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們拿什么關心?要錢沒錢,就只能拿嘴關心!還說什么報案,我告訴你們,鄔江就沒有比我更了解警察的,派出所所長是我小舅子,龍校長如果有危險,我能把一個派出所的人都叫過來!你們行嗎?”
穆昔不動聲色道:“派出所的警察應該有自己的任務吧?”
哪能說叫就叫?
茅亦說:“我的任務,就是最要緊的任務!”
口氣極大。
龍元亮責怪道:“又喝多了?你再不管管這張嘴,以后我也幫不了你,你作為人民教師,當著學生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派出所不是你一個人的,不是為你服務的�!�
茅亦不服氣地抬起頭,龍元亮板起臉時氣場強大,茅亦只好道:“知道了,我不說了�!�
說完,茅亦瞥向穆昔和童左。
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領著窮鬼城里女友,能和他比?
龍元亮對童左抱歉道:“茅亦這種行為是不對的,就算在派出所有親戚,也不能把派出所當成自己的私人物品,不能和他學�!�
童左說:“我不學,派出所所長有啥,咱這小地方的派出所,一共也沒幾個警察�!�
和棋山派出所差遠了。
童左莫名有一種自豪感。
如果他不是因為違法才去的棋山派出所,就更自豪了。
茅亦脾氣火爆,“去幾天大城市,就瞧不起自己的家鄉(xiāng)了?”
童左問:“您說是余水市的派出所厲害,還是鄔江的派出所厲害。”
“都是警察,有什么厲害不厲害的!”茅亦看重面子,現(xiàn)在若不是在龍元亮面前,他早想拿教鞭把童左揍一頓了。
鄔江的警察和余水的警察是一樣,但人脈可不同,而且當小地方的警察容易,去大城市當警察可難,這道理誰都懂,茅亦不想承認鄔江派出所不行。
茅亦說:“你看余水市的警察厲害,你找過來保護龍校長!”
童左皮笑肉不笑,小聲說:“就怕你不認識。”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一定聽話,”童左嬉皮笑臉道,“我來保護龍校長!”
*
離開學校,穆昔聯(lián)系不上應時安,便先跟著童左回家。
住在附近的人都聽說童左帶了女朋友回來,十幾號人將穆昔堵在路上圍觀,“真是余水市的?咋來我們這種小地方了,能習慣嗎?”
“城里長大的姑娘就是水靈!長得可真俊�!�
“細皮嫩肉的呦,還有這大眼睛,衣服也時髦�!�
“這就是普通的運動裝,運動裝你知道不?去余水的商場里逛逛就知道了,我去過一次,里面的東西可貴了!”
“呀,小姑娘還是有錢人吶!”
穆昔維持自己貧窮的人設,“是路邊隨便買的,不值幾個錢的�!�
大家看到穆昔露出的卡通袖口后,都相信了。
一片夸贊聲中,細小的女聲格外刺耳,“城里來的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去過余水市,沒比鄔江好多少�!�
說話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穆昔自稱十六歲,容貌像,但目光不像,小女孩的容貌像,目光更像,有一種澄澈的愚蠢。
她的聲音很快被其他人淹沒。
“老童家也算是有服氣了,孫子找了個不錯的女朋友,還去城里工作,將來說不定就留在城里發(fā)展,這在我年輕的時候,可想都不敢想,那會兒進城都費勁�!�
“沒有大隊長的允許,你還想進城?做夢吧!”
童左應付了幾句,和穆昔一起回家。
穆昔問:“剛剛說話的女生你認識?”
“梅梅啊,同學,”童左說,“她挺奇怪的,不用搭理她�!�
“哪里奇怪?”
童左說:“經(jīng)常給我送一些難吃的東西,咸雞蛋、咸菜、烙的餅,你說她奇不奇怪,自己家做了就自己吃唄,總給我送什么,我又不喜歡吃這些�!�
穆昔:“……”
終于知道大家得知童左有女朋友后為何激動了,他這性格,憑自己的本事的確很難結婚。
回到童家小院,穆昔還沒進屋就聽到老兩口在討論——
“你看姓穆的小姑娘真是童左的女朋友嗎?”
“不像,人家長得好,還是城里人,咱小左有什么,誰能看得上?”
“小左是不是犯什么事了,騙人家錢了?”
“騙錢還好,咱咬咬牙賠上,就怕他做出更混蛋的事�!�
“不能,咱小左沒這膽子。”
“哼,我看他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你這老頭就是犟,打賭不?他最多就是騙錢了�!�
“賭就賭,賭什么?”
“我贏了就殺只公雞。”
“我贏了殺母雞!”
雞:咯咯噠?
童左氣得面紅耳赤,“我的條件就這么差?我起碼長得好!”
穆昔看向雞窩,心情沉重。
童左的爺爺奶奶都是好相處的人,童左本質不算太壞,但也騙了人家的血汗錢,將來老兩口得知童左會被關進去,還不知會怎樣。
穆昔踢了童左一腳,“你最好已經(jīng)知道錯了,給我好好表現(xiàn),別讓爺爺奶奶失望!”
*
一個小時后,應時安才聯(lián)系穆昔。
穆昔和童左躡手躡腳離開家,去車里和應時安匯合。
應時安道:“我打聽過了,鄔江派出所的所長的確是茅亦的小舅子。”
童左說:“他經(jīng)常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天天威脅我們!”
“茅亦性格暴躁,喜歡用武力制服別人,不適合當老師,在他當老師期間,找他小舅子幫了不少忙,咱們要查的事,不能聯(lián)系鄔江派出所�!�
穆昔問:“礦場死人的事查了嗎?”
“卷宗不在刑偵隊,是鄔江派出所處理的,我們這邊沒有詳細的資料,只知道當年有工人目擊到三個人鬼鬼祟祟摸進礦場,后來發(fā)生槍戰(zhàn)。還沒找到負責保護現(xiàn)金的警察,這些信息應該都在鄔江派出所。”
童左道:“你們不是要為我生長正義嗎,怎么又扯到礦場了?我爸都死了,你們還要把他挖出來鞭尸?”
“我覺得有些奇怪,”穆昔解釋道,“三個劫匪手中有搶來的槍支,和兩名守衛(wèi)發(fā)生槍戰(zhàn),守衛(wèi)毫發(fā)無損,三個劫匪全部死亡,劫匪在暗,警察在明,他們在暗處開一槍都能解決掉一個人。”
應時安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如果想查礦場的事,恐怕得聯(lián)系鄔江派出所。一旦聯(lián)系了,你的身份就會暴露�!�
穆昔琢磨半天才說:“我們還是晚上先去學校一趟,今天龍元亮沒說實話�!�
“怎么說?”
“他說是在辦公室門口摔了一跤,我看過門口的痕跡了,灰塵很厚,根本沒有摔過的跡象。我在一樓倒是看到了滑倒的痕跡,從腳印來看,是人的身體往前傾,迅速前進�!�
童左怔怔地看著交談中的二人。
一分鐘之前,他還把穆昔和應時安當成悍匪,現(xiàn)在終于知道他們就是實實在在的警察。
敏銳的觀察力、超高的行動力,他們是一流的警察。
童左不喜歡上學,一上學就要挨揍,不管他做什么都會被揍。他也不想留在村子里,其他人總是提到當年他父親打算搶劫礦場工資的事,他不想聽到這些。
童左的前路一直隱藏在迷霧中,他不知該如何前進,又沒有承受波折的能力,便肆意墮落。
他忽然想做一名警察。
童左心潮澎湃,“警察姐姐,你剛剛說的腳印的變化,能說什么什么,他是在一樓摔跤的嗎?”
穆昔說:“說明他曾被人在背后攻擊過,他頭上傷的位置,很難是摔倒才形成的�!�
在學校被攻擊卻選擇隱瞞,龍元亮有問題。
茅亦更不用說,他已經(jīng)不屑于掩飾囂張跋扈。
至于其他老師……
童左說:“老師之中,茅老師和龍校長的關系最好,不過龍校長經(jīng)常批評茅老師,他從來不向著茅老師說話。”
“這就更怪了,今天他當著我們的面也不留情面地說了些話,既然看不上茅亦的做法和人品,卻又是關系最好的?只怕所有的批評都是做給我們看的。其他老師怎么樣?”
“其他老師和龍校長的關系都一般,經(jīng)常打人是真的,物理老師就經(jīng)常打我,除了茅亦,他打的最狠�!�
穆昔問:“還有嗎?”
“喬主任不動手打人,但他是難以相處的類型,他平時不太說話,和龍校長的關系也不錯,但對我們總是冷著臉,我不太喜歡他�!�
“如果龍元亮要做一件事,他最有可能找的幫手是水?”
“肯定是茅亦和喬主任�!�
應時安道:“我盡量查查他們三人,但是沒有鄔江派出所的配合,很難查到什么�!�
“別急,”穆昔說,“今晚先去學�?纯丛僬f�!�
*
鄔江的夜晚十分清明。
月光明亮,如清透明玉般皎潔。村內兩條主路寂靜無聲,路兩旁是錯落有致的小屋,再往外就是連綿起伏的高山。
十二點鐘,村子已經(jīng)完全靜了,穆昔和應時安早已躲進教學樓,他們要守一整晚,看看鄔江高中的夜晚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讓龍元亮即便被人襲擊,也選擇撒謊。
前半夜校內安靜無聲。
沒有鬼影,也沒有鬼哭狼嚎,穆昔躲在高二年級的教室里,和應時安一起擠在后門陰影下。
穆昔等得無聊,低聲問應時安:“你怕鬼嗎?”
應時安說:“世界上沒有鬼�!�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換個問題,你怕溫柔的鬼嗎?”
應時安:“……”
“穆昔,雜志的內容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從來都沒考慮過我喜歡什么樣的人,我不認為這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只有在遇到喜歡的人的那一瞬間,這個問題才有答案�!�
穆昔嘀咕道:“行吧,勉強相信你,看在你沒說賢惠的份上�!�
接著,她又大度地拍拍應時安的肩膀,“你放心,如果真有鬼,我會去把它打跑,我來保護你�!�
應時安無奈道:“我更希望是我來保護你。”
“這可不行,”穆昔嚴肅道,“我可不比你差,不需要你來保護�!�
應時安問:“你就沒有害怕的東西?”
穆昔自豪道:“絕對沒有!”
十分鐘后,熟悉的旋律悠然響起。
這聲音從遠處傳來,像是磁帶,時長有卡頓聲。
冷風在教室窗戶旁席卷,枯樹枝搖搖晃晃,落在教室的地面上,宛如鬼影。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發(fā)光,睇見,睇見,睇見,睇見,心慌慌……”
是歌曲《鬼新娘》。
穆昔沉默片刻,推了應時安一下,“今晚考驗考驗你,看看你的膽子夠不夠大,去,把磁帶找出來�!�
第
151
章
起訴
《鬼新娘》的音樂一直沒斷過。
深夜一點、山中老校、寂靜空曠的教學樓,
布滿灰塵、老課桌的長廊,長廊盡頭只有黑暗,所有元素都疊加在一起,
再配上一首細思極恐的音樂,即便穆昔知道這是人為的,也會毛骨悚然。
對付鬼怪這事和對付人不同,
穆昔選擇讓應時安表現(xiàn)一次。
穆昔在應時安身后抓著他的衣服,再三強調,“我不是害怕,我是擔心我最近太努力,風頭會蓋過你,
立功的機會必須讓給你,不用謝我�!�
應時安:“恩,是我害怕�!�
穆昔安慰道:“鬼不聽這首歌,你放心,
肯定是人放的。”
應時安忍俊不禁。
他壓下唇角的笑意,以免顯得太不正經(jīng)。
應時安抓住穆昔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走在前面會好一些嗎?”
穆昔靠在應時安身上,距離之近,
她稍微靠后就能碰到應時安的腹部。穆昔心臟狂跳,緊張感在一瞬間戰(zhàn)勝了恐懼感,恐懼之余,
穆昔抓緊應時安的手,
順便碰了碰他的腹部。
硬硬的,有腹肌。
穆昔眉開眼笑,“裝神弄鬼的人呢,
出來,讓我看看!”
鬼:“……”
一秒之前還在怕它��!
應時安帶著穆昔從教學樓三樓走到一樓。
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少,教室?guī)缀醵际强罩�,只有三間教室仍然還在使用。
空著的教室內都有桌椅,只不過積滿厚厚的灰塵,有的教室黑板還沒來得及擦,仍然記錄著當天教學的內容,好像時間永遠停止在這一刻。
一樓的音樂聲最大,但走廊上只能看到月光,空無一人。
應時安和穆昔暫時還不想暴露,盡量貓腰走。
每一間教室他們都檢查過,最后只剩下雜物間。
雜物間是堆放掃帚拖布的,門虛掩著。
穆昔側耳聽了片刻,搖頭說:“沒有人。”
應時安拉開雜物間的門,音樂聲更加清晰。
穆昔在掃帚下方找到一個隨身聽。
“放的磁帶,有定時,但是不能循環(huán),放過一遍就結束了�!蹦挛魶]有按暫停,她戴好手套把玩隨身聽,用手電照了片刻,說道,“隨身聽上指紋很亂,是常用的,磁帶快播完了,有定時但是不能自動倒帶,如果要每天都放音樂,他必須天天過來�!�
應時安道:“鄔江人都知道龍元亮住在校內,他是沖著龍元亮來的。”
“而且他很熟悉學校的構造,咱們在天黑后就過來了,一直沒聽到動靜,他應該白天就來過。能做到在白天經(jīng)常出入學校還不引起其他人懷疑,可能是學校內部的人�!�
應時安提議道:“你最開始不想暴露身份,只是想解決老師體罰學生過重一事,現(xiàn)在看來學校還藏著其他秘密,如果不聯(lián)系鄔江派出所,很多事情沒法深入調查�!�
“好,明天就去派出所�!�
兩人商量妥,將隨身聽放回原位。
留下隨身聽的人總要回來調整,他們只要守在一樓,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搞鬼。
鄔江有太多怪事。
穆昔和應時安剛躲好,準備長期奮戰(zhàn),隔壁的辦公樓就傳來異響。
先是急促的腳步聲,有人從三樓走下來,接著就是木制品滾落的聲音。
穆昔說:“二樓半有一個木桶,是舊的,放的位置容易滾落�!�
應時安走到教學樓后門,這里離辦公樓只有兩米遠,甚至能看到辦公樓一樓的部分光景。
有人下樓了。
穆昔躲在應時安身后,他們能躲的地方只有門后,位置狹窄,穆昔不得不貼緊應時安,才不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
方便站立,穆昔順勢摟住應時安的腰,問:“你經(jīng)常鍛煉嗎?”
應時安:“……”
手感挺好,還想再摸一把。
辦公樓的人走出來了,是龍元亮。
龍元亮頭上仍有繃帶,他走出辦公樓四處看去,目光定在教學樓上。
從門縫中,穆昔幾乎能與龍元亮對視,她下意識抱緊應時安的腰,往后躲。
應時安:“……”
他側著身子,低頭看穆昔。
辦公樓內又走出來一個人,“龍校長,你還不放心我?我保證找到人之后,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我已經(jīng)把我小舅子叫來了,他帶著其他警察馬上就到�!�
是茅亦,他竟然還沒走。
龍元亮沒說什么,轉身回了辦公樓。
茅亦冷哼一聲,跟著龍元亮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回頭看。
就在這時,在辦公樓的另一邊又傳來聲響,這回是石頭從樓梯上滾落的聲音。
茅亦罵道:“小兔崽子,不知道爺爺我是干什么的,今天非得給你點兒顏色看看!”
他越過龍元亮,朝辦公樓跑去。
等二人都消失在視線中,穆昔和應時安悄悄往后退。
應時安低聲說:“一會兒派出所的人會過來,茅亦和他們打過招呼�!�
“咱們得先找到搗亂的人,如果人落在茅亦的小舅子手里,我擔心會出問題�!�
應時安道:“我去辦公樓看看,你等我�!�
穆昔也想再查查教學樓,點頭說好。
應時安正要走,穆昔戀戀不舍地拽了拽應時安的衣服,“你真的一直都有鍛煉啊?”
應時安:“……”
他克制了兩三秒鐘,說:“我有腹肌這件事,你很早就知道�!�
穆昔:“?,什么時候?”
她絕對不知道。
應時安的笑容有些古怪。
穆昔:“……”
好像有兩次喝醉了,難道她做了什么?
不會啊,她酒品最好了!
*
辦公樓的戰(zhàn)況如何,穆昔不了解,她不太想鬧鬼的人硬碰硬,決定把功勞讓給應時安。
而且既然派出所的人都要來了,對方很難完全脫身,穆昔想把隨身聽取走,提出上面的指紋。
她擔心鄔江派出所會有包庇行為,證據(jù)還是拿到自己手里更穩(wěn)妥。
穆昔找到雜物間,剛打開門,就發(fā)現(xiàn)掃帚的位置有微妙的變化。
她記憶力好,絕對不會記錯,雖然變化很小,但絕對不是她和應時安離開時的模樣。
穆昔看了雜物間幾秒鐘,關上門,冷靜的后退。
就在這時,穆昔再次聽到腳步聲。
在樓梯拐角處,有黑影在晃動。
穆昔看向樓梯的方向。
樓梯附近沒有窗戶,黑黢黢的,只能看到一個看似漂浮在空中的黑影上下晃動。
穆昔摸著胸口,提醒自己冷靜。
那黑影在向穆昔移動。
它動了一兩米,穆昔才看清上下晃動的是頭發(fā),黑直發(fā),看不到臉,一上一下的動。
穆昔頭皮發(fā)麻。
那黑影顯然知道她的位置,直沖著她“漂”過來。
穆昔說:“你別嚇我,我害怕�!�
黑影不為所動,勻速靠近。
穆昔道:“你再嚇我,我真的會害怕�!�
黑影一言不發(fā)。
穆昔說:“……我最后提醒你一遍,我真的害怕了�!�
黑影好像露出了陰森陰暗的笑容。
穆昔深吸口氣,又嘆氣,“怎么就說不聽呢……”
她走向黑影。
黑影:“?”
穆昔的速度很快。
黑影:“??”
它往后退。
穆昔加速。
黑影加速后退。
穆昔小跑,黑影轉身拔腿就跑。
但它哪里跑得過穆昔?為了得到冠軍的虛名,穆昔至今位置還保持跑步的習慣,就等明年競賽再幫棋山派出所拿個名次回來。
穆昔抓住黑影引以為傲的頭發(fā)用力往下壓,狠狠的一拳砸在黑影長發(fā)的下方。
黑影:“……艸!”
穆昔咧開嘴嘿嘿地笑,“原來鬼也有腰,還會罵臟話,你們地府的男鬼也愛用這個臟字?”
黑影:“……”
此時此刻,他覺得穆昔比她更像鬼。
穆昔把他丟在樓梯下的空地上,盛氣凌人地看著他,“說,為什么嚇我?”
黑影:“……”
穆昔將他的假發(fā)扯下來,露出一張從未見過的男人的臉,但是眼熟。
“學校的老師?”穆昔說,“我去過喬明的辦公室,你的臉應該就在上面……哦,你就是喬明�!�
穆昔想過,攻擊龍元亮的可能是學校內部的人,他們之間或許有利益糾葛,又或者有其他仇怨,但她其實沒想過此人會是喬明。
童左說,喬明、茅亦都和龍元亮的關系不錯,她相信童左沒有說謊。
穆昔將這理解為小團伙的內部矛盾。
喬明幽怨地看著穆昔,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不是害怕我嗎?!”
打的比誰都狠!
穆昔點頭,“我真的害怕,你看這氛圍,多像恐怖片。”
“害怕我還來追我?!”
“開什么玩笑,”穆昔理直氣壯道,“就是害怕你,才得打死你,我還能讓你站在我頭上?!”
喬明:“……”
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歪的理!
喬明用沉默抗拒穆昔。
穆昔蹲下來,將他臉上的假胡子一把扯掉,“現(xiàn)在看見你這張臉,就不害怕了,長得真挺一般�!�
喬明:“……”
他要爆粗口了啊。
穆昔問:“是你對龍元亮動的手?”
喬明生硬道:“你什么都不用問,我什么都不會說。”
穆昔問:“我揍你,你也不會說?”
喬明:“……”
他很克制地看著穆昔,說:“你只要不管我有沒有腹肌,其他我都不在乎�!�
“呀,剛剛我和應時安說話,你都聽到了啊,合著你一直在教學樓,是故意把他們吸引走的?那邊弄了機關?應時安要撲空了,看來功勞注定是我的�!�
喬明不屑地白了穆昔一眼,“色狼�!�
穆昔:“?”
“就是說你!”喬明兇道,“就沒見過你這種女人,竟然去摸一個男人有沒有腹肌,真給女人丟人!”
穆昔問:“你見過關心女人身材的男人嗎?你不覺得他們給男人丟人,是不是因為男人的臉已經(jīng)被丟完了?”
喬明:“……”
穆昔認真打量喬明,“你放心,你長得非常的安全,啤酒肚也很安全,不會有女色狼對你下手�!�
喬明:“……”
“但男人嘛,出門在外還是要小心些,不要穿得太過暴露,如果遇到男色狼,有些清白就保不住了,男人最重要的嫁妝就是守男德�!�
穆昔把喬明的衣服攏了起來。
為了嚇人,喬明特意批了黑色的床單,剛剛跑得太急,床單散了,胸前都露出來了。
喬明臉色爆紅,很受侮辱。
他不配合,穆昔也不能真的打他,要打也得等月黑風高蒙起臉再打。穆昔把喬明的手腳綁好,從他身上翻出隨身聽。
“我過去看看,如果茅亦找到你了,你就大喊。”
喬明:“?,喊什么?”
穆昔說:“喊我這個色狼來救你啊,你放心,在我這,你絕對安全,你要對自己的長相有自信。”
喬明:“……”
“我喜歡的是應時安那款,你嘛……”
穆昔的目光分外嫌棄。
喬明:“��!”
他就算被茅亦打死,也不會求救!絕不�。�
穆昔將喬明藏起來,往辦公樓走。
辦公樓一樓沒人,應時安和茅亦都不在,她走到走廊盡頭,看到剛剛滾落下來的石塊,上面還沾著燃燒后的蠟燭,大概是喬明做的延遲裝置。
穆昔想去找應時安,余光看到右手邊的房間門開著,站在門口確認里面沒人后便走了進去。
門是剛開的,大概是應時安和茅亦其中一人進來過。
穆昔蹲在地上查看鞋印,確認應時安曾來過。
這時,樓梯上又傳來腳步聲,茅亦罵罵咧咧的聲音很是響亮。
“別讓我抓到你!被我抓到,我肯定弄死你!我小舅子已經(jīng)到了,你就等死吧!”
在茅亦踹開房間門之前,穆昔閃身躲進辦公桌下。
茅亦找了把椅子坐下,就在穆昔面前。
他把剛撿起來的石塊放在桌子上,背對著穆昔打電話,“你什么時候來?趕緊過來把他弄死!氣死我了,到現(xiàn)在都沒抓到人!”
“還敢扮鬼,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整個鄔江誰敢惹我?!”
“你當上這個派出所所長也有我的功勞,別跟我擺架子!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讓你好看!立刻過來!”
在茅亦盡情地辱罵小靈通另一邊的人時,穆昔將他放在桌上的石塊取走——又是一個新證據(jù)。
茅亦罵夠了,掛斷電話,回手想拿石頭,撲了個空。
茅亦低頭看著空無一物的桌面:“……”
是放在桌子上了吧?
是……
茅亦:“艸,真有鬼��!有鬼!”
茅亦奪路而出。
穆昔抱著石塊從桌子底下鉆出來,出門時正好遇到應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