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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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靜地拉回被子,擋住那片刺目的紅。
裝作若無其事道:“把離婚協(xié)議簽了吧,只要我不是你的原配,詛咒自然就解了,我不想當光頭�!�
柳欣盯著我被剃得亂七八糟的頭,又看看柳老爺子。
讓人打印離婚協(xié)議送到病房。
她簽下名字時,還在道歉:“阿煦,對不起,等寶寶……”
還沒說完,她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周景明的哭喊聲刺破空氣:“柳總!寶寶轉(zhuǎn)普通病房了,但還是有點問題,你快到第一醫(yī)院來!”
我對她笑了笑,“去吧,孩子在等你�!�
柳欣看了我一眼:“阿煦……”
她伸手想碰我的臉,卻在半空停住,“我很快回來,你等我……”
我望著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的背影,雙眼累得有些睜不開。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警報,血壓數(shù)字急速下跌。
護士驚慌地沖進來時。
我對她笑笑,“能幫我拿頂帽子嗎?”
她嚇壞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聽見很遠的地方,柳欣在喊我的名字。
可這次,我不想再應(yīng)了。
意識錯落間,我好像被一個溫暖的懷抱裹住。
那人焦急地喊著:“醫(yī)生,快救救他!”
手術(shù)室的門在眼前閉合的剎那,我聽見主刀醫(yī)生急促的指令:“準備介入止血,肝右葉腫瘤已經(jīng)……”
一滴冷汗滑進眼角,蟄得生疼。
多可笑啊。
他們以為剃掉我的頭發(fā)就能救那個野種。
卻不知道,真正要死的……是我。
7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天鵝絨大床上。
空氣中飄著的氣息,既不是消毒水味,也不是家里柳欣慣用的那款香水。
我猛地撐起身子,肋間的劇痛讓我倒抽一口冷氣——肝癌手術(shù)的傷口還在滲血。
“別亂動�!�
清冷的女聲從落地窗邊傳來。
我僵硬地轉(zhuǎn)頭,看見于攸踩著高跟從逆光處走來。
那個被我和柳欣聯(lián)手逼出海城的商業(yè)對手。
后來聽說她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多次遞來橄欖枝。
但我始終覺得她不懷好意,并沒有給她好臉色。
直到柳欣瞞不住孕肚,摟著周景明跟我宣布我要喜當?shù)鶗r,我醉醺醺地給她發(fā)了條消息:
“你兒子缺不缺后爸?”
當時純粹是為了氣柳欣。
畢竟圈子里都知道,于攸未婚生子,孩子的生父成謎。
不用負責的現(xiàn)成父子關(guān)系。
也不會像柳欣,口口聲聲說愛我,說只要孩子,可孩子爸爸掉一滴淚,就能讓她亂了分寸……
“想起我們的約定了?”于攸提醒了一句。
我干咳一聲,“嗯——”
誰能想到,有一天,我會這樣脆弱不堪地躺在她面前。
像只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她將手里的藥碗遞過來:“喝掉。”
我下意識往后縮,卻被她一把扣住手腕。
“阿煦,”她忽然笑了,“你到底是怕我,還是怕藥苦?”
我掙扎著起身,“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的病……”
“再晚一點,肝癌破裂的出血量就夠你死三次了,你怎么能任血那樣流也不喊一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