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杜太夫人樂呵呵:“你和長博不趁機(jī)好好在一處膩歪膩歪?新婚燕爾的,陪我們做什么?”
付拾一動了動酸酸的腿,笑得更加燦爛,決心一定要給自己恢復(fù)期:“旁人是假期過完了,夫妻兩人都不能日日在一處了。我和李縣令不同,每日我們都在一處,哪里需要這般?倒是家里人相聚的時光太少,我們好好聚一聚�!�
王寧倒是心癢癢:“那倒是,十五過后,我們也要啟程先回去準(zhǔn)備祭祖的事情,這幾日趁機(jī)聚一聚。再說了,夜里你們夫妻兩個只管膩歪去,白日吃頓飯的功夫還是有的�!�
她頓了頓,提起了最重要的東西:“上次在拾味館喝的酒就很好,還有沒有?”
最后還是被和諧了一章,然后我改了改,嗚嗚嗚,太難了。好在不嚴(yán)重,嗚嗚嗚。
###第1867章
真的不同###
第1958章真的不同
酒是不敢給王寧喝了。
但肉可以隨便吃。
天可以隨便聊。
趁著男人們都在烤肉的時候,王寧拽著付拾一到了女人堆里。
杜太夫人神神秘秘問付拾一:“怎么樣?昨夜可順利?聽說帳篷都塌了——”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被八卦到自己頭上的付拾一:……就都挺好的。
但顯然沒有人相信。
看著大家的表情,付拾一也很無奈。
王寧甚至還給付拾一撐腰:“反正他若是欺負(fù)你,你只管來告狀!他雖是我生的,可我肯定給你做主�!�
付拾一差點沒感動到掉眼淚。
如果沒有王寧后面那句話的話。
王寧十分得意道:“畢竟我們差點義結(jié)金蘭,那交情是旁人能比的嗎?”
杜太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一下笑出聲,指著王寧笑罵:“你還好意思?長輩沒個長輩樣�!�
王寧如今已經(jīng)徹底在放飛了自我:“無妨,自家人,講究那么多作甚?”
她轉(zhuǎn)頭叮囑三個兒媳婦:“在外頭也就罷了,多少端著點,回家了,還是這樣樂呵呵的好�!�
三人點頭稱是。
說著說著,又說起了炒貨鋪子的事情。
杜太夫人酸道:“竟沒想過帶我一份�!�
付拾一挽著杜太夫人的胳膊,笑瞇瞇:“等我拿了分紅,我就請您去吃長安最有名的酒樓飯莊!再請您去聽曲。”
王寧卻更酸:“您手里多少好東西?還跟我們爭這個?再說了,您一句話,我們哪個敢藏私?”
兩個嫂嫂也連聲稱是。
這頭女人們其樂融融。
那頭男人們也聊天,聊的卻是家國大事,朝廷動向。
一大家子的人,都有點或多或少的感慨:這幾年,聚在一處的時間,真是太少了。虧得這次辦大事,一家人才又能好好聚一聚。
三日轉(zhuǎn)瞬即過。
李長博日日神清氣爽,還能連個劍,打個拳。
付拾一則是日日練瑜伽,緩解自己的肌肉疲勞。
兩人在中間,還抽空將書房完善了。
如今兩人書桌并排著,椅子也并排著,就連背后書架也是一人一半,若是一起看個書,寫個東西,互相不打擾,卻又能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對方。
等過完了婚假,付拾一也要開始籌備仵作學(xué)院開學(xué)的事情,而李長博也因為辦婚禮,堆積了不少公務(wù)要處理。
所以兩人在這日晚上,齊聚在書房,惆悵的準(zhǔn)備開啟工作。
但兩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年輕人,新婚燕爾,實在是不能總挨得太近。
總之,最后誰也沒工作成。
反倒是出了一身汗,甚至還一起熬了個夜。
三朝回門,也是很重要的儀式。新姑爺陪著女兒回娘家認(rèn)親,這一日,對新婚女子來說,是隆重而重要的。
但對付拾一來說——就是幾步路的事情。
所以兩人睡了個懶覺起來,這才慢騰騰梳妝打扮。
中間還讓春麗先回去點菜——雖然這幾天拾味館也往這邊送飯菜,但基本都是正經(jīng)菜,大菜,硬菜。
付拾一則開始想念泡酸菜:吃多了油葷,總想吃一口清爽的。
這個時候,泡酸菜里的酸蘿卜,酸青菜殼,都是最合適的。這兩樣都只用泡個幾天,撈出來切成小塊,又酸又脆,又帶著霜打過后的甘甜滋味,別提多下飯多解膩了。
付拾一想的,就是這一口。
李長博想的是小干菜炒肉,豆豉炒蘿卜干。
聽完春麗念的菜單,張春盛盯著自己準(zhǔn)備的食材,陷入了沉思:為什么,一個也沒對上?
但不要緊,臨時準(zhǔn)備也是來得及的。
等付拾一和李長博梳洗穿戴完畢,慢騰騰出門,手牽手走過來,拾味館飯菜也好了。
三日沒過來,拾味館當(dāng)然一點沒變,但是對付拾一來說,卻莫名透著一股新奇了:大家都不約而同,不讓她沾手半天活了。
于是付拾一只能坐著等吃的,一時之間,只覺得有點不習(xí)慣。
就連李長博也不習(xí)慣:今日大家好像都對他格外客氣。
落座吃飯時,拾味館眾人都是有些拘謹(jǐn),更道他們是下人,不好和主人一同吃。
付拾一納悶:“怎么才幾日,就生疏成了這樣?家里也沒有別人,你們不同吃,那就我和長博兩人吃了,這么一大桌子,哪里吃的完?”
李長博也道:“不必那般拘泥規(guī)矩,一切都像從前就好。我與拾一成婚,只是她搬過去我那邊住,別的哪里有影響?”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張春盛坐下,無奈嘆道:“這幾日,他們琢磨好多回這個事兒,我就說,像從前一樣多好?小娘子難道會喜歡剛才那般?”
鄭老井還是拘謹(jǐn):“那自然不一樣了。以后若再添了小郎君小娘子,他們看著,也不妥�!�
付拾一輕聲道:“不管是將來添幾個小郎君小娘子,你們也是拾味館最重要的人。沒有你們,哪有拾味館?”
她拿起筷子,“吃飯吃飯。拾味館沒那么多規(guī)矩,咱們就高高興興的就行。”
李長博也提起筷子,“拾一說得是�!�
付拾一吃了一口脆脆的酸青菜殼,頓時滿口都冒出口水來,酸脆的口感更是讓人精神一振:“舒服!”
李長博也挑蘿卜干下手。
吃上幾口解了饞之后,付拾一就道:“以后只要是上班,中午我們也都在這邊吃飯,早飯也準(zhǔn)備上。休沐時候,就送過去�!�
吃來吃去,還是拾味館飯菜最香。
李長博輕笑:“很可能這次祭祖后,祖母就不過來了,到時候,我們住在這邊也無妨。”
付拾一頓時不干:“那怎么行?祖母還得過來才好,我們說好了一起種菜的。這事兒回去咱們就去說�!�
她十分有信心:“祖母肯定也樂意在這邊呆著。”
李長博無奈:“祖母也會想那邊。最多秋天,咱們再將祖母接回來。”
付拾一這才勉強(qiáng)點點頭:“那我回頭得讓小廚房的人過來好好學(xué)一學(xué)。別讓祖母吃不著想吃的味�!�
正說著話呢,翟升和鐘約寒,徐雙魚三人卻過來了。
三人都是一臉的疲倦和憔悴,像是熬了三天沒睡覺一樣。
一看他們這樣,付拾一立刻就驚了:“這……莫不是有什么大案子了?”
還是寫破案吧,安全。哈哈哈。新婚之后無縫對接工作~忽然覺得付小刀和李縣令有點慘。大家明天見呀~
###第1868章
什么大案###
作為法醫(yī),作為刑警隊隊長,付拾一和李長博兩個,自然是要保證24小時待機(jī)。
所以這個時候……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就開始往外走。
而且還走得大步流星,半點不遲疑。
其他人面面相覷:……我們怎么辦?
學(xué)生三人組此時也是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慌忙跟上去。
剩下的盧知春、敏郡王、河源郡主三人,只能面面相覷:得,還玩什么?撤了吧。
出了大門,一群人分道揚鑣之前,河源郡主不甘心道:“這次就算了,改日咱們再來比過!可不能再這么掃興了。”
李長博歉然一笑:“若是下次沒有這樣的事情,一定陪著郡主盡興�!�
頓了頓,李長博又吩咐一句:“春見,你護(hù)送郡主回去吧�!�
盧知春爽快應(yīng)下。
河源郡主剛要說不用,一轉(zhuǎn)頭看見盧知春仙人一樣的模樣,頓時臉上一紅,就不好意思發(fā)脾氣了。
敏郡王笑瞇瞇告辭:“那我先走一步�!�
付拾一和李長博一路去衙門,就跟過來報信的王二祥打聽了幾句。
王二祥如今也不知道案發(fā)現(xiàn)場是什么情況,當(dāng)即只道:“死的是某個王府的世子,而且是死在莊子上了。他們家里人過來報案,其他的什么也沒話說�!�
付拾一一聽這話,登時和李長博面面相覷:這就是大案子?
付拾一微微松了一口氣:只有一個死者,就好辦了。不至于像上次那樣,忙得四腳朝天的。
李長博則是皺起眉頭,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付拾一想了想,側(cè)頭看跟在后頭的鐘約寒他們一眼:“今天你們?nèi)齻來�!�
聽見這話,鐘約寒就微微一愣,不由得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已轉(zhuǎn)頭回去了。
路途遙遠(yuǎn),即便是方良緊趕慢趕,到了莊子上,也是天色快黑下來。
他們顧不得歇一口氣,就趕緊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這是一個避暑莊子,就建在山腳下。
依山傍水,十分明秀。
山腳下一大片田莊,雖不屬于避暑山莊,但也是緊緊靠著。
付拾一他們很快就看到了世子。
世子的尸身被挪動過。
是死在了避暑山莊內(nèi)。
因被挪動過,所以注定許多證據(jù)就已經(jīng)無法確定。
現(xiàn)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死因。
世子現(xiàn)在躺在屋中床榻上,人已咽氣,加上一來一回報案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的四個半時辰。
九個小時,尸僵已是大面積形成,就連尸斑也大面積出現(xiàn)。
付拾一皺著眉頭看了看,就發(fā)現(xiàn)這個事情不太好辦。
李長博更是有些棘手。
厲海壓低聲音:“世子今日帶著隨從外出打獵,一起中了陷阱。當(dāng)時隨從就昏過去了,醒來時候,世子已經(jīng)不見了�!�
“隨從回來報信,可是大家漫山遍野找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人。反倒是世子忽然自己出現(xiàn)在了一條小路上。當(dāng)時人都已經(jīng)不行了。一張口就是血涌出來�!�
“他們將人抬回來沒多久,世子就去了�!�
厲海輕聲道:“雙腿骨折,背上中了一箭。他是自己爬了一段路,爬回來的�!�
“可是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線索。”
厲海皺起眉頭:“箭還沒取出來�!�
付拾一看一眼鐘約寒。
鐘約寒立刻沉聲開口:“我先檢查,隨后取出來給你�!�
一般人會在箭上做記號。
或許取出來之后,這兇器就能成為重要的線索。
將隨從和管家全部都請出去之后,鐘約寒就上前去,剪開了世子的衣裳。
因為人已死了,所以他們將世子仰躺著安放。
付拾一這次不動手,就在旁邊看著。
世子五官明朗,帶著明顯的李家血統(tǒng)——就是胡人血統(tǒng)�?瓷先ケ橇焊呗枺骞倭Ⅲw。
雖然如今臉色是死人特有的泛著青白之色,但是也能看得出來,恐怕是個美男子。
付拾一看他嘴唇慘白,便知道應(yīng)該是死前大量失血。
剪開衣服后,付拾一發(fā)現(xiàn)尸斑顏色也很淡,而且都沉在背面,更加確定了死者應(yīng)該是死后仰躺著沒有挪動過,死前大量失血。
鐘約寒去除衣物后,先是被世子渾身的鞭子傷驚了一下,而后才翻看了一下世子的眼皮,發(fā)現(xiàn)瞳孔渾濁,并無出血點,便沉聲道:“瞳孔渾濁,并無出血。面上也是沒有出血點�!�
“身上有多處鞭傷。每一條傷痕都是力道均勻,可見傷人者掌控十分精準(zhǔn)。才能做到剛好破皮,傷口裂開,長度和深度幾乎一致的情況�!�
鐘約寒?dāng)?shù)了數(shù)鞭痕跡:“一共十鞭。”
付拾一從鞭痕看出些端倪,但是并沒有立刻出聲提醒,只看鐘約寒想得到想不到。
好在鐘約寒看出來了,很快補(bǔ)充:“鞭子都是生前傷,都有生活反應(yīng)�!�
此時一直旁聽的翟升忍不住問了句:“什么叫生活反應(yīng)?”
鐘約寒就解釋了一遍。
對于鐘約寒清晰易懂的解釋,付拾一滿意的點點頭,心里頭頗有些“吾家學(xué)生初長成”的欣慰感。
徐雙魚開口:“既然是生前傷,那說明,對方很有可能是在發(fā)泄。他或許是和王府有什么仇,或者是……和世子有仇?”
鐘約寒微微頷首,隨后再往下看,繼續(xù)言道:“鞭痕都在上半身的胸膛上,但是死者肚皮上,有淤青。這種一大塊一大塊的淤青……”
鐘約寒有點兒吃不準(zhǔn)。
付拾一就開口提示:“是毆打所致。拳打,或是腳踢。用足了力氣之后,是會造成表面淤青的。而且這種情況,應(yīng)該也是生前傷,只是死后慢慢更明顯了——這是因為血液停止流動的原因。”
鐘約寒一下反應(yīng)過來:“那是不是說明,死者在死前,的確是被虐待過了。對方不僅用鞭子,還用手和腳進(jìn)行毆打�!�
付拾一點頭,再提醒:“你再看死者的胳膊�!�
于是眾人齊刷刷看向了死者胳膊。
胳膊上卻是什么都沒有。
于是眾人就都疑惑的看向了付拾一:既然什么都沒有,那還看什么?
付拾一則是看向鐘約寒和徐雙魚:“你們看出什么了?”
師兄弟兩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懵了,不明白能看出什么:明明是什么都沒有哇。
###第1869章
真的殘忍###
第1960章真的殘忍
李長博下意識問了句:“為什么用這樣的辦法?”
“折磨�!备妒耙谎院喴赓W:“為了折磨死者�!�
看眾人似乎還有點不能理解的樣子,付拾一就解釋幾句:“你們可以想象一下,假如你們被捆綁住,有人強(qiáng)行撐開你的眼皮,然后用針尖對準(zhǔn)你的眼睛,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認(rèn)真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之后,所有人在這一瞬間,都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更忍不住死死的閉上了眼睛。
即便是如此,還是有一股寒氣從背后緩緩攀援上來。
付拾一看大家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都明白了這種感覺是什么滋味,當(dāng)即也沒有再多說。只繼續(xù)往下驗尸。
“死者的鼻梁也是折斷的。”付拾一捏了捏鼻骨,發(fā)現(xiàn)鼻骨已經(jīng)斷裂�!扒矣偾嘁呀�(jīng)很明顯,是死之前至少兩個時辰前造成的�!�
死者臉頰兩側(cè)也有淤青痕跡,付拾一為了看清楚些,就湊近看,仔細(xì)辨認(rèn):“有模糊的巴掌印,死者顯然被打過耳光,而且不只是一兩下這么簡單。另外,死者的嘴角有撕裂和血跡——”
付拾一捏開死者下頷骨,看向死者口腔內(nèi)部。
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就這么的沖鼻而來。
整個口腔里,都是血肉模糊的狀態(tài)。
最明顯的,除了牙齒的缺損,還有舌頭的斷口。
付拾一伸手:“鑷子。”
徐雙魚立刻遞上鑷子。
付拾一用鑷子小心翻動死者的舌頭,并且將其拽出來,看得更仔細(xì)一點。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死者被拽出來的舌頭,只有后半截,沒有前半截。那光禿禿的,血紅色的橫切面,看得人忍不住咽唾沫,心里發(fā)涼。
付拾一仔細(xì)觀察了斷口處,而后得出結(jié)論:“邊緣基本整齊,但不是刀切傷,是剪掉的。至于是一次性剪掉,還是分多次剪到這么短,不得而知。”
“傷口已經(jīng)自行止血,且有收縮愈合的情況,是生前傷。距離死亡,應(yīng)該有一段時間�!�
李長博的神情,已經(jīng)十分凝重。
這不是屠殺,而是折磨。
可這樣非人的折磨,又該是怎么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干得出來?
付拾一的聲音沒有停:“死者的上下牙均有缺損,傷口很新鮮,應(yīng)該是臨死之前不久拔除,推斷和死者舌頭被剪掉是同期�!�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死者唇角有撕裂傷——不是被打的,而是被某種工具,強(qiáng)行撐開了口腔,使其不得閉合�!�
付拾一說到這里,頓了一下,吩咐:“燈�!�
琉璃燈湊過來,燈光將死者口腔照亮。
付拾一在下顎上看見了兩個清晰的圓洞。
再往上顎一看,同樣也有。
她靜默了一瞬,才找回了自己聲音:“推斷是有人用鐵勾一類的東西,勾在了皮肉骨頭上,強(qiáng)行打開口腔�!�
“就像是掛肉的勾子。前端有彎鉤,很尖利,輕易破開皮肉,但不容易取出�!�
李長博已是隱有怒氣:“還有這樣的工具?”
“可能是……某種特制的刑具�!备妒耙惠p聲道,看著死者腫脹不堪,布滿淤青的臉:“我懷疑,他并不是唯一一個�!�
謝雙繁此時,透露出一個情況:“這具尸體,是扔在城門口不遠(yuǎn)的地方,早晨一開城門,就有人來報案。估計是有人特地扔在那兒的。尸體上的身份證明被保存得很好,一下就知道死的是誰了�!�
他這樣一說,李長博幾乎是瞬間篤定:“這是示威和警告�!�
說完這話,他看一眼付拾一:“繼續(xù)罷�!�
付拾一頷首,繼續(xù)往下看。
死者脖子上,勒痕密密麻麻,條條觸目驚心。
“死者被多次用線或細(xì)繩索勒住脖子,使其窒息,但并不致死。仍舊是為了……折磨�!�
付拾一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凝重和沉郁:“從淤青痕跡來看,應(yīng)該是在死前七到十個時辰左右�!�
她說完這句話,良久也沒有繼續(xù)往下。
李長博擔(dān)憂詢問:“拾一?”
付拾一回過神來,勉強(qiáng)繼續(xù)往下:“如果說,這個時辰在死亡之前那么久,那么死者至少承受了這么久的折磨。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一天半到兩天之間。”
死者身上的尸斑其實并不太明顯,因為身上傷太多,淤青太多。以至于沒有多少完好的地方。
之所以能判斷死亡時間,更大依據(jù)是尸僵的程度。
付拾一只覺得太過于喪心病狂。
從脖子往下,就是胸口。
胸口大概是因為太過于要害,所以并沒有什么傷。
但兩個肩膀,卻都有一個血洞。
洞不大,僅有一根發(fā)簪大小。
但卻是個貫通傷。
付拾一仔細(xì)看了看,“死者的肩膀上肌肉被穿透,但并沒有其他折磨痕跡,有可能是為了讓死者失去反抗能力,也有可能只是為了讓死者經(jīng)歷痛苦。”
“死者雙臂上,幾乎布滿淤青,還有抽打造成的皮損,烙鐵燙過的痕跡。從傷口情況看來,應(yīng)該是死亡之前大概兩個時辰到六個時辰之間�!�
付拾一抿了抿唇,看到死者手肘,仔細(xì)用手摸了摸,頓時心中一緊:“肘關(guān)節(jié)……被折斷�!�
肘關(guān)節(jié)是很脆弱的關(guān)節(jié),也是碰撞之后,會很痛的地方。
膝關(guān)節(jié),肘關(guān)節(jié),這種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層皮和脂肪層包裹,沒有肌肉作為碰撞時候的緩沖。
所以,格外堅硬,也格外的脆弱,更疼。
而且肘關(guān)節(jié)被反折之后,并不會出血多少,只會失去手部行動能力,外加很痛。
再看手掌時候,付拾一簡直是有點說不下去。
這是一雙怎么樣的手?
或者說,這怎么還能算是手?
付拾一手指摸過死者的手掌和手指時,都不太敢用力,唯恐造成二次破壞,也唯恐再讓死者感受到一絲疼痛。
這雙手,廢了。
每一根手指骨頭,都被砸碎。甚至皮肉都被擠破。
每一根,都如此。
因為腫脹和出血,整個手呈現(xiàn)出一種紫黑色來——這種傷,是即便人活著,也不可能再保留雙手的傷。
但因為外傷不嚴(yán)重,所以,反而不會流血多少,甚至皮肉都沒破。
可摸一下,就知道里頭的骨頭,都碎了。粉碎性骨折。
其實這個故事也有原型。但是我現(xiàn)在先不說,等案子破了再告訴大家呀~大家明天見~
###第1870章
有多痛呢###
,大唐驗尸官
這樣的一雙手,只是還有手形狀的一堆肉糜。
只是勉強(qiáng)維持著形狀。
付拾一有點兒難過,更有點不知該怎么開口形容這個傷。
可最后,她也只能深吸一口氣,沉聲的,一字一字都盡量清晰道:“雙手手指,皆為粉碎性骨折,手指和手掌都腫脹發(fā)黑,這是因為內(nèi)里血管被砸破,筋肉破裂。這是外力砸在上面造成的傷。但并非一次,而是多次,反復(fù)。一根一根手指接連來的�!�
付拾一很少在面對死者的時候,心里有這么沉重的情緒,有這么多的心疼。
這一次,她是真的在猝不及防下破了防。
甚至,都有一種不忍直視的感覺。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調(diào)整過來情緒,將堵在喉嚨里的那些東西,緩緩平復(fù)。
只是接著往下驗尸,付拾一還是再一次的破了防。
死者的腹部,有多處擊打傷,淤青,還有烙鐵燙傷。
再往下,便是血肉模糊的傷口。
身體器官已經(jīng)不在,一片血肉模糊中,可見其受的傷是多嚴(yán)重。
怎么說呢,身體性別象征部位,血管和神經(jīng)都很豐富,所以一旦受傷,會很疼。
如果是反復(fù)受傷,更是不可想象的疼痛。
付拾一用濕毛巾盡量將死者傷口血跡擦拭干凈,然后辨認(rèn)傷口切面。
“也是剪刀造成的�!备妒耙缓芸炀捅嬲J(rèn)出來,然后有些沉默:“剪了好幾下,傷口截面不是一次性造成,有兩處停頓和歪斜,說明剪了三下�!�
“在剪掉外生殖器后,施虐者又用尖銳兇器造成了很多戳刺傷。直到血肉模糊后才停下。”
付拾一找到一個相對完整,沒有被重復(fù)戳刺破壞的傷口,檢查了一下:“前端尖銳,后端鈍且厚。有點像是剪刀�!�
剪刀分開,和合上,是兩種不同的傷口。
但每一種,都對死者造成了極大的痛苦和傷害。
“傷口……有生活反應(yīng),是生前傷。”付拾一頓了頓后,艱難說出這句事實。
但她其實很難想像,一個人清醒時候,被這樣對待,心里是什么感覺:恐懼,憤怒?還是別的?
她唯一知道的是:這種情況,很痛,很痛。
繼續(xù)往下檢查,付拾一又在大腿上驗出了切割,穿刺,擊打傷。
而小腿骨頭,幾乎寸寸斷裂,布滿了擊打痕跡。
死者的腳也是同樣骨折,腳踝上,還有切開傷——這個傷口,正處于腳踝肌腱的位置,這一刀下去,不傷血管,卻讓這雙腿斷了筋。再也站不起來。
十個腳指甲,也盡數(shù)被拔去。
付拾一訴說著這些傷口痕跡,近乎麻木,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因為這些傷口,都是生前傷。
這名死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待到驗尸完畢,付拾一說出最后一段結(jié)論:“死者身上傷,皆為生前傷,身上多處重復(fù)擊打傷,皮下血肉幾乎被打成肉糜。全身,無一處致命傷。兇手必然是故意如此。”
她頓了頓,“從時間最久遠(yuǎn)的第一處傷,到最后一處傷,前后大概有七八個時辰的間距。”
“死者最后死因,是因為身體多處受損嚴(yán)重,皮下出血過多,內(nèi)部臟器可能也有受損,所以造成器官逐漸衰竭所致�!�
說完最后一句,付拾一近乎脫力。
光是一個死亡原因,就足足花費了兩個時辰來檢查。
身上傷口記錄,大大小小,至少二百處——這還是因為重復(fù)擊打傷,只能算一處傷。
而完整聽完了這些的人,也都是靜默和一臉沉重。
哪怕是謝雙繁和翟升這樣,早就知道情況的人。
李長博松開攥緊的手指,一字一頓:“長安縣此番,不查處真兇,誓不罷休!”
謝雙繁也是嘆著氣點頭:“是啊,真的是太過分了。太猖狂了!他們又怎么能那么狠心?難道都是鐵石心腸?”
付拾一搖頭,糾正謝雙繁:“不是鐵石心腸,是喪盡天良�!�
她真切的表明自己的想法:“如果抓住兇手,真的該讓他們被千刀萬剮。”
殺人者,不一定是多壞的人,甚至有些被逼得上了絕境,怒而殺人的人,也是值得同情的。
但是虐殺者,一定是至惡之人,不值得同情,不值得憐憫,也不值得寬容。只有用最狠的刑罰,來震懾他們,叫他們只能夾著尾巴,不敢胡作非為!
李長博這一次,也是很認(rèn)真的點頭:“到時候,我會和陛下親自請求�!�
“若沒有人能當(dāng)刑手,我和仵作學(xué)院的人,都愿做一回。不收錢�!备妒耙徽J(rèn)認(rèn)真真。
大家都從她這話里看到了決心。
畢竟,能讓付拾一不收錢的,可沒幾個。
她的這份心意,也讓翟升他們幾個熱血沸騰。
翟升嗷嗷道:“對!不收錢!要多少刀,就多少刀,少一刀,我愿自己挨一棍!”
徐雙魚也跟上:“等破了案,我就去磨刀。”
鐘約寒也道:“我手很穩(wěn)。”
李長博重重點頭:“好。我一定破獲此案,將兇手帶回!”
長安縣眾人聽聞此言,都如打了雞血。
而付拾一,則是問師兄弟幾個:“你們卡在何處了?驗尸應(yīng)該是完成了吧?”
鐘約寒頷首:“完成了,死因也查出來了。只是別的線索,實在是沒有找到。另外,死者胃部提取物,我們已經(jīng)查驗過。全是藥�!�
付拾一下意識的追問:“什么藥?”
鐘約寒沉聲揭曉:“都是提神的藥。量很大,除辛說,這么多的量,用了之后恐怕會很亢奮,難以入睡,甚至不能昏迷過去。”
付拾一一下就明白了兇手的想法:“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讓死者整個過程中,都保持清醒,不會昏死過去。”
鐘約寒點頭,說不下去。
李長博的語氣更冷:“清醒的看著自己被折磨,這本身也是一種可怕的精神折磨�!�
從身到心,死者都經(jīng)受了非人的折磨。
這是多喪心病狂的人,才能干得出來的事情?
又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才要這樣去折磨對方?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忽然說了句:“這個藥,里面有什么東西?除辛分辨出來了沒有?”
###第1871章
都是證據(jù)###
,大唐驗尸官
付拾一這樣一問,翟升立刻就回答了:“除辛說,有名貴的。其中里面好幾種藥,都很稀少,而且產(chǎn)在瘴癘之地,中原很難會有。這樣的藥,不好配。而配出來這個藥的人,也很厲害。醫(yī)術(shù)一定很高明�!�
“白澤謄那樣水平的才可�!辩娂s寒補(bǔ)充一句。
想起白澤謄,付拾一忍不住就打了個寒噤。
那樣的人,是天才,也是瘋子。
但最后落得那個下場,也是讓人惋惜。
而且有一點,付拾一很確定:到了白澤謄那個程度,一定身價很貴。
李長博聽到了這里,已經(jīng)明白了付拾一的意思:“所以,兇手一定很有錢�!�
付拾一點點頭:“而且,你們想沒想過一點,為什么他們能折磨人這么久,人卻不死?”
這個問題,頓時讓眾人心里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