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穆昔看著窗外搖曳的火紅燈籠感慨道:“還是現(xiàn)在的年有年味。”
林書琰問:“你知道以后的年什么模樣?”
“這你別管,”穆昔說,“今天挺安穩(wěn)地,到現(xiàn)在都沒警情,我們……”
周謹和林書琰一齊看向穆昔,“噓!”
穆昔捂住嘴,三人心驚膽戰(zhàn)地看向座機。
辦公室內(nèi)無比安靜。
穆昔剛要松口氣,電話鈴聲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周謹和林書琰憤怒的聲音,“穆昔��!”
穆昔:“……”
烏鴉嘴圣體,沒辦法。
*
報警人是熊嵐,前幾日曾在派出所協(xié)助民警們畫下人數(shù)最多但邏輯最清晰的人物關系圖,他們將小黑板留了好幾天都沒舍得擦,后來是杭立群開會要用,才不得不擦干凈。
這次熊嵐報警,不是因為夫妻吵架,而是孩子丟了。
熊嵐的家是當年紡織廠分給其他人的房子,他們借住,一住就是好幾年。
熊嵐站在兩個門神前向穆昔哭訴,“今天出去玩,一直沒回來,我們剛剛四處都找了,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警察阿姨,怎么辦?”
穆昔:“……”
警察阿姨不太了解,警察妹妹可能知道一些。
幾個出門放鞭炮的鄰居見來了警察,大年三十也要圍過來看熱鬧,不少人手中還提著紅燈籠和掛鞭。
穆昔站在寒風中記錄信息。
“姚雨竹,5歲,身高一米二,穿紅色棉襖,灰色棉褲,扎兩個麻花辮,戴綠色頭花,頭花是小太陽的樣式,下面還有流蘇。幾點丟的?”
“不知道……”熊嵐心虛道,“下午兩點她說出去玩,我就沒管了�!�
林書琰擰眉問道:“六歲的孩子,下午兩點就不見了,竟然拖到現(xiàn)在才找?!”
“都是因為他!”熊嵐哭訴道,“他說孩子可能在公園玩,沒什么事,我就忙著做飯去了。”
姚向榮脖子上纏著圍巾,站在樓前不作聲。
兩個人沒一個靠譜的。
穆昔正要詢問他們是否有仇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穆昔?什么情況,跑這兒來出警了?”
是鄒念文。
第127章
第
127
章
紡織廠已經(jīng)三年前倒閉,
家屬樓至今還住著曾經(jīng)的那些人。
前些年所里有住房補貼政策,鄒念文想帶母親施名姝換個環(huán)境好的地方住,但她在紡織廠工作一輩子,
也生活了一輩子,最重要的是,施名姝還要在家里等丈夫回來。
鄒念文不喜歡這里,
這里的陽光、綠樹,甚至于空氣,
她都不喜歡。
但施名姝不愿走,鄒念文作為她唯一的女兒只能陪著。
除了上下班,她幾乎不會出門,就算出了門,也不會和其他人打招呼。
家屬樓的人都知道鄒家的姑娘不好惹。
見鄒念文出來,有幾個老鄰居自覺地讓開路。
鄒念文平時總板著臉,冷如雪山,
而且對他們毫不留情。
林書琰驚訝道:“師父,
你住在這里?”
“我媽以前分的房子,
”鄒念文看向周謹,“你不是放假了,
怎么也跑出來�!�
周謹?shù)溃骸肮ぷ髀铮?br />
要熱情!要積極!”
鄒念文露出看神經(jīng)病的表情。
穆昔向鄒念文介紹情況。
鄒念文看向熊嵐夫妻倆,“是雨竹丟了啊�!�
熊嵐認得鄒念文,
知道她脾氣暴不好惹,不敢和她搭腔,就連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時,
都沒敢找這個住在家附近的鄰居。
穆昔說:“孩子是下午兩點離開家的,他們剛剛才報警,
今天又是大年三十,不太好找。”
“我和你們一起去找找,”鄒念文冷眼瞧著熊嵐和姚向榮,“生了孩子就得負責,把孩子扔在家里,出去吃喝享樂,真出了事,后悔都來不及。”
熊嵐磕巴道:“真沒有,我前幾天和這位警察阿姨聊過,我已經(jīng)改了�!�
姚向榮連連點頭,“警察阿姨說得對,我們都改了�!�
兩人在鄒念文面前極為老實。
他們沒辦法不老實,姚向榮十幾歲時最淘氣,誰都不放在眼里,有一天用彈弓打了施名姝的頭,二十多歲已經(jīng)做警察的鄒念文一點兒都沒和姚向榮客氣,抓過去就是一頓暴揍,從此姚向榮見了鄒念文就老老實實,再也不敢有脾氣。
“你們兩個,經(jīng)常和不同的異性出去玩,這是你們的事情,我管不著。但你們走的時候,直接把孩子扔在家里,這種情況有過多少次?”
其他人都幫鄒念文說話,“生了就得好好養(yǎng),哪有你們家這樣養(yǎng)孩子的?有時候還餓著雨竹,雨竹多可愛的孩子,你們?nèi)绦�?�?br />
鄒念文道:“這次是雨竹走丟,看在雨竹的面子上,我?guī)湍闳フ�,熊嵐,還有姚向榮,以后你們該怎么做,好好想想。”
熊嵐眼眶濕潤,“念文姐,我知道了,以后真的不會了,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其他人見狀便說道:“雨竹是咱們家屬樓的孩子,不能因為熊嵐和姚向榮不靠譜,咱就不管孩子,有空的一起出去找找吧。”
年三十晚,十幾個穿著棉衣的人在家屬樓散開,向四面八方走去。
穆昔幾人和熊嵐回到家里。
他們夫妻倆和老人同住,姚向榮的母親守在家里,父親還在外面找孩子。
房子不大,五口人勉勉強強住下,客廳擺了一張單人床當做沙發(fā),姚向榮的父親偶爾會住在單人床上。
除此之外,家中大多是雨竹的玩具。
玩具是撿哥哥姐姐們剩下的,還有一個三輪車,是隔壁老王家的,小三輪車是鐵做的,有好幾處斷裂,姚向榮的父親撿回來重新焊接好給雨竹騎。
雖然熊嵐和姚向榮不靠譜,但看家里的情況,雨竹其實很被疼愛,只不過父母都太不上心,也不管家里老人是不是在家,就能把雨竹一個人留在家里。
“雨竹平時會和誰一起玩?”
“附近的孩子都會一起,”熊嵐還在抹眼淚,“我已經(jīng)去問過了,他們今天都沒看見雨竹。”
“所有人都這么說?”
“是的�!�
“她平常經(jīng)常去的地方找過了嗎,比如幼兒園�!�
“幼兒園就在旁邊,已經(jīng)去過了,老師回老家過年,里面沒人�!�
“附近的公園?”
“公園離的很遠,姚向榮去過了,沒見到人�!�
姚向榮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穆昔看向鄒念文,鄒念文立刻大聲呵斥,“姚向榮!丟的是你的女兒,說實話!”
熊嵐茫然地看向丈夫。
姚向榮底氣不足,“我沒撒謊……”
鄒念文面無表情地活動手腕。
林書琰說:“你還是老實些,師父不高興,我們攔不住�!�
姚向榮的母親也哭著打他,“你把雨竹還給我,快還我!”
“我說我說,”姚向榮怕自己快三十了還要挨揍,只能配合道,“我本來以為是琳琳把人帶走的�!�
鄒念文:“琳琳是誰?”
穆昔、林書琰、周謹迅速在轟動一時的人物關系圖中定位到琳琳,三人異口同聲道:“他的前前女友!”
鄒念文:“??你們都認識?”
三人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熊嵐哭著說道:“好啊你,你說你不和她們聯(lián)系都是假的?難怪你不許我報案,姚向榮,雨竹如果出事,我和你同歸于盡!”
姚向榮語無倫次地安撫,“不是不是,是她來找我的,我根本沒想和她聯(lián)系,她突然說被丈夫騙了,想離婚和我重新在一起,我怎么可能答應?!”
穆昔問:“為什么剛剛不說�!�
“我怕她知道跟我鬧……”姚向榮不安道,“琳琳來找我的時候,說想和我結(jié)婚,還說見過雨竹,是個可愛的孩子,我當時拒絕她了,所以剛剛以為是她惱羞成怒把孩子帶走�!�
“你聯(lián)系過她了?”
“恩,”姚向榮尷尬道,“她說她老公送給她一個包,倆人已經(jīng)和好了�!�
“胡鬧!”鄒念文色厲內(nèi)荏,“因為你阻止熊嵐報警,耽誤了多少時間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是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不靠譜?!”
熊嵐哭著撲向姚向榮,用力捶他,“雨竹如果有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事情有些棘手。
姚雨竹是單獨出門的,熊嵐以為她是去樓下玩,但同家屬樓的小朋友都沒見過雨竹。
小朋友們今天在樓下玩捉迷藏,一直圍著樓跑跑跳跳,雨竹平時會和他們一起玩,今天他們都沒看見雨竹,說明雨竹從出門起就已經(jīng)是危險狀態(tài)。
穆昔和鄒念文來到走廊,“文姐,會不會是遇到人販子了?”
“大年三十?”鄒念文說,“以前大年三十是鞭炮引起的火災比較多,來報失蹤的很少。”
穆昔道:“雖說孩子們沒看到雨竹,可能是玩的太投入沒注意,但按照熊嵐二人的說法,雨竹就是下樓去找其他孩子玩的,是她撒謊了?”
六歲的孩子瞞著父母出門,匪夷所思。
鄒念文說:“這樣吧,我們還是先按雨竹走丟或者受傷的情況來找,各大醫(yī)院都跑一跑,河邊也去看看,我和你們一起找。讓熊嵐和姚向榮再想想其他線索�!�
年三十的街上熱鬧又冷清。
熱鬧的是鋪天蓋地的紅燈籠、紅對聯(lián)還有滿地的鞭炮碎屑。幾個男孩蹲在碎屑里翻找沒燃爆的鞭炮,家里買的鞭炮不多,他們收集起來還能繼續(xù)玩。
但行人卻不多,商戶們都閉門回家過年,很難找到目擊證人。
穆昔幾人在余水市的各個醫(yī)院跑了一遍,都沒找到雨竹。
林書琰去了河邊,舉著手電筒在沿著河邊走,沒看到有失足落水的痕跡。
快到一點鐘,穆昔幾人回到熊嵐家。
鄰居們把附近都找遍了,依然沒找到孩子。
熊嵐已經(jīng)哭暈了幾次,現(xiàn)在坐在地上靠著墻,雙目無神。
姚向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么會找不到?雨竹平時不會亂跑,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是不是有人綁架她,想找我們要贖金?”
鄒念文問:“你家有財可露?”
姚向榮:“……”
不是鄒念文看不上姚向榮,他們做了多年的鄰居,姚向榮家?guī)捉飵變�,大家都清楚�?br />
鄒念文道:“想要贖金不可能,想想有沒有結(jié)仇�!�
姚向榮:“……”
男人脆弱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林書琰說:“今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明天再過來找目擊者,也會聯(lián)系報紙那邊發(fā)布尋人啟事,號召大家提供線索�!�
熊嵐聞言,從地上爬過來拽著林書琰的褲腳說道:“我們再去找找吧,我們一起去找,求求你們別放棄,好嗎?”
“我們不是放棄,”林書琰說,“該去的地方已經(jīng)找過,就只剩下兩種可能,要么她現(xiàn)在正在某人家中,已經(jīng)是安全狀態(tài),要么……”
熊嵐崩潰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穆昔見狀說道:“這樣吧,我再去找找,你和姚向榮起碼有一個人去休息,明天還要繼續(xù)找人,必須有人是清醒的�!�
姚向榮說:“我也出去找,媽,嵐嵐,你倆在家守著,能睡就多睡會兒,我把小靈通帶出去,萬一雨竹回來,你們就去找公共電話通知我。”
*
年三十的夜沒有路人,無法打聽姚雨竹的去向,很難找到人。
穆昔雖然不贊同熊嵐和姚向榮在感情方面的作風,但他們畢竟是為人父為人母的,孩子丟了肯定著急。
他們今晚總歸是要值班的,可以去找人。
穆昔讓林書琰和周謹先回所里,“已經(jīng)找了這么久,附近都找遍了,找到人的可能性不高,你們兩個先回去休息休息,尤其是周謹,今天本來就不該值班。”
“大家一起做事有動力嘛,”周謹說,“我現(xiàn)在都把上班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穆昔:“啊?你也太變態(tài)了�!�
周謹:“……”
現(xiàn)在的變態(tài)局面究竟是誰造成的?
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周圍想當咸魚的同事們開始奮發(fā)圖強、力爭第一。最開始只為衛(wèi)生流動紅旗,后來為了競賽,然后是滿意率調(diào)查……
現(xiàn)在的棋山派出所在黃巖分局,絕對是大名鼎鼎。
競賽結(jié)束后頒獎那幾天,唐所彎起來的嘴角就沒撂下去過,去分局開會時也趾高氣昂,主打一個囂張。
周謹說:“還不是你們,突然都無比積極,我只能跟上你們的步伐,才能不落在后面。”
穆昔:“?”
她有積極嗎?
只是恰好做了喜歡的工作嘛。
有錢,做喜愛的工作,領導好說話,同事帥哥多,人生已經(jīng)美滿。
幾人沿著街走。
路邊還有人在燒紙,火光跳躍,之前周圍灑了一圈白酒。
周謹問:“這也要去問嗎?”
林書琰說:“問誰,是燒紙還是收紙的?”
周謹打了個寒顫,“老林,你越來越不是東西了�!�
一路上都沒有姚雨竹的蹤跡。
林書琰說:“你們記不記得安哥提過師父的事�!�
“文姐的爸爸失蹤了,他們認為他是殺人犯,剛剛文姐的確不太和鄰居們說話�!蹦挛粽f,“而且他們都很怕文姐�!�
熟人間的閑言碎語最難聽。
周謹?shù)吐晢枺骸澳銈冋f文姐的爸爸真的是殺人兇手嗎?”
林書琰說:“我相信他不是。”
“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判斷?”穆昔說,“反正我確定文姐是好人,對我們很好,我支持她所有決定。”
林書琰:“……”
還是穆昔會說話。
林書琰掏出筆記本,翻到嶄新的一頁。
周謹?shù)溃骸澳氵在記?!”
他湊過來一看,只見嶄新的一頁上已經(jīng)寫好新的標題——拍馬屁的技巧。
穆昔:“……,我是真心實意的!”
林書琰露出“我懂”的表情,“要讓對方認為你是真心實意的,厲害�!�
林書琰奮筆疾書。
穆昔:“……”
風評又一次被毀。
穆昔痛心疾首,“就是因為你們的言辭,我在局里的名聲才越來越差!上次去局里遇到副局長,他見了我居然繞道走!特意繞道!”
周謹心說,人家副局長估計是不想再跑步了。
穆昔幾人在街上找了半個小時,仍然沒有結(jié)果。
林書琰提議道:“聯(lián)系其他派出所試試?或許有人看到姚雨竹,把她送到派出所了�!�
“也去問問應隊,看看會不會是……我肯定希望不是。”
應時安今晚也值班,他們現(xiàn)在就在分局附近,干脆一起過去,還能借用那邊的電話聯(lián)系其他派出所。
刑偵隊值班的只有應時安和沈硯。
像這種過年不能與家人團聚的事,應時安都盡量交給自己來做。沈硯剛到所里,應時安本想放他回去陪尚婕,尚婕和老伴都過來了,要和應老爺子一起過年。
沈硯不同意,非要留下來值班。
不僅留了下來,還時不時就要往應時安的辦公室跑。
沈硯端來茶水,“師父,喝茶嗎?紅茶,暖胃,也有綠茶�!�
沈硯送來餃子,“師父,剛剛我弟弟送過來的,奶奶和應爺爺他們包的餃子,好幾種憲
�!�
沈硯奉上點心,“師父,奶奶做的,你嘗嘗,喜歡的話還有�!�
應時安面無表情地看著沈硯。
穆昔幾人到時,看到的就是師父慈徒弟孝的場面。
周謹羨慕道:“沈硯對應隊也太好了,我什么時候能有徒弟?我也想有人給我端茶倒水。”
沈硯的笑容更加可親,“師父,茶水是不是熱了,我去給你換一杯。地我已經(jīng)拖好了,還有哪里需要打掃?”
應時安一直坐在辦公桌前,襯衫是白凈的。再看沈硯,局里的暖氣不算太難,但他大汗淋漓,還擼起袖子,一看便知干了許多活兒。
應時安看看穆昔,再看沈硯。
沈硯說:“師父,你和平時一樣就好,我都能做�!�
穆昔三人面面相覷,耳朵湊到一起。
“應隊啥都讓沈硯做啊�!�
“有點過分吧……”
“好像是不太好,咱們都是分工合作的,唐所也會干活�!�
應時安:“……”
沈硯朝應時安露出勝利的笑容。
只要勝利就行,至于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和應時安都不在意。
穆昔想替應時安說幾句好話,但又想到林書琰說過,讓她對沈硯熱情一些。
她不知該怎樣對一個沒有感覺的人熱情,便說:“沈硯你……打掃的真干凈,累了吧,明天請你吃飯?”
應時安:“……”
沈硯比了一個V字,然后對穆昔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不過不用你請,剛剛奶奶送來很多東西,你們留下來一起吃�!�
“這可不行,”穆昔說,“我們是有工作才過來�!�
沈硯剛要問是什么工作,應時安起身擋在他面前。
沈硯:“?”
他不動聲色地側(cè)身,往前走了一步。
應時安蹙眉,再往前走。
沈硯不甘示弱,繼續(xù)跟上。
應時安……
穆昔&周謹&林書琰:“……”
仨人耳朵再次湊到一起,“他倆是不是瘋了??”
“好像吃錯藥了�!�
“真不敢相信這是應隊,應隊怎么會陪著沈硯胡鬧?!”
“師徒倆的感情真好啊……”
應時安和沈硯一起看過來,“哪里看出來感情好?!”
穆昔&周謹&林書琰:“……”
仨人瑟瑟發(fā)抖,不敢說話。
應時安對穆昔說:“說案子�!�
“是這樣的,”穆昔說,“接到一個孩子失蹤的報案,時間過去的太久,目前不知道她是走丟還是遇到危險,想問問你們這邊有沒有接到發(fā)現(xiàn)六歲孩子尸體的報案。”
“沒有,”應時安說,“隊里沒什么事,我去幫你們一起找�!�
周謹說:“那感情好。”
沈硯立刻接上話,“我一起去。”
周謹:“……”
應時安道:“隊里需要人值班,你留下�!�
沈硯說:“跑前跑后的事情太辛苦,當然是我來做,師父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要多休息�!�
周謹驚恐的往林書琰身后躲。
這是什么情況,沈硯的日子是不過了嗎?!
穆昔越聽越不開心,但想到林書琰的話,強忍著才沒沖到沈硯面前理論。
竟然說應時安體力差?!
應時安掀了掀眼皮,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從容說道:“年輕有一個劣勢�!�
沈硯蹙眉,“什么劣勢?”
應時安說:“職位不高�!�
沈硯:“?”
“你留下,我去,這是命令,你可以拒絕�!�
沈硯:“……”
可以拒絕,但后果自負。
沈硯被應時安氣到心梗,“我是為師父的身體考慮,年紀大了熬夜通宵傷身體,還要一直在外面跑,師父體力有限,要注意休息�!�
穆昔更不高興。
應時安可是她要打敗的目標,必須是局里公認的第一才行,否則她打敗應時安還有何樂趣可言?
穆昔脫口而出道:“他體力明明好得很。”
四個男人看過來。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有說服力,穆昔嘗試舉證,“我們天天住在一起,當然是我更了解他�!�
周謹挑眉,林書琰捂住耳朵。
沈硯一言難盡地看向應時安。
什么叫住在一起,所以知道體力好?他沒多想吧?
沈硯快氣瘋了,他們不是假的嗎?!
男人們神態(tài)各異。
穆昔沒想太多,她深知某些事和體力沒有太大關系。她想起自己現(xiàn)在應該是向著沈硯的狀態(tài),緊急挽救道:“不過沈硯是新人,他跑腿才是正常的,我……還蠻想和你一起去的�!�
她艱難地說出違心的話。
周謹抱著林書琰,倆人的目光同時從穆昔身上轉(zhuǎn)移,都以沈硯為落點。
沈硯眼底閃過驚喜,滿心歡喜道:“好,我們一起去。”
應時安擰擰眉,瞥了眼沈硯,然后低頭盯著穆昔看。
從應時安酸澀的目光中,穆昔竟看出一絲委屈之意。
應時安頂著一張穆昔喜歡的好看的臉,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向穆昔表示自己很委屈。
穆昔能被他的顏值欺騙?她現(xiàn)在要聽林書琰的話,要對沈硯熱情一些,要堅持和沈硯一起出去找人,要……
穆昔拽拽應時安的手臂,“哎呀,和你去和你去�!�
應時安眼底的情緒瞬間消失,他看向沈硯,目光疏離冷淡,“有事打我電話�!�
沈硯:“……”
剛到黃巖分局時,鄭局長和沈硯說,應時安是局里難得一遇的天才,說他年齡雖小,但成熟干練,是很多老警察都比不上的。
他要沈硯磨磨性子,向應時安學習,將來做一個沉穩(wěn)的人。
沉穩(wěn)在哪?在哪?!
應時安無視隨時會咆哮出聲的沈硯,淡定的和穆昔一起離開。
周謹和林書琰兄弟倆還抱在一起。
“啥情況?”
“……看不明白�!�
“好像比案子還難�!�
“將來別結(jié)婚。”
即便有應時安加入,在線索有限的前提下,他們還是無法找到姚雨竹。應時安給出的建議和林書琰一致,繼續(xù)找下去只是浪費時間,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天做好準備繼續(xù)找人。
穆昔聯(lián)系了還在外奔波的鄒念文,接著又去熊嵐家。
熊嵐才剛回家,身上還有寒意,聽到穆昔提出明天再繼續(xù)找,幾近崩潰。
她哭嚎片刻,忽然胡言亂語道:“是鄒家人做的,是他們做的!”
穆昔奇怪道:“哪個鄒家?文姐家?”
“附近就他們一戶人家姓鄒!”熊嵐發(fā)瘋道,“我要去找鄒念文,讓她把女兒還給我!”
姚向榮的母親想攔,被熊嵐狠狠推開,發(fā)了瘋的熊嵐力氣比平時大好幾倍,穆昔欲走上前,應時安將她護到身后,然后單手壓住熊嵐的肩膀,趁熊嵐轉(zhuǎn)身之際,側(cè)身躲過,將她丫在客廳的單人床上。
應時安淡漠道:“你不冷靜,我沒法松手。”
熊嵐趴在單人床上號啕大哭。
姚向榮的母親慌慌張張拿來毛巾,“警察同志,你們別怪嵐嵐,她是太著急了。”
穆昔問:“她為什么說是文姐帶走孩子?”
“其實她不是針對小文,”母親說,“是鄒彬他……”
鄒彬是鄒念文的父親,失蹤多年。
“鄒彬失蹤之前,我們這里剛好死了一個小姑娘,有人看到小姑娘死之前曾和鄒彬見面,還和她說過話。他們見面之后,鄒彬失蹤,小姑娘的尸體在附近的河邊被發(fā)現(xiàn),你說她會是被誰殺的?”
多年來,家屬樓的人都把鄒彬稱為“潛逃的殺人兇手”。
案發(fā)近三十年,當時人員流動并不自由,城鎮(zhèn)相對好一些,農(nóng)村人想進城,都要先去開介紹信。
鄒彬莫名其妙趕在兇殺案發(fā)生前失蹤,嫌疑巨大。
從此,鄒家人在家屬院內(nèi)就無法抬頭了。
當時鄒念文已經(jīng)在上初中,每天都在鄰居們的指指點點中度過。
同學們更是在背后叫她殺人犯的女兒,連鄒念文自己都認為可能真是如此。
她對父親的印象只有他很忙,忙到不經(jīng)�;丶�。
他們很少溝通,他不算嚴厲,但也不慈祥,鄒念文和他見面的機會燒,她很怕他。
她不知道父親是做什么工作的,施名姝說他是廠子里的職工,具體是什么廠子,一直沒說明白過。
剛出事的那幾年,鄒念文每天都心如死灰。
她被家屬院的朋友排擠,被學校的同學排擠,她獨來獨往,上體育課時別人都有搭檔,她永遠是一個人。
那幾年鄒念文痛恨父親,她希望世界上沒他這個人。
鄒念文是個要強的人,旁人經(jīng)歷這種事,或許會就此消沉,但鄒念文不會。
她比以前更加刻苦的學習,成績永遠名列前茅。
她會強迫自己鍛煉身體,運動會上,不論是短跑還是長跑,她永遠是第一名。
站在升旗臺上領獎狀時,鄒念文發(fā)誓,她要做人民警察,不論是鄒彬是死是活,是兇手還是好人,都要把他帶回來。
“小文雖然脾氣不太好,不太愿意和我們說話,但我們知道,她人其實蠻好的,嵐嵐就是糊涂了,才會說是小文,你們別介意�!�
熊嵐抬起頭,哭著說道:“她爸害死了譚雙!她做警察,說不定是為了掩蓋!她平時都不和鄰里來往,怎么就今天出來了?她是在看我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