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歌，你看。」</p>
她把手機遞給我。</p>
是一個娛樂號的最新爆料。</p>
【據悉，知名美食博主林清嘉將于下周五晚，空降熱門情感直播節(jié)目《深夜有約》，獨家分享她與新銳主廚秦默的愛情故事，主題為——如何成為成功男人背后的智慧女性�！�</p>
陳靜氣得把啤酒罐捏扁了。</p>
「智慧女性？我他媽呸！」</p>
「她這是什么意思？這是要公開處刑你��！」</p>
「她要告訴全天下，她才是那個智慧的，你就是那個愚蠢的、被淘汰的！」</p>
我看著那條推送。</p>
下面的評論區(qū)，已經開始了狂歡。</p>
【期待！姐姐的愛情觀一直很正！】</p>
【終于等到林清嘉的干貨分享了，前排學習！】</p>
【智慧女性教你如何篩選潛力股，哈哈哈�！�</p>
還有一條高贊評論。</p>
【前女友看到了估計要氣死吧？可惜，不同層次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p>
陳靜搶過手機。</p>
「別看了！看了堵心！」</p>
我點點頭。</p>
「嗯，不看了。」</p>
送走陳靜后，房間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p>
已經是深夜了。</p>
我沒什么胃口，但還是覺得該吃點東西。</p>
鬼使神差地，我打開了外賣軟件。</p>
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很久。</p>
最終，還是停在了「默食記」的頁面上。</p>
那道價值188元的招牌菜，「秘制紅燒肉」，圖片拍得很好看。</p>
我點了下單。</p>
半個小時后，外賣到了。</p>
包裝很精致，黑色的紙盒，燙金的logo。</p>
打開。</p>
肉擺放得很整齊，每一塊都切得大小均勻。</p>
我夾起一塊，放進嘴里。</p>
很軟爛。</p>
香料的味道很重，蓋過了一切。</p>
是餐廳里那種，標準化的、無可挑剔的味道。</p>
但不是我記憶里的味道。</p>
我放下筷子，看著窗外。</p>
外面開始下雪了。</p>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夜。</p>
也是這樣的大雪。</p>
我重感冒，發(fā)高燒，燒到嘴里什么味道都沒有。</p>
那時候我們還住在沒有暖氣的城中村。</p>
秦默抱著一床被子，把我裹得像個粽子。</p>
他急得團團轉。</p>
「楚歌，你吃點東西好不好？不吃東西怎么會有力氣�！�</p>
我搖搖頭。</p>
「吃什么都沒味道�！�</p>
他想了很久。</p>
然后翻箱倒柜，從我的一個行李箱里，翻出了一本我媽媽讓我?guī)系氖謱懖俗V。</p>
「我給你做這個吧�！�</p>
他指著菜譜上，「紅燒肉」那幾個字。</p>
那個晚上，我們只有一個灶頭的廚房里，燈亮了一整夜。</p>
我躺在床上，能聽到他笨拙地切肉，倒油，然后被熱油濺到，「嘶」地一聲倒吸冷氣。</p>
還能聞到，第一次把糖炒糊了的焦味。</p>
他試了一次又一次。</p>
天快亮的時候，他終于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走到了我床邊。</p>
他的眼睛熬得通紅，臉上還有一塊被油燙到的紅印。</p>
「楚歌，你嘗嘗�！�</p>
「我照著阿姨的菜譜做的，不知道像不像�！�</p>
我沒什么力氣，他便一勺一勺地喂我。</p>
很奇怪。</p>
明明燒到失去味覺的我，卻清晰地嘗到了那碗紅燒肉的味道。</p>
不咸，有點甜。</p>
肉燉得很爛，入口即化。</p>
是我記憶里，媽媽的味道。</p>
我吃著吃著，眼淚就掉了下來。</p>
他慌了。</p>
「怎么了？不好吃嗎？」</p>
我搖搖頭，把嘴里的肉咽下去。</p>
「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紅燒肉。」</p>
……</p>
回憶像潮水一樣退去。</p>
我看著眼前這份外賣。</p>
再想到林清嘉即將要在全網面前，將我定義為秦默成功路上的「拖累」。</p>
她要將我過去所有珍貴的記憶，都定義為「不求上進的瑣碎」。</p>
我擦掉了眼角的淚。</p>
眼神，從悲傷，一點點變得無比堅定。</p>
你們要的體面，我偏不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