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是你要求我
“結(jié)束了?”他問,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孟衿衿指甲掐進掌心,用那點細微的疼痛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嗯�!彼韲蛋l(fā)緊,生怕多說一個字就會泄露此刻的顫抖。
林懷川的視線在她微微泛紅的眼角停留了一瞬,極快,快得像是錯覺。
他什么也沒問,只淡淡開口:“車在外面�!�
他知道孟衿衿又失敗了,既然拿不到金獎,在這里等著也毫無意義。
沒有質(zhì)疑,沒有嘲諷,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這種了然于心的平靜比任何責備都讓孟衿衿難堪。
他或許早就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像個旁觀者一樣,冷靜地看著她上演一出注定失敗的戲碼。
車停在展館后門的樹蔭下,黑色的車窗像塊冰冷的鏡子,照出她蒼白的臉。林懷川拉開副駕門,她卻站在原地沒動。
“還有事?”他問。
“那設(shè)計到底是誰做的?”孟衿衿抬頭看他,眼里的倔強像沒燒盡的火星,“你從哪兒弄來的?”
林懷川沒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上車。
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落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表情。
“問這些沒意義。”
“怎么沒意義?”孟衿衿的聲音陡然拔高,“如果我知道是誰做的,至少能弄明白哪里錯了!至少下次”
“沒有下次了�!绷謶汛ù驍嗨�,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好,“這個名額我本來就沒抱希望,不過是讓你試試水�!�
孟衿衿愣住了,像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
原來他早就知道會輸,原來她費盡心機地離開、強裝的鎮(zhèn)定,在他眼里不過是場“試水”的戲碼。
她忽然覺得很可笑,自己拼盡全力想抓住的東西,在別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林懷川的手還搭在車門上,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陽光在他臉上晃動,那半明半暗的光暈里,終于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被完美隱藏的厭倦。
“孟衿衿。”他叫她的全名,聲音低沉,“你還不明白?問題不在別人身上�!�
林懷川的聲音不高,卻像一枚楔子,精準地敲進孟衿衿緊繃的神經(jīng)里。
“你什么意思?”她下意識地反問,聲音里帶著被刺痛后的虛浮。
樹影在他臉上搖晃,將那絲厭倦切割得更加支離破碎,“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利用價值了。”
林懷川扯了一下嘴角,弧度冰冷。
上一世他原本以為孟衿衿足夠聰明,可以當他手中的一把利劍,沒想到這一世竟然這么蠢。
“價值?”孟衿衿重復(fù)著這個詞,仿佛第一次認識它。
掌心的刺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冰涼,從心臟開始向四肢蔓延。
“對,價值�!绷謶汛ǖ穆曇魶]什么起伏,像在談?wù)撘患门f的工具,“你以為我愿意留你這么久,不過是看你還算機靈,能替我去應(yīng)付那些場面,現(xiàn)在試完水了,證明你撐不起來,留著還有什么用?”
“我為你做了那么多”她的聲音發(fā)飄,像片被風吹得快要破的紙。
“你想要的,我也給過了�!绷謶汛ù驍嗨�,目光掃過她身上大大小小的首飾和包包,“這些難道不夠嗎?”
夠嗎?
孟衿衿看著自己映在車窗上的影子,那條裙子的亮片在陽光下閃得刺眼,可她卻覺得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的小丑。
她原以為這是跳板,能讓她跳出泥潭,卻沒想只是從一個囚籠,跳進了另一個更冷的冰窖。
“我不上車�!彼鋈煌笸肆艘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林懷川,你不能這么對我�!�
“我怎么對你了?”林懷川挑眉,語氣里終于帶了點嘲諷,“是你自己要抓住這根繩的,現(xiàn)在繩斷了,難道要怪我沒綁緊?”他頓了頓,眼神冷得像冰,“別忘了,當初是你求我給你機會的�!�
那句話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孟衿衿最隱秘的傷口。
是啊,她求過他
“滾�!泵像岂频穆曇艉茌p,卻帶著股豁出去的狠勁,“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林懷川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扯了扯嘴角:“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離開我,你能去哪里?回那個把你當搖錢樹的家?還是去街頭流浪?”
孟衿衿的脊背突然挺直了。
方才的顫抖和脆弱像被這句話瞬間蒸發(fā)了。
她甚至極輕地笑了一下,唇角揚起的弧度薄如刀鋒。
“林懷川,”她的聲音穩(wěn)得出奇,每個字都像淬了冰,“你以為我離開你,就會餓死,就會搖尾乞憐地回到那個泥潭,或者爛在街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不是靠近他,而是逼近那份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判決。
高跟鞋踩在落葉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我告訴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說著,她翻出手機聊天記錄,她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那些精心保存的文件以及聊天記錄和轉(zhuǎn)賬記錄,此刻成了她手中唯一的武器。
林懷川的瞳孔幾不可查地收縮了一瞬,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冰冷的平靜,甚至帶上一絲更深的譏誚:“就憑這些?你以為能威脅到我什么?”
“不夠嗎?”孟衿衿學(xué)著他剛才的語氣,將手機屏幕猛地轉(zhuǎn)向他,上面清晰地顯示著林氏偷稅以及意外殺人的證據(jù)。
林懷川完美的冷漠面具終于裂開一絲縫隙,他搭在車門上的手背青筋凸起。
他沒有想到孟衿衿這個蠢貨還留著這一手。
“孟衿衿,”他聲音壓得極低,帶上了真實的威脅,“把東西刪了,你清楚和我作對的后果�!�
“后果?”她嗤笑一聲,那笑聲尖銳又凄涼,“我最壞的后果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倒是你,還沒嘗試過吧,你辛辛苦苦維持的公司要毀在我手里了,怎么樣?很難過吧?”
她后退兩步,牢牢握著手機,“現(xiàn)在,是你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