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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付拾一心想:這是得多信任自己?

    這小隨從都擔(dān)心自己把李縣令給咔嚓了,他自己就不擔(dān)心?

    李長博看向付拾一:“家去吧�!�

    付拾一應(yīng)一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除去口罩和手套,這才跟李長博鄭重道:“劉大郎的冤屈,勞煩李縣令了�!�

    “分內(nèi)之事�!�

    夜涼如水,一個輕手輕腳回了家,洗過手腳,熄了燈,安靜睡下。

    另一個卻連夜回了衙門,將人召集起來——

    一聽有線索,衙門里的人都快沸騰了。

    一個個恨不得連夜就過去尋去——

    不過現(xiàn)在已到了宵禁時辰,各個坊市都已經(jīng)閉門,雖說他們不在宵禁令內(nèi),但是總歸麻煩。

    李長博卻有話說:“現(xiàn)在各去休息,明日一早,便各自去尋線索�!�

    說著就將自己要他們做的事情說了。讓他們各自分配。

    師爺謝雙繁拉他到一邊,皺眉問:“哪里來的線索?”

    李長博卻不肯細說:“一個友人。”

    謝雙繁還要再問,可一看李長博眼神,便住了口。

    李長博不肯說,用刀也撬不開他嘴。

    謝雙繁皺眉思索半天,最后悄悄找了方良。

    方良得過囑咐,半個字也不肯透露,只一句“師爺去問郎君罷�!�

    謝雙繁險些沒氣得當(dāng)場去世。

    他不禁哀怨的想:自己這個師爺,在李長博眼里就是個擺設(shè)。這孩子,太討人厭了。

    不過顯然謝雙繁還是對自己定位有偏差。

    第二天,謝雙繁就派上用場了。

    因為上頭從萬年縣,調(diào)來了一個挺有名的不良帥。

    為的是幫李長博調(diào)查案子。

    關(guān)鍵是還不能拒絕,因為那是宮里那位圣人吩咐的。

    那位未必是不痛快,也未必是要給李長博難堪。

    可在其他人看來,卻變了個味。

    萬年縣不良帥曹及帆,素來是以破案迅速有名。

    在萬年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因有名,宮里那位圣人,都曾聽過他的故事。故而才有了今日這情況。

    曹及帆身高八尺,威武雄壯,長得也是頗有些英武。

    聽說很得某些小娘子喜歡——

    不過曹及帆名聲不太好。

    他手底下不良帥,為了撈錢,設(shè)立各種名目問轄區(qū)商戶要錢,他也不曾約束。辦案子時候,也是十分強勢,但凡落他手里……

    謝雙繁聽見這個消息,就去找李長博商量。

    李長博也干脆,只淡淡看謝雙繁一眼:“我沒空。你去招呼�!�

    謝雙繁也不想去:“要不讓我們的不良帥去吧?還有話說一點。”

    李長博更干脆了:“我要用人。”

    謝雙繁:“我去�!�

    李長博上下打量他,好心建議:“在衙門歇著。”

    謝雙繁有些感動,好半晌反應(yīng)過來:這死孩子就是嫌他老了不堪用!不能打不能跑不能扛!

    可李長博已帶著人走遠了。

    謝雙繁咬牙見了曹及帆,心情不太好,以至于臉色不太好。

    曹及帆是真煩人,看到了謝雙繁臉色,還故意挑釁:“奉陛下令,我來協(xié)助李縣令查案�!�

    謝雙繁沒好氣:“李縣令有事兒出去了。曹郎君先坐下喝茶罷�!�

    “我是來查案的�!辈芗胺珓佣疾粍�,隨后轉(zhuǎn)身就往外走:“既然你們不配合,那我只好自己去查——”

    曹及帆身高腿長,謝雙繁險些沒追上。

    可說來也怪,曹及帆輕車熟路就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劉大郎的家。

    然后在那兒將李長博抓了個先行。

    李長博正讓人搬床呢。

    一群不良人搞得熱火朝天。

    外頭還有一圈兒圍觀的街坊。

    曹及帆大馬金刀走過來,腰上還掛著自己的橫刀,臉色有點兒臭,一看就不好惹。

    所以他一靠近,旁人自動就給他讓路。

    謝雙繁跟得氣喘吁吁,心里頭別提多憤懣:李長博不拿他當(dāng)回事兒也就算了,這個曹及帆是哪根蔥?

    曹及帆剛一進院子,李長博就知曉了。

    李長博出來,直接讓人攔住了曹及帆:“李縣令在叫人勘測案發(fā)現(xiàn)場,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曹及帆“哈哈”一笑,卻是皮笑肉不笑:“我奉圣人命,來協(xié)助李縣令查案!”

    然后就將人一把推開——

    他如此囂張,顯然是仗著自己是奉命二來——

    這架勢,也不是要協(xié)助,而是要占據(jù)主導(dǎo)!

    李長博從屋里出來,恰恰好好的,就擋在了門正中間。

    將曹及帆進去的路給封死。

    李長博瞥了曹及帆一眼。

    曹及帆笑哈哈的上前去將話又說一遍。

    李長博依舊紋絲不動,卻看謝雙繁。

    謝雙繁氣喘吁吁上前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李長博淡淡開口:“連個客人都招待不好�!�

    謝雙繁:委屈,心里苦。

    曹及帆寸步不讓:“我奉命而來,協(xié)助——”

    “既是如此,剛好我這頭缺人手,那就勞駕你將百姓驅(qū)散。此為查找證據(jù),需得保密。否則怕打草驚蛇�!崩铋L博連個微笑都欠奉,語氣平鋪直敘:“結(jié)案之后,我會向圣上道謝�!�

    言下之意:你算哪根蔥?這是我和圣人的事。

    ###第16章

    有點意思###

    曹及帆臉皮抽了抽,覺得自己更討厭這個李縣令了。

    這些世家子弟的人,果然是眼睛長在頭頂上——

    曹及帆還要說什么,李長博已經(jīng)淡淡一眼掃過來。

    曹及帆咬咬后槽牙,去了。

    曹及帆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不好。

    圍觀的這些人,如同轟雞攆狗一樣被驅(qū)散。

    付拾一收拾攤子回來的時候路過劉大郎家,正好看見這一幕。

    付拾一只掃了一眼,就目不斜視的回去了。

    謝大娘還在門口張望呢。

    見到付拾一回來,好久沒熱心跟付拾一說話的她,這會兒湊上來問:“怎么樣了?查出什么沒有?”

    付拾一搖頭:“什么也沒看見。”

    謝大娘頓時失望:“你都不關(guān)心?”

    語氣略有些嫌棄和鄙夷。

    付拾一也不往心里去,笑著說了句:“逝者已逝,劉大郎是無辜的,官府自然會放人。我著急也沒用�!�

    該做的都做了,現(xiàn)在她只需要靜待結(jié)果。

    付拾一如此“冷漠”,徹底傷了謝大娘的心,謝大娘多看了她兩眼,悻悻走了。邊走邊嘀咕:“白眼狼……薄情……”

    付拾一沒柴火了,于是拎起了斧頭,順手劈起了柴�!岸摺钡囊宦�,木頭裂成兩半掉在地上。

    嘀咕聲戛然而止。

    付拾一看著地上均勻的木頭,滿意的點點頭。

    付拾一這頭忙得滿頭大汗,那頭李長博也站在太陽底下,汗一點點的滲了出來。

    這個天,有點熱起來了。

    偌大的床被整個兒搬了出來。

    為了方便,李長博特意叫人請了木匠來,將上頭的頂子卸掉了。

    如果不是為了小心翼翼,完全不破壞床底下可能存在的證據(jù),也不會這么麻煩和費事。

    可這一切,都是值的的。

    剛一搬開,立刻就有不良人驚呼起來:“快看!有腳�。 �

    李長博看了一眼,見果然是幾個雜亂的腳印。

    光腳印上去的。

    很清晰。

    清晰到讓人覺得,這怕不是故意?

    就像孫猴子在如來佛祖手指上撒的尿一樣。

    以為是記號,到頭來變成抵賴不掉的證據(jù)。

    仵作陳榮也來了,看見這一幕,驚訝得胡子都忘記捋。

    還是李長博提醒他:“陳老丈,記。”

    身為仵作,記錄證據(jù),同樣是身上的緊要職業(yè)。

    不過,看著陳榮抖得像抽風(fēng)的手,李長博淡淡瞥了一眼謝雙繁。

    謝雙繁今日跟著曹及帆一路走來,這會還沒緩過來,臉色都泛白。

    李長博最后自己上了。

    腳印用專門的墨拓了一遍,不良人又在床板上發(fā)現(xiàn)兩個模糊的手掌印。

    李長博走過去蹲在地上描摹,徹底放棄了自己形象。

    曹及帆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這是什么?”

    語氣竟有些凝重。

    李長博的回答甚為干脆利落:“證據(jù)。”

    曹及帆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皮。

    “這是誰的手掌印?兇手的么?”曹及帆湊近了,看向李長博畫的那個掌印。

    那掌印雖然不算特別清晰,卻連手掌上的紋路都印上去。

    曹及帆往前走一步,不經(jīng)意踢了一腳地上的墨。

    瞬間一片混亂。

    李長博緋色官袍底下,已經(jīng)完全被浸染透了。

    那個掌印,也被染了一小半。

    李長博手指緊了緊,隨后才緩緩站起身來。

    曹及帆已開始道歉:“對不住,我實在是沒看見——”

    曹及帆看上去挺誠懇。

    李長博定定盯著曹及帆。

    曹及帆心里咯噔了一聲。

    李長博卻沒廢話,“此事我會向圣上稟明�!�

    曹及帆一愣:“這就不必了吧,這個事情也算不得多大的事情——我是來幫李縣令查案的,三日期限,如今已過了一整日了。”

    “況且,這個也未必就是兇手留下的�!�

    李長博沒動,語氣依舊平平:“你能查案?”

    曹及帆此時不見剛才的態(tài)度,有些老實:“我來協(xié)助李縣令查案。”

    “如何查?”李長博再問。

    曹及帆道:“簡單。聽說那死者丈夫中途曾經(jīng)返回家中——有沒有可能,他的確撞破了奸情,但是并未聲張呢?”

    “為何?”李長博知道曹及帆想說什么�!叭粢獨⑷耍瑸楹尾贿B奸夫一并殺死?”

    “很簡單,他怕打不過�!辈芗胺πΓ骸凹榉蚝退勒邇扇思釉谝黄�,畢竟是兩個人。而且奸夫人高馬大——他自慚形穢也未可知�!�

    李長博頷首:“有道理。

    話雖如此說,可他面上卻并不見半點采納認可的意思。

    “所以,他可以先假裝出城,然后……再喬裝打扮回來,悄悄殺人�!辈芗胺琅f是那副神色,一臉篤定。

    李長博反問:“那為何他殺人之后,還不逃走?”

    曹及帆意味深長一笑:“他的基業(yè)全在這里,如何舍得走?而且他嫁禍給他人,他就成了受害者。到時候事情一了,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再娶妻生子,重新來過!”

    李長博頷首:“有那么幾分道理。”

    隨后卻又問:“那你說奸夫呢?”

    “自然是冤枉的。”曹及帆篤定道。

    李長博頷首:“我還要再琢磨琢磨�!�

    李長博如此態(tài)度,曹及帆臉上就有點兒煩躁:“李縣令怎么就認定不是劉大郎所為?”

    李長博語氣很理所當(dāng)然:“劉大郎并不承認�!�

    “他自然不會承認!”曹及帆聲音拔高些許,帶著點強勢:“李縣令是讀書人,不知道這些人的卑劣!”

    李長博挑眉:“是嗎?”

    “我自是不知你們這些人的卑劣的�!�

    李長博這話太突兀,以至于曹及帆愣�。骸笆裁�?”

    李長博淡淡道:“我說,我不知你為何如此卑劣�!�

    曹及帆怒了,下意識就握緊了自己腰間橫刀:“你說什么?!”

    “拿下。”李長博只吐出這么兩個字。

    不良人們向來手比腦子快——李長博剛說完,他們就瞬間行動!

    可惜,曹及帆是不良帥。

    他的伸手更好。

    反倒讓他一下抽出刀來:“胡鬧什么?!”

    方良也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將手里不知哪里來的核桃猛的往曹及帆膝蓋窩一彈——

    曹及帆“啪”的就跪下了。

    長安縣不良帥厲海瞬間撲上去,繳械了曹及帆,并將其制住。

    所有事情,不過發(fā)生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

    ###第17章

    就是說你###

    曹及帆狼狽的被壓在地上,一頭一臉的灰。

    當(dāng)然,也是一臉怒氣:“李縣令這是做什么?!”

    李長博絲毫不在意曹及帆颼颼飛過來的眼刀,還是慢條斯理,不溫不火:“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曹及帆瞳孔一縮。

    還來不及質(zhì)問,就聽見李長博問:“陳巧娘與你私通多久了?”

    不僅曹及帆愣住了,其他不良人也愣住了。

    啥?李縣令沒說笑吧?

    謝雙繁上前來,壓低聲音提醒:“這個事情可不能亂說啊�!�

    “身高八尺。”李長博神色都沒有變,“帶橫刀。右手食指和中指老繭很厚�!�

    “以及,你對奸夫很熟�!崩铋L博盯住了曹及帆的眼睛:“我們從未對外說過,奸夫人高馬大。”

    事實上,劉大郎已經(jīng)算個子健壯之人。

    比劉大郎還要高大的人,并不十分多見。

    曹及帆卻如此肯定——

    “再加上迫不及待毀壞掌印——”

    李長博微微一頓,看一眼王二祥:“脫去他的鞋子,將腳印仔細對比。”

    曹及帆奮力掙扎:“李縣令斷案如此兒戲嗎?僅僅憑著這幾點就要定我的罪?”

    厲海人雖沒有曹及帆高,可力氣卻大,對于曹及帆的掙扎,他只簡單粗暴的往下一壓——

    曹及帆吃了一嘴地上的泥灰。

    李長博淡淡道:“自然不只如此�!�

    王二祥給曹及帆扒了鞋子,險些被臭暈過去——他憋著氣想:大概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李縣令。

    王二祥憋著一口氣,動作十分麻利。

    “毫無二致�!�

    王二祥檢查完,趕緊跳得遠遠地。

    李長博看著曹及帆:“不服氣?”

    曹及帆不開口,怕再吃一嘴灰。

    不過神色倒是很倔強。

    李長博吩咐:“去將酒鋪老板叫來。”

    曹及帆目光一閃,隨后有點兒驚慌。

    李長博提醒他:“坦白總歸是要好一點。”

    曹及帆沒猶豫太久:“的確我和陳巧娘相好。”

    李長博點頭:“繼續(xù)說�!�

    “那天我也來找她了�!辈芗胺^續(xù)往下說,奈何嘴里灰太多,他忍不住岔開話題:“先讓我起來�!�

    厲海紋絲不動,只看李長博。

    李長博頷首允了。

    “我在酒鋪里買了一壇子酒。然后就過去找她——她說她丈夫那天走�!辈芗胺荒樚谷唬骸暗俏覜]殺人�!�

    “這個我自會查明�!崩铋L博再度提醒:“你只需說清楚事情�!�

    曹及帆便將自己如何過去,如何和陳巧娘幽會說了一遍。也交代了自己的確藏在床下,但是他和陳巧娘辦完事他就走了。

    還提供一個不在場證明:那天他還要辦案子。所以不可能停留太久。

    李長博卻沒半點猶豫:“先收押�!�

    厲海就將曹及帆押回去。

    謝雙繁早就懵了,此時慢慢醒過身來,卻還是滿心都是糊涂:“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猜的�!崩铋L博隨口解釋,腦子里想的卻是付拾一。

    他不知道這個小娘子,為什么會如此敏銳。

    這不合常理。

    謝雙繁顯然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怎么猜的?那酒鋪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長博收回心思,耐心給謝雙繁解釋一遍自己猜測的根據(jù)。

    “酒和肉之間,我覺得酒更有可能。故而隨口詐他。沒想到他就承認了。”

    謝雙繁無言許久,還是斟酌提醒一句:“你是長安縣縣令�!�

    作為一個縣令,得穩(wěn)重謹(jǐn)慎才對!

    “我知道。”李長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顯然沒明白其中的深意。

    謝雙繁已無力吐槽自己這個上司。

    到底還是太年輕啊太年輕!

    謝雙繁恨鐵不成鋼。

    李長博卻叫了仵作陳老丈過來。

    陳老丈顫顫巍巍的過來,一把年紀(jì),老眼昏花,要不是徒弟扶著,他恐怕走路速度能再慢一倍。

    李長博最后干脆自己動了動腳。

    李長博問陳老丈:“能否根據(jù)傷口形狀和痕跡來斷定,兇手到底是不是曹及帆?”

    陳老丈聽得瞪眼睛:“怎么斷定?傷口只能斷定兇器�!�

    “根據(jù)傷口傾斜角度——”李長博想也不想就用了這么一個古怪的詞。

    陳老丈睜著老眼昏花的眼睛,顯然理解得很是費力。

    李長博輕嘆一聲,自動放棄了。

    “你先回去整理證據(jù)�!崩铋L博吩咐一句,又看向王二祥:“你回去,叫厲海和謝師爺兩個一起審問�!�

    然后,他就要走。

    謝雙繁拉住李長博:“你去哪里?”

    李長博垂下眼眸:“我去見一個朋友。”

    李長博帶著方良出去,特意在自己馬車上換過衣裳。

    只是站在大門口,李長博又覺得有點兒尷尬,手抬起來,卻也是半晌都落不下去。

    方良問了句:“要不我來?”

    李長博咳嗽一聲:“我去馬車上等著。”

    方良應(yīng)一聲,貼心的等李長博走遠了才動作。

    一面敲門,一面心想:自家郎君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善與人打交道啊。

    不過想想,還真是有點兒尷尬,畢竟這還是郎君第一回上人家女郎家里去邀請對方……

    方良想著想著想歪了,付拾一開門就看見方良一臉神神秘秘的猥瑣。

    付拾一想關(guān)門。不過還是耐著性子問了句:“有事兒?”

    打了幾回照面,她當(dāng)然認得方良。

    方良壓低聲音,飛快將來意說了一遍:“我家郎君請女郎一敘�!�

    付拾一一面點頭,一面道:“稍等片刻�!�

    付拾一將自己方才還在做的活計弄好,換了一身棉布襦裙,這才出門去。

    一出門就問方良:“找到嫌疑人了?”

    “嫌疑人?”方良重復(fù)一遍,然后挺好奇:“這個詞怪新鮮的——”

    “嗯,”付拾一解釋一句:“既是有作案嫌疑的人。”

    方良又跟付拾一東拉西扯兩句,卻半點也沒透露案情。只是將人帶到了馬車跟前。

    “女郎請上車,我們郎君已等著了�!狈搅家荒樀睦蠈嵃徒�。

    付拾一一面上車,一面心想:這李縣令是聰明人,身邊的人,也挺聰明。不僅聰明,還很有迷惑性。

    李長博已等得很久了,手指尖在桌上都要敲麻木了。

    此時見到付拾一,他也不等她坐穩(wěn),就問她:“他不承認,你可還有別的證據(jù)?”

    付拾一:……這話你該問你的仵作啊,李縣令!

    ###第18章

    膽大包天###

    付拾一誠懇看住李長博:“李縣令覺得我會藏私?”

    李長博搖頭。

    付拾一微笑:“那我哪里還能再拿出證據(jù)?這個事情,不是該仵作去辦?該不良人去查?”

    李長博也是言簡意賅;“時間緊,關(guān)系重大�!�

    原本事情沒這么復(fù)雜,只是一樁命案。

    可現(xiàn)在涉及到了萬年縣的不良帥。

    但是這里頭的東西,李長博覺得就不必細說了。

    付拾一本來就是為了劉大郎,這會兒李長博態(tài)度又如此和氣誠懇……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那我只能再去勘察現(xiàn)場,或者是驗尸。”

    李長博沒有半點意外:“都可以,不過尸體麻煩點�!�

    尸體如今是仵作陳老丈負責(zé),李長博覺得還是別節(jié)外生枝,不讓他知曉最好。

    不然鬧起來……

    付拾一也表示理解:“那先再看一遍現(xiàn)場。實在不行,再考慮驗尸�!�

    說完這個話,付拾一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李縣令為什么這么信任我?”

    李長博的回答有點兒唯心主義:“直覺�!�

    付拾一很想吐槽,不過對方那么信任自己,她最終還是將這個話默默的咽下去。

    “現(xiàn)在去?”付拾一想想還有點兒感慨:事發(fā)之后,自己好像還從來沒大白天去過現(xiàn)場。每次去都偷偷摸摸像是做賊。

    李長博頷首:“走�!�

    李長博顯然是個干脆利落的人。直接就吩咐方良驅(qū)車過去。

    付拾一一到了兇案現(xiàn)場,立刻調(diào)整好狀態(tài)。

    李長博微微側(cè)頭看她片刻,緊隨其后。

    現(xiàn)場實在是沒有更多證據(jù)。

    如今連床都拆開搬出去了,寢室里一下空了不少。

    付拾一仔細檢查過后,一無所獲。

    她微微搖頭時,李長博眼底還是能看出有點兒失望。

    不過,很快他就道:“驗尸需要準(zhǔn)備什么?”

    付拾一搖頭:“都在身上�!�

    作為一名合格法醫(yī),隨身攜帶口罩手套,是個良好的職業(yè)習(xí)慣。

    更何況是李長博找她。

    李長博不由得微愣。

    不過隨后卻又恢復(fù)常態(tài),請付拾一上了馬車后,就直接將人一路帶進了縣衙里。

    李長博讓方良先去將陳老丈支開。

    然后做賊一般帶著付拾一去了停放尸體的地窖。

    地窖是專門用來停放尸體的,為了保證尸體不會腐化,還特意在地窖里儲藏了冰塊。

    故而順著通道往地窖走的時候,漸漸就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外頭陽光明媚,里頭卻如此陰寒,付拾一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一個寒戰(zhàn)。

    李長博輕聲抱歉:“不好叫人知曉,故而不能抬出去讓你驗看�!�

    付拾一表示理解。

    李長博停頓片刻:“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李長博快步返回,須臾之后,又快步走了回來。

    付拾一疑惑看他,見他不解釋,也就不再多問。

    反倒是她已經(jīng)在這段時間里戴上了口罩,也戴好了手套。

    陳老丈驗尸時候,也用帕子蒙住口鼻,里頭還夾了一些生姜冰片之類的香料。

    所以李長博除了看付拾一的手一眼,便也沒了別的好奇。

    兩人一路到了地窖里。

    李長博將燈火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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