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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童,腰好點了伐?”

    她熱心問,童師傅抿緊嘴,朝她點點頭。

    頭皮撬,沒變,沒變。女人笑一聲,敞開店門,方便輪椅進去。

    童師傅回天天,當是回家,上下左右看一遍,說這里這里不干凈,那里那里亂糟糟,再往柜臺一瞅,捂住心口,抓住夏天梁問:“你把店賣給別人了?”

    徐運墨丟去一眼,沒搭腔。

    夏天梁答:“我新招的小工。”

    眾人勾起嘴角。到后廚,童師傅繼續(xù)發(fā)威,一見吳曉萍就喊:“老甲魚,讓開,我要來檢查你到底搞壞我廚房間多少東西�!�

    吳曉萍抱著手臂,晃頭,“你哪天傷到這張嘴巴就好了。”

    老友相逢,不是憶往昔,就是互相攻擊。吵了兩句架,童師傅動一動輪椅,抬手摸過中間的工作臺,接著是活動調(diào)料車、冰箱、單門小蒸柜。

    最后,他久久望著那對雙眼猛火灶,不吱聲了。

    還是吳曉萍了解他,故作輕松道:“唉,累死我了,天天這個后廚房的攝政王不好當,皇位不是自己的,坐起來也不舒服�!�

    童師傅一聽,傷感念頭全部掃進角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謀權(quán)篡位的東西�!�

    吳曉萍呵呵笑起來,腦子一轉(zhuǎn),忽然說這江山坐一坐也有收獲,隨即對趙冬生招招手,說冬生,你來。

    年輕人不懂,傻兮兮站過去,吳曉萍握住他肩膀,正反看過一遍,滿意說:“這個月帶下來,我看你蠻聽話的,其實天梁不做廚師之后,我始終覺得后繼無人,可憐這一身本事無人接替,遺憾喔�!�

    趙冬生!童師傅眼皮突突跳,喊一嗓子,“回來站好!”

    吳曉萍卻不放人,繼續(xù)道:“要不這樣吧,你拜我為師,以后就跟著我。放心好了,天天這個邊陲小國,阻礙你發(fā)展。你跟了我,我介紹你去四季,或者其他五星級酒店,無論哪個,你隨便選,好不好呀?”

    師父一起頭,夏天梁就聽懂了話里的意思,即刻附和,說難得師父松口,你就答應吧,我也一直想要個小師弟呢。

    趙冬生沒想到天降好運,傻傻看他們。換作旁人,或許立馬膝蓋一軟,一聲師父叫出去。畢竟吳曉萍的人脈關系非同一般,抓住機會很可能鯉躍龍門,從此走上康莊大道。

    然而趙冬生愣了半天,依舊沒出聲,并非在猶豫,而是嘴笨,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拒絕。

    另外一個反應更大,急得要命,“放你的狗臭屁!夏天梁不是你關門弟子嗎?”

    苦于受到輪椅限制,童師傅無法及時踹吳曉萍一腳,他轉(zhuǎn)而瞪夏天梁,意思:你干嘛?講句話��!

    夏天梁眨眨眼,當沒看懂,裝無辜。

    “是不是,我說了算。關門弟子這個位置,今天可以是天梁,明天可以是冬生,又不影響的�!�

    吳曉萍這句話講完,童師傅眉毛倒豎,指著他鼻子罵道:“儂只老甲魚,老狐貍!心機太重了!你要收徒弟外面去找,搶別人的算什么?”

    “我搶誰的了,怪伐,”吳曉萍仿佛沒有自覺,轉(zhuǎn)頭問趙冬生,“冬生,你有師父嗎?”

    年輕人偷瞄一眼童師傅,小聲嘟囔:“我想有,但人家不肯收我�!�

    “你看,”吳曉萍攤手,“他缺師父我缺徒弟,我們是郎有情妾有意�!�

    十三點,阿缺西!童師傅恨得跳腳,手指從吳曉萍身上移到趙冬生腦門,遲遲戳不下去,最后鼻孔出氣,一句話也不說,滑著輪椅掉頭出去。

    趙冬生顯然失望,巴巴看了很久,然后不好意思地給吳曉萍鞠躬,說:“您太看得起我了,但我……唉,童師傅是不是生氣了?”

    吳曉萍心情爽利,吹一口保溫瓶,笑中幾分得意,“生氣么,肯定是在生氣,不過是在氣自己。放心吧,是好現(xiàn)象,萬里長征路,你已經(jīng)走過一半了�!�

    旁邊的夏天梁也抿唇笑,拍一拍滿臉困惑的趙冬生,讓他不要多想,先做好手頭的事情,至于有些緣分,要來的時候,人是怎樣都避不過的。

    第68章

    三絲春卷

    三月中,溫度攀升,終于流露些許春天的氣息。

    TT的工作即將告一段落,湯育衡給徐運墨發(fā)通知,說新菜單首發(fā)的日期定了,在此之前,他會先搞一個內(nèi)部的試吃答謝,面向媒體和vic客人,讓徐運墨也來參加。

    邀請就邀請,這個信息發(fā)的,真當自己皇帝下圣旨啊。徐運墨看完湯育衡的邀請函,只有一個時間和一句“別不來”,無語至極,幸而正式版邀請函很快就到:林至辛的措辭和緩許多,不僅請他出席,還建議額外帶兩個人過來。

    一個是小邢。TT那套食具還未正式啟用,已經(jīng)引得不少業(yè)內(nèi)人士的興趣,過來打聽這位器物作家的廬山真面目。如此場合,她理應亮相,徐運墨也希望小邢能夠憑借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些人脈資源,這對她今后的藝術(shù)發(fā)展有好處。

    另一個自然是家屬。徐運墨摘掉袖套,問夏天梁這個周六有沒有空。

    對方正在修消毒柜,聽過原委,沒立刻答應,反問,為什么要我去。

    林至辛說讓我?guī)А爝\墨講到一半,停下。上次夏天梁去TT,因為自己對湯育衡做菜水平的肯定,鬧過一些情緒,那晚的車廂大戰(zhàn)徐運墨至今印象深刻。

    如果夏天梁心有芥蒂,不去也行,然而徐運墨為TT這個項目付出許多心力,他想與夏天梁一同分享。

    于是說:我想讓你看看成果,了解我平時到底在忙什么,所以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多補一句:支持男朋友的工作,不應該嗎?我還在你這里做小工。

    夏天梁嗯一聲,手上用力,拍一下消毒柜,罷工的機器突然亮燈。他回頭,對上徐運墨的那張臉滿是笑意,顯然剛才是假裝憋著,故意套他心里話。

    你這個……又被輕輕玩弄的徐運墨伸手捏住夏天梁后脖子。對方怕癢,笑兩聲躲不開,改了戰(zhàn)略,放軟身段向他求饒。

    氣歸氣,不超過兩秒,散了。夏天梁哄人自有一套。

    周六,東主有事,天天歇業(yè)半日。

    試吃答謝也是社交場,有著裝需求,夏天梁翻出上次那套炭灰色戧駁領,徐運墨則有很大變化——他難得不是標配高領衫,開春的裝扮,合該柔軟輕便一些,于是換了一件羊毛雙排扣西裝,米色,腰身處收得非常好,將他平素的端正姿態(tài)襯得更加挺拔。

    他低頭,正專心幫夏天梁打領帶,一個沒留意,被夏天梁兩條不安好心的手臂環(huán)住,從腰摸到后背,一通胡作非為。

    一點也不省心。徐運墨避不過,手指往上,捏住夏天梁下巴,警告他再亂摸,衣服就要重新熨了。

    夏天梁松手,表情帶點遺憾。等領帶系好,他傾身飛快親一下徐運墨嘴唇,說那等回來再——

    徐運墨提前捂住他,不準對方撩撥更多。

    日落時分,外灘三號氣勢恢弘。TT這場內(nèi)部試吃,湯育衡非�?粗�,用他的話來說,新一季菜單象征著TT步入下個生命周期,所以必須開個好頭。

    提前半小時抵達,進去就見TT的開放式廚房如同軍隊列陣,湯育衡居中心位,表情嚴厲,正在指揮眾人,安排動線。

    余光瞥見門口兩人,湯育衡沒打招呼,等處理完廚房的事情,才走到他們面前,頭抬高,送出一句:“辛愛路雙煞來了?”

    什么東西?徐運墨眉毛往下,正欲對線,被夏天梁一把拉住。

    湯育衡得了便宜,還想放箭,不曾想背上先吃一記老拳。攻擊者站到湯育衡身邊,向徐運墨和夏天梁送上親切問好,“不要理他,一緊張就這樣,喜歡瞎講�!�

    “你昨晚不也這么——呃�!�

    林至辛不留痕跡地垂下手,湯育衡咬到舌頭,只好閉嘴。

    他視線掃兩下夏天梁,發(fā)覺對方同樣在暗暗使勁,扣住徐運墨的胳膊,不由送上眼神:你真慘。

    戰(zhàn)友眼睛往上翻:比你好。

    小學生用目光打架,一旁的林至辛與夏天梁有段時間沒見面,聊天勁頭倒很熱絡。尤其談起小如意,林至辛一堆近況想與夏天梁更新,看得湯育衡眼皮跳三跳,立刻丟下徐運墨,不打了。

    你來幫我還是找人閑扯?他有點不痛快,陰沉沉地推著人走了。

    待兩人離遠,徐運墨評價:“作得要死。”

    又想起那句辛愛路雙煞,心里不爽,說他們?nèi)〉氖裁淳b號,難聽死了。

    夏天梁失笑,“我覺得蠻威風的�!�

    他勾著徐運墨手臂,戳一下,“說明我們兩個很配�!�

    ……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看來湯育衡還算有點文化。

    徐運墨勉強說服自己,又聽身后傳來一聲響亮的“徐老師”。他與夏天梁同時回頭,一個臉色紅潤的年輕女孩興奮地朝他們招手。

    小邢來了。再見徐運墨,她很是高興,奔上去語無倫次說了一堆問候語,隨后看到夏天梁,喜悅更甚,大力與他握手,跟著心領神會,笑嘻嘻地從隨身包包拿出一個盒子。

    拆開,正是那組對杯。徐運墨年后寄給小邢的,請她看看有沒有復原的方法。

    經(jīng)歷一次變故,杯子仍是那兩個杯子。夏天梁不小心在缺口上摔出的幾道裂紋依然保留著,并未用什么高超的技法徹底抹平,只不過在那些歪斜爬行的縫隙之間,出現(xiàn)了數(shù)枚銀釘,彼此錯落有致,合力將裂紋縫補到一起。

    是我一個擅長鋦瓷的朋友幫忙修復的!小邢語調(diào)歡快,指杯子上的痕跡,“加上這一點點殘缺的感覺,是不是更有味道了?而且鋦釘工藝正好可以彌補這個器型本來的問題,能讓缺口的地方更加牢固,這樣以后多摔幾次也沒問題�!�

    烏鴉嘴,好不容易修好了,還摔呢。徐運墨讓她揀點好話講,小邢忙拍嘴巴,說不摔不摔,太太平平一輩子。

    夏天梁垂眼注視,緩緩撫摸過裂紋上突起的銀釘。平滑的瓷面泛著銀色光,仿若皮膚上的穿刺。

    原來疼痛造就的缺憾也并非那樣糟糕。他眼眶有些酸,忍住了,由衷向小邢道謝。

    小姑娘擺手說客氣了。她與夏天梁第一次見面,毫不見外,左左右右將人看過一圈,拉住他想一起拍照,說要帶回去給窯廠的師傅們看看。

    “你過來還有任務?”徐運墨不解。

    “誰讓你藏著掖著不肯介紹,”小邢哼哼兩聲,面向夏天梁,“你知道不,當時徐老師工作累了,發(fā)呆的時候,總是點手機,看一會就笑,可傻了。我和幾個師傅就知道他準是偷偷和對象聊天,好奇壞了,每天都在猜你長啥樣�!�

    聽到小邢說他傻,徐運墨瞪去一眼。小邢裝作沒看見,繼續(xù)和夏天梁嘀咕,說那時候大家忙得昏天暗地,徐老師酒店也回不去,行李里有兩瓶醬料忘記吃,結(jié)果放著長毛了,還不肯扔,要不是被她和窯廠師傅發(fā)現(xiàn),說不定真就稀里糊涂吃了——嘿呀,這樣難道還不傻嗎。

    行了行了,這張嘴巴漏風漏的,徐運墨制止,“你怎么什么都往外面說�!�

    哈哈,小邢見好就收,開始替他找補,說徐老師很厲害的,眼光也特別好,當初如果沒碰到他,自己現(xiàn)在可能早就回老家,隨便找個工作虛度光陰了。

    她繪聲繪色講起徐運墨去大巴站逮自己的那樁趣事,笑過一陣,語氣靜下來,不禁感慨:“總之,多虧徐老師那天去抓我,我才沒走,才有機會再努力一下�!�

    稱贊來得峰回路轉(zhuǎn),徐運墨沒響,他還是不太習慣他人如此直白地送上夸獎,耳朵有點發(fā)紅。

    時至七點,食客紛至沓來,廚房人員隨之就位。

    眾人落座。開場時,服務生送上菜單,宣紙材質(zhì),由特別工藝制成,純手工草木染,融進植物種子,是徐運墨在涇縣調(diào)整數(shù)次的成果。

    上書本季主題:須盡歡,亦是他的手筆,取法顏體行書,筆筆飽滿,氣韻流暢,端正之中自有神采。

    此后一道道菜品流轉(zhuǎn),山色空蒙,水光瀲滟,湯育衡的創(chuàng)意大殺四方,以風味摘取春色,盡收盤中。

    餐畢,眾人嘆服,為天馬行空的組合,也為精巧鋪陳的概念,從菜單設計到食器擺盤,著實令人難忘,能明顯感受到TT確實如湯育衡所言,正在逐步進化,紛紛給予高度評價。

    主廚下場,一桌桌接受贊揚。林至辛站在角落駐目,掌聲久久不歇。

    徐運墨也鼓掌。比去年初次來時的體驗更好,大約是湯育衡的心境轉(zhuǎn)變,不再單單拘泥于技藝,菜品呈現(xiàn)少一些距離感,頗有些返璞歸真的意思。

    他問夏天梁感覺怎么樣,對方似乎有些失神,半晌后才說,好久么沒吃過這樣一頓飯了,各方面都超出想象。

    又輕聲道:“你也是,徐老師,做得特別好,真的,你一定為這些花了很多心思,我感覺得到,謝謝你帶我過來�!�

    這句話抵得過幾個月以來的所有辛苦,徐運墨在桌下牽住他的手,夏天梁手指滑進去,與之扣緊。

    餐后設置了小型酒會,眾人留下社交閑聊。

    湯育衡自是焦點,被資深食評人圍住,要求他暢談創(chuàng)作心路。林至辛沒加入,松松肩膀,站到夏天梁身邊,長舒一口氣說總算結(jié)束了,還好,一切順利。

    夏天梁觀察幾次,上餐過程中,林至辛全程表情甚至嚴肅過湯育衡,抿唇想笑,說你最近很閑嗎,小如意的生意不顧,還跑來這里幫忙。

    前東家聽出調(diào)侃之意,揚眉,最后只道還債么,沒辦法,而且碰上他的事情,總歸能擠出時間來的。

    夏天梁認同,兩人就此話題交流一番。

    徐運墨則獨自去找小邢。小姑娘年紀輕,對這種社交場合不太熟練,捧著酒杯原地罰站,徐運墨發(fā)現(xiàn)她,推了兩次都不動,無奈,只好帶著她跑一圈。

    他自己最討厭與人應酬,不過考慮到此舉是為了幫助小邢積攢資源,表情和說話語氣沒那么冰冷。旁人也識得徐運墨,知道他是TT這個項目的合作顧問,買個面子,社交氛圍還算融洽。

    聽說眼前這名年輕女孩就是食器的作者,大家略有驚訝,同時流露欣賞,紛紛與小邢交換聯(lián)系方式,又得知她常居磁縣,遂問小邢有無經(jīng)紀人負責對外溝通。

    小姑娘二話不說,指向徐運墨道,有的,我的所有作品都由徐老師獨家代理。

    天降一個大責任,徐運墨當場沒法卸掉,暫且含糊應了。等人散去,他怪小邢,說你講的什么話,代理權(quán)這種東西是能隨便給的嗎。

    小邢卻很認真,說這個問題我考慮很久了,別人管我的作品,我都不放心,只想簽給你。

    不要,徐運墨即刻回絕,讓她慎重,仔細想想清楚。

    小邢撅嘴,咕噥說有能力做的事情不做,徐老師你才該多想想吧。

    徐運墨沒接話。他心里明白也感激小邢的信任,但要代理對方作品,意味著他需要對小邢未來的藝術(shù)發(fā)展負責。這件事并不是那么簡單的,必須從長計議。

    酒會進至尾聲,湯育衡終于突破重圍。他應付完一群群人,想找林至辛,結(jié)果搜了一圈,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只得捉住徐運墨質(zhì)問,是不是你男朋友把人綁走了。

    徐運墨回來也沒看到夏天梁,正心煩,說誰綁誰,肯定是林至辛抽煙把人帶出去了。

    兩人互相不服,邊走邊爭論,到戶外吸煙點,想找的對象確實都在:林至辛手上點支煙,夏天梁沒有,只是站在那邊安靜聽人說話。

    見夏天梁有在認真戒煙,徐運墨放下心,可惜沒維持兩秒鐘,心情陡變——吸煙點不止他們兩個,還有第三人在場。

    對方聽到聲響,轉(zhuǎn)頭,看見湯育衡后揚唇一笑,沖他招招手,明顯認識。

    黑色三件套,眉宇之間稍染風霜,不過面容俊朗。徐運墨直覺這人似乎有點眼熟,還來不及翻找記憶,身邊湯育衡嘖一聲,直接道:“不是說下周才回國嗎?早來也不打聲招呼,侯遠僑你要不要那么神出鬼沒�!�

    第69章

    兩面黃

    吸煙點的人數(shù)變多,氣氛不增反減,五個里面四個各懷心事。

    剩下那位最坦然。湯育衡渾然不覺哪里不妥,擠進三人小圈,硬生生破出一道口子。還是林至辛瞧見徐運墨,默不作聲往旁邊一步,將夏天梁貼隔壁的位置空出來。

    徐運墨補位,五個人重新站成一圈。

    徐老師。夏天梁出聲喊,徐運墨應一聲,下意識靠近,與他肩膀挨肩膀,隨即感覺對面有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等到追過去看,侯遠僑面前揚起煙霧,暫時抓不到具體表情。

    湯育衡沒心事,聲音最響亮。他與侯遠僑熟絡,講話也不客氣,責怪對方來之前也不提早通知。

    侯遠僑輕輕點落煙灰,“抱歉,臨時過來,給你們添麻煩了,主要是日程變動,紐約那邊的事情提前結(jié)束,我想,索性早點回來,見見老朋友�!�

    他身型高大,態(tài)度卻是一派溫和,又說自己剛落地,算了時間,能趕上酒會,就順路過來和幾個投資人打聲招呼。

    這番話結(jié)束,林至辛面上帶點苦笑,低頭抽完最后一口,又從煙盒里摸出一支點上。

    此舉被湯育衡捉住,面色隨即轉(zhuǎn)陰。

    你舌頭不要了?他語氣不動聽,手上也惡狠狠的,一把奪走林至辛那支煙,轉(zhuǎn)手按滅在吸煙柱上。

    林至辛夾煙的手還懸在半空,湯育衡又補一刀,“多抽會早死�!�

    “干什么連我一起罵啊。”

    侯遠僑對湯育衡晃了晃自己手上那支,示意無辜中槍。湯育衡揮開,“你又不是廚子,別勾引他抽煙,最近味覺的敏銳度已經(jīng)下降很多了。”

    “你非要在這里說?”

    林至辛沖回去一句。他頭疼。試吃答謝定在今天,是他千算萬算的日子,好不容易做到各方都不沖突,以為萬事大吉,現(xiàn)在倒好,侯遠僑一時興起改了航班,剛在吸煙點現(xiàn)身,他一口氣沒接上來,咳嗽不止,還是夏天梁拍拍他幫忙順氣。

    站成現(xiàn)在的五人小圈子,實屬陰溝里翻船,偏偏湯育衡一點察覺不出,毫無半點眼力。林至辛難得掛臉,結(jié)果還未有進一步的動作,有人搶白,主動將自己手上的煙滅了。

    “好了,都不抽了,別讓新來的朋友吸二手煙。”

    侯遠僑揮走空氣中的煙味,向徐運墨伸手,“不好意思,剛才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姓侯,是——”

    “我知道你�!�

    徐運墨打斷他,四個字堪比西伯利亞冷風,法力高強,讓本就不怎么熱絡的氛圍瞬間結(jié)冰。

    侯遠僑手停中央。夏天梁飛速看徐運墨。林至辛呼吸困難。湯育衡打個噴嚏。

    冰層一敲就碎,然而徐運墨沒再掄起大錘搞破壞,他忽然收起攻勢,伸出手。

    “你好�!�

    兩人握手,一陣過后才分開,社交禮儀算是完成了。徐運墨沒讓人難堪,但從握手的力度來分辨,雙方都不是認識新朋友的意思。

    沒想到傳聞中的侯先生居然就這么出現(xiàn),老天下戰(zhàn)書,從來不會挑人方便的時間。徐運墨心緒受到影響,氛圍跟著流動,對面也被波及,唯獨湯育衡讀不懂空氣,他見兩個人握過手,補充說徐運墨是這次TT合作的顧問,包辦多項美術(shù)設計。

    水平還湊合吧。主廚評價,換來斜對角徐運墨一個結(jié)實的白眼。

    侯遠僑聽,原本神色沒什么波瀾,直到得知徐運墨的名號,他略微抬眉,斟酌片刻后,道:“冒昧問一句,徐老師是不是有位兄長在芝加哥藝術(shù)學院任教?”

    對方顯然比徐運墨大好幾歲,卻還是禮貌稱呼他一聲老師,徐運墨自然不好甩臉子,“你說徐藏鋒?我是他弟弟�!�

    “原來是這樣�!�

    侯遠僑笑容多兩分親切,“也太巧了,我在芝加哥有家粵菜館,店里一副匾額,就是托人請徐教授寫的。噢,但我沒有和徐教授真正見過面,沒想到,居然先見到他弟弟了�!�

    上海真小。他感慨。

    是小。林至辛嘆氣。

    有嗎?湯育衡不贊同,“上海相當于五個紐約,四個倫敦,哪里小了?”

    林至辛:“我需要抽煙……”

    還心不死?湯育衡沒準,說再抽下去,你那條皇帝脷遲早報廢,說完拉著他要回餐廳。林至辛不肯,難得與湯育衡唱反調(diào),說要回你自己回。

    “干什么,”湯育衡納悶,指著剩下沒說話的三個人,“留他們在這里,是會打架還是怎樣?”

    林至辛實在忍不住,反手甩到他身上,“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你兇我?”

    這一掌打到心口,湯育衡反應劇烈。好心好意關照他身體,林至辛一點面子不給,當自己階級敵人一般對待,當即心情斷崖,頭一別,賭氣進去了。

    林至辛沒追,又準備掏香煙盒,保持沉默到現(xiàn)在的夏天梁終于有了動作:他親自結(jié)束了凌亂的上半場,將林至辛往里面一推,說你去吧,沒事的。

    圈縮小了,重新變成三個人。

    三是奇特數(shù)字,容易引發(fā)某個人是否多余的猜測。徐運墨自然不想做多的那個,往夏天梁身邊走一步。

    這次他們的肩膀互相頂?shù)搅�。夏天梁沒動,讓他靠近。

    一個動作和一個反應,明示。

    侯遠僑重新點了煙,慢條斯理抽一會,提問:“又在戒煙?”

    看的是夏天梁,實際在問另一個人,徐運墨當然沒讓對方失望,“對,我在監(jiān)督他�!�

    侯遠僑似乎沒聽到這句話,端詳夏天梁的面孔,觀察他氣色。

    幾秒后,他點點頭,“看起來戒得蠻成功的�!�

    “相當成功�!�

    徐運墨有意加強程度,引來侯遠僑的笑聲,他抿一口煙,緩緩吐掉,“確實,人各有所長,這種事情,換我就沒什么天賦。”

    他不再往下延伸,改了話題,挑的都是輕松方向,沒觸及夏天梁或徐運墨的私事。直到最后,話鋒一轉(zhuǎn),反而問起沈夕舟,想了解他在南襄路的那家酒吧開得怎么樣,以及和周圍鄰居處得好不好。

    夏天梁答得很簡單,“沒什么矛盾,他挺會做人的�!�

    “夕舟是這樣,”侯遠僑不意外,“他身體還好吧?”

    “每天開屏,硬朗得不得了�!�

    徐運墨突然插話,侯遠僑聽見,頓一頓,隨即笑起來,模樣放松許多。

    “這個形容還挺生動,”他對徐運墨抱以贊許,“過去在東村,他也總是吧臺后面最時髦、最受歡迎的那個�!�

    夏天梁:“你們認識很久了?”

    “算是老朋友,喔,可能過去沒和你提起過。紐約的餐飲圈子也不大,他么,之前遇到點事情,所以我勸他回上海調(diào)整一下,說不定能有新的轉(zhuǎn)機�!�

    原來那只孔雀是你空運過來的。徐運墨想起沈夕舟酒吧開業(yè)門口那個花籃,雖然侯遠僑在自己這里的記分表開場就是零分,但不妨礙徐運墨再扣他二十。

    夏天梁聽后,想法卻不同,抿緊嘴唇,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侯遠僑平和道:“人是很難改變的�!�

    兩句話像加密電報,聽得徐運墨皺眉。注意到他神色改變,侯遠僑揚起嘴角,嘆道:“但也不是沒有例外,對吧�!�

    這次看的是徐運墨,問題則拋給夏天梁。

    兩人都沒給他答案。或許也不需要。那座耳橋太耀眼,足以解釋一切。

    對于沉沒的人來說,能進步就是好事。侯遠僑滅了煙,最后一根,他沒再多抽了。

    之后,話題無甚新意,夏天梁問侯遠僑這次準備待多久。

    對方答,兩個月吧,好久沒回上海,這次算是休假。

    夏天梁停兩秒,“有空來天天吃飯�!�

    侯遠僑沒有立即答復,視線落到徐運墨身上。

    少了煙霧遮擋,徐運墨這一回能夠清楚地辨別對方表情——沒什么攻擊性,侯遠僑投來的不過是一道很平淡的目光。

    “謝謝,”侯遠僑收起煙盒,“看情況吧。”

    回室內(nèi),酒會結(jié)束,林至辛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已與湯育衡恢復邦交。

    他安排送別客人。侯遠僑沒有多留,貌似還有下一場的社交局。臨走之前,他與徐運墨又握一次手,兩人不再借著這個動作比手勁,匆匆握過之后,侯遠僑笑一笑,對他留下一句回見。

    這次來,也是徐運墨開車,兩人下去,準備先送小邢回酒店。小姑娘說后續(xù)會在上海待兩天,正好來辛愛路一游,夏天梁表示歡迎。

    等到車上只剩彼此,沒人說話,安靜得有些過分。

    上高架前吃到一個紅燈,車停,像是說好了,兩人同時開口。

    第一個字都是:“他——”

    撞到聲音,他們都停下。徐運墨扭頭看夏天梁,隔了兩秒,紅燈轉(zhuǎn)綠,后面幾輛車排隊,擠掉了這個可能冒出的話頭。

    后半程,車內(nèi)更靜。

    拐入辛愛路,雙方似乎都在醞釀什么。上樓到家,夏天梁先進門,外套還沒脫,身后有個重量覆上來。

    “你有沒有話想和我說?”

    徐運墨發(fā)問,聲音悶悶的。夏天梁轉(zhuǎn)身,捧起他一張臉,看清上面的成分:30%郁悶、30%遲疑,還有40%的不痛快。

    最近徐運墨做得太好了,什么都想到,什么都不埋怨,仿佛是礙于天天的情況,鐵了心要體恤自己,總是呈現(xiàn)出一副百分之百靠得住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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