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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燥熱的風(fēng)從身后刮來,越吹越熱。

    “但你還是不該干我,你要是不干我,醫(yī)生就不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我媽就不能知道不僅陪我學(xué)習(xí),還陪我睡,我媽要是不知道,老爺子也就不知道,他們也就不會對付你了�!苯侔仔睦镞是亂糟糟的,一停下就亂得無法理清。

    “不過其實都怪我,要不是我,他們殺不了你。”

    “可話又說回來,誰讓你干我呢,說到底,還是你不該干我�!�

    江橘白傾身,拿起可樂,已經(jīng)變溫了。

    “現(xiàn)在沒契約了,逢年過節(jié)我也用不著來祭拜你了,你墳頭上這些......草,等著徐家人來鋤吧。”

    "香燭紙錢你也別想了。”

    頭頂樹冠里落下來幾片樹葉,落在地上,除此之外,靜謐無聲。

    “真死了��?”江橘白伸出手在墳前晃了晃。

    “好吧,真的死了。”少年低頭嘟囔。

    下一秒,身后傳來腳步聲,一腳深一腳淺,極為緩慢艱難的樣子。

    江橘白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他眼睛都不敢眨,任全身熱流往腦子里擠,最后在耳機(jī)被人拿掉時,轟然爆炸。

    “你怎么在這里?”徐美書杵著拐杖,身后跟著扶著他的徐逵,兩人一臉的疑惑。

    江橘白剛剛躍起來的心又跌回地面。

    他淡然地站了起來,“我跟徐欒以前不是朋友么,高考完了,過來跟他說一聲。”

    徐逵微抬下巴,“考得怎么樣?”

    “還行�!�

    徐美書聲音蒼老,“謙虛,我聽你們主任說起過,只要不出意外,正常發(fā)揮,你上首都大學(xué)都沒問題。”

    他受的傷還沒好,這一傷,好像把他整個人的斗志和精氣神都傷沒了,像一位步入暮年的老者,兩側(cè)鬢角不知何時已經(jīng)花白。

    他那位漂亮的年輕愛人沒出現(xiàn),反倒是被離了婚的江泓麗來了,站在山下,躊躇不決,明顯是不敢上山。

    江橘白讓開一條道,站在旁邊。

    徐美書把拐杖交到了徐逵手中,他顫顫巍巍蹲下來,點上蠟燭,又插了一炷香,接著燒紙。

    沒去看徐美書臉上的表情,江橘白拎著可樂下了山。

    高考后的暑假是自上學(xué)以來最長的一個假期,江橘白起先打算三個月都呆在家里養(yǎng)身體。

    之前的身體不知不覺地變差,他弱到了一個讓自己都感到惡心的地步。

    如今慢慢好轉(zhuǎn)了。

    但就在家捂了一個月,江橘白就閑不住了。

    江橘白起先跟著吳青青去自己家的橘子樹林里幫把手,幫了兩天,把好久沒曬太陽的一身皮給曬破了兩塊,第三天他就沒去了。

    然后他跟著江夢華去廠里,干了一周流水線,把橘子分出個三六九等來。

    沒意思。

    終于到了志愿錄取結(jié)果公示那一天,一家人擠在江橘白的電腦前。

    毋庸置疑的首都大學(xué)。

    與此同時,江橘白的理科分?jǐn)?shù)排名全省第一。

    手機(jī)上也收到了當(dāng)?shù)亟逃职l(fā)來的通知短信。

    吳青青抱著電腦,“我沒看錯吧!745!這是什么概念?是快滿分了吧?”

    江夢華顯然也是激動的,卻要說:“要看看被扣的五分主要是因為什么,下次爭取......”

    “你考一個試試?又不是只考數(shù)學(xué),那文科很難拿滿分的!”吳青青激動得臉紅,她手忙腳亂掏出手機(jī),“我給你外婆外公說一聲,讓他們在族譜上單獨給你寫上一頁!”

    江橘白喝了口汽水,他也激動,但沒吳青青那么激動,因為這是他早就料到的結(jié)果。他一定會被首都大學(xué)錄取。

    只不過,理科全省第一的排名他沒料到,他不是很喜歡出頭冒尖。

    翌日,江橘白的名字就被印在了紅色橫幅上,在鎮(zhèn)高中校門上方拉開,不止江橘白,緊隨其后的還有三個人,但他們的成績都沒有江橘白耀眼。

    市里的電視臺帶著記者,一大清早,拜訪了江橘白。

    “哎呀,哎呀哎呀�!眳乔嗲嚅_了門,被攝像機(jī)給嚇傻了,她摸著頭發(fā),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還沒起床,我去叫,我去叫�!眳乔嗲嗷鸺被鹆堑嘏苌狭藰�。

    江橘白用被子蓋住頭。

    “起來!”

    “快點!”

    吳青青取了件干凈衣裳給江橘白套上,弄了弄他頭發(fā),還扇了他一巴掌,“不耐煩的表情給我收起來!”

    他被牽帶下了樓,坐在堂屋里的女記者聽見下樓聲,提前站起身,她掛上得體的笑容,看著即將出現(xiàn)的理科狀元。

    少年身高估計又竄了些,他下樓經(jīng)過門檻要微微低頭,惺忪未醒的臉半點沒影響他的好顏色,反而慵懶自在,有股子使人著迷的桀驁氣質(zhì)。

    他撩起眼皮,梭巡了堂屋一周,一時間不知道該看誰,他去看吳青青。

    “這是我兒子�!眳乔嗲嗾f。

    記者也沒想到這狀元居然生得這么好看,這么……不像個好學(xué)生。

    “同學(xué)你好。”

    江橘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被電視臺采訪的一天,放在之前,他上法制頻道的可能性明顯要更大。

    記者問他的問題無非都跟學(xué)習(xí)和考試有關(guān)。

    “考前有很緊張嗎?”

    “還好�!�

    “你考前主要都做了些什么呢?”

    “玩俄羅斯方塊。”

    “你覺得這次高考的題目,對你來說,難嗎?”

    “不難�!�

    “可是很多同學(xué)反映,這次題目非常難呢�!�

    江橘白:“……哦。”

    記者看出少年的緊張,笑容溫婉,“那你成績這么好,平時主要是怎樣訓(xùn)練的呢?愿意和我們分享你的學(xué)習(xí)方法嗎?”

    江橘白自己沒有系統(tǒng)的學(xué)習(xí)方法,師傅領(lǐng)進(jìn)門,其實入門最難,會走了,自然就知道如何跑。

    領(lǐng)他進(jìn)門的是徐欒,后期江橘白也只是抓到什么題做什么題,沒有什么可供參考性。

    “多做自己不會的題,做到?jīng)]有不會的為止。”

    “……哇哦……”

    電視臺來采訪后,江橘白還在網(wǎng)上小火了一把,因為長得實在是帥,帥得比745分還要罕見。

    只不過江橘白自己不知情,他和江明明江小夢等人正在外出旅行的路上。

    這是江橘白頭一回出門旅行。

    江家村在內(nèi)陸,他們?nèi)チ撕_叀?br />
    映入眼簾的是一眼看不見盡頭的藍(lán)色海洋,像細(xì)密柔軟的綢緞,被日光照亮的波浪是穿插精密的金絲。

    到了夜晚,一群少男少女在海邊扎著帳篷,喝酒唱歌打牌,等著幾個小時后的日出。

    江橘白撿了幾個貝殼捏在手中玩,獨自坐在一旁,不參與他們的小游戲。

    “你們聽說沒有,6班那個李寶蘭和3班徐迪在一起了�!�

    “徐迪?眼睛特別大的那個男的?”

    “就是他!”

    “他倆怎么在一起了?”

    “我也想談�!�

    “我喜歡圓臉的那種女生,江小夢這種瘦黃瓜條臉我不喜歡。”

    “放心,我也不喜歡你這種六邊形臉�!�

    “我喜歡江橘白那樣的......”

    一群人把眼睛瞪大,不約而同看向發(fā)言的小馬

    “女生�!毙●R補(bǔ)充。

    江小夢磕開了一粒瓜子,“他那樣的女生也難找�!�

    說完后,江小夢回了頭,“江橘白,你喜歡什么樣的��?”

    江橘白看著遠(yuǎn)處波濤,“我沒喜歡的類型�!�

    “那就是什么樣的都行�!�

    小馬的眼底出現(xiàn)一道奇異的光芒。

    江橘白用一顆貝殼,豎著捏在手里,在沙灘上畫了一張人臉的輪廓出來,又很快抹了。

    他抬起頭,看遠(yuǎn)處像另一片黑夜的海面,身后無數(shù)燈光匯聚成的光芒照向它,使浪花泛白,沙灘如雪。

    一聲鑼,帶著回音,從海面上傳來。

    接著海面上出現(xiàn)一雙手,敲著鑼,又出現(xiàn)了鼓,鼓槌砰砰砰敲擊著鼓面。

    飛揚的招魂幡,被刷得漆黑的灌木,昏黃的燈泡和熙熙攘攘前來參加喪禮的人,他們身影如猶如歡迎,可每一張面孔江橘白都認(rèn)得,每一個場景都存在于他的記憶里。

    它們在一陣接著一陣的海浪中輪番播放。

    看見這些場景的不止江橘白,還有其他人。

    “那是什么?”

    “我靠,海市蜃樓�。俊�

    “手機(jī)手機(jī),我手機(jī)呢!”

    “帳篷里呢,快去拿!”

    一張熟悉的臉在場景里一閃而過。

    江橘白呼吸急促起來,他起身朝前面走。

    無數(shù)道雷劈下來,海面被劈開了一條茫茫大道。

    慘白的照明燈底下,一個穿著黑色立領(lǐng)中山裝的男生彎著腰在水池搓洗著衣裳。

    無比真實。

    “我去那誰?”

    “徐......徐欒?”

    “海市蜃樓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個……吧?”

    海水已經(jīng)沒過了江橘白的膝蓋,一個浪打過來,將他擊倒,冰冷咸醒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他整個人,灌進(jìn)他的嘴里,耳朵里,還有鼻子里。

    他雙手撲騰了幾下。

    海市蜃樓出現(xiàn)了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東西,是不是代表著,代表著,徐欒來了?

    少年放棄掙扎。

    他在海里像又死了一次,海水涼得他渾身揉碎了一樣的疼。

    一雙手抱住了他的腰,將他從水里拖了出來。

    但這雙手是熱的。

    “哥,沒事吧!”小馬緊張擔(dān)憂,他后面跟來了其他人。

    江橘白很自然地從水里爬起來,和小馬拉開距離,“剛剛抽筋了,沒事�!�

    往回走的江橘白,他剛剛是赤著腳,腳心不知道被什么劃破了,在沙灘上留下足跡,留下血跡。

    他濕漉漉的頭發(fā),在他臉上淌下一道道水流,海水是咸的,眼淚也是。

    江橘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了。

    他可能是,可能是,

    他想念徐欒了。

    晚上拍下來的照片模糊不清,別說海市蜃樓了,看照片都看不出那是海,但他們每個人都確認(rèn)自己看見徐欒了。

    眾人擠在一個帳篷里,吃著零食,頭頂點著燈。

    剛剛那一幕,乍一看挺可怕的,海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死了快一年的人,還是他們的認(rèn)識。

    可過后想想,那一幕還挺溫馨。

    “我還以為像徐欒這樣的公子哥不會洗衣服呢�!�

    “為什么我們能看見他洗衣服啊,好奇怪�!�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家水池像我們學(xué)校宿舍的水池�!�

    場景又變得不溫馨了。

    “閉嘴!”江小夢抓了一把薯片塞進(jìn)江柿的嘴里。

    “你們別說,徐欒長得是真他媽帥�!�

    “可惜了�!�

    兩日后,眾人返程,大學(xué)開學(xué)在即,他們將要為開學(xué)日做準(zhǔn)備了。

    江橘白也迎來了自己人生的新階段。

    一家四口全到了首都,要不是江橘白,三人在首都的火車站就能轉(zhuǎn)幾個小時轉(zhuǎn)不出去。

    “大,真大啊�!苯瓑羧A四處張望,忍不住感嘆。

    與村里鎮(zhèn)里截然不同的現(xiàn)代化大都市,高樓林立,川流不息,樓快要戳穿了天上的云,馬路一個圈接著一個圈往上轉(zhuǎn)得人眼暈。路上行人如織,行色匆匆,給不了前來求學(xué)求職的外地人哪怕一個眼神。

    吳青青坐上出租車,她死死盯著計費表,跳一塊,她就抖一下。

    江夢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車費貴,我們不白來,去看升國旗�!�

    報道后,江橘白陪家里人去了幾個他們想去的地方,他們記掛著家里的橘子還有大黑,呆了兩天,第三天就吵著要回去。

    火車站,吳青青一把鼻涕一把淚,“他們好時尚,你真的好土�!�

    她剛來那天,灰頭土臉,今日走,已經(jīng)換上了波點連衣裙,還買了一雙新涼鞋。

    吳青青本身就是個美人,一換衣服,把江夢華襯得像她的打手。

    “......”

    “經(jīng)常給家里打電話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家里說,生活費不夠花就說。”

    “真是,離家這么遠(yuǎn),徐欒要是......哎喲”話沒說完的江夢華被吳青青狠狠掐了一把。

    說得其實也對。

    首都人生地不熟的,哪怕跟個鬼,那也勉強(qiáng)算是熟人、自己人。

    送走了家里人。

    江橘白回到宿舍,見到了才來報道的幾個室友。

    三人還在做著自我介紹,看見江橘白,愣住,過了好久,其中一個高個子才沖上前,一把握住了江橘白的手。

    “你好你好,我叫苗遠(yuǎn),島城保送來的�!蹦猩冢指哂謮眩鸫a是江橘白兩個號,熱情得不像話。

    另外一個戴著眼鏡靠在椅子上,他斯文客氣許多,“葉艷景,我競賽來的。”

    最后就剩一個染著紅發(fā)的男生,“寧雨,我跳級考上來的,今年還不到16,哥哥們多多關(guān)照啦�!�

    江橘白把手從苗遠(yuǎn)手里抽了出來,“江橘白,橘子的橘,正常考上來的�!�

    他沒他們厲害,外面的世界太大了。

    “啊!我知道你!”寧雨攥著床欄搖來搖去,“你是靜南省的理科狀元�!�

    “狀元那么多,你怎么記得的?”苗遠(yuǎn)疑惑。

    “他長得帥,最帥的那一個,所以我就記住啦。”寧雨說。

    江橘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他沒什么事情做,打開電腦繼續(xù)玩小游戲。

    “唉說真的,我挺怕上大學(xué)的�!睂幱昀_椅子,坐下來,他很自然地靠近了江橘白。

    葉艷景說:“有什么可怕的?”

    “你們不覺得我這個年紀(jì)上大學(xué)有點揠苗助長嗎?”

    “我覺得你長得挺好的�!泵邕h(yuǎn)從自己柜子里拿出了兩個啞鈴,站在空地舉了起來。

    寧雨立刻喊了起來,“再練就成大猩猩了�!�

    他不知怎的,又扯到了一言不發(fā)的江橘白身上,“我喜歡小白這樣的。”

    苗遠(yuǎn)沒搭理他,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我們宿舍,除了葉艷景,剩下三個都不像搞學(xué)習(xí)的。”

    葉艷景在此時卻抬頭,他起了身,背上書包,“我女朋友來了,晚上不用留門,我不回來住�!�

    “......靠�!�

    連江橘白也忍不住看向葉艷景。

    大城市好開放啊。

    那他被男鬼上過,也不算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小白你清醒一點,你這事兒就算放到2024,也足夠把人類的下巴震驚掉,指望一下3024吧

    評論發(fā)30個紅包

    第73章

    十年后

    江橘白的大學(xué)生活在各個社團(tuán)宣傳部沖進(jìn)宿舍以及把人熱到眩暈累到發(fā)瘋的軍訓(xùn)中,雞飛狗跳地開始了。

    苗遠(yuǎn)和葉艷景都不是本地人。

    葉艷景從海邊城市來,苗遠(yuǎn)是地地道道的東北人,寧雨則是首都本地的,說話各有各的地方口音,就江橘白還好些。

    寧雨和江橘白關(guān)系最要好,因為寧雨顏控。

    他連開水壺都要貼漂亮的水晶,每個包都有專屬的吊墜。衣服也是家里請專業(yè)的老師搭配好,一套封一袋...宿舍里,葉艷景和苗遠(yuǎn)都不是很講究,他更喜歡江橘白,把江橘白當(dāng)他的時尚單品。

    其實,江橘白也沒多講究。

    他多數(shù)衣服還是高中時候那幾件,舊得起毛,牛仔褲洗得發(fā)白,帆布鞋也是破破的。

    無奈,臉實在是太出眾,眾人將他的破爛兒理解為他獨一份的潮流時尚。

    首都大學(xué)集齊了各省文理科的尖子生,卻不是一副人人蓬頭垢面埋頭學(xué)習(xí)的苦哈哈景象。

    頂尖學(xué)府的課余活動更豐富,個人愛好更廣泛,學(xué)習(xí)好的學(xué)生鮮少只有成績好。

    江橘白是在收了一抽屜情書之后才對此深有體會。

    大家很會玩嘛。

    “一個都看不上?”苗遠(yuǎn)瞠目,“挑個順眼的談著玩玩,反正她們也是沖著你臉來的�!�

    抽屜已經(jīng)塞不下新的了。

    江橘白將抽屜整個抽出來,把里邊的情書全倒進(jìn)了腳邊的垃圾桶。

    “我c”苗遠(yuǎn)痛苦皺眉。

    當(dāng)時只是出于禮貌收下情書的江橘白,并未料到后頭的來勢洶洶。

    后來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不是徐家鎮(zhèn)的高中,高中滿打滿算也就那么點人,收幾封情書不占地兒,首都大學(xué)卻有足足好幾萬人,還不帶隔壁幾所大學(xué)聞名而至的。他收不了那么多。

    寧雨在試戴耳釘,“小白還沒開竅呢。”

    葉艷景致力于玩他的拼圖,“小孩子一個。”

    苗遠(yuǎn)喜歡在各校論壇貼吧里沖浪,“還不是因為長得太帥了,恃寵而驕,像我這樣的,臉蛋貧瘠,就只能豐富自己的精神與肌肉,才能取悅到那些女孩兒�!�

    “你在高中也這么受歡迎?”寧雨好奇地問。

    江橘白想了想,“還好,他們都挺怕我的�!�

    “怕你?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打架�!�

    三人一塊看向他。

    “還真是��!”

    “那個,七校聯(lián)合建的論壇里,有人說你從小到大都是刺頭學(xué)生,還說你考首都大學(xué)只學(xué)了不到一年�!�

    江橘白認(rèn)真地給自己的農(nóng)場澆水鋤草,“差不多。”

    “難怪那些女生那么喜歡你呢,你這完全是青春電影男主角配置�。 泵邕h(yuǎn)羨慕嫉妒得給自己的杠鈴又加了20kg。

    “葉艷景也是電影男主角配置啊�!睂幱暾f。

    苗遠(yuǎn)不解:“怎么說?”

    “上大學(xué)前有對象,上大學(xué)后變心拋棄糟糠......”

    “滾蛋,”劉艷景說,“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真要說起來,我才是她的糟糠�!�

    江橘白他們也是后來才知道,劉艷景的女朋友是電影學(xué)院的�;ā�

    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在新的環(huán)境里,江橘白接觸到了許多新奇的有趣的從未見過的人與事物,他學(xué)的是計算機(jī)專業(yè),加入了專門研究電子科技產(chǎn)品的社團(tuán)。

    喜歡他的人特別多,多到他從一開始的羞赧小心到后來的麻木。

    沒有課,沒有活動,也沒有比賽時,他將首都該逛的都逛了一遍。

    其中去的次數(shù)最多的是國博與故宮,莊重古樸,文化醇厚,老朽陳舊。有時候甚至?xí)a(chǎn)生一種被吞噬淹沒的感覺。

    寧雨喜歡帶著他和他一起吃喝玩樂,江橘白和寧雨的關(guān)系比跟苗遠(yuǎn)和葉艷景要親密。

    在相處中,江橘白才知道自己天天玩的種菜小游戲背后的公司老板是寧雨他爸。

    “討好我吧,工作我隨便給你安排�!�

    江橘白淡然道:“哦�!�

    “哦是什么意思?”寧雨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是京圈太子爺哎!”

    “關(guān)我什么事?”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巴結(jié)我啊,巴結(jié)我的話,你就能走上人生巔峰了。”

    江橘白沉思了會兒。

    寧雨以為他開竅了。

    沒想到對方問,“你有沒有認(rèn)識的什么……特別厲害的大師,比如他能招魂?”

    “......”

    寧雨跟江橘白單方面地冷戰(zhàn)了兩個月。

    江橘白叫他好幾次去食堂吃飯,寧雨充耳不聞,視而不見,江橘白懶得管他了。

    他自己又好了。

    “為什么會問這種事情,封建迷信不可信啊,還招魂?”寧雨驚訝也不解,因為江橘白平日看起來跟那些東西可完全搭不上邊,除了手腕上有一串銅錢以外。

    寧雨心底忍不住冒酸泡泡,“你是不是有個什么得了白血病然后早亡的早戀女友��?”

    “這個是她送給你的?”寧雨指著江橘白手腕上的銅錢。

    江橘白跳過了第一個問題,只回答了第二個,“我阿爺送我的�!�

    “好吧。”寧雨高興起來。

    寧雨特別喜歡江橘白,不單單是想跟對方談戀愛,還有欣賞和仰慕,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個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太子爺怎么會仰慕這種從窮鄉(xiāng)僻壤里靠努力才考上大學(xué)的人啊?

    但他太喜歡對方了。

    喜歡對方面對任何自己沒見過的東西都淡然處之的態(tài)度,喜歡他每次面對各大比賽和考試的驕傲,喜歡他臉上那幾顆小痣,每一顆都是美人痣,喜歡他身上永遠(yuǎn)清清爽爽的味道。更加喜歡他誰都不喜歡的樣子。

    只是江橘白看起來……不管是對異性還是同性,都沒有一點興趣。

    不感興趣最好啦。

    最好一輩子不婚不育不戀啦。

    寧雨的好心態(tài)只維持到了大二,大一來了個新生,是江橘白的老鄉(xiāng),復(fù)讀考上來的,叫向生。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情分跟他不同。

    更何況,向生還打著人生地不熟外的旗號外加學(xué)弟的身份,纏江橘白纏得沒完沒了。

    江橘白察覺到了寧雨和向生之間的劍拔弩張,寧雨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富家少爺,但脾氣挺好的,罕見地整日對著一個人挑三揀四。

    向生也是,總是笑哈哈地“我們高中那時候我們高中那時候我們高中那時候”,這讓寧雨插不進(jìn)去話。

    江橘白年紀(jì)長了幾歲,也明白了為什么寧雨和向生幾年來一直不對付,他有意調(diào)和,卻屢戰(zhàn)屢敗,只能放任了。

    關(guān)他屁事,反正他一個都不喜歡。

    大三申請保研階段,江橘白學(xué)會了抽煙。向生只以為他是壓力太大,以為考完后就能不再抽了,因為對身體不好。

    但沒想到江橘白開始變本加厲。

    江橘白不在宿舍抽,更不在走廊和樓道,他蹲在樓下花壇上,一邊把煙吞咽進(jìn)肺里一邊讓風(fēng)吹凈自己身上的煙味。論壇里甚至專門為他開了一個“江橘白抽煙照片集錦”的帖子眾人把拍到的照片都貼上去。

    總感覺他有什么傷心事

    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出來了,我在圖書館遇見他好幾次,特別愛發(fā)呆走神,看起來特別可憐的樣子

    像我奶奶養(yǎng)的小狗,我每次回學(xué)校,我奶奶家小狗的表情和他一模一樣

    煙抽多了不好,這個帖子都兩千多樓了……

    寧雨和向生肯定一早就勸了啊,這一看就是勸不住

    為什么�。�

    長得這么帥,成績這么好,還會有什么煩惱呢?我想不到

    但他好多時候其實挺開朗的,你們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幾乎沒笑過

    讀研時期,江橘白搬進(jìn)了本校的研究生宿舍。

    寧雨沒能抗?fàn)庍^家里,被安排到國外哈佛,向生無意繼續(xù)學(xué)業(yè),他找了一家前景不錯的公司開始實習(xí)生涯。

    江橘白在學(xué)校獨來獨往,被他拒絕掉的人也越來越多。

    他導(dǎo)師對他很照顧。

    可惜一個師兄對他卻看哪哪兒都不順眼。

    一日下課,江橘白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書包上面的銅錢不見了。

    同組的人頭一次看見他這么著急,也紛紛幫忙找。

    看江橘白不順眼的師兄在一旁皺眉,“一個破銅錢,不見了就算了,把大家都耗在這兒,吃了飯還得寫報告呢�!�

    “沒事,我們自愿幫他找的啊�!�

    江橘白看向師兄,“是不是你藏起來了?”

    “喂!你說話要講證據(jù)啊,你沒有證據(jù),那就是污蔑,再說了,我藏你那么一串破銅錢干什么?不愧是鄉(xiāng)下來的,一個破爛兒也能當(dāng)寶貝,送我我都不要,還藏……”

    江橘白轉(zhuǎn)身一拳打在了師兄的下巴上,他拽出對方衣領(lǐng),“是你拿的�!�

    其他人哪見過江橘白發(fā)火的樣子,這大學(xué)幾年都沒見過他發(fā)火,還打人。

    “別打別打�!�

    “有話好好說�!�

    “交出來!不然我就報警�!苯侔滓е狸P(guān),他目光漆黑冰冷。

    "哎呀,在這兒呢!在你們腳下。"忽然有人指著兩人腳下喊道。

    剛剛所有人翻箱倒柜沒找到的銅錢出現(xiàn)在了兩人腳底下。

    江橘白瞬間松開了師兄,他彎下腰把銅錢撿到手里,他心疼幾乎掉下來眼淚來。

    看見東西找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而下一秒,江橘白卻直接朝面前的人踹了過去,后面的桌子噼里啪啦倒了一整排。

    男人捂著肚子,在一地狼藉中爬不起來。

    江橘白又沖上去補(bǔ)了幾腳,他居高臨下,眼睛通紅,“再有下次,我剁了你的手,大不了進(jìn)去蹲幾年�!�

    “你敢!”

    “你盡管試�!�

    青年拎著書包,走得灑脫干凈,臨到走廊盡頭,他抬手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探著腦袋偷看的女生收回目光,給還怔著的大家通報:“哭了……”

    江橘白為了一串銅錢跟人大打出手的事跡,不僅傳到論壇,還被遠(yuǎn)在國外的寧雨知道了。

    要不是他擔(dān)心江橘白糊弄他,專門找向生求證過銅錢的來歷,對方發(fā)這么大火,怎么看都像是戀人送的。

    寧雨以為江橘白是喜歡老貨幣,還專門收集了一套價值上百萬已經(jīng)停止流通的錢幣寄給了他。

    [寧雨:你畢業(yè)了什么想法?]

    [寧雨:我爸公司的人想專門弄個工作室開發(fā)新游戲,你要不要來試試?]

    研究生一畢業(yè),江橘白進(jìn)入到了國內(nèi)最大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旗下的子公司。

    他在游戲開發(fā)的工作室擔(dān)任一個組的副組長職務(wù),他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年輕還單身,用起來格外順手,于是加班成了他的日常。

    在首都留下來對他而言已經(jīng)不再算是夢,但他還是更喜歡江家村和徐家鎮(zhèn)。

    參與開發(fā)的游戲經(jīng)過內(nèi)測后,正式投入市場,當(dāng)個季度的流水便達(dá)到了6個億。

    這款游戲光是從構(gòu)想到中間經(jīng)過無數(shù)個步驟調(diào)試直到最后面市,用了整整三年,工作室招了不少新人,江橘白申請的長假也終于批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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