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把體檢單塞進(jìn)口袋里，來到夜市。</p>

    遠(yuǎn)遠(yuǎn)的就見到我媽扎著油膩的圍裙招呼客人。</p>

    我爸一邊往鍋里扔臭豆腐，一邊問我媽。</p>

    “楚淮今天怎么回事？都這時候了還不來幫忙？”</p>

    我媽把凌亂的劉海塞到耳后去，一邊麻利地擦著桌子，一邊沒好氣地回道。</p>

    “誰知道死哪兒去了，最近越來越懶了！他哥三天前換下來的外套他都沒給洗！”</p>

    說著掏出電話想給我打，結(jié)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我。</p>

    我媽憤恨地把手機(jī)放回去，“顧楚淮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趕緊過來干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p>

    我瞥了我媽一眼，直接往前走。</p>

    跟我家隔了兩個的攤位，是賣熱干面的，我每天都聞著味道咽口水，卻一次都沒舍得買過。</p>

    我媽大聲喊著我的名字，“顧楚淮！你瞎了嗎，自己家的攤子都找不著了？”</p>

    我頓住腳步，“我還沒吃晚飯，我要去吃熱干面�！�</p>

    我媽的瞳孔地震般瞬間放大，她將抹布丟在桌上，直接將我拉了回去。</p>

    而后從我爸那里端出個碗來往我面前一放。</p>

    “錢多燒得你！家里有飯你不吃，非得花錢吃你就好受了？有那閑錢給你哥多買點蛋白粉比什么都強(qiáng)！”</p>

    我低下頭。</p>

    桌上放著半碗方便面湯，碗邊粘著一點蛋清碎屑，里面是幾根泡得發(fā)脹的面條，一個巴掌都數(shù)得過來。</p>

    我拿起碗直接倒進(jìn)泔水桶里，“這又是顧沐川吃剩的吧？我不吃，你還是拿去喂豬吧！”</p>

    多少年了，我家一直這樣。</p>

    小時候，顧沐川要吃泡面，我媽說不健康不許吃，他便又哭又鬧。</p>

    后來我媽想了個辦法，再煮泡面的時候，就加上雞蛋牛肉和青菜。</p>

    我眼巴巴看著，跟我媽說我也想吃。</p>

    我媽告訴我，“你哥需要營養(yǎng)，一會兒讓你哥先吃，吃剩了就都?xì)w你。”</p>

    那天，我媽把煮好的面端給我哥。</p>

    我哥吃了一口說真香，緊接著喂給我媽一口面，我媽又喂給我哥一片牛肉。</p>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我就站在旁邊吸溜著口水等。</p>

    結(jié)果他們把面蛋和牛肉都吃了，留下一碗泡面湯，里面躺著蔫蔫巴巴的青菜。</p>

    我委屈得想哭，我媽說，“顧楚淮你懂什么，我們留給你的這都是精華！”</p>

    我把碗推到一邊，“媽媽，我不想吃精華，我想吃面條和牛肉�！�</p>

    我媽罵我，“真是不知好歹，不喝湯是吧，那就沒得吃了！”</p>

    她轉(zhuǎn)身就把面湯倒進(jìn)了下水道。</p>

    可既然都是精華，她怎么不喝呢？干嗎倒了呢？</p>

    ……</p>

    我媽被我問愣了，因為自打第一次我不喝面湯被我媽倒掉后，往后我再也沒拒絕過。</p>

    每次我都會乖乖喝掉，否則就沒得吃。</p>

    我媽盯著我罵，“顧楚淮，你今天這是抽什么風(fēng)！”</p>

    抽什么風(fēng)。</p>

    死到臨頭的風(fēng)。</p>

    我沒再理她，徑直走到旁邊的攤子，要了份熱干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