豆,一邊回道:“早就起了,剛?cè)ヅ懿搅��!?br />
說完,停頓兩秒,又小聲道:“你不是喜歡嗎?”
她喜歡什么?程方秋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著他變得有些紅的耳尖,倏然福至心靈地反應(yīng)過來,她昨天晚上好像攀著他的胳膊,夸了一句肌肉很棒,她喜歡。
所以他今天起得更早去跑步鍛煉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程方秋的視線不自覺地掃了一眼他的唇瓣,被她咬破的地方已經(jīng)微微結(jié)痂,落在他清俊無雙的臉上,有種妖冶破碎的美感。
看著看著,她的臉驀地臊紅,匆匆應(yīng)了一聲,然后眼神飄忽地轉(zhuǎn)移話題:“要幫忙的話就快點削皮�!�
“好�!�
周應(yīng)淮眸中浮現(xiàn)出淺淺笑意,自認(rèn)扳回一局,還特意地看了趙志高一眼,后者只覺得脊背一涼,茫然地抬起頭就對上了周應(yīng)淮的視線,見是他,立馬咧起個大嘴笑著打招呼,“淮哥�!�
“你昨天的報告寫完了?”周應(yīng)淮穿著工裝,就算手中拿著一個大土豆,也絲毫不影響他的板正威嚴(yán),趙志高不自覺地挺直腰板,心虛地?fù)u了搖頭:“就差一點點了。”
他們技術(shù)員們每天都要寫工作報告,有些類似于日志,但是這東西都是一個月查一次,所以很多人都是最后一兩天匆忙補完的,他也不例外。
周應(yīng)淮平日里工作繁忙,對這件事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認(rèn)真追究,只要最后一天交給他時是圓滿完成的就行,怎么今天問起來了?
“寫完再來幫忙�!敝軕�(yīng)淮嘴角微挑,眸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趙志高心里咯噔一下,該不會是淮哥得到消息,這個月上頭要嚴(yán)查報告,所以才過來提醒他的吧?以前也有這種情況,沒完成的可是要受批評,扣工資的!
想到這兒,趙志高也不敢再耽擱了,連忙甩了甩手上的水,剛想起身又想到自己剛才說要幫程同志把這一盆蔥都洗干凈,現(xiàn)在就走豈不是言而無信?
正糾結(jié)的時候,就見周應(yīng)淮自然地將那盆蔥搬到了自己跟前。
“謝謝淮哥!”趙志高感動地看了周應(yīng)淮好幾眼,他就說淮哥面冷心善,是個好人!嗚嗚嗚,等回了省城,他一定要請淮哥吃飯。
等趙志高一走,程方秋身邊就只剩下了周應(yīng)淮一個人。
周應(yīng)淮正準(zhǔn)備彎腰洗蔥的時候,就感受到一側(cè)傳來一道炙熱的視線,一扭頭就見程方秋正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一大早的什么東西這么酸?你聞到了嗎?”程方秋裝模做樣地用手在鼻子前面揮了揮,眉眼間卻滿是笑意。
見狀,周應(yīng)淮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剛想說話,就聽見她再次揶揄道:“自己好兄弟的醋也吃啊?”
周應(yīng)淮愈發(fā)尷尬,后知后覺自己這醋確實吃得小氣,她只是對趙志高笑了笑,他就這副“小人做派”地把人支開,實在有失君子風(fēng)范。
秋秋她會不會因此討厭他占有欲太強?
“我……”周應(yīng)淮想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可思來想去卻找不到說辭,他或許骨子里就是這么霸道的人,他只想秋秋對自己笑,對自己溫柔細(xì)語。
程方秋像是看出他的糾結(jié)和為難,借著拿蔥的動作在水下偷偷勾了勾他的指尖,淺笑著說道:“吃醋代表你在乎我,我很開心,但是吃醋也要有度,分場合,分人�!�
“周應(yīng)淮,你對你自己有點兒自信好不好?我只喜歡你�!�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瞬間將盤踞在他心中的那股郁悶掃凈,周應(yīng)淮眸光瀲滟如清水,唇角漾開輕笑:“我也只喜歡你,以后我會注意的。”
見他聽進去了,程方秋也就收回了手。
轉(zhuǎn)而又瞥見他的胳膊上有好幾個紅團,之前在山上受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所以這幾個紅團就格外明顯。
“怎么回事?”
周應(yīng)淮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胳膊,不太在意地道:“昨天晚上在山上被蚊子咬的,我涂了藥膏,過兩天就消了�!�
鄉(xiāng)下蚊蟲多,在來之前他就備好了藥膏,但由于他不怎么招蚊子,來村里這么久,他也沒被咬過幾次,要不是昨天晚上在山上被咬了好幾口,他估計都忘了還備了這玩意了。
說完,想到什么,又看向程方秋,“秋秋你怎么樣?”
他一個皮糙肉厚的男人都被咬得不輕,更別提她這樣細(xì)皮嫩肉的了,估計只會更慘。
思及此,周應(yīng)淮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他只顧著爭風(fēng)吃醋,都沒想到這點。
“讓我看看。”他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就要拉住她的手上下檢查一番,“我那兒有藥膏,等會兒拿給你,涂了就不癢了�!�
就算他們這邊沒什么人,但是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程方秋還是有些害羞的,連忙避開他的手,解釋道:“我?guī)Я蓑?qū)蚊香囊,沒被咬�!�
周應(yīng)淮也回過神來,關(guān)心則亂,他差點兒又做了錯事,聽她這么說,心里松了口氣,“那就好�!�
“有時間我也給你做一個香囊。”程方秋甚少見到周應(yīng)淮這么慌亂又有些憨憨的樣子,不免稀奇地多看了好幾眼。
“真的?”周應(yīng)淮眸光一亮,欣喜之色完全掩蓋不住。
她其實就是畫個大餅,隨口一說,見他如此,先是愣了愣,隨后點頭:“當(dāng)然是真的了,有了香囊,以后就不會被咬了。”
周應(yīng)淮輕笑,長睫也跟著顫動,俊美如畫,長得好看就是有優(yōu)勢,能把女人的心給牢牢拴住。
“嗯,以后就不會被咬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尾音緩緩上揚,像是參雜了別樣含義。
程方秋腦海中剎那間閃過一個可能性,他該不會以為她說“以后”的意思是要再拉著他鉆一次小樹林吧?
她嘴角抽了抽,暗暗沖著周應(yīng)淮翻了個白眼,呸,想得倒是挺美。
由于時間不早了,程方秋也沒跟周應(yīng)淮過多聊天,抓緊將菜備好后,就開始了炒菜。
而他們剛剛打情罵俏的一幕則是分毫不差地被門外的沈希蓮收入眼底,她幾乎是咬碎了牙齒才忍住了沖進去把兩人分開的沖動。
這個程方秋真是好手段!仗著自己長得漂亮,說一句話就拋一個媚眼,偏偏淮哥好像還極其吃這一套,那為什么之前她沖著他拋媚眼的時候,淮哥就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真是同人不同命。
沈希蓮深吸好幾口氣,才穩(wěn)下心神,勾起一抹天真爛漫的笑容,蹦蹦跳跳跑了進去,找準(zhǔn)目標(biāo)就湊到了他跟前,甜甜喊道:“淮哥�!�
這膩歪的語氣頓時讓灶臺前的程方秋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不動聲色地朝著周應(yīng)淮瞥了一眼。
后者早在沈希蓮湊過來的瞬間就拉開了兩人之前的距離,神色淡漠又疏離,“我早就說過了,不要這么叫我。”
聞言,沈希蓮委屈得眼睛都紅了,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周應(yīng)淮,又看了一眼程方秋,咬緊下唇,“我以前都是這么叫的啊,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
淮哥之前確實說了好幾次不讓她跟著那群技術(shù)員們這樣喊他,但是她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時間久了,她便一直這樣喊著。
怎么今天淮哥又把這件事提了出來,還這么嚴(yán)肅。
一定是有人在背地里說她壞話了,而這個人除了程方秋,沈希蓮想不到其他人身上去。
太卑鄙了,她喜歡周應(yīng)淮,她也喜歡周應(yīng)淮,那就公平競爭,誰能追到,算誰厲害,怎么還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呢?
“沒人說你壞話。”
周應(yīng)淮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不理解沈希蓮的腦回路,話是他說的,她怎么就能扯到別人身上去?再者,他不知道提過多少次讓她不要這么叫他,但她就是不聽,他總不能次次都提吧?
“那……”
沈希蓮還想說什么,周應(yīng)淮卻不是很想聽了,昨天秋秋就說了,讓他處理好身邊的爛桃花,要是他還這么磨磨唧唧的,她萬一一氣之下不要他了,怎么辦?
誰都比不上秋秋重要。
“我有對象了,沈同志你以后還是跟我保持距離比較好�!�
周應(yīng)淮話音剛落,待在廚房里的幾個人也顧不得正在吃瓜中,一股腦齊刷刷地朝著他看過去。
他們聽到了什么?周應(yīng)淮有對象了?誰�。渴裁磿r候的事情?他們怎么不知道?
一連好幾個問題冒了出來,他們好奇得抓耳撓腮,恨不得沖上去抓著周應(yīng)淮好好問個明白,但眼下這種情況,就算借給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在此之前怎么一點兒風(fēng)聲都沒傳出來��?要不是他今天自己開口,估計沒人知道。
“淮,淮哥,你騙我的吧?”沈希蓮深受打擊地往后退了一步,她連連搖頭,像是想要把這個事實從腦海中搖出去一樣,“為了拒絕我,你現(xiàn)在連這樣的謊話都編出來了?”
周應(yīng)淮眉頭皺得更深了,“我為什么要騙你?”
這話輕飄飄的,卻成了壓垮沈希蓮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抿了抿唇,竭力遏制住眼眶中的淚珠不讓它們砸下來,她早就知道自己在周應(yīng)淮心中沒什么份量,卻沒想到是這樣的輕如鴻毛。
但最后她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她是誰?”
第25章
找上門
沈希蓮問的正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一個個豎起耳朵,生怕錯過答案,同時在腦海中猜想著人選,
是廠里哪個部門的女同志,
這么有本事,
無聲無息就把他們技術(shù)部門的一枝花給拿下了!
然而周應(yīng)淮緩緩說出的人名,卻讓大家大吃一驚,
紛紛扭頭朝著廚房另一個方向看過去。
程同志?居然是程同志?
沈希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左思右想都沒猜到程方秋身上去,
她和淮哥才認(rèn)識多久��?怎么可能?
可腦海中卻不禁想,
除了她,
還能是誰呢?
雖然不想承認(rèn),
但是程方秋的確生得好,
性格也落落大方,
要不是出身低了些,估計沒一個男人會不喜歡她。
難怪早上她會說出那番話來,
她和淮哥談了對象,自然是她想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淮哥都會歡喜的。
沈希蓮捏緊掌心,
為了保留自己最后一絲體面,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來,可卻是比哭還難看,
“我知道了�!�
說完,
她最后再看了周應(yīng)淮一眼,轉(zhuǎn)身朝著外面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就算知道不可能,但仍舊抱有一絲幻想,淮哥會不會挽留她?
可直到她走出知青點,也沒等來一句話。
也是,如果他叫住她了,他也就不是她喜歡的那個周應(yīng)淮了。
這個小插曲令室內(nèi)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一時之間沒人開口。
程方秋拿著鍋鏟的手緊了緊,她沒想到周應(yīng)淮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宣布他們兩人的關(guān)系,估計要不了多久,全村就全知道了。
一想到要面對不少人的八卦,她就覺得頭疼。
但是又覺得他這種宣誓主權(quán)的行為挺不錯的,至少能解決掉很多麻煩。
程方秋將視線從沈希蓮走遠的背影上收回來,恰好對上周應(yīng)淮的視線,她緩緩勾了勾唇,繼續(xù)若無其事地翻炒鍋里的菜。
周應(yīng)淮也像是無事發(fā)生,拿出掃帚將地上的土豆皮掃干凈。
其他被消息震驚住的人慢慢地也回過神,開始自顧自干自己的事情,但是一雙眼睛卻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然后跟身邊人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著自己的激動之情。
最晚得知這個消息的非趙志高莫屬,他原本正在桌子前面埋頭苦干自己的報告,結(jié)果就聽見有兩個人湊在墻角談?wù)撚嘘P(guān)周應(yīng)淮和程方秋的八卦。
“淮哥怎么可能和程同志有關(guān)系,你們兩個不要瞎說�!�
趙志高自認(rèn)自己和淮哥的關(guān)系比他們都要親近,這會兒反駁起來也是信心滿滿,畢竟淮哥在他眼里就是一朵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女色為何物的高嶺之花。
可誰知道對方在聽了他的話后反倒笑了起來,“這可是淮哥自己親口說的,程同志也沒否認(rèn),你不在現(xiàn)場,不知道當(dāng)時有多緊張刺激!”
“什么?”
就算還是不想相信,但是他們這群人里,開誰的玩笑,也不敢開周應(yīng)淮的玩笑,所以這話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
就這么短短的時間內(nèi)他到底錯過了什么?趙志高當(dāng)即也沒有繼續(xù)寫報告的心情了,他合上筆記本,一溜煙往外面跑去,差點兒在門口撞到一個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事件的主人公之一嗎!
“淮哥,他們說你跟程同志談對象了?真的假的?”
趙志高纏著周應(yīng)淮非要個答案,后者挑眉,冷冷瞥了墻角里的兩個人。
那兩人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多嘴了,一個個垂下腦袋,小心翼翼地挪動出了宿舍,等他們一走,宿舍內(nèi)就只剩下了周應(yīng)淮和趙志高。
“嗯,以后她就是你嫂子�!敝軕�(yīng)淮回來是來拿藥膏的,準(zhǔn)備等會兒給程方秋送過去。
從周應(yīng)淮嘴里親自印證傳聞,趙志高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只覺得內(nèi)心深處有一棵還沒萌芽的小苗被攔腰斬斷,微微抽痛了一下。
“下午的時候,公社的領(lǐng)導(dǎo)要來視察,等會兒提醒一下大家。”
這話打斷了趙志高的愣怔,他連忙應(yīng)了下來,不多時便恢復(fù)了往日的嬉皮笑臉。
平日熱鬧不少見,近來尤其多,早上的時光剛剛過去,周應(yīng)淮和程方秋的事情就傳得人盡皆知,羨慕嫉妒的不在少數(shù)。
女的說程方秋命好,給程家傍上了一個金龜婿,以后吃喝不愁。
男的說周應(yīng)淮命好,得了程方秋的青睞,美嬌媳在懷,以后肯定“性”福。
好賴話都有,專看當(dāng)事人聽了,怎么想。
程方秋倒是好奇村里人怎么傳的,但是沒人敢舞到正主面前,還真是可惜。
不管其他人怎么說,怎么想,總之程方秋心情很是不錯,從知青點回來后,她就舒舒服服地躺在房間里看書吃零嘴,休閑自在,神仙般的日子不過如此。
沒想到她在書店隨手拿起的書還挺有意思的,她看的津津有味,臨到中午她還睡了一覺,只是沒睡多久就醒了,她估摸著快到下工的時間了,便準(zhǔn)備出門。
只是剛打開院門,就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個男人,對方規(guī)規(guī)矩矩等在門口,身材高大挺拔,穿著靛藍色套裝,頭發(fā)剃成板寸,光看背影,就有種人民子弟兵的感覺。
軍人?這倒是讓程方秋想起一個人。
“請問你找誰?”程方秋壓下心頭的異樣,上前禮貌開口,對方聞聲回頭,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在看清彼此的容貌后,雙方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艷。
但男人很快就收回打量的目光,客氣禮貌地開口:“同志你好,我找程保寬程同志。”
跟硬朗俊氣的形象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如同清風(fēng)般溫柔,很有反差感,這讓程方秋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你是?”
聞言,男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賈慶寶,是隔壁公社鐵家村的。”
如果不是他親口說的,程方秋完全沒有辦法把眼前的大帥哥和賈慶寶這個名字所對應(yīng)上,有種迥異的喜感。
先前的猜測得到證實,程方秋挑了挑眉梢,心頭涌上濃濃的不解,賈慶寶來找她爹干什么?
但就算心有疑慮,她還是同樣禮貌回復(fù)道:“他現(xiàn)在不在家,你有什么急事嗎?”
賈慶寶站在臺階之下,卻跟她差不多高,聽見她的話沒有半分吃驚,只是點了點頭,“那我在這兒等他回來�!�
這個時間點各大生產(chǎn)隊的隊員都在上工,他提前從公社請假過來,就是為了趕在午休時間跟程家人說明一切,免得耽誤別人賺工分。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要等一等的心理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開門出來。
他娘說程家有一女,容色舒艷,貌美如花,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美人,媒婆已經(jīng)談好兩家親事,只待坐下來一起商量個佳日就可迎娶她進門。
這種事情在他退伍回來后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知道多少遍,賈慶寶心煩又無可奈何。
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人,這輩子非她不娶,就算他娘說得天花亂墜,把那女孩夸上天,他也絲毫沒有動搖,甚至就連照片都沒有看一眼。
但看著眼前這位漂亮姑娘,莫名的,他心里有一個直覺,她就是他娘口中的程家女。
的確很漂亮,他娘的話沒有絲毫夸大。
可這與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嗯�!背谭角稂c了點頭,越過賈慶寶就準(zhǔn)備走人,但沒走幾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來。
賈慶寶跟他們家非親非故的,突然來找她爹干什么?
而且她要是沒記錯的話,對門嬸子當(dāng)初提到過,賈家這一家子很是奇葩,賈家父母前腳跟女方家談好了親事,賈慶寶后腳就會親自登門拒絕。
看他今天這架勢,真別說,還真挺像是來退婚的。
但他們程家可沒有跟他們賈家談好親事!
程方秋敏銳嗅到里面有一絲不對勁,于是她轉(zhuǎn)頭微微一笑:“我是我爹的女兒,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見程方秋掉頭回來,賈慶寶愣了一瞬,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
“沒有什么不太好的�!背谭角锊幌敫^續(xù)打啞謎,干脆直接開門見山,“你是過來退婚的?”
被對方戳破,賈慶寶難得有些難堪,但還是點頭應(yīng)答:“是的,我這次來……”
話還沒說完,程方秋就打斷了他,“退婚得有婚約才能退,我們家從來就沒有答應(yīng)過任何婚事,何談退婚一說?”
賈慶寶平靜的面龐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顯然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皺眉不解:“我聽不懂程同志你在說什么�!�
“這其中有誤會�!背谭角锢湫σ宦�,這下總算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保險起見,她還是追問了一句,“賈同志你能告訴我是誰跟你們家說我們點頭同意了這門婚事的?”
賈慶寶也不蠢,在程方秋問出這句話后,就正了神色,“我們家事前也不認(rèn)識你們家,都是媒人在中間搭橋牽線的。”
李麗芬!程方秋咬緊后槽牙,果真是她!
真不知道賈家給她許了多大的好處,這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敢拿她這個活生生的人去換。
“抱歉,是我沒搞清楚就來找你們了�!毙液迷谝姵碳议L輩之前遇見了她,不然到時候不知道還要鬧出多大的笑話來。
但就算如此,此時面對程方秋,賈慶寶依舊窘迫地抬不起頭來,同時心中也有些怨恨上了那個在中間傳遞假話的媒人,等他回去,不會這么簡單地就讓這件事過去了的。
“你是應(yīng)該抱歉,你在沒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就貿(mào)然登門,這是對我的不尊重,也是對我們家的不尊重,這會兒周圍沒人看到也就算了,但要是被人看到了,你考慮過我們家的名聲嗎?”
程方秋瞥了一眼賈慶寶,借此機會她也忍不住多了幾句嘴:“看你也人模人樣的,怎么這么擰不清啊,你不想結(jié)婚,應(yīng)該解決的是你父母,而不是解決女方,我們多無辜啊,平白被你連累名聲�!�
也不知道賈慶寶能不能聽進去,能聽進去最好,程方秋是不想他們家再禍害其他女孩了,聽不進去,那他在未來就繼續(xù)忍受他那對奇葩父母吧。
“希望以后再也不見,趕緊回去吧�!�
說完,程方秋再也沒看賈慶寶一眼,轉(zhuǎn)身走人。
而賈慶寶在原地呆愣了許久,才大步流星離開。
程方秋心里憋了一團火,臉色也不太好,悶聲炒好菜后,和何生慧一起帶去施工地,何生慧的腿好了個七七八八,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正常行走了,就是一瘸一拐,走得有些慢。
“這是咋了?”等出了知青點,何生慧見程方秋愿意開口說話了,這才敢問上一句,“和周同志吵架了?”
“沒有。”見何生慧怪到周應(yīng)淮身上,程方秋有些哭笑不得,連忙搖頭否認(rèn),緊接著又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這樣,再加上之前的鋪墊,何生慧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出來,不由追問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坑腥似圬�(fù)你?告訴嬸子,嬸子幫你做主�!�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兩人關(guān)系突飛猛進,何生慧對程方秋可謂是當(dāng)作了親女兒一樣疼愛,自然是舍不得見她傷心難過,再加上她男人又是村支書的堂哥,在村中還是有些話語權(quán),所以說幫她做主,那可不是開玩笑。
“嬸子你對我可真好�!背谭角镎f不感動是假的,抱著何生慧的手軟聲軟氣撒著嬌,“那我可說了。”
“傻丫頭,快說�!焙紊坌亩伎烊诨耍矒岚闩牧伺乃氖�,催促道。
于是程方秋便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給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火上澆油,但這也足夠讓何生慧感到震驚和憤怒了。
“我呸,李麗芬這是越活越糊涂了,這種事情都敢作假�!闭l家沒個適齡要說親的小輩,被李麗芬這么一攪合,誰還敢輕易再找媒人說親啊?
這不是砸了她一個人的飯碗,這是砸了所有媒人的飯碗!
“走,我們叫上你爹娘找她去,看她怎么說。”何生慧氣得吹胡子瞪眼,拉著程方秋就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但是她們也沒忘了正事,把飯菜給技術(shù)員們?nèi)l(fā)完了,這時候來送飯的家屬們也差不多齊全了,她們便打算去找丁夕梅和程保寬。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剛下挖掘機的周應(yīng)淮正巧撞見她們火急火燎的樣子,眉頭輕皺,開口詢問道。
見他問,程方秋一張小嘴便忍不住嘟了起來,那弧度都快可以掛醬油瓶了。
“說到這個,我就生氣,還不是上次那件事�!彼p手環(huán)胸,氣呼呼地憋紅了臉,面對他時語氣都變得委屈起來,兩只眼睛紅紅的,盯著他看的時候,里面像是明晃晃寫了幾個大字。
你要為我做主!
只是一眼,周應(yīng)淮的心就軟得一塌糊涂。
第29章
雙雙濕透
中午烈陽當(dāng)頭,
熱得人受不住,尤其是李麗芬還來回折騰了一兩個小時,早就熱得滿頭大汗,
她抬起手擦了擦,
但腳步卻沒停,
飛快地往自家方向跑去。
她今天一大早就找大隊長請了假,然后去鐵家村找賈家把這事解決了,
雖說又撒了個小謊,但總歸是塵埃落地,
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思及此,
李麗芬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br />
她還沒吃午飯,
也不知道交代嫂子幫忙做飯,
做得怎么樣了。
她埋頭走著,
等看到自家院子就迫不及待地想鉆進去找口水喝,結(jié)果剛進門,
就看到院子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而其中領(lǐng)頭的居然是程家人!
一看這陣勢,李麗芬兩眼一黑差點兒暈過去,勉強扯出一抹笑:“這大中午的,
都在我們家站著干什么?”
“李麗芬!你好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程保寬身為程家一家之主,
平時樂呵呵的沒有半分攻擊力,但是這會兒發(fā)起火來,
還是很唬人的。
被厲聲呵斥,
李麗芬心中閃過一絲心虛,但還是梗著脖子咬牙道:“解釋什么?你說的話我怎么我聽不懂�!�
程家這是發(fā)什么瘋?難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不,不會的,
她都解決好了,根本不會出現(xiàn)紕漏,想到這兒,李麗芬雙手叉腰,從人群中把自己男人給揪出來,“人都欺負(fù)到我們家里來了,你在這兒當(dāng)什么縮頭烏龜?”
“媳婦兒,這事……”劉豹強眼神躲閃,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丁夕梅冷笑一聲,“要不是今天賈家那小子跑來我們家說要退婚,我們大家伙都被你瞞在骨子里呢�!�
“什么?”李麗芬一聽這話,頓時就慌了,下意識地掃向周圍,卻見眾人都一臉鄙夷地看著自己,當(dāng)即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緒更加強烈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他們要來退婚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指不定是他們自己誤會了什么,所以才干出這種事。”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李麗芬咬死了這都是賈家的鍋,跟她無關(guān),不然她是真的沒法在村里抬起頭來了。
“你到現(xiàn)在還說一切都說誤會�!倍∠γ飞锨耙徊街钢铥惙遥瑲獾脻M臉通紅,“當(dāng)我們都是傻子嗎?”
“你要是大大方方承認(rèn),我們還當(dāng)你不是無藥可救,但現(xiàn)在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焙紊劬従弴@了口氣,有些失望,“虧我們大家還經(jīng)常找你幫忙說親呢,你收的好處也不少,怎么能干出這種事來?”
“要不是及時發(fā)現(xiàn),程家閨女豈不是就被你賣了?”
何生慧說話毫不客氣,噎得李麗芬說不出話來,被說中心思,她眼神躲閃,可最后還是反駁道:“沒干過的事情,我承認(rèn)什么��?你有什么證據(jù)證明是我干的?”
“再說了,她不愿意嫁,我能逼著她嫁嗎?我?guī)兔榻B對象還有錯了,那以后都別找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李麗芬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不少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但是也有人開始相信李麗芬,因為這事本來就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都靠一張嘴,現(xiàn)在雙方各持一詞,實在有些難以判斷。
再者村里除了她,也沒幾個有本事給小輩介紹對象,一時間天平竟有些偏了。
丁夕梅見狀,連忙開口:“誰敢找你啊,萬一被你賣了,還在傻乎乎幫你數(shù)錢�!�
這話正中重點,也是李麗芬最怕的結(jié)果。
李麗芬見好不容易偏向自己的人又倒向了程家,干脆耍起了無賴,捶打著胸口,一個勁地哭喊著冤枉。
場面一時被她胡攪蠻纏的話吵得有些混亂,沒人知道到底該相信哪一邊。
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口突然撲過來一道身影,看準(zhǔn)李麗芬就撲打了過來。
“你這個賤婆娘敢騙老娘,把錢還給我!”來人是一個中年婦女,個子高,力氣也大,壓得李麗芬起不來,同時那大巴掌也落在了李麗芬臉上。
“瘋子打人了,救命啊�!�
李麗芬一邊偏頭躲著對方的毆打,一邊尖聲呼叫。
見兩人打起來了,村支書連忙讓人把她們拉開,細(xì)細(xì)問過之后才知道這是賈慶寶他娘,而通過賈母的嘴,大家才算是真真切切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李麗芬現(xiàn)在再想狡辯,也晚了。
“你才是想錢想瘋了,我們賈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到你這種破媒人。”
賈母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她原本還在高興自己為兒子找了那么個天仙媳婦兒,誰知道李麗芬就找上門來,說女方在上工的時候居然把臉給傷著了。
她一聽就慌了,當(dāng)即要來萍樂村看看那女孩,但是李麗芬攔著不讓她來,只說女方那邊現(xiàn)在沒心情結(jié)婚,這樁婚事十有八九成不了了。
賈母覺得可惜,但是她當(dāng)初就是想娶個比文工團那女的更漂亮的兒媳婦兒回來拴住兒子的心,現(xiàn)在對方都?xì)萘�,再娶回來豈不是白瞎一場?
所以她也沒再糾纏,還按照當(dāng)?shù)氐牧?xí)俗,沒收回全部的媒人定金,給李麗芬留了辛苦費。
誰知道送走李麗芬沒多久,就見平時在公社午休的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婚約是假的,人女方根本沒答應(yīng),一切都是李麗芬自導(dǎo)自演。
他們家被騙了!
同時賈慶寶還明確表示自己不會結(jié)婚,如果再逼他,他就辭去公社的工作,這輩子在家里務(wù)農(nóng),以后弟弟妹妹們也不管了。
這話猶如重磅炸彈砸中了他們,賈家二老對視一眼,又是哄,又是撒潑,拿孝道壓他,但這次不似以往,居然統(tǒng)統(tǒng)都不管用!
拿自己兒子沒辦法,二老便把怒火轉(zhuǎn)到了李麗芬身上,說謊就算了,還好意思貪他們家的錢!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就趕來了萍樂村,就為了好好收拾一下李麗芬這個謊話連篇的騙子。
“我毀容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程方秋惡寒地皺起眉頭,下意識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蛋。
丁夕梅更是氣到失態(tài),差點兒撲上去給李麗芬一巴掌,“你居然詛咒我女兒,你心思怎么這么狠毒?”
“我就是隨口一說�!�
李麗芬捂著一陣陣抽痛的臉頰,眸光有些不自然地閃了一下,她當(dāng)時只想著快速把這件事解決,所以就直接往賈家最在意的女方容貌上面說了,完全沒有真的去詛咒程方秋毀容的意思。
都是女人,哪里不知道容貌對于一個小姑娘來說有多重要?
“你應(yīng)該跟程同志道歉�!敝軕�(yīng)淮站在程方秋身后,猶如一道堅硬無比的后盾,他看向李麗芬的目光當(dāng)中滿是寒意,周身的溫度也往下降了好幾度。
那氣勢驚得李麗芬渾身一抖,囁嚅著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就算是變相承認(rèn)了所有的事情,其實她承不承認(rèn)已經(jīng)不重要了,自從賈母來后,李麗芬一系列的反應(yīng),一看就是干了虧心事,心虛著呢。
賈母被人拉開,本就憋屈的一肚子火,又見大家的注意力轉(zhuǎn)移,氣得怒火中燒,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在程方秋臉上停頓了一下,李麗芬就一點沒有撒謊,這丫頭長得是真的標(biāo)致,或許等會兒可以和她再談?wù)�,要是她愿意嫁過來……
但腦海中卻又想起來之前兒子放的狠話,頓時那股念頭就滅了。
專心致志地將精力投入“戰(zhàn)場”,揚聲罵道:“你們村看我們只有兩個人好欺負(fù)是吧?我們這就回去叫人,看誰打得過誰!”
村支書一看要牽扯到別村的人,連忙上前一步,“打架斗毆是違法的,有什么事情好好說,不要動手。”
“我呸,她這種騙子不好好教訓(xùn)一下,根本不知道后悔怎么寫�!辟Z母插著腰,氣勢十足。
周應(yīng)淮瞥了一眼像只大公雞般昂首挺胸的賈母,冷聲附和道:“確實該好好教訓(xùn)。”
“就是!”賈母一見有人認(rèn)同自己,立馬擼起袖子就要再次沖上前,但是無奈有人攔著,她根本近不了李麗芬的身,“你們居然還在包庇李麗芬,走,老賈,咱們回去叫人�!�
說著,兩人就要回去,但下一秒周應(yīng)淮的話就止住了他們的步子。
“回去叫人,然后一起被公安同志關(guān)進派出所?”周應(yīng)淮眉梢微挑,對他們的法律意識感到堪憂。
程方秋點頭:“打人犯法,你們有理也變成無理了,再說了,你們回去帶著一群人來,是想把事情鬧大,讓兩個公社的人都看我們的笑話?”
說完,又補充道:“我們家也是受害者,不會包庇李麗芬的。”
賈父賈母對視一眼,覺得他們的話有些道理,猶豫兩秒,還是開口道:“那你說該怎么辦?我們的錢肯定是要拿回來的。”
李麗芬挨了幾個巴掌,臉疼得厲害,她窩在自己男人懷里,知道事情敗露,再無回旋余地,頭埋得低低的,不想去看周圍傳來的鄙夷眼神,在聽到賈父賈母的話后,當(dāng)即有氣無力地回道:“還給你們,都還給你們。”
見她這么說,賈父賈母輕哼一聲,“本來就應(yīng)該還給我們�!�
程方秋沒理他們,直接沖著村支書和大隊長開口道:“我想要她當(dāng)眾給我們道歉,并發(fā)誓以后再也不幫人說媒了。”
這話一出,李麗芬立馬抬頭看向了程方秋,“道歉可以,但是憑什么不讓我?guī)兔φf媒了?”
雖然他們家的人都能下地賺工分,但是也只是勉強維持溫飽,之所以在村中過得還算滋潤,就是多虧了她給人說媒換取的好處。
現(xiàn)在程方秋開口就是斷了她的財路,這比賈母按著她打,還讓她難受。
“你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還好意思繼續(xù)給人說媒?”周應(yīng)淮嗤笑一聲,清俊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嘲諷。
李麗芬被這句話臊紅了臉,“這跟周同志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言外之意便是周應(yīng)淮憑什么出口教訓(xùn)她?
“他是我對象,他幫我們家說話怎么了?”程方秋上前一步,擋在周應(yīng)淮身前,妥妥的護夫姿勢。
周應(yīng)淮抬眸看向身前人,明明她看上去才是需要被保護的那一個,如今卻為了他挺身而出,這一幕讓他的內(nèi)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感,唇角不由往上揚了揚。
對象?這話驚呆了李麗芬,她只不過出去了一上午,怎么感覺錯過了很多事?
李麗芬不由再次看向周應(yīng)淮,可卻被他眼中的狠厲給驚得慌亂挪開了視線,到底是省城來的技術(shù)員,就連公社里的領(lǐng)導(dǎo)都對他客氣有加,自己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更何況,她差點兒把他的對象“賣”給賈家,這事尚且沒個定論,她要是再作死,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事確實是李麗芬的不對,我看程同志的建議合情合理。”大隊長孟信飛沉下臉色,他直接做主應(yīng)下了程方秋的話。
同時還表示:“李麗芬這種利用他人為自己謀利的行為,簡直是給我們村蒙羞,到時候在大會上做個檢討�!�
抓典型正是每個大隊開大會的必備環(huán)節(jié),他正高興這個月沒人被他抓到,還想著去公社找領(lǐng)導(dǎo)討個表揚,結(jié)果李麗芬就撞了上來,還干了這么惡心人的事情,氣得孟信飛差點兒拎起拳頭給她一拳。
再者,孟信飛的腦海中總想起上次周應(yīng)淮說的那些話,更是惶恐不安,所以在搞清楚事情真相后,就打定主意要好好讓李麗芬長長教訓(xùn)!
大隊長這么說,村支書也沒意見,這事就這么應(yīng)下了。
李麗芬和她男人本就理虧,屁都不敢放,顫顫抖抖地跟程賈兩家道了歉,又把之前收到媒人錢退給了他們,最后當(dāng)著大家的面發(fā)誓再也不說媒了,這件事才算是徹底過去。
自此之后,李麗芬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但也算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程方秋跟著眾人一起往外走,剛出院子就看見了前方站著的李健平,他欲言又止地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是想跟她說話,但她就當(dāng)作沒看見,正想饒過他繼續(xù)往前走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身前多了一抹身影,動作親昵地扶了一把她的胳膊。
“秋秋,有石頭,小心別摔了�!�
聞言,程方秋下意識地朝著腳下看去,平坦的土路上哪有石頭?嗯,要真的說有石頭的話,那個結(jié)塊了的泥巴算不算?
胳膊上的觸感轉(zhuǎn)瞬即逝,當(dāng)她抬頭看向他時,他緩緩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淺笑,就好像睜眼說瞎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程方秋后知后覺意識到眼前之人又在吃飛醋了,眉心跳了跳,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她走的快,也就沒有看到原本還溫順的男人下一秒在看向李健平的時候,眸中滿是警告。
李健平心一抖,原本想上前跟程方秋道歉的勇氣頓時消散得干干凈凈。
或許是萍樂村許久沒有出過大新聞了,李麗芬的事情被人談?wù)摿丝煲粋星期才逐漸消停下來。
修路工作也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到了最后階段,技術(shù)員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就連吃飯環(huán)節(jié)都失去了平日里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