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從德國飛了十幾個小時回來,連時差都沒倒,就是想給你一個驚喜�!�</p>
許宴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p>
“給你訂了你最愛的法式餐廳的晚餐,買了你念叨了半年的那條寶格麗慈善款項鏈,就放在我們臥室的床頭柜上。”</p>
“你不是一直說,那個叫阿哲的網(wǎng)紅戴著很好看嗎?我尋思著,你也該有一條�!�</p>
“現(xiàn)在看來,倒是不必了。”</p>
許宴輕笑一聲,笑容里滿是自嘲。</p>
“既然要離婚,那條項鏈,就當是我送你的分手禮物吧�!�</p>
“也算......全了我們夫妻最后一點情分。”</p>
說完,他不再看臺上那兩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人。</p>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因匆忙趕來而有些褶皺的衣領(lǐng),挺直了背脊。</p>
那個曾經(jīng)只為徐慕婉一人彎下的腰桿,在這一刻,重新變得筆直。</p>
他轉(zhuǎn)身,邁步,走向舞臺的邊緣。</p>
臺下的觀眾們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路。</p>
沒有人再起哄,也沒有人再嘲笑。</p>
他們看著這個男人,看著他決絕而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p>
有那么一瞬間,那些之前還在罵他的女粉絲,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帥爆了。</p>
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p>
相比之下,臺上的阿哲和徐慕婉,在聚光燈下,顯得如此狼狽和可笑。</p>
“許宴!”</p>
徐慕婉終于反應(yīng)過來,尖叫著追了上去。</p>
她不能離婚!</p>
她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安逸的生活,光鮮的衣著,哪一樣不是許宴給的?</p>
離開了許宴,她算什么?</p>
去跟這個叫阿哲的網(wǎng)紅過日子嗎?</p>
網(wǎng)紅的愛,能當飯吃嗎?</p>
然而,許宴沒有回頭。</p>
他一步一步,走下舞臺,穿過人群,沒有絲毫的留戀。</p>
就像五年前,他一步步走向她,滿心歡喜。</p>
如今,他一步步離開她,滿目瘡痍。</p>
夜風(fēng)微涼,吹在許宴的臉上,卻吹不散他心頭的死寂。</p>
他沒有回頭,一步都沒有。</p>
身后徐慕婉那尖利、驚慌的叫聲,像上個世紀的雜音,遙遠又模糊。</p>
“許宴!你站�。∧惆言捳f清楚!”</p>
徐慕婉提著裙擺,狼狽地追了出來,高跟鞋在廣場的地磚上踩出凌亂的節(jié)拍。</p>
她終于在門口追上了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p>
這一次,她用了十成的力氣,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襯衫袖子里。</p>
“你剛才說的是氣話對不對?你不能跟我離婚!”</p>
她臉上滿是淚水,妝都花了,哪還有剛才在臺上的光鮮亮麗。</p>
“我們回家,你打我罵我都行,別鬧了行不行?這么多人看著呢!”</p>
許宴終于停下腳步,他沒有甩開她的手,只是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垂眸看著她。</p>
那眼神,平靜得可怕。</p>
“鬧?”</p>
他輕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p>
“徐慕婉,從我沖上臺,到我說出離婚,我每一個字,都比這五年里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認真�!�</p>
他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過去,只要她一哭,他就會心軟,會投降。</p>
可現(xiàn)在,他只覺得吵鬧。</p>
“你還要臉嗎?”</p>
許宴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商場門口巨大的電子屏幕。</p>
屏幕上,正實時轉(zhuǎn)播著剛才的鬧劇。</p>
直播還沒關(guān)。</p>
畫面里,那個叫阿哲的網(wǎng)紅正對著鏡頭手足無措,而彈幕已經(jīng)徹底瘋了。</p>
【臥槽!年度最佳前夫哥!這氣度,這決絕,粉了粉了!】</p>
【笑死,男主播榜一大姐現(xiàn)場抓包,結(jié)果榜一老公'讓位'了?這劇情晉江都不敢這么寫!】</p>
【哲哥?我看是褶子哥吧,臉都綠成酸菜了�!�</p>
【這女的誰��?剛還跟哲哥貼貼,轉(zhuǎn)頭就追前夫哥,笑死,魚和熊掌還想兼得?】</p>
【寶格麗項鏈��!說不要就不要了!姐姐,你不要給我啊!我嫁給你前夫哥!】</p>
【求前夫哥聯(lián)系方式!會做飯會賺錢還專一,這是什么絕世好男人!】</p>
徐慕婉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彈幕,那些嘲諷和譏笑像一記記響亮的耳光,扇得她頭暈?zāi)垦!?lt;/p>
她的臉,丟盡了。</p>
“許宴,你......你這是在報復(fù)我!”</p>
她反應(yīng)過來,聲音變得尖銳。</p>
“報復(fù)?”</p>
許宴抽出自己的手臂,動作輕緩卻不容置疑。</p>
“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不想要了。”</p>
他從口袋里摸出車鑰匙,按了一下。</p>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輝騰閃了閃燈。</p>
徐慕婉愣住了。</p>
那輛車,是去年許宴升職后換的,為了低調(diào),特意選了這輛外形酷似帕薩特的“大眾”。</p>
她當時還嫌棄這車不夠氣派,吵著要換保時捷。</p>
許宴沒同意,只說以后會給她買。</p>
她看著許宴走向那輛她曾經(jīng)嫌棄過的車,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p>
這五年來,她住的房子,開的車子,背的包,穿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是許宴給的。</p>
她早已習(xí)慣了這種予取予求的生活,習(xí)慣了許宴是她永遠的后盾和提款機。</p>
離婚?她根本不敢想后果。</p>
“不!許宴!”</p>
她再次沖過去,擋在車門前,哭得撕心裂肺。</p>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馬上回去跟那個阿哲劃清界限!”</p>
“晚了。”</p>
許宴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p>
他繞過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從儲物格里拿出了一樣?xùn)|西。</p>
是一本結(jié)婚證。</p>
他當著她的面,慢條斯理地,從中間撕開。</p>
“嘶啦——”</p>
那清脆的響聲,像一道驚雷,劈在徐慕婉的心上。</p>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睜睜地看著那本紅色的冊子,變成了兩半,然后被許宴隨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p>
就像在丟棄一件再也用不上的垃圾。</p>
“你瘋了......”徐慕婉喃喃自語,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p>
許宴沒再理她,徑直坐進駕駛座,發(fā)動了車子。</p>
輝騰平穩(wěn)地駛離,匯入車流,自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p>
只留下徐慕婉一個人,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小丑。</p>
站在原地,在無數(shù)路人或同情或看戲的目光中,徹底崩潰。</p>
......</p>
車內(nèi),許宴打開了音響。</p>
放的是一首他從沒聽過的英文歌,節(jié)奏舒緩,卻讓他覺得無比安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