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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送走了太醫(yī),敏嬪整個人僵住了,呆呆地坐回床上,半晌突然大喊:“派人去找王貴人!讓她馬上來見我!快去!”

    其實都不用跟王貴人當(dāng)面對峙,死亡帶來的恐懼和憤怒被排除干凈之后,敏嬪自己都能覺出不對來。是王貴人提醒她找人查驗平日里用的方子。果然,那太醫(yī)就貌似無意地指出方子里一味肉桂性燥熱,生瘡長水痘時忌用,而這方子正是德妃身邊的何太醫(yī)開的。又是王貴人頻頻在她耳邊提起五公主心悅永壽一事。

    人心里只要有了懷疑,順著這條線摸下去就處處可疑。她又發(fā)覺好幾處蛛絲馬跡,直到最后有人檢舉那得了天花的宮女魚兒曾經(jīng)跟胤祥的乳母孫氏說過好一陣的話。

    而孫氏早就背叛她,倒向德妃。她當(dāng)時一時怒火中燒,想著要跟永和宮魚死網(wǎng)破……

    果然派出去的宮女燕兒回來稟告說:“王貴人的嬤嬤不讓奴婢進(jìn)去,說您身染疾病,需得安心靜養(yǎng),她不便打擾�;噬弦才扇藖矸饬嗽蹅兊脑鹤樱蛔岆S便出入了�!�

    敏嬪呆坐半晌突然猛地起身,掀了鏡臺上的檀木妝匣,把那些金銀簪環(huán)一股腦兒地塞到燕兒懷里:“你拿著這些東西打點看守之人,讓他們想辦法去請十三阿哥來一趟。我只要隔著門跟他說說話就行。”

    “……未知曹仁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劉玄德攜民渡江趙子龍單騎救主》�!必废槟钔暌换亍度龂萘x》,合上書起身喝茶,轉(zhuǎn)頭卻見十四仍維持著兩柱香之前的姿勢,雙手疊放于炕桌上,側(cè)頭枕在胳膊上一動不動,袖子上有可疑的水跡正在蔓延。

    胤祥終于忍不住過去扳著他的肩膀搖晃:“十四弟,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九哥前天欺負(fù)你了?”

    “不關(guān)他的事,”十四胡亂抹了把眼睛,躺在炕上,拿馬蹄袖蓋住眼睛,半晌才哽咽著問,“十三哥,如果有人差點害死你,你還會喜歡他嗎?”

    “啊?”胤祥摸不著頭腦,只得實話實說,“當(dāng)然不會了。爺又不傻!”

    十四扁扁嘴,啜泣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半晌他又忍住泣聲問:“如果他只是無心之失呢?比如他還很小,或者是陰差陽錯……”

    “那得看是誰了�!必废橐娝D難地挺著脖子,遂扯過一個引枕給他枕著頭,盤腿在他身邊坐下,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你算一個吧。四哥六哥、皇阿瑪、額娘們和姐姐們……既然是親人,又無心之失,請我喝頓酒,就當(dāng)大風(fēng)一吹把這頁掀過去就完了�!�

    十四聽了終于磨磨蹭蹭地把袖子拿開,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包子臉,看著哥哥問:“我算一個?”

    “那當(dāng)然�!�

    十四緊繃的神色終于放松些許。他翻了個身躺著,語氣恢復(fù)了以往的隨意:“哼,我記住了�!�

    “記住什么?你準(zhǔn)備害死爺?”胤祥撲上去壓住他的肩膀咯吱起來,“快說!到底怎么回事?你說不說?”

    十四在炕上扭來扭去,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

    兄弟倆正鬧著。胤祥的小太監(jiān)吳生默突然進(jìn)來稟告了敏嬪一事:“娘娘請您無論如何過去一趟�!�

    十四頓覺掃興,瞧瞧外頭的天色,疑惑地問:“現(xiàn)在?”

    胤祥嘆了口氣,起身更衣:“她病著,怕是底下的人怠慢了她。我過去瞧瞧也好�!�

    十四無奈地翻個白眼,又拿袖子蓋住眼睛,趁機假寐:“等你吃宵夜�!�

    胤祥又摸了一把他光禿禿的腦門兒,大步而去。

    十四這兩日心路坎坷,幾年難遇的大喜大悲在一夕之間就經(jīng)歷完了,早已耗盡心力。他在炕上滾了兩圈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得外頭院子里一陣嘈雜,朱五空尖著嗓子喊:“你不能進(jìn)去!主子已經(jīng)歇下了。再闖我要喊人了!”

    十四猛地翻身坐起來,拔高聲音問:“是誰?”

    外面安靜了一瞬,才有人朗聲回道:“納蘭永壽求見十四爺�!�

    “呵!”十四一掀身上的被子,跳下炕來,“放他進(jìn)來。”

    朱五空苦了臉回道:“爺。這個當(dāng)口……萬歲爺說了,不讓您見生人�!�

    十四順手摘了門上掛著的鞭子,冷笑道:“連你都知道的道理,納蘭大人會不懂嗎?他要是沒有拿得出手的理由,今兒進(jìn)了這個門,就蒙想站著出去了。永壽,看在九姐的面子上,現(xiàn)在回去,我不追究你擅闖宮禁之罪�!�

    房門吱嘎一聲,卻是永壽平靜地推開門,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門外沖他打千行禮:“多謝殿下寬恕。奴才有事稟告�!�

    十四擺弄著鞭梢,斜眼瞧他:“有膽量推門,卻不敢進(jìn)來?”

    永壽盯著地面,淡淡地說:“奴才近日確實接觸過許多生人,還是離您遠(yuǎn)些的好�!�

    十四哼了一聲,想到他前兒挨了一頓打,九姐至今毫不知情,到底消了幾分氣:“給納蘭大人上茶,說吧。”

    永壽雙手握拳,鼓起勇氣直言道:“請您將前日拿去的那個香包還給奴才�!�

    十四頓時怒火中燒,手上鞭子蠢蠢欲動:“就為這個?別告訴我,那是你們的定情信物意義重大?”

    “并非如此,這……跟公主無關(guān)�!�

    永壽有些難堪地側(cè)過臉去,半晌才說:“三天前,奴才在太后宮中當(dāng)值,休息時拿著這個香包把玩,這時敏嬪娘娘突然找到奴才說公主病了,想……想要一二貼身之物略做表記,還說是十三爺讓她帶為傳話,我若不信只管找十二格格驗證。這個香包當(dāng)時她拿在手里賞玩過幾息時間,我當(dāng)時有些慌亂,事后沒有仔細(xì)查驗就……被您拿去了�!�

    “敏嬪宮中有宮人感染天花,她本人雖然無事,但奴才思前想后,還是覺得您最好不要把她碰過的東西留在身邊,較為妥當(dāng)。”

    他這番話看似平淡無奇,實則句句質(zhì)疑敏嬪有意謀害皇子。一眾宮人聽得背后發(fā)涼,不由自主跪了一地。

    十四走到衣架子邊,從外裳衣襟里取了那個素錦香包在手上,扭頭看向永壽:“納蘭大人,你知道構(gòu)陷宮妃,挑撥離間是什么罪名嗎?她是十三哥的生母,要是這個香包沒事,爺不能看著哥哥的額娘白白受辱�!�

    十四說著迫近他,居高臨下地逼問:“即便是她真的動了手腳,可這畢竟是你的東西,也是通過你才到了我手上。你依然罪責(zé)難逃�!�

    永壽亦是驚懼不已。他合了眼睛,冷汗順著脖子往下淌,最終只是拱手長揖道:“終究怪我不謹(jǐn)慎。那就殿下設(shè)法使公主相信,我去了南疆任職�!�

    十四眼中綻出驚異的光,頗為詫異地上下打量他,把那香包拋給朱五空:“拿出去,拆了仔細(xì)瞧�!闭f罷轉(zhuǎn)頭道:“不管事實如何,前兒下午我不該動手打你。這事,算爺欠你一回�!�

    第148章

    真相

    種痘之議

    山東,

    惠民縣。月上柳梢,晚歸的烏鴉落在尋常棲息的柳樹枝頭,

    抖抖羽毛正要安歇,

    卻被院中陡然響起的稚兒嬌弱啼哭聲驚得嘎嘎叫著,

    展翅飛了出去。

    晉安忙起身去隔壁哄了女兒睡覺,好半日才安靜下來。他見后頭二進(jìn)院子里依舊黑燈瞎火,

    不由心下倉皇。孫自芳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生產(chǎn)之后,

    宛芝的身體迅速地衰弱下去,早幾天她還因為疑心女兒啼哭不得安枕;這些天卻整日昏睡著,難得有清醒的時候。

    他不知不覺在臺階前站了許久,直到夜晚的穿堂風(fēng)使寒意浸入全身,

    才恍然驚醒,

    失魂落魄地返回正屋,仍在炕桌前坐定。

    孫自芳執(zhí)壺自斟,又拿另一把酒壺給他倒上白水。晉安忍下心事舉杯祝道:“老孫,

    這些日子叨擾了。明日一早我便起身返京。你好生保重,來日再見�!�

    孫自芳飲了那杯酒,一雙渾濁的眼睛里似有淚意,嘆道:“你小子就是嘴甜,

    老夫快八十歲的人了,還有幾個來日呢?我這輩子趕上這改天換日的亂局,

    在全國七八個省份,飄了一整個甲子的春秋,

    沒兒沒女的,臨了臨了倒遇上你小子!”

    晉安強笑道:“你若愿意,也可隨我進(jìn)京。我想叫蓁蓁拜你做義夫,借借您老的壽數(shù)。將來我給你送終�!�

    蓁蓁就是他襁褓中的長女。孫自芳不由拍桌大笑,嗤之以鼻:“去你的!老夫大你四十多歲,想跟我平輩論交,美得你!”

    一老一少玩笑一回。孫自芳才正色道:“咱們相交也有快十年了。難得你不嫌棄我老頭子,臨別之際,老夫也跟你說句大實話。”

    “你小子就是個武將的材料。本事是有的,可惜心眼兒太實——瞧瞧你參閩聞忠得罪了多少人——著實不適合在京城待著。以前你總說幾位阿哥年紀(jì)小,娘娘宮外無人辦事不方便�?扇缃�,別說四爺六爺,只怕十四爺都比你得用!”

    晉安一愣,苦笑著仰頭飲盡杯中之水。在京中近身侍奉圣駕固然榮耀非常,可是其中艱辛也非常人所能想象的。然而他父母俱在,妻子體弱,女兒年幼。家中無人頂立門戶,他焉能一走了之?

    孫自芳素知他的家事,加重了語氣勸道:“當(dāng)年給德妃測那個‘瑜’字,也不完全是老夫匡你�?滴醵昴甑�,老夫觀星,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但見天象變幻莫測,隱隱有紫氣于東方積蓄,最終于二十七年正月初九日這一天,紫薇星于西南方向光芒大盛,便知宮中又有貴人誕生�?葱窍蟊P上對應(yīng)的時辰,約莫是酉時初刻到四刻之間,十四爺是什么時辰生的你大約知道吧?”

    晉安手指輕叩著炕桌,心里一沉。十四出生的時候,烏雅太太剛好在永和宮侍奉,十四阿哥可不就是酉時生的嗎?

    孫自芳一針見血地說:“你這小侄兒身上有帝王之象�?墒悄銈兛滴趸实巯ハ掠惺鶄兒子,已經(jīng)長成者不下十指之?dāng)?shù)。竟然輪到這么個出身不高,排行靠后,還有兩個嫡親哥哥在前的稚兒來爭這皇位,說明這之前的斗爭,該是何等的慘烈��!”

    “費揚古和彭春都老了,族中子弟并不成器,董鄂家的勢力早晚依附于你。你兩度西征,又在朝中武將里交游廣闊,從乾清門侍衛(wèi),到九門步兵提督衙門,再到豐臺大營,都有你一二莫逆好友。不過而立之年,就已經(jīng)官拜二品�!�

    “然則自古以來,帶兵的外戚能有幾個有好下場?三位阿哥哪怕有一人牽涉進(jìn)奪嫡之事,皇帝就容不得你;若有兩人甚至三人都想著這金鑾殿上的寶座,你又該如何自處?如果敗了,新君更容不得你;即便得勝,那時候容不得你的,就是你的親姐姐和外甥�!�

    聽到最后一句,晉安不由臉色大變,手中酒杯一抖灑出些水來。又聽得他洪鐘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去歸化戍邊吧。你并無權(quán)傾朝野、封侯拜相之心,唯有建功立業(yè)、精忠報國之愿。費揚古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你去那兒做個副將,遠(yuǎn)離是非,將來頂他的班。不比在京城里給人家做奴才強?”

    然而這時家仆匆忙的腳步聲在庭中響起,侍從裹挾一身寒氣沖進(jìn)門來焦急稟報道:“娘娘派人快馬傳信,十四爺病了。”

    晉安嚯地一下站起來,腳下略一停頓,回頭深深地看了孫自芳一眼,還是毅然推門而去。

    “唉。放著這么好的酒不喝。”孫自芳搖頭嘆道,“癡兒,癡兒�!�

    夜涼如水,一彎新月照亮半邊卷著層云的夜空。行宮多柳,胤祥沿著墻根兒,踏著一地婆娑的樹影而歸。柳葉摩擦的窸窣之聲和著盛夏的蟬聲,嗡嗡郁郁聽得人心頭打鼓。

    直隸已經(jīng)離京師不遠(yuǎn)了。燥熱的風(fēng)卷著細(xì)微的浮塵,輕輕地拍在人的臉上。這風(fēng)這夜這蟬聲,一如他和十四在紫禁城渡過的每一個盛夏。胤祥腦海里一時涌起萬般思緒,從無知無畏且無憂無慮的童年,到寵愛榮耀的少年與隨之而來的攻訐離間;幼時德額娘和四哥的教誨,一個時辰前十四還在他跟前撒嬌說“等你回來吃夜宵”的模樣,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親生母親那句“天花不是必然傳染的,但德妃如果發(fā)現(xiàn)那個香囊,她想要我死卻是十拿九穩(wěn)”上。

    胤祥一路在心里念佛,加快腳步進(jìn)了黑漆漆的小院。廊下值夜的宮人紛紛給他行禮,朱五空趕緊迎上去阻攔道:“我們爺歇下了,十三爺明兒再來吧�!�

    胤祥說:“我進(jìn)去瞧瞧他,不必跟著了�!�

    朱五空差點哭出來,站在原地急道:“十三爺……明兒再來吧,奴才求您了。”

    胤祥不知該作何解釋,一時心煩意亂,自己動手掀起門簾進(jìn)了屋,大步往內(nèi)室來,小心翼翼挑起床簾。

    十四朝內(nèi)側(cè)躺在床上,背脊平靜地起伏,好像睡得很沉的樣子。仿佛審判的時刻到來,胤祥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手去探他額頭,又摸摸脖子、腋下,觸手皆是溫溫的,沒有半點發(fā)熱的痕跡。又會想十四這些日子吃住皆是跟他一塊兒,能吃能睡能撒嬌,也沒有嘔吐、食欲不振或是其他染病的跡象。

    胤祥頓時松了口氣,腿一軟,跌坐在床角。太好了,十四沒有受害�,F(xiàn)在只要把那個香囊拿走,遠(yuǎn)遠(yuǎn)地扔到十四碰不到的地方去,他就不必承擔(dān)失去任何一位親人的痛苦,不用看到兩位額娘反目成仇,更也不必背負(fù)生母暗害弟弟的內(nèi)疚。

    在這一刻,僥幸的心理壓倒了光明磊落的君子之德,他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去翻衣架上十四換下來的外裳。

    胤祥平日里能拉開六力強弓的胳膊,現(xiàn)下卻顫抖不已,險些握不住手上的綢緞。十四的衣兜里放了不少瑣碎的小玩意兒,挖耳勺、扳指、玉佩、解食刀、香囊和荷包一應(yīng)俱全,經(jīng)常靶場上踢一場球就丟了幾樣,都是尋常事,少了個香囊他也不會在意。

    胤祥埋頭在衣裳里翻找,觸手是冰涼的綢緞,心里卻是火燒火燎的焦躁。他翻遍了整個衣兜,一無所獲,頓時若有所悟,頹然后退兩步愣愣地回頭,就見床上側(cè)躺的身影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暗淡的月光下,十四單薄的身形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里射出兩行透亮的寒光,仿佛能夠刺破一切虛偽的掩飾,直通通地扎進(jìn)人心里。

    兄弟倆靜靜對視,胤祥頓時如遭雷擊,像被針扎了一下似的,挪開了目光。

    十四起身從柜子里取了那個被層層包裹的香囊,扔到他腳邊:“你要的東西,拿著滾。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會告訴額娘一個字。”

    “忠勇公彭春:白玉獸首長命鎖一只,赤金嵌寶腳鐲兩個……”

    繡瑜接到晉安從惠民縣送來的書信,卻是一份他長女蓁蓁滿月的禮單。繡瑜原本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通篇看下來,驚訝地發(fā)現(xiàn)董鄂氏一族三支九房的重要人物皆在名單之上。

    要知道宛芝不過是彭春的庶女,生的又只是個女兒,卻連遠(yuǎn)在邊關(guān)的費揚古也派人送了一把鑲金小匕過來。

    繡瑜頓時了悟,暗自咬牙切齒。

    當(dāng)日董鄂彭春一門兩女同時參選。嫡姐嫁為三福晉,已經(jīng)育有兩個嫡子。庶妹指給了當(dāng)時僅為費揚古帳下親兵的晉安,至今只有一女,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別。按說董鄂家當(dāng)然該全力支持三阿哥才對。

    豈料三阿哥整日跟文人墨客廝混慣了,跟妻族那群粗鄙的武夫死活說不到一塊兒去。反而被晉安后來居上,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榮妃豈能甘心?晉安這是在提醒她,小心對方暗算!

    這頓時坐實了繡瑜心中猜想,那生病的宮女混進(jìn)隊伍,少不得榮妃的故意放水。及至晚間,她又接了消息,聽說敏嬪買通守衛(wèi)叫十三過去說了好一陣的話。

    夜晚涼沁沁的河風(fēng)從窗口灌入,山雨欲來的氣息充盈滿室。她頓時不顧身邊宮人勸阻,起身說:“走,過去瞧瞧兩位阿哥�!�

    兩座并排的小院都不出所料地黑著燈。繡瑜本來想先直奔十四屋里,卻忽然聽十三院子里一陣嘈雜,登時改了方向。她進(jìn)了院子抬頭一望,卻見正屋寢殿的窗子里光芒大盛,隱隱有刺鼻的氣味傳出,竟不是燭光,而是著火了。

    又聽人喊:“十三爺還在屋里!”

    一群人圍著緊閉的房門干著急,繡瑜才知道胤祥竟然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屋內(nèi),突然就起了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喝道:“愣著做什么?找人,踹門!”

    有力氣大的粗使太監(jiān)上來踹開了門,眾人一擁而入,死活拽了胤祥出來。

    繡瑜上前攬了他,左右擺弄驗傷,又大聲喝問:“到底怎么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竟然想自戕不成?”

    胤祥不知自己怎么走出十四的院子。他徑自拿了那個香囊回房,滿腦子想的都是,十四向來喜歡對親近的人撒嬌弄癡索取無度,可他要跟人劃清界限的時候,反而會先把欠對方的情一分一厘全都還上。

    他說病死也不告訴額娘,就是要以十年的兄弟情分,抵這謀害性命之仇了。胤祥想到這里幾乎五內(nèi)俱焚。他將那香囊置于燭火上焚燒,卻一個不妨燒到了手,丟了火團(tuán)又引燃炕上坐褥。

    手指上火辣辣的灼痛,反倒壓過了那股心痛如絞的感覺,他頓時覺得那逐漸升騰的火苗也沒什么好怕的。如果他化在這火里,就不必在未來漫長的時光里面對親人冷漠疏離的目光了。

    直到被額娘攬在懷中,熟悉的溫度和氣息籠罩,他才從深深的自責(zé)和逃避中猛然回轉(zhuǎn),心里涌出無盡的悔恨來。胤祥突然掙出她的懷抱,額頭重重嗑在青石板上:“兒子不孝……您快去瞧瞧十四弟吧�!�

    “師傅!師傅!”

    何太醫(yī)今夜不當(dāng)值,正準(zhǔn)備解了衣裳躺下,卻被小徒弟急匆匆地喚了起來。他出去一看竟然是德主子身邊的桂總管親自帶人等在階下,一行四人神色肅穆非常:“十三爺屋里走了水,請您過去診脈�!�

    何太醫(yī)忙整理醫(yī)箱跟了過去。誰料小桂子領(lǐng)著他,越過了十三的院子,徑自往十四阿哥屋里來。何太醫(yī)心下一凜,識趣地沒有多問,果然進(jìn)去就見鮫紗屏風(fēng)前頭立著德主子的宮女。

    一番問診之后,又有宮人領(lǐng)了他往外間來,繡瑜早已等候在那里,見了他緊張地從矮凳上站起來:“怎么樣?”

    何太醫(yī)慶幸不已:“目前看來十四阿哥身上尚未出現(xiàn)任何感染的征兆,若是接下來十天都沒有發(fā)熱、嘔吐的跡象的話,就可以確保無礙了。”他說著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十四阿哥這些年習(xí)武健體,看來是卓有成效。要是那個香囊真到了五公主手上,日日佩戴跟娘娘接觸只怕……那幕后之人就要得手了�!�

    繡瑜不由冷笑,在心底暗道:“她們已經(jīng)得手過一次了�!�

    歷史上九兒養(yǎng)在皇太后膝下,可能跟十四關(guān)系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所以接了那個香囊的人是瑚圖玲阿。當(dāng)時姐妹倆都沒有種痘,很有可能是瑚圖玲阿頭一個出現(xiàn)感染的征兆,幫額娘和姐姐擋了一劫。

    后世性德的前兩個兒子皆有做官、娶妻的記錄,唯有永壽除了明珠墓志銘上的一個名字,再無半點痕跡。她原以為是這個孩子出身低微,如今看來卻是被這件事連累。

    九兒間接害死了妹妹,才會在祖母疼愛、又留在京城的情況下,出嫁僅僅兩年便郁郁而終。

    繡瑜長長地出了口氣,神思一時無比清明。她看向何太醫(yī):“咱們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本宮今日要求何大人一件事�!�

    何太醫(yī)連忙跪地稱不敢:“娘娘有事只管吩咐,微臣莫不從命�!�

    繡瑜直視他問道:“如果幾日之后確診十四無礙,你可敢在這個時候給他種痘?”

    “��?娘娘,這……”何太醫(yī)不由大驚失色�,F(xiàn)在出門在外,又經(jīng)歷這些波折,絕非種痘的最好時機。德妃此問,實則是要他假借種痘,偽裝出花,來個將計就計之策了。

    繡瑜又問:“你救過老六的命,如果沒有你,只怕也沒有本宮的今天。這是掉腦袋的事,你若不愿,只當(dāng)這話是清風(fēng)過耳,忘了便是�!�

    何太醫(yī)左右踟躕,好半晌才低頭道:“奴才愿意,只是這痘痂一類的東西也需要準(zhǔn)備……”

    “你放心。自有人從山東帶來,最多一兩日便到�!�

    作者有話要說:

    85章里種過痘的是,八到十三阿哥,加九兒姐妹倆。

    分開當(dāng)然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第149章

    解決

    1

    “貴人,

    那個香囊落到十四阿哥手里了,那邊現(xiàn)在傳了太醫(yī),

    聽說十四阿哥在發(fā)熱,

    有出花的征兆�!�

    “嘶!”王貴人手中銀針猛地扎進(jìn)肉里,

    手指上沁出一點鮮紅的血跡來。她卻顧不上手上的傷,撂了針線繃子,

    閉眼長嘆,“時不我與��!”

    那個香囊沒有靠近德妃,

    她們就已經(jīng)輸了一半。

    若是她早進(jìn)宮十三四年,還能將錯就錯地跟德妃斗上一番,畢竟對方也有可能損失一個皇子。

    可如今,明眼人都知道,

    德妃一系真正的根本在于她本人和兩個長成了的阿哥。如果德妃出花死了,

    她那三個兒子就是再厲害,也不能拿內(nèi)宮庶母怎么樣。即便王貴人兩個年幼的兒子長成,同為皇帝庶子、宗室王爺,

    四六也不能奈何他們。

    誰想到十四阿哥跳出來給母親擋了一劫。十四才多大?他就是一病死了,也只會讓德妃傷心之余更瘋狂地報復(fù),到時候只怕連宜妃都護(hù)不住她。

    王貴人一想到這里,不由暗恨曹氏李氏。她定了定神,

    起身吩咐:“來人,更衣。我要去見榮主子。”

    既然沒能一計打垮永和宮,

    她就要想辦法節(jié)制對方在內(nèi)宮的勢力,以防報復(fù)。比如隱去敏嬪暗害一事,

    只向皇上透露五公主私通侍衛(wèi),傳遞來歷不明的香囊,以致十四阿哥感染天花。讓對方不能借兒子之病博取憐惜,反而失寵于皇帝。

    榮妃也是臟了手的,這樣的倒霉事,當(dāng)然要拖上對方一起做。

    “娘娘,真的不用將香囊一事告知萬歲爺嗎?要知道,先入為主啊!”

    繡瑜拿著瓜瓢輕輕給屋里一盆君子蘭澆水,隨口道:“那香囊被胤祥燒了,咱們口說無憑,還自曝其短。不如讓旁人‘幫’我們說來得更妙。”

    “旁人?”竹月拿著小鏟子給君子蘭培土,心想,哪兒還有旁人會幫咱們?

    繡瑜放下手中的瓜瓢,不禁長嘆一聲,她心中早有定計,卻不得不為十四種痘一事憂心忡忡。雖然這是權(quán)衡利弊之后的最佳選擇,可十四是個至情至性的傻孩子。他剛跟十三鬧掰,不知正如何傷心呢。此時種痘,到底有損他的身子。

    繡瑜深感虧欠兒子,卻因自己沒得過天花,不得近身照料。

    這時,門口宮女通報說五公主求見。繡瑜剛說了個請字,就見九兒一身便服,素著一張臉,不著半點釵環(huán)配飾,進(jìn)來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額娘,女兒想去照顧十四弟�!�

    繡瑜見她眼圈微紅,眼睛浮腫,便知她業(yè)已洞知一切,嘆息著伸手去扶她:“不怪納蘭小子,更不怪你。要怪就怪額娘生了你們五個,鋒芒太盛招人惦記。沒有你們的事,那起齷齪小人也會尋別的法子害人�!�

    九兒卻掙脫了她攙扶的手,頭一回婉拒了額娘的好意:“縱然沒有永壽一事,幼弟有難,我身為長姐亦是責(zé)無旁貸�!�

    繡瑜此計的關(guān)鍵就在女兒身上,原想透露一二,又聽宮女稟報:“皇上駕到�!�

    話音剛落,康熙已經(jīng)大步進(jìn)屋。繡瑜忙領(lǐng)著屋內(nèi)眾人行禮下拜。康熙罕見地沒有立馬叫起,而是任由她們拘著禮走到屋子正中主位落座,才緩緩開口說:“起來吧,賜坐。小九這么早就來給你請安嗎?”

    繡瑜知道魚兒上鉤,也不畏懼,只斂笑解釋道:“十四病了,臣妾沒出過痘不方便照料,她這是主動請命要去照顧弟弟呢�!�

    康熙淡淡地看向女兒:“胡鬧!你貴為公主,十四那兒自有奴才們伺候。又不是那寒門祚戶的,指望著姐姐帶弟弟�!�

    九兒不卑不吭地回道:“十四弟雖不少人伺候,但是出花是要命的事。他病中難免多思,若有親姐在身邊,也可廖做慰藉。再則女兒雖為公主,但也是皇父之女,十四的姐姐。如今出門在外,永和宮眾兄弟姊妹中以我為長,為額娘分憂,我義不容辭。”

    康熙神色一凝,眸色微暗。九兒在他心中一直都是那個嬌嬌怯怯的小女孩,今天早上榮妃跟王貴人剛來向他稟報有人私相傳遞導(dǎo)致十四阿哥接觸宮外的東西以致染病一事。他本來對那個香囊詭異地傳了好幾手、恰好落在十四手里的故事半信半疑,可九兒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康熙反倒加深懷疑,語氣雖淡卻肯定地問道:“誰教你這么說的?”一面問,一面下意識地瞥向旁邊的德妃,卻見她眼瞼低垂,似乎認(rèn)真地打量著手上的茶盞。

    九兒不由愣住,抬眼看他:“皇阿瑪,我也是看著十四弟長大的,女兒所言句句都是出自本心�!�

    康熙手指叩著桌面沉吟不語,又換了個方式,徐徐引誘道:“好吧,朕許了。你可要朕賞你些什么嗎?皇額娘跟朕提了想在京城為你擇婿。正好趁此機會,你想要什么就說出來。小九一向聰明純孝,甚得朕心。普天之下,朕無有不許。”

    這話的暗示意味太過強烈,繡瑜雖早有預(yù)料,也不由動搖一瞬,生怕女兒沒經(jīng)過這些套路,一時沖動自曝其短,反坐實了私情。

    九兒臉上一紅,立馬就想到與納蘭之事。可是她素來敏捷多思又性情高潔,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此時提要求未免有攜恩圖報之嫌。況且十四弟生死未卜,她若一味耽于自己的兒女情長,豈非叫額娘傷心、兄弟寒心?

    九兒遂抬頭道:“多謝皇阿瑪恩典,這是女兒分內(nèi)應(yīng)當(dāng)?shù)氖�。皇阿瑪要賞,就下旨在直隸境內(nèi)遍尋名醫(yī),為十四弟看診吧。他早一日痊愈,額娘就早一日安心�!�

    康熙不由對她刮目相看,可心中疑惑尚未全消,干脆圖窮匕見,直接直視九兒逼問道:“昨夜行宮前院偏殿走水,有一批侍衛(wèi)救火不力,以致不少重要的折子、印信為大火所焚,朕已命將他們?nèi)磕孟�。其中一人向梁九功求情,指名要你相救。你若不救,朕就將他們一起流放北疆與披甲人為奴�!�

    九兒猛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直視眼前的皇阿瑪,身形微微顫抖,頭一回如此深刻地領(lǐng)會到“君父”二字的含義。一層父親的威嚴(yán)如山,一層君主的權(quán)謀算計,如蛛網(wǎng)般重重包裹,叫人深陷其中只能屈膝臣服、任由宰割。

    “皇阿瑪指的是明珠之孫納蘭永壽吧?”九兒強烈遏止住顫抖的語氣,挺直脊背,高聲急道,“女兒的確與他相識相知�?删又辉谟谥救は嗤�,而不在于利益交換。若他果真犯錯,卻想借與女兒的私交逃脫罪責(zé),則不配為性德之子、九兒之友;若女兒在父母憂心忡忡之際,假借為幼弟侍疾謀取私利,更兼指手畫腳干涉朝政,則不配為皇阿瑪之女、大清公主�!�

    “今日之言,如有半點不實……”九兒說著頓了一下,低頭摘了辮梢墜著的一塊翠玉擲于地上,“一如此佩!”

    美玉撞擊在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破碎聲。繡瑜嚇了一跳,打量著康熙的表情,斥罵女兒:“糊涂!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怎可發(fā)這樣的毒誓?”

    康熙卻揮揮手喝止了她,走到九兒跟前,居高臨下地打量女兒,良久,突然出聲說:“永壽,你可聽見了?”

    繡瑜母女俱是一驚,下意識轉(zhuǎn)頭往門口望去,卻被門上的湘妃竹簾阻隔了視線,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聽到他竭力維持平靜卻難掩激動哽咽的聲音:“回皇上的話。奴才畢生幸事,一為性德之子,二為公主之友。有此二者實乃蒼天垂青,九死不悔�!�

    康熙氣不打一出來,一針見血地諷刺道:“混賬,朕養(yǎng)了十五年的掌上明珠,你當(dāng)然不悔!”

    原來,偏心偏到胳肢窩去了的康熙皇帝,豈是那種遇事先責(zé)問自家兒女的人?聽聞榮妃告狀說五公主與永壽有私情。他第一反因就是把永壽拘來嚴(yán)加逼問,前殿失火是假,可是想把他發(fā)配北疆之心卻是真。

    永壽原本孑然一身,他跟十四揭露香囊一事之時,就已經(jīng)是心存死志,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沒什么好怕的。于是亦大方承認(rèn)與九兒相識,唯獨依繡瑜之計否認(rèn)傳遞一事,說出的話大約就是“要命拿去,但皇帝你不能屈陷忠良”。

    他出生詩書墨翰之族,一番話說得引經(jīng)據(jù)典、蕩氣回腸,康熙一時啞口無言。又有舜安顏這個愣頭青兼表弟在一旁,一味拍胸脯打包票,康熙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非要他死個明白,才帶了他往繡瑜這邊來。

    誰料自家女兒說出了相差無幾的話,倒顯得他們光明磊落、心意相通,皇帝里外不是人。

    繡瑜知道他已有許可之心,上去打圓場:“皇上,這兩個孩子的事,都是臣妾管教不力�?墒闹。摴帜谦I(xiàn)上宮女的山東巡撫和內(nèi)務(wù)府查驗的奴才�。∪粽f因為公主跟人私通,導(dǎo)致弟弟染病生死不知,您叫小九日后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說著拿帕子掩面流淚。

    九兒想到自己風(fēng)光霽月,卻被有心人利用,生在皇家何等之難呀!想到此處,亦是上去跟母親抱頭痛哭。

    是啊,前天還在活蹦亂跳給自己送菠蘿的小兒子,好好兒的就病了。康熙想到這里,又見妻女哭得傷心,已然心軟了大半,突然又猛地想到內(nèi)務(wù)府查驗的奴才不正是榮妃的人嗎?

    好個馬佳氏,自個兒辦事不謹(jǐn)慎,反倒將污水往別人身上潑。

    康熙心里已然有了定論,只一時下不來臺。

    恰好這時太監(jiān)又傳:“皇上,京里來人了!六阿哥侯在外頭等著給您請安�!�

    “哦?昨兒才傳的信,怎么這樣快?快傳�!�

    自有宮女上來服侍繡瑜和九兒凈了臉,往堂上坐定。

    胤祚一身石青色貝勒官服,快步進(jìn)來給雙親見了禮,笑道:“兒子胤祚叩見皇阿瑪,給額娘請安�!闭f著又一回跪下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嘿嘿笑道:“四哥讓兒子代他給皇阿瑪磕頭�!�

    康熙頓時沒好氣地說:“無事獻(xiàn)殷勤。說吧,又捅出什么簍子了?”

    “也沒什么大事。”胤祚舔著臉湊上來,裝作給康熙捏肩捶背的模樣,“就是二哥跟四哥鬧了一點點小矛盾,四哥掀了毓請宮的桌子,告病不干了而已�!�

    “啊?”繡瑜端茶的手一頓,跟女兒面面相覷。這叫小矛盾?你們這春秋筆法玩得比溜冰還溜啊。

    康熙瞥了一眼低眉順眼站著的九兒,抬腿給了胤祚一腳:“一個兩個,都是來討債的!說!”

    胤祚頓時收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不偏不倚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大約九天以前,京城接到山東疫情的奏報。胤禛就上折子請?zhí)铀偎倥商t(yī)到直隸迎駕。太子表面上滿口答應(yīng)�?墒且淮位什�,底下的人居然敢拖拖拉拉,三天過去還未成行。胤禛天天催,日日趕。太子不為所動,直到弟弟怒而掀桌,才勉強把胤祚一行人放出了京城。

    這其中的緣由顯然就耐人尋味了。說到底不過是太子跟眾妃母幼弟關(guān)系平平,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罷了。

    事關(guān)太子,康熙表面上不置可否,只吩咐胤祚說陪陪你額娘,就起身去了。他沉著臉走了半途,突然回頭對梁九功說:“榮妃年紀(jì)大了,回去之后就讓她告病。將宮權(quán)移交給惠妃吧�!�

    第150章

    免費章節(jié)+請假條

    作話:正文在下面

    實在支撐不住了。6月12-6月20考試周,

    緣更一個星期,掛一科2萬5,

    還要重讀到大五。QAQ不求理解,

    只求和平分手。6月20號恢復(fù)日更。目標(biāo):保住發(fā)際線,

    保住績點,活到暑假回家吃火鍋看世界杯那天。

    關(guān)于水。鄭重承諾,

    本文確實有些埋忘了的伏筆,沒有故意灌水的劇情。

    作者確實喜歡把一個伏筆埋長長長。比如“君子和而不同,

    小人同而不和”的意思你們都猜到了。還有孫自芳提醒晉安不要跟十四走太近已經(jīng)兩次了。

    我還想寫一個情節(jié)是,胤禛第一次面對太子被糊弄時,看到的那個“黑缸養(yǎng)白魚,白缸養(yǎng)黑魚”的太極魚缸。在一廢太子的時候,

    會再出現(xiàn)一次,

    白魚去了白缸,黑魚去了黑缸——時移境易,乾坤顛倒。四六因此相視一笑。

    但是這種情節(jié)在網(wǎng)文里可能會很難理解吧。因為時間線太長了。我會盡量走人類能看懂的風(fēng)格。

    接下來只剩三個大的情節(jié)點,

    一廢太子,十四出征,和雍正登基。這樣一想頓時欣慰。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賞宴原不該推辭,然臣雖為人臣,亦為人子�!必缝癜逯槹咽直吃诤箢^,鸚鵡學(xué)舌給額娘和妹妹演示四哥在毓慶宮沖冠一怒的場面,說完夸張地上前做出掀桌的動作。

    片刻他又轉(zhuǎn)到另一個面向,換了一副驚怒不已的表情,指著面前的空氣道:“你你你,大膽!”把皇太子怒極時候吹胡子瞪眼的小動作模仿得活靈活現(xiàn)。

    最后再做出一個咬手吃驚,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就是他本人了。

    六阿哥的單口相聲,笑道宮人一片。饒是繡瑜這些日子心事重重,也被他逗得俯身掩面大笑,笑著笑著眼睛里涌出些淚花來。

    古代旅途本就幸苦,她拖著這一眾小兒女,提心吊膽三個月,最終還是在臨近家門口的地方出了岔子。心急如焚數(shù)個晝夜,胤祚這番不請自來,卻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叫她又有了依靠。

    見她流淚,胤祚和瑚圖玲阿趕忙撲上去在腳踏上跪了。胤祚更是貼臉撒嬌道:“出城的時候,四哥可是囑咐我,您要是少了一根頭發(fā)絲兒,就扒了我的皮。額娘,您疼疼兒子,快別哭了�!�

    繡瑜不由點了他的額角笑罵:“從小到大你四哥扒你皮的回數(shù)加起來,就是個一百八十斤的胖子都不夠剮的�!�

    瑚圖玲阿更是笑道:“六哥上輩子干的,肯定是正陽門廊橋底下耍猴的買賣。”

    不等胤祚對著小妹怒目而視,已經(jīng)聽額娘嗔笑道:“瞎說什么呢?別埋汰人家耍猴兒的,他分明就是那猴兒!”

    母子三人說笑一回,一同用了晚膳。最后胤祚跟她告別的時候,繡瑜把兒子送到門口,只見夜晚的風(fēng)鼓起他秋香色盤金繡龍的披風(fēng),胤祚沖她回頭一笑:“額娘早些歇息。”

    繡瑜頓時唏噓不已。胤祚的到來,雖然解了她場面上無人可用之局,也多了個人應(yīng)付康熙。但十四的情形卻不容樂觀。

    在九兒的印象里,小弟從來都是一副作天作地、嬌里嬌氣的樣子。

    可現(xiàn)在,盛夏天門窗緊閉的屋子里,漂浮著濃重到刺鼻的藥氣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十四仰面躺在寬闊的大床上,俊俏的小臉白得幾乎透明,頭頸上卻起著觸目驚心的紅斑。

    九兒見了捂嘴跑出去哭上一回,仍是進(jìn)來接過宮女手里的團(tuán)扇給他扇風(fēng)。

    這還是一天中十四最乖的時候。他總是在白天沉睡,晚上睜著眼好幾個時辰不說話。偶爾有燒得昏昏沉沉的時候才會口里低聲喊額娘,也有發(fā)脾氣亂砸東西的時候。

    幾個太醫(yī)都束手無策,更是面面相覷——止疼止癢的膏藥都用上了,換了平常的小孩兒應(yīng)該是能吃能睡才是啊。九兒覺得不妥,只得傳話向額娘求助。

    這天十四睡著,九兒剛用了晚膳就又來瞧他,乳母李氏抹淚嘆息:“公主辛苦了。要是十三爺……還有個跟您換換手的人�!�

    十四嚯地掀被坐起來,不耐煩道:“想走就走,我死不了�!�

    本來是極不客氣的一句話,九兒聽著卻險些流淚。要依著他平時的驕橫勁兒,想攆人的時候自然有千般故意惹人生氣的字眼,少說是滾字開頭,爺字墊底。到底是孤零零一個人被關(guān)在這兒養(yǎng)病的緣故,九兒想到這里突然撲上去摟了弟弟大哭不已:“到底怎么了,你這個樣子叫額娘看了……”

    十四愣了一下,下意識回抱住姐姐,紅了眼圈。

    這時朱五空卻急急忙忙地跑進(jìn)來,臉上帶著不合時宜的歡欣,催促十四睡覺。十四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卻聽外頭飄來一陣柔和的歌聲:“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

    “這是……額娘的聲音?”十四躺在床上愣愣地問。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首古里古怪的搖籃曲兒,只他在很小的時候,聽額娘一邊唱一邊哄他午睡。這一刻兒時的記憶好像格外清晰,他聽著下意識跟著唱出了后兩句:“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fā)芽,打拔兒。”

    十四不由放空心思躺回床上,他這些日子頗有些從頂峰墜落的感覺,突然發(fā)現(xiàn)榮寵、兄弟甚至是性命都是鏡花水月,他就是那個撈月亮的傻猴子;現(xiàn)在又感覺像有一雙手輕輕地把他托住了,至少額娘當(dāng)年辛辛苦苦把他生下來,總歸還是要他的。

    乳母見他睡熟了,瞧瞧起身到后側(cè)角門敲了三下門。小桂子這才急道:“娘娘,走吧,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這,這……”

    繡瑜瞧瞧自己一身宮女打扮,笑而起步。走到側(cè)門邊,卻見三個小太監(jiān)鬼鬼祟祟地湊在大門口,兩人放風(fēng)張望,一人趴在上了鎖的門上扒著門縫往里瞧。

    雖然月色昏暗瞧不真切,繡瑜看著那個眼熟的背影,仍是憑直覺喊道:“十三阿哥?”

    三人明顯都嚇了一跳。那人貼著門邊站著遲遲不敢轉(zhuǎn)身,反倒是兩個同伴見來人不過是宮女服色,拖著那人趁夜色一溜煙兒地跑了。

    繡瑜哭笑不得的同時又頓感心酸不已,片刻扶著小桂子的手,瞇起眼睛嘆道:“敏嬪雖然蠢,但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小桂子不解:“請娘娘賜教�!�

    “本宮如果想要她的命,十拿九穩(wěn)�!�

    第151章

    夏日炎炎,

    行宮正院書房四角立著半人多高的雙龍搶珠冰雕上起著一層煙霧般的白氣,每座后頭兩個小太監(jiān)正賣力地?fù)u著黃銅風(fēng)輪,

    陣陣愜意涼風(fēng)沁透心脾。

    康熙俯首案前批閱擠壓的奏折,

    胤祚與胤禩侍立在旁,

    一個整理,一個磨墨。這些折子都是上書房貼紅過的,

    不過兩個時辰的功夫,堆滿了整個明式花梨大案的黃緞?wù)圩泳鸵呀?jīng)五去其三。

    康熙抬頭看了一眼西洋座鐘,

    擱了筆叫擺飯:“你們也站了一日了,跟朕一起用膳,歇歇腳。”梁九功帶人抬上黑漆填金炕桌,父子三人擱置了朝政,

    談起家務(wù)來。

    胤祚原是受了繡瑜之命,

    要在康熙面前隱晦地提一下江南曹家不滿十四一事,遂開口笑問他們途中趣事�?滴醪荒蜔�,就命胤禩撿有趣的講來。

    胤禩貌似不經(jīng)意地說:“十四弟天真率直,

    要說最有趣,還得屬他。這事說來還跟六哥有些許聯(lián)系�;拾斶記得,杭州總兵呂斌跟他比騎射,十四弟大勝一事么?”

    康熙略一點頭。胤祚奇道:“如何還與我有關(guān)?”

    胤禩笑道:“此事其實是呂斌故意安排,

    拿上好的羽箭給他使,自己卻用中間空心、吃不住風(fēng)的輕質(zhì)木箭,

    事后還專門來表白一番。十四弟就惱了,裝作跟老九聊天說‘那日我去六哥府上吃酒,

    遇見一個倒酒的小太監(jiān),十分機靈討喜,一問名字,竟然叫允文。我當(dāng)時就樂了,問,爾何德何能,敢跟前朝建文帝同名?結(jié)果那小太監(jiān)苦著臉說,魏總管吩咐新進(jìn)的小太監(jiān),都從‘文武雙全’四個字里取名字。正因為奴才無德無能,主子讓奴才叫什么,奴才就叫什么。’”

    “噗�!必缝裥娏丝谥械牟琛�

    臣子跟阿哥們比武放水是常有的事,但是位高爵顯的大臣一般愛惜體面,寧可不比武也不會做這種掉份的事情。呂斌年過不惑、高居總兵之位,卻故意負(fù)于黃口小兒,事后還專門點出來,想讓十四欠他一份情,確實是投機鉆營太過。

    文武雙全為斌,十四這個不積嘴德的家伙,借小太監(jiān)的話,變著法兒罵呂斌無德無能、奴才嘴臉。

    康熙亦是撫膝大笑:“真真是嫡親的兄弟兩個。你們四哥小時候也是這個毛病,佟老夫人過壽,朕帶他去佟家吃酒。席間讓他背《春江花月夜》,三歲的孩子背得一字不差,當(dāng)時佟國綱夸他是‘璞玉渾金,天然造就’�?伤板著臉兒老不樂意:‘我三更五鼓,百遍誦讀之功,豈可歸于天賦二字?’把個佟國綱問得啞口無言�!�

    胤禩又說:“結(jié)果,皇阿瑪把曹大人的女兒指給老十四做側(cè)福晉,他還跟這個呂斌成了親戚。自然是化干戈為玉帛了�!�

    呂斌乃是正黃旗包衣出身,嫡妻曹氏,正是奉圣夫人之女,曹寅的嫡親妹妹。

    化干戈為玉帛?康熙猛然愣住。

    榮妃和王貴人誣告五公主一事,他原以為不過是婦人爭風(fēng)吃醋,專趁老十四生病的時候,給德妃找麻煩罷了。雖然心思不純,但也就是小打小鬧,且翻不出什么大浪來。

    可如今想來,十四剛在江南給了曹寅臉色瞧,后腳王氏就跳出來為難德妃。這二者之間若有關(guān)聯(lián),干系可就大了。

    康熙不由沉了臉色,撥弄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飛快地思索。

    胤祚就著一道片得薄薄的紅姜羊臉,下百合海棠羹吃得痛快,心底大惑不解。老八一向滑不溜手,又與大阿哥關(guān)系緊密。他竟然會對十四施以援手?辭了康熙出來,他就趕緊往內(nèi)宅請安,把這事告訴了繡瑜。

    “曹寅是太子的人。借敵人之花獻(xiàn)佛,好一招‘借力打力’。本宮還不得不承他這個情了�!崩C瑜剝著葵花籽兒投喂瑚圖玲阿。胤祚欺負(fù)妹妹,一進(jìn)來就攏了那小碟子在身前,占為己有。

    竹月捧了水盆上來,在一旁笑道:“大爺好兵刃,太子好金玉。三爺好書,五爺好飲,七爺好茶;都是有跡可循的。這八爺?shù)那�,可難還。還得娘娘拿個主意才行�!�

    胤祚沖竹月比了個拇指:“額娘真會調(diào)理人,姑姑微言大義。那我好什么呢?”

    瑚圖玲阿搶不著葵花籽兒,扮個鬼臉道:“你就好吃!瞧瞧人家八哥!”

    胤祚不以為恥,反而報復(fù)性地吃光了所有葵花籽兒。

    眾人不由暗笑。繡瑜凈了手,一指點在女兒額上:“真真是小孩子。豈不聞‘人無癖不可與之交’?世上哪有一味付出,不求索取的人呢?八阿哥不好細(xì)物,但是其城府志向,只怕不在你們大哥之下�!�

    胤祚一驚,不待細(xì)問,已經(jīng)聽她吩咐道:“回去七月殿選就要給老八指婚,叫良貴人也跟著瞧瞧吧�!�

    京里來的太醫(yī)總歸是有些本事的,雖然十四阿哥身上的皰疹從顏色到數(shù)量都異于常人,但是宮里的事有幾件一清二白的?治好了天花,皇上和德主子的賞賜還會少嗎?

    盛夏七月,圣駕終于回到了闊別已久的紫禁城。胤禛躲懶在家,不過幾天功夫,就被皇帝拎出來。

    “廣西知府年遐齡叩問皇阿瑪圣安,奏請朝廷表彰六月洪澤湖抗汛一事中,犧牲的當(dāng)?shù)鼐G營軍官并民間義士共四十二人。望皇阿瑪恩準(zhǔn)�!�

    胤禛跪在乾清宮東暖閣炕邊的腳踏上,給康熙讀著上書房近期批文。他念了小半個時辰,康熙只顧撥弄著手上的一把玉石棋子兒閉目養(yǎng)神,聽到這兒才回頭問:“這折子怎么送上來了?”

    天下事物繁雜瑣碎,一般官員上的折子要經(jīng)過上書房整理分類,撿那要緊的大事貼上紅頭簽呈給皇帝御覽,其余小事一般就由上書房的皇子大臣們做主,再統(tǒng)一奏報就行了。

    年遐齡所奏之事雖不小,卻還沒到紅頭簽的程度。胤禛空了幾天差事,也是一頭霧水。

    倒是張廷玉拱手回道:“這是太子的意思。如果只是綠營軍官尚且罷了,但犧牲的民間義士中多有當(dāng)?shù)孛缛�、彝人,有的甚至沒有朝廷戶籍。畢竟非我族類,為謹(jǐn)慎起見還是請皇上圣斷�!�

    康熙就問:“老四,你說說。”

    胤禛心下微沉。年遐齡一家隸屬于漢軍鑲黃旗下包衣,在康熙三十三年封爵的時候分到他門下,雖然從未謀面,卻有主仆名分在。他心里當(dāng)然是同意年氏所奏,可如實回答會不會有偏私之嫌?才發(fā)生了毓慶宮掀桌一事,康熙會不會覺得他故意跟太子打擂臺?

    胤禛思索片刻,還是咬牙回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別說苗彝,哪怕是洋人、羅剎人、高麗人呢?只要生活在大清的國土上就是您的臣民。皇恩普降,才是四海歸心之道�!�

    康熙揮退了外臣,反問道:“你冒犯皇太子一事尚且懸而未決。這個時候,你還準(zhǔn)備跟太子唱反調(diào)嗎?”

    “皇阿瑪明鑒。公私分明,那日毓慶宮之事兒子愿意領(lǐng)罰,可此乃朝廷政務(wù)。廣西不穩(wěn),蓋因苗人作亂不服管教之故,朝廷籠絡(luò)他們還來不及呢!如果有功不獎,以致苗、滿、漢離心,年遐齡這知府也不用當(dāng)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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