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經(jīng)此一事，老夫人嚴(yán)令，成親前不許流芳再貼身伺候。還吩咐崔嬤嬤：「需再得個穩(wěn)妥的人，在世子身邊伺候。」</p>

    暴風(fēng)驟雨之后是柳暗花明。</p>

    崔嬤嬤一臉喜色，說老夫人要見我，怕是讓我開臉去做世子的通房。</p>

    前些日子，院子里春心浮動，滿眼看去花紅柳綠。唯有我還是穿著家常伺候的衣服，每日在小廚房煙熏火燎，盤算著世子的吃穿用度。</p>

    崔嬤嬤私下與我說，老夫人派人打板子那日，臨走前曾說：「這院里，只漱玉還算安分得用�！�</p>

    我檢查了自己隨身穿著，妥帖干凈、半新不舊的衣服，并不鮮亮，還算整潔，雙鬟髻上，幾朵不扎眼的小小珠花。</p>

    流芳被罰那日，我就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p>

    進了正堂，我端端正正跪在一側(cè)，老夫人仿佛沒見著我，只一味喝茶，半個時辰，才點頭示意嬤嬤讓我起來。</p>

    老夫人說我本分老實，伺候得也好，如今公子成親前按慣例，要放兩個房里的人，流芳不中用，如今要我去，千萬別辜負了她的安排。</p>

    我磕頭，老太太賞賜下一副釵環(huán)衣裙，算是給我的體面。</p>

    這一關(guān)算是過了。</p>

    我如愿以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但說句矯情的話，卻并不覺得輕松。</p>

    把命運交在別人手上，一步步謀算人心，看別人眉高眼低的滋味，并不好受。</p>

    何況，通房的路才剛剛開始。</p>

    夜里，世子歸來，我已經(jīng)沐浴，穿上老太太賞賜的衣裙。</p>

    鏡子里，正值妙齡的十七歲少女，天然帶著蜜桃般的芬芳，換下平日暗沉的衣著，穿上耀眼奪目的衣裝，竟也有幾分動人。</p>

    世子見我，也愣了些時候，眼里透出驚艷的神色：「漱玉，你甚少穿得這樣鮮亮，藕紫色溫柔，襯你膚色如雪。」</p>

    我含羞奉上一盞茶：「是老夫人賜我的�！�</p>

    世子聰慧，我這一句，他就明白了——我是老太太給他選中的新通房。</p>

    他牽著我進了暖閣，在榻上坐下，又抱著我坐在他的膝上，溫柔地看著我。</p>

    我伺候世子三年，第一次與他這樣近，近到抬眼就能看見他長長的睫毛。</p>

    「漱玉，這些年你待我用心又一直謹(jǐn)慎知禮，我原本以為你對我無意。我不愿勉強，若你不愿意，我原本打算過幾年就送你出府的。」</p>

    我心里微微一動，可面上波瀾不驚。我原以為我一輩子出不了府的，可世子突然給了我另一條路。可出了府，我又能做什么呢？</p>

    不，車到山前，不由得我改路了。</p>

    我微微仰頭，抿了一下嘴唇，深情地看著世子，我曾在鏡子中演習(xí)多次，這樣的我最動人。</p>

    「世子是我見過最好的男兒，侯府就是我的家，漱玉原本不敢僭越，只要能伺候世子，我愿意做一輩子灑掃丫鬟。</p>

    「如今老夫人愿意給奴婢機會，奴婢怎會不愿意，只怕世子看不上奴婢�！�</p>

    世子看著我，眼中滿是愉悅，他攬過我，輕輕一吻已經(jīng)勝過千言萬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