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直到現(xiàn)在,程漾才明白——</p>
唯一也是有保質(zhì)期的。</p>
季衍舟的愛只在那段時間對她開放,過了期,也就變質(zhì)了。</p>
“衍舟最近跟你聯(lián)系沒?”</p>
翌日一早,季母一通電話把她叫醒,拉到了商場里。</p>
“聯(lián)系了。”頓了頓,程漾補道,“昨晚還一起吃了飯�!�</p>
這話也不算是完全的謊話,確實一起吃了飯,還喝了酒。</p>
甚至,還看著他給別人送花。</p>
主要是季母心臟不好,程漾怕她聽見真話倒地不起,季衍舟還要來找自己償命。</p>
聽見這話,季母總算是放心下來不少:“就該這樣,你們倆打小就認識,又在一起七八年,有什么是化解不開的?”</p>
程漾沒說話,怕多說錯多。</p>
季母大手一揮,去奢牌店里提了七八個袋子,全都是買給她的,“這些都是之前就挑好的,按照你的尺寸買的,回去全都試試,知道嗎?”</p>
程漾,“知道了,季姨�!�</p>
前些年季母還拿她當(dāng)兒媳認可,但三年前,自她替季衍舟擋了一刀后,就徹底把她當(dāng)成了自家人。</p>
那一刀,挺疼的,現(xiàn)在偶爾還會夢見那天的情形。</p>
如果上天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她大概還是會挨下那一刀,因為后續(xù)是季衍舟最疼她的一段時間,給了三千萬的療養(yǎng)費。</p>
人生在世不就圖錢圖個享受?一刀換三千萬,也是值得。</p>
逛街逛到一半,程漾打遠就看見了DR專賣店里熟悉的兩人。</p>
心覺不妙,她正打算帶著季母悄無聲息離開,卻不曾想季母眼尖,已經(jīng)瞧見,面色鐵青叫了聲。</p>
“季衍舟�!�</p>
季衍舟和溫馨抬頭,也看到了她們二人。</p>
到底是名門,季母隱忍著沒跟他在自家的商城爭執(zhí),愣是把這口氣掖到家里,才硬生生給了季衍舟一巴掌。</p>
“季衍舟!你還記得你自己姓季嗎?帶著這種貨色來季氏的地盤,你對得起漾兒替你挨那一刀,對得起她這些年為你付出的一切嗎?”</p>
挨了一巴掌的季衍舟臉頰微偏,語氣沒什么情緒。</p>
“付出?”</p>
他將目光淡淡投向程漾,輕笑一聲,“別用這么高尚的詞,她不過是愿意當(dāng)季家的一條狗,惦記著季家的錢罷了�!�</p>
被他這樣的眼神剜著,程漾沉默著,心也很是沒出息的被刺了下。</p>
狗?</p>
原來她只是季家一條狗。</p>
算了,其實連狗都不如,誰家狗三百六十五天無休,還要給他陪床替他挨刀。</p>
季母顯然被氣到:“你怎么能這么沒良心?!”</p>
“難道我說錯了?”季衍舟輕描淡寫的問道,“倘若我不是季衍舟,而是陳衍舟,趙衍舟,她程漾肯跟我?”</p>
季母指著溫馨:“怎么?她就不是為了你的錢!”</p>
溫馨害怕縮了下,被季衍舟帶到身后,平淡地回答:“她不一樣�!�</p>
就是這句不一樣,讓季母氣到當(dāng)場高血壓發(fā)作。</p>
“你以為她有什么不一樣!你以為你又有什么不一樣?你不過仗著自己的身份自以為是罷了,我告訴你季衍舟,你離了季氏什么東西都不是!”</p>
季母被氣得不輕,坐在沙發(fā)上大喘著氣。</p>
程漾從客廳的柜下拿出降壓藥,遞到季母嘴邊喂她喝下,又吩咐著保姆把季母送上樓去休息,作為緩和這場硝煙的中間人。</p>
一套動作如行云流水,不知曾經(jīng)做了多少遍。</p>
只是,身后季衍舟的聲音隨之響起。</p>
“母親能這么討厭馨兒,你功不可沒�!�</p>
是他一如既往輕嘲的語氣。</p>
程漾背對著他,沒動彈:“是,都是我做的,我就是這全世界上最惡毒的女人�!�</p>
“這么說,你滿意了嗎?”</p>
她回過身,沒什么表情的看向他。</p>
季衍舟看她的眼神依舊是那樣晦暗不明。</p>
曾經(jīng),她最喜歡他這雙眼。</p>
現(xiàn)在自然也最厭惡。</p>
后來,他帶著溫馨走了。</p>
程漾杵在原地,只覺得小腹上那道疤有點發(fā)燙,火辣辣的。</p>
大概是這未全散去的硝煙味道熏得人眼疼,她輕仰起頭緩了會兒,消去眼眶干澀的不適,才上樓去到季母身邊去安撫情緒,“季姨,沒事的。”</p>
季母疲憊沉默了很久,伸手摸了摸程漾柔軟的發(fā)絲:“委屈你了�!�</p>
程漾搖頭,“不委屈。”</p>
“傻孩子�!奔灸缚此难鄣诐M是心疼,輕輕嘆了口氣,“怎么就變成這樣了?”</p>
其實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得住的,他的突然離開,他的冷漠相對,一切的重擔(dān)壓在她身上,她都能扛。可就這一個眼神,這么一個輕輕的眼神,讓她有點撐不住了。</p>
程漾原本想說什么的,但話到嘴邊,喉嚨硬是像塞了團棉花。</p>
隔了半晌,她低垂下頭,輕聲喃喃。</p>
“誰知道呢。”</p>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p>
后來季衍舟果然為了溫馨放棄整個季氏,沒再來季氏一次。</p>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兒,他好像真的為了溫馨動真格,要和季家敵對。</p>
整個季氏全都落在程漾身上,各方面的壓力頃刻襲來,累到病垮也依舊要在酒桌上和別人碰杯,高燒四十度,靠冰酒降溫,閻王爺來了都得說她命硬。</p>
到最后,實在喝不下,借著補妝的由頭去衛(wèi)生間吐。</p>
等吐完出來后,程漾走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p>
也就看到了多天未見的溫馨。</p>
她看起來很著急,小跑到程漾身邊拽著她的袖子央求起來:“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衍舟哥吧!算我求您!”</p>
程漾有點面無表情,“抱歉,我在工作�!�</p>
主要是季姨告誡過她,不允許私下救濟季衍舟,否則要急的。</p>
溫馨聲音卻帶著哭腔:“可他都要死了!他都要死了你也不在乎嗎?你好歹看在他是你老板的份上,救救他好不好!他死了你也沒好處。”</p>
程漾看她滿臉淚痕。</p>
著實沒想到季衍舟會病的這么嚴(yán)重。</p>
不過想想也是,連方便面都不知為何物的富家公子哥,住在一個幾平米的地下室里,總要不習(xí)慣病一病的。</p>
即使季母不放心他,提前讓程漾派人調(diào)查過季衍舟的住處。</p>
可當(dāng)她真到了那地方,看到那墻壁上滿是潮濕陰暗的霉斑,以及不到一腿就能邁完的小地方,還是有些意外。</p>
這樣的貴氣公子,能忍受居住這種地方。</p>
該有多愛?</p>
季衍舟就靠在那把椅子上,往日矜貴斯文的面容帶著病氣兒,他薄唇無色,輕咳著,聽說已經(jīng)燒糊涂了。</p>
季母只說讓他吃個教訓(xùn),卻沒讓他死,作為“季家最忠誠的一條狗”,程漾帶著責(zé)任上前踢了踢他的小腿肚。</p>
“季衍舟。”</p>
他咳了幾聲,肩膀都跟著聳動,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抬起眼看程漾,默默盯了一會兒,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腰,語氣有點低,多少帶著些和他不符的黏人氣息,嗓音喑啞著,“為什么才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p>
溫馨神色微變,怔在原地。</p>
程漾平靜的扒開他的手,偏頭沖溫馨給出診治結(jié)果。</p>
“這不是燒糊涂了,這是燒腦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