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許柔浪掃了一眼,瞬間驚住了。
全篇都是檢舉陸應淮的。
各種法律控告:強奸幼童,非法囚禁少女,家中藏尸,跨境走私走毒,聯(lián)絡警方人員進行殺人罪等等,甚至涉及個人隱私方面的戀尸癖女裝癖也羅列數(shù)種,詳細至極,令人發(fā)指。
許柔浪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調查這么詳細的,也有很多陸應淮沒干過的,都一股腦摻了進去,甚至內附了各種造價出來的文件圖片,拙劣到一看就不可能是陸應淮疏忽的把柄。
可網(wǎng)絡信。
他們要許柔浪以“強奸罪和非法囚禁”的當事人身份將這些東西對著鏡頭一一道出,然后發(fā)布在網(wǎng)絡上,控訴陸應淮。
她除了做證人外還會有其他作用,一個少女,被綁架囚禁了足足十多年,如今才敢面對鏡頭說出真相,不讓人動容嗎?被表面風光的知名作家利用法律漏洞強行轉為被監(jiān)護人,束手無策,不可憐嗎?
音頻永遠比文字更令網(wǎng)絡信服,好像檢舉的證據(jù)里突然有了證人,有了一張臉,一段語音,就能坐實了這些巨大又驚人的罪名。
陸應淮粉絲數(shù)額龐大到恐怖,在各種領域都很有名氣,如果她真的照這個辦,視頻流傳出去會有他們準備的后續(xù)發(fā)酵,那些以陸應淮為神明的狂熱信徒必然使得這場浪潮無法收場。到時候不管法律是否能證實這些罪行,陸應淮都徹底毀了。
“陸應淮沒做過這些事,我不…”許柔浪喘了幾口氣緩緩神,還沒說完,就感覺左臉被狠狠的打了過去。
火辣辣的疼,瞬間腫了起來。
“沒做過?呵,沒做過?”許柔浪的話好像戳到了男人的痛處,“你說他沒做過,非法囚禁一定有吧?他還算人嗎?就因為歡歡和你長得像。就要被他選中嗎?現(xiàn)在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戀尸癖。沒有嗎?我隱姓埋名在別墅里做清潔工這么久,有一次找到他的筆記本,里面全都是收藏的尸體碎片,你說他沒有?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許柔浪舔了舔唇角被打出來的血,從男人過于激動的言語中,琢磨過來了。
這個男人應當是陸應淮囚禁的少女中的一個人的親屬,是父親,或哥哥。
許柔浪三周目沒有走回一二周目的劇情結局,因此并不知道那些少女最終如何處理。按他的話來說,應當最后都是死了的。所以他扮做清理工,在別墅里謹慎地一點點收集證據(jù),忍了這么久,到現(xiàn)在,終于收集的差不多了,他就開始了這場綁架。
“你快念!”男人不耐煩的打開了攝像頭,紅點亮起,等著許柔浪說話。
許柔浪的手被綁著,沒辦法翻看,但都一一擺在桌子上,字字句句清晰的緊,到時候臉上打了馬賽克,沒人知道她是不是照著念的。
她看了半天也沒說話,男人喊到:“讀啊�!钡綍r候剪輯只要把他說話的部分剪掉就好了,所以他并不擔心。
許柔浪抬頭,慢悠悠道:“我為什么讀,我沒說我要讀,我不會給他抹黑的。”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著她:“他囚禁你十多年,你不恨他?”
“囚禁?”許柔浪對這個詞嗤笑。這個詞太陌生了,她從不覺得住在別墅是囚禁,如果沒有陸應淮,她會在賭博酗酒的家庭里渾渾噩噩度過童年,甚至成年。可陸應淮給了她一個家,一個能生活而不是生存的方式。
她有什么理由恨他。
許柔浪歪頭想了想,看著攝像頭道:“不恨�!�
“我愛他。”
目光澄澈,神色認真。
這話即水又沒用。還要剪掉。男人看了看時間,越來越暴躁。他又甩了許柔浪一個耳光,拉扯她的頭發(fā)讓她湊近,“別他媽扯沒用的耽誤老子時間,趕緊說,否則弄死你�!�
這一下比剛才的狠,許柔浪抿了抿唇,閉上眼睛不去看他,也不理會他的威脅。
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不知道一會還能不能這么嘴硬。男人冷笑一聲。從地上不知道拿了個什么東西。
“真的不說?”
無人理會。
許柔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感覺他往她身上潑了兩盆刺骨冰水,水順著衣服淌下來,滴滴答答的,整個人都濕透了。
空氣里傳來一聲輕微的爆破聲,好像火花。許柔浪直覺不好,想睜眼去看,腰上就突然被抵上一個東西,緊接著,一股巨大的電流擊過身體,許柔浪尖叫出聲。電流狠狠的碾壓她在身上,被水導過的電傳過身體的每個角落,似乎肉被生生狠拽下來了一樣,麻木又劇烈疼痛。
仿生機器人的身體內部比人類還要復雜,機械零件很多,痛感卻不比普通人少,甚至加倍。
許柔浪感覺有一股焦糊的味道傳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收回電棍。
他顯然很有經(jīng)驗,電棍擺弄的位置都是攝像頭照不到的,她一點傷也沒有。
“你說不說,說不說?”男人緊握著電棍逼問。
“我…咳,我說你媽�!痹S柔浪咳嗽個不停,喉頭涌起一陣腥甜,又被不作聲咽了下去。
“操�!蹦腥藦氐妆患づ�,他顧不上其他,電棍再一次襲來,狠狠的抽在許柔浪的腿上,腹部,疼的她忍不住尖叫。
太疼了,太他媽疼了。好像腿骨已經(jīng)折了。
持續(xù)了幾分鐘,男人停下休息了一會兒,給她打了支興奮劑以防昏迷。又問她幾遍,她就是死也不念,于是反反復復被電了好幾次,起初許柔浪還能數(shù)著,算著時間,后來已經(jīng)被電的完全沒有神智了。
沒有算的必要了,按這個折騰方式,她等不到陸應淮來了。
這男人已經(jīng)瘋了,他不在乎自己坐不坐牢,只想把陸應淮拉下來同歸于盡。
許柔浪看著他赤紅的眼珠,心里愈發(fā)平靜了。
現(xiàn)在的游戲傾滅值是49%。
還沒到一半,而且趨于穩(wěn)定。就算再增長一些,應該也過不了80%。
她這周目的任務肯定是能完成的,陸應淮已經(jīng)在試著接受一切曾不能接受的了,她已經(jīng)陪了他很久,陸應淮都沒有絲毫動容,既然他堅信許柔浪已經(jīng)死了,那就繼續(xù)堅信下去吧。
這樣如果她死了,對于他來說也只是失去了一個001而已,還會有更多的002,003,更加完善的機器人來陪著陸應淮。
她已經(jīng)得到了現(xiàn)實里不配得到的偏愛與救贖,應該知足了。
許柔浪抬頭面向早就開始工作的攝像頭,眼尾泛紅,不知第幾輪電擊已經(jīng)開始了,她渾身都不自禁的痙攣抽搐,電棍電壓很大,所過之處骨頭都被生生碾碎了似的,冷汗打濕衣服,渾身像被雨淋一樣冰冷又疼痛。
“你念啊,你倒是念��!老子電死你個愛倒貼的賤婊子!”男人電了五分鐘,收了電棍,狠踹著她的肚子泄氣,看她氣若游絲,不顧她是否能承受,又打了支大劑量興奮劑。興奮劑弊處極多,明明快昏迷時感知不到的痛覺漸漸回籠,更加鮮明,渾身瞬間火辣辣的疼痛。
過了電的身體猛然被刺激,比電擊時還要難捱,好像把皮肉都澆帶了下來。
顯示屏里的少女除了眼尾泛紅,渾身都蒼白病態(tài),被綁在椅子上的身子肉眼可見地顫抖。
她緩了幾口氣,突然道:“我說�!�
男人一愣,連忙擺好攝像頭。
許柔浪已經(jīng)沒什么感知欲望了,整個人迫切的想死,又被刺激著強行清醒,血液因為過量的化學藥物催使快速流動,血管脹痛的厲害,好像隨時能血崩。
精神和身體被雙重折磨下,許柔浪深吸了幾口氣,身體仍不時抽搐一下,嘲弄地看了眼男人,又努力抬頭望著攝像頭,笑了笑,一字一頓道:
“去你媽的,陸應淮從來都行得端坐的正�!�
“不說沒做,就算他真的當我面做了,我也不認�!�
電棍又一次擊打過來。
顯示屏里,少女被電的牙關打顫,身體無意識扭曲,摻雜在“操你媽的,耍老子”的怒喊中,許柔浪恍惚間沒理由的想起昨天陸應淮向001介紹她。
昨天床頭柜的荼靡開的很嬌艷,陸應淮的聲音低沉溫柔,好像在念古希臘的什么情詩。
許柔浪,我至死不渝的愛人。
許柔浪猛然在劇痛和鮮血中仰頭笑得像個妖精,語氣堅定又狂熱:
“陸應淮,也是許柔浪至死不渝的愛人啊�!�083【四周目】虔吻荼靡
“你要繼續(xù)之前的計劃?不是說終止了嗎?”
“重啟。”
“剛開始我就不同意,這事不好瞞,早晚查出來,誰也兜不……”
“她不在了。”
陸應淮打斷紀衍白。
掛了電話,他的目光繼續(xù)落在手稿上,頓了幾秒,繼續(xù)提筆寫字。
手抖的不成樣子。
他一輩子也忘不了自己匆匆趕去的時候,看到的一具冰冷尸體,渾身上下滿是焦糊和淤青,頭發(fā)凌亂遮擋住她早已沉睡的恬靜臉龐。
地板下的尸體消失了。
她真的走了。
…
紀衍白所說的計劃是反人類病毒計劃。在陸應淮沒有001的那段時間,率科研團隊反復研制改良出來的,能分解人類蛋白質加速血液凝固的環(huán)形馬斯爾病毒,以此命名為馬斯爾計劃。
病毒潛伏期一周,他找了三千個病毒攜帶者國內外出游流動。如果計劃成功,那么馬斯爾將會瞬間席卷全國,甚至延伸國外,不斷擴大范圍,被分解蛋白質的人類肌肉組織松弛無力,爬行在地上的人類,內臟衰竭,病毒感染的皮膚會腐爛生蛆,面目全非,抽搐著死亡。
而這一切,只需要三天。誰都根本來不及解決,最終無法收場,上升成世界性災難。
也許最終會有解決的辦法,可那時候陸應淮已經(jīng)達到了想要的目的。
給嬌嬌陪葬。
可當陸應淮一切就緒,只待開始投入時,卻猛然發(fā)現(xiàn),他研制的仿生機器人001就是嬌嬌。
他果斷終止了馬斯爾計劃。
如果嬌嬌還在這個世界上,那么這個世界就還是有用處的,至少不需要為他的嬌嬌陪葬。
可他前一秒終止了馬斯爾,下一秒,嬌嬌就被綁架了,而綁架的目的如此好笑,只是為了讓她面對鏡頭說出他本就坐實了的那些罪名。
陸應淮路上因高速行駛撞廢了車,中途換了兩次,卻只用了兩個小時就找到了那處偏僻曲折的廢棄倉庫。不久以前還哭著說想他的少女被綁在椅子上血肉模糊,沒了呼吸。
他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怔怔的走過去。身后帶來的警察將那沒來得及逃走的男人拘捕,男人卻猙獰著狂笑,說他的嬌嬌已經(jīng)死了。
怎么可能死呢,明明還好好活著。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處理的那個男人,只將計劃重新啟動后,回到了別墅,抱著她的尸體一起觀看攝像頭記錄下的長達118分鐘的視頻。
自虐般的,一遍又一遍,無限循環(huán)。
尸體沒有經(jīng)過無菌保存,腐爛敗壞,味道刺鼻又惡心,陸應淮恍若不知。吻著它,和它一起看了三天。
陸應淮,也是許柔浪至死不渝的愛人啊。
至死不渝。
少女的聲音無數(shù)次重復交疊在耳側,浪漫又錐心。
陸應淮又一次碾滅了香煙,帶著火星的煙蒂隨意扔在地板上,和上百根冷卻的煙蒂躺在一起,臥室里煙灰彌漫,如同濃霧,屏幕上的少女仍在說著話,卻似乎不很真切,陸應淮仔細瞇了瞇眼睛,去看,無論如何也看不清。
眼睛好像熏壞了。
無所謂吧。
也沒有什么想看的了,想看的人已經(jīng)在他懷里了。
陸應淮笑了笑,吻了吻惡臭的尸體,又點了一支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