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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姚盈盈走過去挨著趙曉晴站著,發(fā)現(xiàn)才到下巴,二嫂真是個高條順兒。

    等了有一分鐘,趙曉晴才梳好頭發(fā),拿起一個姚盈盈放在桌子上的梨子,放鼻子底下聞了聞。

    她手大,就顯得那梨子更小了,那手一看就是干慣了農(nóng)活的手,黃中帶黑,又很粗糙,但是指甲倒是剪得很短,整整齊齊。

    不怪姚盈盈夸張,一口下去確實好吃,果肉是少見的細膩綿潤,回味甘長,果香也濃郁。

    但是可惜了。

    果皮太薄,不好運輸,這種珍貴果子,別說種到南方了,就算是同一地方的不同山頭都未必能種出來,對光照土壤什么自然環(huán)境要求太高。

    趙曉晴本就是種果樹一把好手,實際操作經(jīng)驗很豐富,施肥灌溉扦插什么的早就不在話下,包了山之后就更學(xué)習(xí)了不少農(nóng)業(yè)生態(tài)知識,市面上能買到的書她幾乎都看過。

    姚清波一般會提前看,對于一些不好認的字做好注音和注釋,也去了些國家免費幫扶的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培訓(xùn)班,還幫著做一些財務(wù)記賬市場管理什么的。

    “是吧!我就說好吃,二嫂,媽在家……”

    趙曉晴和姚清波都不是很聒噪的人,也不是說姚盈盈多聒噪,但她確實能說。

    一會兒工夫,不僅說完自己這半年都干了什么,還說完了當(dāng)初在大窯村唱戲的姐姐起了藝名叫當(dāng)月如,也在京市呢,但她不怎么唱了,那段日子嗓子被傷了,再不能賣滿堂,但她成了戲劇團的團長!好些名角兒都是她團里的!

    認出姚盈盈來,當(dāng)月如還送了不少難買的票呢!

    “你到這兒又見過向東哥嗎?”

    姚清波一直很感激李向東,以前家里頭難的時候他真是沒少幫忙,小時候大家一起玩的,感情都不錯,之前聽說向東被調(diào)到了京市,但沒見他來,就隨口一問。

    “只見過一次啦,我們剛來京市擺桌那回他也來了,他早就跟宋秋槐宋爺爺他們認識呢!后來好像又主動回邊境了。”

    一想到向東哥姚盈盈就心痛,嗚,那個手鏈在逛街時候被小偷偷走了!真可惡,而且也指望不上宋秋槐,他竟然追不上!

    又說了一會家常,趙曉晴瞥到姚清波面頰發(fā)紅,又看了下表,估計是要上廁所,就委婉著把姚盈盈送走了。

    姚盈盈說了半天話也覺得口干舌燥,她想吃紅果冰棍兒,但病房里頭只有白水,就順勢道別溜出來。

    她得先去花園接宋秋槐,宋秋槐要是送姚盈盈過來,一般露個面就找借口出來了,他也知道自己在讓人不自在。

    第0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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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2

    什么是幸福

    姚盈盈最近都不開心。

    小院里的花兒七七八八地落了滿地,一場秋雨過去,紅的粉的紫的綠的……滿地的狼藉,溫度也低了,她還是有些害怕即將到來的冬天的。

    偶爾還有貪嘴的鳥兒過來啄吃,遠遠說不上蕭條。

    停下手里畫畫的筆,姚盈盈推開窗子。

    天好藍好藍的,藍得像那次看的海,宋秋槐開車帶姚盈盈去看過一次海,偷開張秘書平常開的那輛。

    完全是一次臨時起意,晚上七點多出發(fā),十點多到的,姚盈盈平時睡得早,那次在車上也睡著了,等再睜開眼已經(jīng)到了海邊,夜風(fēng)從車窗縫吹進來,鋪天蓋地都是海浪聲。

    宋秋槐卻不在。

    姚盈盈穿好大衣下車去,遠處沒有世間的燈光。

    但月亮很亮,從云層散出來,月光柔柔地籠罩住漾著的海浪,濤聲陣陣,波光粼粼,靜謐、溫柔,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向前走著,能看到一點猩紅的光影影綽綽,宋秋槐側(cè)身站著,身姿挺拔,沒看海,也沒看姚盈盈,而是望著不知在哪的遠處,海風(fēng)吹過他的襯衫呼呼作響,半垂著頭的側(cè)臉朦朧又精致,袖口向上折了一下,露出一節(jié)腕骨,青筋暴起,修長的手指夾著根香煙,不知怎的,竟有種陌生感。

    等姚盈盈靠近了?,他也未轉(zhuǎn)過身,只說了句。

    “你來了。”

    忽然,正好那截?zé)煙搅耸种�,宋秋槐好像才如夢初醒,慌張滅掉,手忙腳亂地揮著手散煙味。

    就這樣一起放了煙花,煙花升到月亮旁,點亮了這片大地,極美。

    又在那玩了兩天,姚盈盈才依依不舍地回來,拾了不少貝殼,做了個很精美的風(fēng)鈴。

    那之后宋秋槐就又變得特別忙,他雖是實習(xí),但蔣所長被調(diào)回刑警隊時候要走了他和小王,他不必說了,小王是通訊兵退役的,人機靈。

    今晚宋秋槐又沒回家。

    但今晚真不是工作忙,而是和一位老朋友相聚,不過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是老朋友。

    “向東哥,我就和盈盈一樣稱呼你了,以前不懂事,給您添不少麻煩,以后但分有什么用的到的,你只管說,真的謝謝!”

    宋秋槐酒量是很好的,李向東也不差,但多好的酒量也架不住倆人那么喝,胡同里繚繞的煙霧夾雜著吵鬧聲,桌子底下快要堆滿了啤酒瓶,還是那間飯館。

    第一次見到姚盈盈照片的那家飯館,但是不同的是這次宋秋槐也醉了。

    還有,有些人再沒機會來了。

    閆最死了。

    可能人沒死,留條狗命,但世俗上來說就是死了,最起碼再也回不了國。

    他干掉他那個爹之后逃了,據(jù)說是逃到了中緬邊境的老林里被擊斃的,但宋秋槐不信,查封那天他也去了,不光那只貓早就沒影了,連它戴的什么亂七八糟的珠寶首飾,甚至那個爬的破架子都早打包帶走了。

    一看就是有預(yù)謀的。

    但宋秋槐不會管這個,這事兒本來他做得也不體面,他沒動什么手,但也算推波助瀾了一下進度,沒辦法,看到閆最實在心煩。

    不過也算是幫他早擺脫了。

    “秋槐,也謝謝你,照顧好盈盈�!�

    “哐當(dāng)�!�

    玻璃杯清脆的碰撞聲,太用力,發(fā)黃的液體濺到桌子上,但誰也沒在意。

    都醉了,宋秋槐白皙的面皮染上了薄紅,褪去了幾分冷清,精致的面部輪廓被燈光籠著,琥珀色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現(xiàn)在,真好啊。

    李向東剛毅的臉上也染了紅,銳利的眉峰上揚著,脖頸更是緋紅一片,青筋脹著突出來,也少了幾分沉穩(wěn),但仔細看,能看到濃密的黑發(fā)中竟夾雜著幾根銀絲。

    兩個體面人在這一天忽然不體面了,但也不算完全敞開,有些話,他們永遠不會對旁人說。

    宋秋槐不會說,他第一回看到姚盈盈的照片確實驚艷了一把,但要說從那就發(fā)誓一定要娶回家當(dāng)老婆,那純屬扯淡。

    不過要說被皮相吸引,還不如說是被那股蠢勁兒吸引,他以前從沒見過這樣蠢笨的人,做壞事兒被發(fā)現(xiàn)了也帶著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蠢的坦蕩,壞的可愛,最開始只不過想逗弄,誰又知道……

    李向東不會說,他委托宋秋槐幫忙照看姚盈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卑劣的妄想。

    他知道姚盈盈長得美,也知道大部分男人都有著喜新厭舊的劣根性,在那樣的窮鄉(xiāng)僻壤,盈盈那樣生動又美艷的人,不會有男人對她沒有沖動,宋秋槐也不會例外。

    他想著如果宋秋槐短暫的愛過盈盈又一走了之,最好再留下點什么,比如一個孩子?

    但凡有一點裂縫,他就會乘虛而入,永永遠遠地守護盈盈。

    他給不了的東西,總歸要有人能給盈盈。

    這是多么讓人惡心的想法,他后來午夜夢回想起這件事,都覺得懊惱,連做哥哥,自己都是不稱職的。

    這樣就很好,盈盈就要配更好,更完美,更完整的人。

    ……

    張秘書把宋秋槐放到門口的時候,他貼著大門坐下,看了一會兒天上的月亮,其實沒什么可看的。

    到家了啊,家里,就有盈盈,她可能睡了,也可能沒睡,睡著的盈盈像一只懶洋洋的小動物,但是不乖,會亂踢被子。沒睡著的盈盈可能在畫畫可能在看電視可能在……

    也可能什么都沒做,就在那等他。

    第0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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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3

    是小魚兒在里面吐泡泡呢!

    這是姚盈盈在京市過的第一個新年。

    往年春節(jié)她最愛放煙花,最愛拜年,最愛湊熱鬧,但今年她就老老實實在家,甚至門窗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躺在床上隔著玻璃望夜空上炸開的煙花。

    沒辦法,肚子里的小東西討厭噪音、討厭熱鬧,甚至坐公交車都不行!

    壞小孩!

    自從肚子里有了寶寶后姚盈盈那是格外的乖巧,再不往外頭跑了,就連家務(wù)活也做不了,有時候只洗個菜,肚子里的小東西就開始抗議,頂出來個小拳頭。

    宋秋槐廚藝多多少少算是有長進吧,不過主要還是請的干活利索的阿姨幫忙。

    等出了十五姚媽就來,本來還說這個年回大窯村去過呢,哼。

    又是一陣鞭炮聲,姚盈盈趕忙把手捂到肚子上小聲哄著。

    “寶寶不怕、寶寶不怕……”

    姚盈盈嘴上雖然哄著,但心里還有點不高興,這個小祖宗,出來指不定有多難哄呢!哪像自己,媽媽說了,自個小時候在肚子里可乖了,從不亂踢人,也不飛來飛去的。

    姚盈盈現(xiàn)在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小畫家,其實也算不上,只不過能印到正經(jīng)兒童圖畫雜志上頭了,每周還有些從各地寄來的小讀者的信,姚盈盈都會認真看完,好好收起來,和第一封放到一起。

    她現(xiàn)在沒有精力每封都回,索性就都不回了,但她可是有認真看的,她最愛干的就是在信里頭圈錯別字。

    她現(xiàn)在正連載著的是講關(guān)于寶寶在媽媽肚子里頭是什么樣的,有時候是條咕嚕咕嚕吐泡泡的小魚游來游去,有時候只懶洋洋的小貓在被窩里翻身,有時候是只小胖蟲子吃飽了爬來爬去,有時候是個愛講衛(wèi)生的好寶寶,沒完沒了的收拾行李,一刻也不停息……

    雖然有時候煩小破孩,但姚盈盈是真的很寶貝這個小東西,做了一大櫥子的小衣服,還有小風(fēng)箏,鉤織的五彩小包……

    宋秋槐也是,他越來越忙,但只要有一丁點時間就會在家里陪著,也準(zhǔn)備了不少,會跳舞的小人音樂盒、開飛機的小戰(zhàn)士、推球的小狗、能眨眼的娃娃……還有用木頭雕刻的手槍,只不過刻了個輪廓,還沒來得及做細節(jié),不過也不急。

    在家的話,每天晚上他都會一邊給姚盈盈的肚子抹乳液,一邊唱些外國曲子,其實也不只是為了小孩,也是唱給盈盈的。

    即使姚盈盈每天看起來狀態(tài)氣色都不錯,但宋秋槐知道,她一定害怕、焦慮,宋秋槐也害怕,每次但凡姚盈盈身體一點不舒服,他都覺著膽戰(zhàn)心驚,手心全是汗。

    等有時間他就去把結(jié)扎做了。

    最近查辦的案件在南邊有了線索,雖是萬般不舍,也只得離開家一段時間,這次不同尋常。

    路過水果店,宋秋槐買了幾斤凍柿子,姚盈盈最近總愛吃涼的,天天偷吃院里樹上掛著的凍了的海棠果,那么涼,給她拿熱水燙了再吃她還不開心。

    宋秋槐進了屋,只見姚盈盈跪坐在床上,對著窗臺上擺著的那盆曇花雙手合十喃喃自語著什么。

    宋秋槐就知道姚盈盈在許愿,安靜地站在一旁。

    姚盈盈是個小迷信,沒人比她更迷信了,所以宋秋槐講鬼故事一嚇唬一個準(zhǔn),寺廟道觀還在被禁著,她就對著各種物件許愿,天上的星星月亮,地上的飛鳥,甚至一株狗尾草,現(xiàn)在對著曇花也是因為前段時候曇花開了,她說有種神性的美。

    但是吧,她的邏輯又有些奇怪,她某些時候?qū)δ承〇|西賦予了特殊的意義,但被損壞了也沒什么,鳥飛走了,狗尾巴草被當(dāng)雜草鋤了,她也不覺得怎樣,愿望嗎,許了就好,神仙嗎,都是朋友,她還會耍賴,還會調(diào)劑愿望。

    這回求的也是宋秋槐平平安安回來。

    不過宋秋槐說他就是幫著開開車而已,姚盈盈還算是心安。

    晚上,宋秋槐給姚盈盈吹好頭發(fā)去洗澡,等洗完,看到姚盈盈倚靠著床頭,端著小瓷碗,用白勺吃著柿子。

    很甜,又冰冰涼,姚盈盈舒坦地瞇著眼,暖氣很熱,又加上懷了寶寶,她總覺得燥得慌,就愛吃涼的。

    奶白色帶著粉玫瑰印花的睡裙領(lǐng)口很低,孕期,極豐滿壯觀的胸乳,渾圓的肚子,張嘴吃柿子時候露出來的一點粉紅舌尖。

    宋秋槐站著看了一會兒,心里頭涌上一股柔情。

    下頭也涌上來,他喉結(jié)上下滑動著咽了下口水,梳妝臺上拿了瓶乳液,慢條斯理地走到床邊去。

    把睡裙撩上去,露出撐得圓圓的白膩肚皮,怕乳液會涼,宋秋槐先在掌心預(yù)熱一下,但是剛抹第一下,本來安靜的肚皮就撐出來一小塊,像是個小拳頭。

    “哈哈!寶寶不喜歡你,你被打啦!”

    姚盈盈開心,白花花的胸脯抖個不停,漾起陣陣乳波,眼睛霧蒙蒙的,眼尾微微向上翹著,艷紅水潤的紅唇像熟透的櫻桃,嬌嬌笑著。

    宋秋槐也不惱,彎下身,耳朵貼著姚盈盈肚子,想再聽一聽動靜。

    哪知道又一下,正正在宋秋槐臉貼著的地方。

    姚盈盈幾乎笑得肚子痛,趁著姚盈盈笑的時候,宋秋槐不動聲色拿走吃了一半放在一邊的柿子,再怎樣涼的也不能多吃。

    等姚盈盈發(fā)現(xiàn)自己柿子不見了,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恨恨咬了宋秋槐兩口,她本來打算偷偷吃完的!

    等抹到胸脯的時候,宋秋槐開始真只想單純抹勻,但是面對這樣一雙乳,沒人能有自制力,不自覺一手一個揉搓,肥膩的乳肉溢出指縫,兩只巨乳撞在一起晃個不停,本就大的乳頭更是硬挺,宋秋槐拉的長長的,又松手,看兩只肥乳淫蕩彈跳。

    他是很大方的,以后有了奶水,可以讓給小崽子一只,剩下的乳汁就都是屬于他的。

    “啊……別、別玩了……宋秋槐……”

    姚盈盈本就敏感,隨便碰碰就有反應(yīng),這樣更是下邊濕膩膩一片。

    新手爸媽謹(jǐn)慎得很,不敢亂來,宋秋槐見姚盈盈難受,就跪在姚盈盈兩腿間舔了一會兒,也不敢過分,只吸了吸淫水,含了會陰蒂,又用舌尖淺淺插了會肉穴,就摟著姚盈盈睡覺了。

    宋秋槐已經(jīng)很久沒疏解了,他不舍得姚盈盈用其他地方,也不想自己用手解決,就抱著姚盈盈,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兒硬挺過去。

    宋秋槐覺得自己就像眼前被吊了塊肉的狼狗,只能靠著幻想之后怎么干度日,要肏得她尿一晚上,怎么求也不停下來。

    姚盈盈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倚著宋秋槐睡過去。

    她還有個秘密呢,她在宋秋槐明天要穿的衣服兜里頭塞了個小王八!

    第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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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4

    他死了

    宋山野推開那扇門。

    隔建出來不到五平米的小屋,沒窗,陰暗、冰冷。

    無處落腳,地上都是各種垃圾,塑料瓶子,廢紙,零部件亂七八糟地分成堆兒,唯一算上干凈的是窄窄的鐵皮床,也堆著不少衣物,用來保暖的。

    走進了看,上面蜷縮著一個人,個子應(yīng)該不矮,但卻瘦得可怕,近乎是一副骨架,爛堆在床上,露出的頭皮已經(jīng)爛掉了,白屑和黃褐色的結(jié)痂凝成一團,像被碾死的癩皮狗。

    有人佝僂背對著他吃飯,可以說是飯嗎?鐵皮茶缸里泡著的一團糊狀固體,仰頭,發(fā)出巨大的吸溜聲,想再添點水,他拿起水壺,手劇烈地顫抖著,卻倒不出一丁點,已經(jīng)凍成了一坨。

    那老頭顫顫巍巍轉(zhuǎn)過身來,他的腰好彎,幾乎彎進地里去,皺巴的臉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瘡斑。

    他忽然咧開了嘴,一個黑洞,嘴里沒有一顆牙,像是在笑。

    “宋首長,您這回來拿誰的命?”

    俗,太俗了。

    打仗,要死人,誰的人。

    不一定都是別人。

    開始打的敗仗多,后來打的勝仗多,好多人死了,又有好多人加入,那會兒不會想別的,活,活過今天,打死那些畜生養(yǎng)的。

    硝煙、炮火、爆破、血與淚。

    也怕死,誰不怕死呢,但是死也得死回本,死我一個干死對面?zhèn)z,宋山野說不清多少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過。

    那樣的日子太長了,長得沒有盡頭,他現(xiàn)在偶爾還能夢到,那在眼前被刺刀開膛破肚的小戰(zhàn)友,個子還不到他肩膀。

    后來又開始內(nèi)戰(zhàn),那些日子更痛,他們有些不是罪該萬死的敵人,更多的是被抓了壯丁的炮灰,是無力選擇的平凡人,是千千萬萬普通人背后的三親六眷,妻兒老小。

    宋山野打過很多場仗,打過很多場勝仗,也有那一場,被寫進了歷史書。

    那一戰(zhàn)王志強死了,他是被抓的壯丁,家里新婚的妻兒剛懷孕,老父身體也并不強健,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一個叫王文昌,一個叫王文端,怪的是昌越來越短,端越來越長。

    糧食養(yǎng)不活兩個,那妻子帶著更小的王文昌跟著刷雜耍的跑了,再沒了聯(lián)系。

    王文端自小懂事機敏,長得濃眉大眼又身姿挺拔,但成分不好,沒能有妥善安排,又自命不凡,在一場街頭打架混戰(zhàn)中被一板磚拍成了植物人,再沒站起來。

    王文昌跟著母親在隔壁縣安了家,有了新父親,后又從了軍,他不像哥哥長得體面,耳朵很大,略顯滑稽,但性格討喜,旁人都叫他小王。

    王文端是宋秋槐害的嗎?不是,宋秋槐很少自己動手,他也根本不會對普通人下死手,可能不是他善良,是他覺得掉價。

    他有過不務(wù)正業(yè),但從未不學(xué)無術(shù),也更不會草菅人命。

    或者可能他甚至根本沒參與過那場混戰(zhàn),但他是一個符號,是那些有著權(quán)勢優(yōu)越感的代表,就是報復(fù)的對象。

    王文昌死了,宋秋槐死了,蔣隊死了,其余兩名特警也死了,蔣隊長女兒的七歲生日剛過完,她有好幾只毛茸茸小貓咪。

    追查窮兇極惡的亡命徒,線索斷在鵬城,王文昌駕駛汽車忽然沖破欄桿,墜入大海,與此同時,遠程炸彈被引爆。

    至此又一顆潛伏的釘子被拔出。

    據(jù)現(xiàn)場返回的消息,炸彈威力巨大,沒有一具全尸,被炸爛的軀體都被海水沖到了礁石縫,堆在一起,被魚群咬得稀爛。

    宋山野忍不住想到,他那小孫子最愛干凈,最講究。

    命運是一團亂麻,繞得每個人不得安寧。

    宋山野望著眼前的老頭,忽然覺得他們也沒有什么不同。

    宋山野站起身離開。

    外面天好藍,清澈,太陽是那樣的大,竟還有些耀眼,今年是個暖冬。

    也照在他忽然就白了的頭發(fā)上,是那樣的雪白,那樣的美麗,那樣的純粹。

    宋山野忍不住彎下身,身后的兩名警衛(wèi)員趕忙上前,他卻擺了擺手。

    他是一個好兵嗎?

    馬馬虎虎吧,但青山處處埋忠骨,不過尋常。

    他是一個好丈夫嗎?

    不是,老實本分的裹腳妻子,他和部隊離開那天跟著翻過了幾座大山,磨出滿腳血泡,只為送他一程。替他盡孝,送走雙親,卻受辱而死。

    他是一個好父親嗎?

    不是,宋高書跪在他面前想要替那個成了型的女胎討回公道時,他沒抬頭,只說要為了大義。

    他是一個好祖父嗎?

    不是,為什么一定要讓宋秋槐從基層開始呢,小槐那么優(yōu)秀,完全可以走更安全、更穩(wěn)健的路,為什么一定要讓他走那條路?為什么不能是李秋槐、張秋槐……

    “小槐啊……”

    宋山野筆挺的脊梁,深深地彎了下去。

    第0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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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95

    日記本寫滿了

    “盈盈?睡醒了嗎?”

    輕輕的敲門聲,姚媽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

    姚盈盈慢騰騰從床上坐起來,拿起一本小人書翻開,垂著頭。

    “媽媽我睡醒啦�!�

    低著頭,聲音有些啞,落下的長發(fā)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面容。

    肚子已經(jīng)很大了,身子又重又沉。

    “盈盈,給你切了蘋果哦,吃水果寶寶白白凈凈的�!�

    姚媽把那一盤切好的水果放到床頭柜上,這屋子空了些,關(guān)于另一個人的東西都被姚媽收起來了。

    瞞,怎么瞞,沒有辦法瞞,他們感情那樣的好,家里又早早裝了電話,瞞著不到一個星期就露了餡。

    感情再好又有什么用?姚媽很后悔,甚至埋怨宋秋槐,他是有了個好名聲,盈盈呢,門口掛著的光榮之家有什么用?盈盈還那么年輕啊,又偏偏這時還懷了肚子。

    她最后悔的就是以前沒阻止住,任由了盈盈的小性子,隨便嫁給大窯村哪個男人,種好村頭的那幾畝地,都不會經(jīng)歷這樣的事。

    “媽今晚給你蒸大白面饅頭好不好?”

    姚媽笑著,親熱地坐到床邊,想要幫姚盈盈順一順頭發(fā)。

    就看書頁上砸下來的幾大滴,被頭發(fā)擋著才沒看到的眼淚。

    “媽先出去了啊,去揣面……”

    姚媽慌忙站起來,有些手忙腳亂,也有眼淚順著滑下來。

    “嗯�!�

    姚盈盈甕聲甕氣地應(yīng)答著。

    這一刻她們都知道,都知道彼此的傷痛難過,卻都不約而同的選擇粉飾。

    有些東西不得不交給時間。

    等又聽到關(guān)門聲,姚盈盈才把頭發(fā)攏起來,露出素白一張臉,下巴尖尖的,她這回是真的瘦了,擦干凈臉,把小人書合上放到床頭。

    扶著長枕慢慢躺下,肚子太大了,笨。

    那長枕還是宋秋槐縫的,很丑,姚盈盈最愛讓他干他不擅長的事兒,她就在旁邊一個勁兒地笑。

    等躺好了,姚盈盈輕輕舒了一口氣,透過屋檐望著天空,看了一會兒,又好像忘了眨眼。

    姚盈盈就又閉上眼睛。

    大片的眼淚順著眼尾流到耳朵里,好涼,姚盈盈扶著肚子側(cè)過身子躺著,眼淚又潤濕了一片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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