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付拾一將話說白了:“你也可以理解成切磋�!�
然后再補一刀:“他輸沒臉混下去。我輸……咱們的臉就在地上被摩擦�!�
付拾一忽然想唱歌:摩擦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鐘約寒、徐雙魚、李長博:……忽然就有了迫切的危機感。
徐雙魚弱弱舉爪子:“我覺得付小娘子一定行�!�
付拾一涼颼颼看他一眼:“那刑部就要丟臉了。到時候,咱們一樣沒好果子吃�!�
李長博咳嗽一聲:“這一點,不必擔心。有我在�!�
付拾一看著李長博,忽然覺得:李縣令的形象莫名有點兒高大呢?
不過,既然是下午,付拾一也不著急,將攤子一收,溜達回去吃了個午飯。
午飯很簡單,就是做的糙米飯,加上黃瓜雞蛋湯,油渣燉豆角——
付拾一雖然也吃得下去,但是看一眼那些材料和累得明顯不輕的三個男人,低聲問燕娘:“怎么也不做個肉菜?”
燕娘也壓低聲音:“工匠也在這里吃,管飽就行了,做肉菜做什么——”
付拾一:……這是摳門慣了啊。
付拾一讓燕娘去拆一盆剔骨肉回來:“人家來干活,吃飽了有勁兒。再說了,你不心疼工匠,也要心疼咱們家里的人。一點肉算什么?咱們家最不缺得就是肉。”
擺攤剩下的調料是現(xiàn)成的,付拾一飛快涼拌了一個拆骨肉,然后這才上桌。
付拾一因要去衙門,而且他們又要喝酒,加上三個男人干了半天活,都是一身汗臭味,所以就跟燕娘在廚房吃。
倒是那工匠,因有肉菜,還有些不好意思夾。
劉大郎殷勤勸了好幾次,這才下筷子。
付拾一跟燕娘說:“干活就這么幾天,多一個人吃飯,也吃不窮咱們。天熱本來就難受,伙食再一差,人就受不了了。不僅伙食不能差,每半個時辰就讓他們歇一口氣,喝一碗酸梅湯�!�
燕娘咋舌:“那得多費好多錢!”
付拾一無奈:“但是你想想,你對人家殷勤,人家也愿意活干得更好不是。說到底,還是咱們賺了。”
燕娘還想說,付拾一就強勢一點:“這個事情聽我的,按照我說的來辦。”
燕娘只能點頭。
付拾一上樓拿勘察箱時候,碰見了貓奴。
貓奴現(xiàn)在對付拾一也算親近,見著了付拾一,就過來蹭腿撒嬌要吃的。
付拾一就揉了揉貓奴的腦袋,給它一條小魚干:“乖乖守門看家,我晚上回來給你煮豬肝�!�
想了想,又多給它兩條:“也給你孩子們吃一點。別都自己吃�!�
也不知貓奴聽懂沒,反正“喵嗚”了一聲,抬頭看著付拾一,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
付拾一忍不住又擼了一會兒:擼貓真是快樂呀~這毛茸茸的手感!這肉嘟嘟的身子!這呼嚕呼嚕的小聲音!
付拾一最后完全是憑借著強大的意志力,這才將手收了回來,怕貓奴黏上來,飛也似的提著勘察箱走了。
剛下樓就聽見貓奴在樓上罵罵咧咧的,一聲比一聲大,好似在控訴付拾一的無情——
付拾一狠心走掉,體會了一把做負心漢的感受。
往衙門走的時候,在路口遇到了河源郡主。
河源郡主撩簾子:“你上來!”
面對河源郡主的強勢,付拾一從善如流,麻溜的上去了。
一上去,就先被里頭的奢華給驚了一跳。
付拾一真心覺得:自己就是個掉進了鳳凰窩的草雞,這一瞬間不得不承認,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河源郡主依舊是明**人:“我問你,你們衙門有沒有信心?”
付拾一懵里懵懂:“啊?”
然后反應過來河源郡主說什么,于是不甚確定:“大概有吧?”
付拾一覺得:我說對我自己很有信心,仿佛是不太合適。太裝了。還是謙虛點?
河源郡主卻一下子著急了:“那李長博他還敢迎戰(zhàn)!這要是真輸了,他這個縣令還當不當?”
付拾一覺得河源郡主沒必要這么著急:“李縣令畢竟是世家子弟,其實不當這個縣令也無妨——”
河源郡主瞪付拾一:“那不一樣!他自己不干了,那叫不屑一顧,清高出塵!要是被人擠兌得干不下去了,那叫丟人!”
付拾一笑瞇瞇:“郡主這么關心李縣令,怎么不親自去說?”
河源郡主先是不好意思,然后又悻悻:這個小娘子說話太討厭了!扎心!李長博要理我,我至于問你?
河源郡主訓斥:“我的事兒要你管!”
付拾一嘆一口氣,認真看著河源郡主:“我覺得郡主很漂亮。也很真性情。率真,不造作,而且家世也好,身份高貴�!�
河源郡主一頭霧水:“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當然很好!”
一面說,一面還將下巴一揚,那副驕傲的樣子,卻讓人半點討厭不起來。
付拾一點點頭:“郡主這么好,可為什么總是要追著李縣令呢?”
###第239章
看個熱鬧###
河源郡主微微一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付拾一有點后悔,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往下說:“郡主很好,想必喜歡郡主的人也很多。但是郡主何必如此呢?李縣令很好,但是……他對郡主,恐怕沒有男女之間的心思。”
河源郡主沉了臉,不痛快:“你到底想說什么?”
付拾一輕聲把心底話說出來:“那日吃粽子,我覺得郡主很快樂,也很歡喜,而且率性。只是后頭李縣令一出現(xiàn),郡主您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有必要為了一個男子,去改變自己嗎?”
付拾一是真有點兒心疼河源郡主。
這樣熱臉貼冷屁股——
河源郡主仿佛被錘了腦袋,直接愣住了。
付拾一也不多言,安靜的等著她自己想明白。
轉眼就到了長安縣縣衙門口,隨從來請河源郡主下馬車。
河源郡主回過神來,猶豫了片刻,最后傲嬌的一揚下巴:“我會想想你的話。但是現(xiàn)在我要去看戲了�!�
付拾一:……好的郡主,作為主角,一定賣力演出。然后問問李縣令給不給演出費。
付拾一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自己是不是很快就能領工資了?
想到這個,付拾一心情大好。
以至于每一個看到付拾一的人都納悶:付小娘子這樣高興,難道是因為有什么秘訣了?
付拾一越鎮(zhèn)定和放松,倒是讓長安縣縣衙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
所以刑部的人,周家的人,耿家的人,還有莊王和敏郡王過來時候,就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這個長安縣縣衙的人,怎么沒有一個緊張害怕的?難道是自己的威壓不夠么?
付拾一在出場之前,將所有工具都整理了一遍。
然后拒絕了鐘約寒和徐雙魚打下手的申請。
鐘約寒神色復雜:“為什么?”
付拾一實話實說:“如果我輸了,你們也不用跟著丟人,折損了名聲。”
雖然付拾一覺得自己挺有信心的。
徐雙魚上前一步:“我給付小娘子打下手。”
付拾一瞪他:“你傻呀?你還要不要名聲了?你要真去,萬一……你從前好歹也是小有名氣了!”
鐘約寒提著徐雙魚后脖子領拽他回去:“你別去�!�
鐘約寒自己上前一步:“我去。”
付拾一:嚶嚶嚶,這樣的師兄我也想要!
徐雙魚簡直要哭出來:“師兄——”
鐘約寒板著臉:“若是贏了,自然聲名大噪。你還年輕,這個機會讓給我罷�!�
付拾一:……算了這么不會說話的師兄我不想要了。
徐雙魚的眼淚也不知該收回去,還是繼續(xù)往下掉。
鐘約寒面無表情的催促付拾一:“走吧。”
付拾一扭頭看一眼徐雙魚,無限同情:有這么個不好好說話的師兄,想必心窩子總是疼吧?
不過真上了戰(zhàn)場時,付拾一還是很快調整好了呼吸。
當然,并無卵用。
因為在大家看來只有一個感受:什么?我看錯了還是我出現(xiàn)幻覺了?女人?
甚至莊王還揉了揉眼睛,問旁邊的侍從:“是個女郎?”
侍從也不甚確定:“好像真的是�!�
刑部來的是個侍郎。還恰好是那個連環(huán)殺人案的死者之一的林桐的親爹。
刑部侍郎冷笑一聲:“李縣令還真是用了個女人�!�
這樣的稱呼,有些輕蔑和譏諷了。
走在最前頭的李長博神色淡淡:“不管男子女子,只要有本事就行�!�
河源郡主不愧是直脾氣:“女人怎么了?要不然,我去問問陛下,女人是不是就不能出門了?”
眾人:惹不起,惹不起。
付拾一偷偷豎了個大拇指給河源郡主。河源郡主依舊氣鼓鼓。
刑部那個仵作姓翟名武,算是享譽全國的厲害人物了。不管是誰見著了,都稱一聲翟仵作。
翟仵作今年已是知命之年,胡子都花白了。
不過看得出來身體還算硬朗,站在那里,頗有些精神奕奕的架勢。
翟仵作的目光,一直沒離開付拾一身上。
他死死盯著,也不知道心里想什么,臉上看不出痛快還是不痛快。
付拾一被看得有點兒發(fā)毛,于是不動聲色的往李長博身后拐了拐,心里盤算:“這個老頭兒想干什么?”
不過對于翟仵作身份,她也多多少少猜到了:這么多人里頭,也就只有一個翟仵作會對她本人感興趣了。畢竟同行是冤家��!
付拾一有點兒發(fā)毛:老頭子看上去快要到退休年紀了吧?有沒有三高��?不會生氣就腦溢血吧?
付拾一深深憂愁。
鐘約寒見她走神,忽然也有點兒慌了:付小娘子到底行不行——
不過鐘約寒面上還是沒有表情,只輕輕的用腳尖踢了付拾一一下:注意形象!
付拾一回過神來,連忙挺胸抬頭,接受大家的檢閱。
林侍郎直奔主題:“驗尸房在何處?”
李長博掃了一眼那黑漆漆的棺材,客客氣氣的:“驗尸房在后邊,只是不知道翟仵作用的慣用不慣。”
翟仵作開了口:“無妨,簡陋一點就簡陋一點。”
付拾一:……我敬老,但是我也很想看你一會兒被打臉。
李長博在前頭帶路,一路往驗尸房去,棺材也在后頭跟著。
但是莊王和敏郡王這兩撥人馬,卻簡直就是涇渭分明。
付拾一默默吐槽:畫上楚河漢界就能下棋了。
當推開驗尸房的房門時,翟仵作就愣了。
同樣是仵作,他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那驗尸臺的好處來。
翟仵作近乎貪婪的上前去,摸了摸那驗尸臺:“這個——”
李長博不動聲色的炫耀:“這是我們縣衙的仵作之一,付仵作特意定制的�!�
翟仵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保持微笑:“只是覺得更方便�!�
翟仵作還是看不慣付拾一那張又嫩又眉清目秀的臉,直接收回了目光。
付拾一繼續(xù)微笑:這個糟老頭子真是一點不可愛。
緊接著翟仵作就看到了那個簡易版聚光燈:“這是做什么的?”
付拾一主動上前一步,笑瞇瞇介紹:“這個�。空f起來也沒什么大用處,我就是眼神不太好,有時候看不清——所以弄了這個燈�!�
翟仵作不屑一顧。
林侍郎也瞧不上。
河源郡主氣得咬牙:好你個付小娘子,這個時候說這種沒氣勢的話!你還要不要給李長博長臉了!
###第240章
可憐人兒###
李長博倒是氣定神閑的。
氣得河源郡主后槽牙更癢癢了。
李長博看一眼林侍郎:“現(xiàn)在將尸身抬上來?”
林侍郎點一點頭,卻看向翟仵作。
翟仵作點點頭。
林侍郎就放心了——畢竟這是在長安縣縣衙,萬一被人動手腳,那就不好了。
幾個人將尸身抬了過來,放在了驗尸臺上。
付拾一一看,頓無奈:好么,壽衣都穿戴妥當了,這還驗尸做什么��?直接下葬不好嗎?
翟仵作倒是一臉平靜,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然看向付拾一:“既然你年紀這么小,那就讓你先來?”
付拾一笑瞇瞇:“既然您老這么愛幼,我自然也不能不尊老。所以,還是您先來�!�
付拾一還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您說呢?”
李長博也同樣微笑:“而且這是我們長安縣的縣衙,自然是更要請客人先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翟仵作再說什么,就不妥當了。
翟仵作笑了笑:“既然是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只是到時候若是出了不同結果,還請李縣令不要惱我�!�
李長博笑容更真誠:“自然不會。我們也希望為死者伸冤�!�
付拾一簡直是要為他們翻白眼了:這唇槍舌戰(zhàn)下去,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開始?她這還算加班呢。
付拾一不好開口,河源郡主卻沒有顧慮:“到底還驗不驗了?”
林侍郎笑起來,好似和事老:“咱們誰也別客氣了,趕緊開始吧大家都還等著呢�!�
翟仵作這才叫人脫死者的衣裳。
過去了這么一天多,死者身上已經出現(xiàn)明顯的尸斑。
而且尸僵也開始緩解。
因為尸體已經清理過,能看出的東西,其實已經不多了。
翟仵作既然能在刑部任職,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本事。
他將尸體仔細看了看,就道:“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著手,亡人死去不差時——”
“他是昨日正午死的�!�
敏郡王立刻道:“昨日他死時,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時辰,這個又有什么要緊的?要緊的還是死因�!�
敏郡王顯然有些不耐煩。
翟仵作尷尬了一下,隨后才開始正式驗看,翻了翻眼皮看瞳孔,又仔細看過口腔,連脖子上的痕跡也沒有放過。
最后翟仵作就看向了手指尖。
窒息死亡的人,會有淤血情況出現(xiàn),肢體末端就會出現(xiàn)血液積存,呈現(xiàn)出紫色來。
翟仵作還算是謹慎,看過了手指尖,又看腳趾。
最后,就斷然道:“是因為下毒!嘴唇發(fā)黑,手指尖和腳指甲也都是發(fā)黑,正是中毒跡象!”
付拾一:……全國有名的仵作,驗尸就這么隨意的嗎?
翟仵作沉聲道:“如若不信,還可以取了胃袋里的東西,給雞犬試試,若是有毒,必定是會導致死亡!”
付拾一:……辦法好是好,可是是不是太武斷點?
最關鍵的是,其他人都開始點頭,好像很信服的樣子。
付拾一忍不住了,弱弱出聲:“那個,不用解剖么?”
翟仵作義正言辭:“不用!取胃袋里的東西,也只需要在胸前開一個小口就可!”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那如果是中毒,為何其他人沒事兒?”
翟仵作沉聲應對:“自然是因為下毒方法巧妙!”
付拾一看著這個冥頑不靈的小老頭,決定成全他。
付拾一:“請�!�
翟仵作就去取胃容物。
鐘約寒作為付拾一的助手,此時也忍不住有點兒同情的看向翟仵作。
翟仵作自己感覺到了,然后就看了鐘約寒一眼。
一看就愣了一下:“我們曾見過——”
鐘約寒實話實說:“您曾經去過長沙郡,我?guī)煾高請您過府飲酒。我姓鐘�!�
翟仵作一下子就想起來了:“是了,你師父還特意介紹過你。說你很有天分——”
說著說著他就皺了眉:“既然你在,為何還讓她驗?”
那話的意思,竟然還有些責怪。
付拾一:小老頭子壞得很,哪里疼痛戳哪里。
鐘約寒臉色也有點兒尷尬,不過還是大大方方承認了:“我技不如人�!�
這話一出,簡直眾人嘩然:這能讓翟仵作認識的仵作,居然承認自己沒有一個小娘子厲害?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翟仵作更是臉色難看:“你如此妄自菲薄,你師父該有多失望?!”
鐘約寒心窩子就被戳得更痛了,但是還是只能說實話:“幾番比試,我的確是技不如人�!�
李長博微笑:“翟仵作這話就不妥了,有道是不以貌取人,付小娘子雖然年歲不高,但是技藝的確精湛。最近我長安縣破的幾個大案子,都是付小娘子親自出馬,才能破案那般快。就是剛破的那個縱火案,也是全靠付小娘子。”
頓了頓,李長博看一眼林侍郎:“花魁殺人案,也是付小娘子找出的證據(jù)�!�
林侍郎這才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保持謙遜得體的微笑,然后覺得自己臉蛋都要僵掉了。
敏郡王對付拾一很感興趣:“聽說你當時驗尸結果,說是意外?”
付拾一點頭:“的確是意外。死者發(fā)生嘔吐,嘔吐物嗆入氣管,導致了窒息�!�
敏郡王登時更興致勃勃了:“那你如何證明?”
“解剖。看看氣管里是否有嘔吐物。而且這種窒息,會引起肺部淤血,水腫。都能通過解剖一眼分辨�!备妒耙粚嵲拰嵳f,但是又想看看小老頭怎么收場:“不過,還是先看看翟仵作的判斷是否正確。萬一是正確的,也不用解剖了。”
付拾一輕描淡寫的,李長博和其他了解她的人,頓時心中同情起了翟仵作:付小娘子這是想看好戲啊!
鐘約寒看著翟仵作花白的胡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吭聲。
主要是他心窩子還疼呢。
鐘約寒愉快的想:反正……輸給付小娘子,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大家都輸過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翟仵作冷哼一聲:“年輕人就是年輕人,動不動就要損害尸體。也不想想,死者為大——”
付拾一笑瞇瞇接話:“所以才先看翟仵作的判斷嘛。實在是沒了法子,再看我的�!�
###第241章
倒霉蛋兒###
翟仵作別看年紀大,動作是真熟練麻利。
付拾一惋惜:可惜是年紀大了,不然培訓一下……可惜了,可惜了。
河源郡主有點兒受不了這個場面,干脆退了出去:“有結果了叫我�!�
說完又看一眼付拾一,忍不住有點兒佩服了:付小娘子還真不怕��?
李長博看其他人也多少有些不適應,于是也笑:“不如去院子里喝會兒茶水?”
謝雙繁已經叫人將茶水點心準備好了。
付拾一暗暗想:其實應該再準備點瓜子。這才叫看戲呢。
付拾一剛這樣一想,那頭敏郡王就笑呵呵的從他侍從的手里抓了了一把瓜子——當然不是葵花籽。這個時候還沒有向日葵呢。
付拾一看著那一顆顆飽滿的南瓜子,有點兒嘴饞了:等回頭收了南瓜,不如就將南瓜子收起來,拿火一烘——
付拾一暗暗咽了一口口水。
河源郡主湊上去:“你這是什么?”
敏郡王笑呵呵的分享:“最近有些腸胃不適,太醫(yī)說,吃點南瓜子就能好。我嫌生的不好吃,就讓人稍微用火烤了烤。還挺香的,你試試�!�
河源郡主將信將疑的抓了一小把,半天不知怎么剝。
還是敏郡王示范了一下:“這樣,這樣�!�
然后河源郡主也愛上了嗑瓜子。
付拾一目瞪口呆:這國人愛嗑瓜子的基因,是根深蒂固源遠流長�。�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直勾勾的看,于是上前去,笑道:“敏郡王也太小氣了些,這么多人,怎的竟是獨樂?”
說完自己也自然而然的坐下,伸手抓了一把,還沖著付拾一招手:“付小娘子也先歇一歇�!�
付拾一:論,有一個體貼得上司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付拾一幾乎是感動得快要哭出來。尤其是攥著那一小把南瓜子的時候,更暗暗下定決心:我要好好報答李縣令。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唇角微微一翹:我就知道付小娘子這是饞了。
鐘約寒詭異的看著自己也被塞到了手心的幾顆南瓜子,糾結片刻,沖著眼巴巴的徐雙魚招了招手。
謝雙繁看著李長博帶頭嗑瓜子,嘴角抽了抽,徹底服了:這哪里像是比拼,分明就是扎堆湊熱鬧!一群不靠譜的!
莊王這邊,自然沒有瓜子可磕,氣得莊王胡子一翹一翹的。
莊王大力的捋著胡子,一不留神扯斷了一根,疼得直咧嘴。
付拾一看得分明,險些沒笑出聲。
翟仵作那頭,終于也是將那胃容物給雞硬塞進去了�,F(xiàn)在就只要等著。
莊王朝著敏郡王笑:“翟仵作既然那樣說,必定不會有錯。既是下毒,那到底是誰呢?這明顯就是報復嘛——”
敏郡王笑呵呵:“不著急,結果還沒出呢。”
耿家商行來的人,是一對父子,兩人都生得不錯,雖然氣度是比李長博這種世家子弟差了一點,但是也是很搶眼。
尤其是那兒子,生得溫和秀氣,看上去不像個生意人,倒是更像讀書人。
此時聽聞莊王這個針對性的言語,他有點兒氣惱,剛想開口,就被自己父親按住了。
敏郡王拿起茶杯客氣:“喝茶喝茶,案子雖然重要,但是莫要因此傷了和氣才好�!�
敏郡王放下茶杯去摸瓜子,一摸摸了個空,頓時:……
李長博吩咐:“師爺,叫人送點心過來�!�
謝雙繁立刻送上剛出爐的小點心——剛派人騎馬去買的。
時辰一點點過去,很快就過去了兩刻鐘。
那小雞半點事情也沒有,依舊活蹦亂跳——
莊王斜睨翟仵作:“怎么還沒動靜?”
翟仵作也很會甩鍋:“可能喂得少了。”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難為這個小雞了。小小年紀,卻要承受如此屈辱。
看著翟仵作真的還想再塞一點進去,付拾一鄭重將瓜子放進了自己口袋里:“其實沒有用的。那天死者嘔吐過,就算真吃了什么,但是估計也吐得差不多了�!�
“而且如果真有毒,發(fā)作那么快,必定會導致出血——可是死者沒有任何出血狀況。更不要說烈性劇毒七竅流血的情況。”
付拾一微笑請命:“再等下去,大家功夫全耽誤了。不如我來勘驗?”
李長博自然早就等著了,此時自然也笑:“我覺得,也是是時候了。林侍郎您看?”
林侍郎早就不耐煩了,此時也是頷首:“我看也妥當�!�
敏郡王就露出了一臉看好戲的神色,還拍了拍衣裳上掉落的瓜子皮:“走走走。”
付拾一友情提示:“我要解剖�?峙驴催^之后,會有些不適,不知——”
敏郡王笑呵呵:“這么多人呢,怕什么?”
付拾一默默接:我怕你吐啊。掃地很累的。
說干就干。付拾一穿上防護服,然后戴上手套,這才打開了自己勘察箱。
誰也沒想到一只不起眼的箱子里,竟然密密麻麻擺著那么多工具。而且都是見都沒見過的——
因為不懂,所以反倒是讓人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敬畏。
敏郡王悄悄問李長博:“這些都是做什么的?”
李長博籠統(tǒng)解釋:“都是付小娘子的驗尸工具�!�
敏郡王點點頭:“這么多啊——”
李長博心道:有一些我都沒見過付小娘子使用呢。
付拾一既是要查看肺部,少不得要開胸。
付拾一劃開皮肉,用骨鋸將肋骨鋸斷。
在這個過程中,“嘎吱嘎吱”的骨頭摩擦聲,簡直讓所有人都頭皮發(fā)麻。
再看付拾一的手,穩(wěn)穩(wěn)當當,于是看向付拾一的神色,也頓時變得敬畏了——這個小娘子,也太可怕了。感覺惹不起。
河源郡主的臉色更是變換,因為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吃過付小娘子做的吃的……還是肉餡兒的……嘔……
李長博一臉的淡然的看著,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事情:好像不知不覺,我已經習慣了?
在付拾一鋸斷了肋骨之后,鐘約寒立刻手腳利落的跟上,直接上開胸器,將死者胸口兩邊肋骨撐開,將里頭滿滿當當?shù)膬扰K,一下子暴露在空氣和眾人的目光中。
這種沖擊——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第242章
科普一下###
付拾一看著里頭整整齊齊的內臟,不由得贊嘆了一聲:“還真是整齊。雖然有內臟脂肪,但是倒沒什么太大的毛病�!�
眾人聽著付拾一毫不遮掩的贊嘆聲,忽然有點兒后脖子梗毛毛的:……這種贊嘆名畫古玩一樣的語氣……
付拾一看著這種內臟,就忍不住開始科普:“這是腸子。這是肝臟,這是肺,這是心,這是腎——”
有大膽的伸長了脖子去看。
也有膽小的扭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一開始河源郡主不敢看,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偷偷探出腦袋過去看。
看著看著,覺得黃黃白白的東西不少,就問了句:“那黃色的是什么?”
付拾一實話實說:“油。”
付拾一看了一眼內臟上那些油,更加惋惜:“這種程度的內臟脂肪,說實話,恐怕已經是有三高了�!�
李長博覺得“內臟脂肪”尚且還能簡單易懂,可是“三高”……
李長博不恥下問:“三高是什么?”
付拾一回答:“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
李長博更糊涂了:“血壓,血糖,血脂又是什么?”
不僅李長博糊涂,其他人也同樣是一頭霧水。
畢竟這些詞語,一個字也聽不懂��!
所有人看著付拾一,等著聽解釋。
周記商行的人沒忘了自己目的,這個時候就冷哼一聲:“難道胡亂說幾個我們聽不懂的詞,就可以蒙混過關了?想在這里裝大拿——”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她承認自己口誤了。對于這些人,說這些做什么?
付拾一想了一想,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辭:“高血壓其實很好理解,就像是水車,水車本來隨著正常水流來轉動,使用壽命自然就長�?扇绻囋谝惶端浪�,想要將水帶動,就需要人去費更多功夫,將水車運轉起來。人體就是如此。只是人體內,運轉的不是水,而是血液�!�
“至于高血糖,也好比是水養(yǎng)魚。水至清,則無魚,可水太過渾濁,就同樣會沒有魚。必須恰到好處。高了低了,都不正常。而之所以為什么叫血糖,就是因為人體內是血。而吃進去的東西,大多數(shù)都是甜的。米面能嚼出甜味,蜂蜜糖水,鮮貨,都是甜的。所以我們就管他叫血糖。吃的這些東西太多了,血液將這些東西運轉到全身供養(yǎng)身體消耗,可仍舊有富裕。怎么辦?那就只能囤積,或是排出浪費。但是這兩種,對人體都不好。”
“至于高血脂,就更好理解了。吃的油膩東西太多,就好比一根竹管。本來過清水沒有問題,可是用來過油水,日積月累,就會積上厚厚的脂肪,甚至竹管會日漸堵塞。而血脂,就是好比是帶了油污的水�!�
付拾一說了一大段,在座的不乏聰明人,自然也都有明白的。
李長博尤其是若有所思:“所以,這三種情況,對人身體都有損傷�!�
付拾一連連點頭:“而且損傷不小。”
“經過我們調查研究,發(fā)現(xiàn)期高血壓病人可表現(xiàn)頭痛、頭暈、耳鳴、心悸、眼花、注意力不集中、記憶力減退、手腳麻木、疲乏無力、易煩躁等癥狀,癥狀程度和高血壓程度相關。”
“最嚴重的時候,會造成臟器損傷,比如心臟,腎臟,還有腦子——”
付拾一幽幽嘆了一口氣:“高血糖的危害同樣不小,這種病可引起多種并發(fā)癥,嚴重時可以引起全身性疾病,使人致殘、致盲,甚至致死。糖尿病的癥狀為“三多一少”,即多尿、多飲、多食及體重下降。而且這種病,一旦發(fā)生,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治不好的。”
付拾一再說最后一種:“如果血脂過多,容易造成“血稠”,在血管壁上沉積,逐漸形成動脈粥樣硬化,逐漸堵塞血管,使血流變慢,嚴重時血流中斷。這種情況如果發(fā)生在心臟,就會引起冠心病;發(fā)生在腦部會出現(xiàn)腦中風;如果堵塞眼底血管,將導致視力下降、失明;如果發(fā)生在腎臟,就會引起腎動脈硬化,腎功能衰竭;發(fā)生在下肢,會出現(xiàn)肢體壞死、潰爛等。這一種,更可怕�!�
付拾一說到了這里,忽然心中微微一動:“死者家屬在哪里?”
所有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