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徐暢的臉“唰”地一下白了。</p>

    他下意識地想上前解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晏爰妮也從廚房里沖出來，手里還拿著鍋鏟，急得眼圈都紅了：“徐老三，你……你別血口噴人！我家的肉是我家凡兒辛辛苦苦打來的！”</p>

    “打來的？”徐老三冷笑一聲，雙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你問問大家，誰信？就他那身子骨，風(fēng)一吹就倒，還能跟山里的畜生搏斗？”</p>

    “別是把家里最后一點米換了塊爛肉，在這打腫臉充胖子吧！”</p>

    幾個弟妹被這陣仗嚇到了，一個個躲在父母身后，怯生生地看著外面。</p>

    六歲的徐文文更是嚇得快要哭出來，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角。</p>

    徐凡不緊不慢地從廚房里走出來。</p>

    他手里拿著一把菜刀，刀上還沾著些許肉末。</p>

    他沒有看徐老三，而是先安撫地拍了拍小妹的頭，又對母親和弟弟妹妹們露出安慰的笑容，瞬間讓家人們慌亂的心安定下來。</p>

    然后，他才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徐老三的臉上。</p>

    “徐三叔。”</p>

    “你說我偷？那你倒是說說，我偷了誰家的？是張家的雞，還是李家的鴨？”</p>

    “你現(xiàn)在就去把人叫來對質(zhì)，要是真是我偷的，我徐凡當(dāng)著全村人的面，把這條命賠給人家，絕無二話�！�</p>

    “可如果……你只是在這里空口白牙地污蔑我，壞我徐家名聲……”他舉起手里的菜刀，用刀面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發(fā)出“啪、啪”的輕響，“那這事，就沒那么容易了結(jié)了�！�</p>

    嘶——</p>

    周圍的村民倒吸一口涼氣。</p>

    這……這還是那個平日里悶聲不響，甚至有些懦弱的徐家大郎嗎？</p>

    這眼神，這口氣，哪像個十九歲的少年，分明是個狠角色！</p>

    徐老三也被他這副樣子鎮(zhèn)住，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p>

    他看著徐凡手里的菜刀，喉嚨有些發(fā)干。</p>

    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又拉不下臉，只能硬著頭皮嘴硬：“你……你嚇唬誰呢！有本事打獵，你拿出證據(jù)來！”</p>

    “不然誰知道你這肉是不是用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弄來的！”</p>

    “證據(jù)？”徐凡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嘴角微微上揚，“我憑本事進(jìn)山，憑運氣吃飯，需要向你證明什么？你算老幾？”</p>

    “你！”徐老三氣得滿臉通紅。</p>

    “還是說……”徐凡的目光掃過徐老三那雙渾濁的眼睛，“三叔你也想吃肉了？想吃肉就直說，都是一個村的，何必搞這些彎彎繞繞�！�</p>

    “不過我家也不富裕，這肉是留給我爹娘爺奶和弟弟妹妹們補身子的。你要是實在饞得慌，等會兒鍋刷干凈了，鍋底那點油水，可以刮給你嘗嘗。”</p>

    “噗嗤！”</p>

    人群中不知是誰先沒忍住，笑了出來。</p>

    緊接著，笑聲就像會傳染一樣，此起彼伏。</p>

    徐老三指著徐凡的手指都在發(fā)抖，氣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p>

    這時，徐凡的二弟，十五歲的徐承波突然從屋里沖了出來。</p>

    他不像徐凡那么沉得住氣，少年人的火氣一上來，指著徐老三就罵：“你個老東西！自己沒本事，就看不得別人好！我大哥天不亮就進(jìn)山，冒著生命危險才打回來的獵物，你憑什么在這里放屁！”</p>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因為學(xué)著大哥砍柴而磨出水泡的雙手伸出來：“我們家的人，都在想辦法活下去！不像某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蹲在墻根底下嚼舌根，像個長舌婦！”</p>

    徐承波雖然年紀(jì)小，但常年干活，身子骨比徐老三這種懶漢結(jié)實多。</p>

    他這么一站出來，虎視眈眈的樣子，還真有幾分氣勢。</p>

    父子倆，一個沉穩(wěn)如山，一個銳利如刀，竟硬生生把徐老三的氣焰給壓了下去。</p>

    徐暢看著自己兩個兒子，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從心底涌起。</p>

    他這個當(dāng)?shù)�的，怎么能一直躲在兒子身后�?lt;/p>

    他猛地一挺胸膛，聲音卻前所未有的洪亮：“徐老三！我兒子說的沒錯！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敗壞我家的名聲，我……我就去請族長來評理！”</p>

    “對！請族長評理！”晏爰妮也跟著喊道，護(hù)犢子的母雞般張開雙臂，將孩子們護(hù)在身后。</p>

    一家人，第一次如此整齊地對外。</p>

    那種凝聚在一起的力量，讓所有圍觀的村民都為之側(cè)目。</p>

    徐老沒想到，這個在他眼里最好欺負(fù)的“窮鬼窩”，今天居然長出了獠牙。</p>

    看著徐凡那雙冰冷的眼睛，心里莫名地打了個突。</p>

    他有一種預(yù)感，徐家，恐怕真的要不一樣了。</p>

    “好……好！你們徐家有種！”他色厲內(nèi)荏地撂下一句狠話，在一片哄笑聲中，灰溜溜地鉆回自己家，半天沒敢再露頭。</p>

    風(fēng)波平息，圍觀的村民也漸漸散去，只是他們看向徐家的眼神，已經(jīng)從單純的同情和輕蔑，變成了敬畏和好奇。</p>

    院子里終于恢復(fù)安靜。</p>

    “砰”的一聲，徐暢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p>

    剛才那一下，已經(jīng)用盡了他半輩子的勇氣。</p>

    “爹�！毙旆沧哌^去，將他扶起來。</p>

    徐暢抬頭看著自己的大兒子，嘴唇動了動，眼眶卻紅了。</p>

    他拍了拍徐凡的肩膀，千言萬語，最后只化為兩個字：“好樣的�！�</p>

    晏爰妮也走過來，拉著徐凡和徐承波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卻是喜悅的淚水。</p>

    “好了娘，別哭了，再哭肉都要涼了�！毙旆残χ�安慰��，“快進(jìn)屋，今天我們?nèi)�家吃頓好的！”</p>

    “對對對，吃飯！”晏爰妮連忙擦干眼淚，拉著孩子們往屋里走。</p>

    廚房里，一大盆燉得爛熟的兔肉和雞肉正冒著騰騰的熱氣。</p>

    那股肉的香味，足以讓任何人都食欲大動。</p>

    烹飪熟練度+1</p>

    烹飪熟練度+1</p>

    ……</p>

    晏爰妮給臥病在床的公公婆婆先盛了一大碗肉湯和幾塊最嫩的肉，然后才給孩子們分。</p>

    “吃吧，都吃�！彼�看著幾個孩子狼吞虎咽的樣子，笑得合不攏嘴。</p>

    六歲的徐文文和徐瑞澤這對雙胞胎，小嘴塞得滿滿的，吃得滿嘴是油，像兩只偷吃的小花貓。</p>

    十歲的徐慧寧最是懂事，她小口小口地吃著，還不忘給旁邊的弟弟妹妹們夾菜。</p>

    八歲的徐杰朗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問：“大哥，這肉也太好吃了！比過年吃的都香！你咋做的？”</p>

    徐凡笑了笑：“用心做的，自然就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