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聶清舟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他笑起來,
真心實意地說道:“以后你一定可以重新打球的。”
周彬有些驚訝,
不過他也順著說:“是啊,
說不定將來醫(yī)療技術(shù)就更發(fā)達了呢,
借你吉言�。∥疫得回去刷題呢!”
說著周彬就沖場上打球的男生們擺擺手,
轉(zhuǎn)身朝居民樓走去。
聶清舟目送少年的身影遠(yuǎn)去,他知道少年只當(dāng)剛剛他說的話是例行公事的安慰,所以客套地回復(fù)了一句。這個人很喜歡籃球,沒到要以此為生的地步,卻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再也無法踏入球場。
他遠(yuǎn)沒有看起來的這樣輕松。
這個少年也沒有想過,自己許多年以后會在另一個十七歲的身體里醒過來。
原主留給他無數(shù)的爛攤子,也給了他一個健康的體魄,和重新開始的機會。他可以跳得很高,跑得很遠(yuǎn),可以重新打籃球,可以過不一樣的人生。
聶清舟抱著籃球,突然感覺堵在心口的一股氣散了,慢慢地散盡四肢百骸。他的心從未如此清澈明凈,輕松愉快。
自從回到2011年的時間點后,他一直在依照來自未來的預(yù)言,照顧夏儀和原主的父母朋友們,可是他自己并沒有什么改變。
實際上他仍然像十七歲那樣對自己充滿懷疑,即使知道遙遠(yuǎn)的未來自己將成為作家,也沒有什么真實感。
他曾經(jīng)在日復(fù)一日的磋磨中遺忘了自己的夢想,習(xí)慣于依靠別人的肯定來定義自己,憑著一點聰明隨波逐流。就像被關(guān)在籠子里太久的鳥,欺騙自己跳躍也是飛翔。
如今他沒有優(yōu)秀的父母,沒有顯赫的履歷,沒有天才的朋友們。
他已經(jīng)不用去滿足誰的期望了。
他已經(jīng)不用恐懼從高處墜入泥潭,被人嘲笑了。
他現(xiàn)在擁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
某種程度上說,他現(xiàn)在本來就是17歲,青春無敵,也該意氣風(fēng)發(fā)。
聶清舟把球丟給場上的隊友們,笑著對他們揮揮手:“我不打了,休息一下,你們打吧。大陸,你悠著點,別又搞得腸胃炎了�!�
說罷他就走到場邊,拎起自己的外套和包,沿著臺階走下去,踏入蜿蜒的紅磚小道上。陸堯愣愣地拿著球,看著這個逐漸消失的高挑的背影,對他的隊友說:“奇了怪了,他怎么知道我外號,你們誰告訴他我之前腸胃炎的事兒了?”
聶清舟邊走邊穿上外套,拉好拉鏈,抬頭看著頭頂常青的柏樹樹葉,陽光從中細(xì)碎地落下來,像是明亮的鉆石。
他依稀能記得,高中時曾經(jīng)在小區(qū)的球場上見過一個籃球技術(shù)和自己很像的人,那個人長什么樣子,和他說了什么話他已經(jīng)全然忘記了。他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清晰地想起來。
難道他就沒有像聶清舟那樣,跟神明求救嗎?或許他來到“聶清舟”身體里的原因,正是兩個呼救的靈魂在時空交錯間,聽見了彼此的聲音。
聶清舟在省城待了兩天,過年的壓歲錢剛好夠食宿和回去的車票。這兩天他住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小旅館里,在他熟知的早餐鋪子里見到了他年輕的父母,他們穿著整潔得體的正裝,匆匆地買了早餐去上班。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沒有說話,說實在的他有點想念他們,但是他不想給他們帶來麻煩。
剩下時間他逛了逛正一中學(xué)后街,去他喜歡的書店和公園,還有一些十年后面貌已經(jīng)大不一樣的地方轉(zhuǎn)了轉(zhuǎn),切實地把這趟旅程變成了重返十年前故地重游打卡旅程。
聶清舟十分滿意,心情舒暢地結(jié)束了這趟旅程,然后坐火車返回了虞平市。他覺得好像了卻一件事,以后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他在生活,也不覺得怪異和可怕了。
他只想早點回到常川,回到自己在另一個時間線的另一種生活去。然后早點見到夏儀,她是他另一種生活的定海神針。
他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從虞平火車站里出來時,突然聽到了一陣掌聲。他有點好奇地望過去,看到廣場上有一群人圍成一個圈。
他于是走近那片人群,仗著自己個子高望進去,卻意料之外地看見了自己想見的人。
夏儀穿著那件眼熟的棕色大衣,坐在一個沒有靠背的凳子上,手里抱著和大衣顏色一樣的一把吉他,沒有戴護耳,手指和耳朵凍得有點紅。
此時她低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把漆黑的眼睛遮住,她把吉他背帶從肩上摘下來。另外一個藍(lán)色羽絨服的小姑娘帶著一個魁梧的大漢,蹦蹦跳跳地走近她。
“夏儀,要回去了嗎?”
“再等等�!�
“啊,每天都再等等,錢都夠了。你是在等……聶清舟?”藍(lán)色羽絨服的小姑娘一回頭,看見了背著包站在人群中的聶清舟,驚訝地舉起手來指向他。
聶清舟笑了笑,說:“鄭佩琪。”
夏儀隨著鄭佩琪的呼喊,也抬頭看到了聶清舟。聶清舟從人群中走出來,笑著跟她打招呼:“夏儀,你怎么……”
他的手還懸在半空,夏儀就放下吉他快步上前,聶清舟正想著夏儀還是頭一次這么迎接他,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夏儀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腹部。
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拳,砸得聶清舟眼冒金星,捂著自己的小腹連連后退。
圍觀群眾傳來驚訝聲,還有竊竊私語的討論聲,鄭佩琪嚇壞了,一把攥住夏儀的胳膊。聶清舟吃力地抬起頭來,對周圍的人招手說:“沒事!沒事!我們鬧著玩呢!”
鄭佩琪身邊的大漢叉腰說道:“看什么看啊,都散了吧!”
圍觀人群見這架勢怕惹麻煩,紛紛散去。聶清舟撐著膝蓋,抬頭看向夏儀,鄭佩琪和……鄭佩琪從她爸廠里找來的保鏢?
他迷茫地說道:“各位……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
鄭佩琪瞪起眼睛,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你去哪里了,為什么離家出走!”
聶清舟驚異地指指自己:“我?離家出走?”
聶清舟本來盤算得很好,聶家父母走之后他又恢復(fù)了獨居,他之前跟夏奶奶說寒假不去她那里吃飯了,姑父家親戚很多所以姑姑過年很忙,應(yīng)該不會來看他。這樣的話,他離開家?guī)滋煲膊粫腥税l(fā)現(xiàn)。
未免萬一,他還是在桌上留了字條,說他要去朋友家玩兩天再回來。
怎么就變成離家出走了?
“你送你父母走的那天下午,你姑姑來你家找你。她等了一個下午加晚上,你一直沒有回來她就很慌,在我們家、老師那邊、張宇坤賴寧那邊問了一個遍,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你沒有手機聯(lián)系不上,她認(rèn)為你離家出走了�!�
夏儀解釋道,頓了頓,她看了一眼火車站上碩大的鐘表,繼續(xù)說:“我建議你給她打個電話,不然她可能會去報警�!�
聶清舟揉揉太陽穴,看來他姑姑沒看見他的紙條。
他借鄭佩琪的手機給他姑姑打了電話,他那句“我是清舟”話音剛落,手機里就傳來了極其響亮而憤怒的呼喊聲。在場所有人都被這大嗓門嚇了一跳,聶清舟把手機拿得稍微離耳朵遠(yuǎn)了一些,又開始他的常規(guī)安撫工作。
鄭佩琪小聲對夏儀說:“我們還要再等等嗎?”
夏儀看著聶清舟滿臉愁苦的樣子,搖搖頭:“不用了�!�
這個車站到底沒有太過可惡,雖然帶走了她的媽媽,但是把聶清舟還了回來。
夏儀收拾好所有東西。待聶清舟打完電話后,她對聶清舟說:“走吧,回家吧�!�
聶清舟沒想到,自己回程的時候居然坐上了鄭佩琪家的奔馳車。
鄭佩琪坐在副駕,她帶來的中年男人是保鏢兼司機,夏儀和聶清舟就坐在后座。聶清舟解釋自己是去省城找一個朋友玩,留了字條的。
鄭佩琪懷疑的聲音從前座傳來。
“你在省城還有朋友呢?”
聶清舟干干一笑,岔開話題道:“你們怎么在車站啊?”
“賺錢啊,還不是為了你!我想找夏儀出去玩,結(jié)果夏儀說她欠你一只手機,要攢錢買給你。我就來陪她啦,幫忙租了吉他,在車站唱歌賺錢�!编嵟彗饔悬c不滿,又有點興奮:“不過賣唱還蠻有意思的!夏儀唱歌真的超級好聽哎!”
聶清舟轉(zhuǎn)過頭望向夏儀,此時夏儀正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并不看他。
聶清舟有些心痛地想,太可惜了,他居然就聽見個掌聲,夏儀唱歌他一句也沒聽見。十年之后她演唱會的門票多貴��!
“但是你們?yōu)槭裁匆x車站?夏儀你不是不喜歡車站嗎?”聶清舟納悶。
這下夏儀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了,她問:“你怎么知道的?”
聶清舟沉默了一下,努力真誠道:“和上次一樣,我算的。車站和你八字犯沖,不適合你�!�
第39章
、爭吵
鄭佩琪聞言十分驚訝,
她別扭地拗過身子看向正后方的聶清舟,半信半疑地說道:“你還會這個呢?那你也幫我算一算吧,你算算我高考能考多少分!”
聶清舟裝模作樣地掐掐手指,
微微一笑:“你這是乾卦,
元亨利貞,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什么意思?”
“就是努力就會有好結(jié)果的意思�!�
鄭佩琪嘁了一聲,像是確認(rèn)了聶清舟是騙子,
回過身去看著前面:“說了和沒說一樣�!�
聶清舟轉(zhuǎn)過頭來對上夏儀審視的目光,
他覺得她好像仍然想要追問下去,但是她最終只是問了一句:“還走嗎?”
這句話沒什么語氣,既像是疑問又像是威脅。
聶清舟立刻搖頭,鄭重道:“不會不會,以后不會了。”
鄭佩琪幽幽地想,她怎么總覺得后面那倆人不對勁呢?
夏儀只做了兩個上午的路邊歌手,就賺到了足夠買一部手機的錢,除去她實力過硬吸引了眾多旅客的原因之外,
還有個最重要的因素――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來了兩天,
每次給了她們五百。
“他還給了夏儀一張名片,
他說他是什么什么音樂公司的,想和夏儀簽約呢。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騙子�!编嵟彗髋d奮道。
聶清舟若有所思,
他向夏儀伸出手:“他的名片能給我看看不?”
夏儀在口袋里掏了掏,把名片遞給了他。聶清舟接過來,
就看見金色磨砂質(zhì)地的名片上寫著某知名音樂公司的title。
“啊,
是他們啊……應(yīng)該是真的�!甭櫱逯勖厦嫱怀鰜淼淖舟E。
十年后夏儀在國內(nèi)的經(jīng)紀(jì)公司確實是這家實力強勁的老牌公司,
但是據(jù)他所知她最初在國外出道就簽了國外的經(jīng)紀(jì)公司,
后來回國才簽的這家。
據(jù)他表妹所說――在夏儀還在上高中的時候這個公司就看中夏儀了,
等了她七八年哦,
看看我們夏儀多優(yōu)秀。
“怎么樣?你想和他聊聊嗎?”聶清舟把名片還給夏儀。夏儀淡漠地看了名片一眼,說道:“不想。”
“因為奶奶不喜歡?”
“嗯,他還對我的曲子提了很多修改意見。”夏儀偏過頭去,淡淡地說:“我不喜歡他的意見�!�
聶清舟噗嗤笑了出來,這還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夏儀在音樂上的驕傲。
看來他們得繼續(xù)等夏儀七八年嘍。
聶清舟回到家里不出意外地受到了聶英紅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直到他翻來找去終于在桌子底下找到那張被吹走的字條,解釋自己只是想去省城玩一圈,且出示了車票之后,聶英紅的情緒才有所緩解。
這次離家出走風(fēng)波牽涉不小,他父母、張宇坤、賴寧甚至班主任老師的電話都打到家里來,詢問他的情況。聶清舟一一解釋之后,這波瀾起伏的寒假也就到了尾聲。
假期結(jié)束,春季學(xué)期開始了。
學(xué)期剛開始的時候人都懶懶的,玩心還沒收回來,學(xué)習(xí)興致缺缺,恰好作業(yè)也不太多。第一周結(jié)束,周六夏儀夏延就跟夏奶奶打了聲招呼,和聶清舟、張宇坤、賴寧和鄭佩琪一起去虞平市玩了。
這趟出行的目的之一,是要替聶清舟選手機。
他們一群人擁在商場里數(shù)碼產(chǎn)品的柜臺邊,對著各種手機指點江山。鄭佩琪趴在玻璃柜臺上仔細(xì)觀察了一番,下了結(jié)論:“我覺得還是iPhone好。”
張宇坤嘖了一聲,說:“誰不知道蘋果好啊,要不鄭仙女你給舟哥買一個?”
鄭佩琪被張宇坤激得差點當(dāng)場掏腰包,還好賴寧在中間和稀泥,他說:“要不諾基亞吧!質(zhì)量特別好!”
“要拿來砸核桃嗎?”夏延涼颼颼地說。
賴寧靈光一閃,對聶清舟說:“對啊,諾基亞真能砸核桃嗎?咱再買個核桃試試吧。”
“……”聶清舟心想,大概再有一兩年諾基亞手機就要退出歷史舞臺了吧。
他看著柜臺里這些古老的笨重簡單的小手機,覺得自己不像是來買手機的,倒像是來參觀老舊手機博物館的。這種介于智能和不智能之間的狀態(tài),倒也不錯。
至少這種手機不會讓人一刷刷上一整天,公交地鐵上所有人也不會都低頭看手機,與旁邊的世界隔絕。
他隨便選了一款價格適中的普通手機,說道:“就它吧�!�
就在這群高中孩子熱火朝天地在虞平市區(qū)玩耍的時候,在常川夏家雜貨柜臺后的夏奶奶一抬頭,就看見了一位西裝革履的不速之客。
“請問這里是夏儀家嗎?”這個和周遭格格不入的男人彬彬有禮地問。
夏奶奶有點懵,她局促地從柜臺后的椅子上下來,手無意識地擦著自己黑色的棉襖:“啊……是啊,我是她奶奶,怎么了?”
“哦!是夏儀奶奶�。 蹦腥肆⒖滔残︻侀_,他遞上自己的名片:“我是音樂公司的,前段時間在車站看到您孫女彈唱,覺得她特別有才華。不知道您這邊有沒有考慮,以后讓她走音樂道路,和我們公司簽約呀�!�
夏奶奶接過名片看了看,愣愣地說:“音樂公司?彈唱?你是不是搞錯了呀�!�
“沒有沒有,我這里還有視頻呢!”男人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一個視頻遞了過去。
夏奶奶猶豫了一下,把手機接了過來。
聶清舟、夏儀和夏延回到夏家雜貨前的時候已經(jīng)吃過了晚飯,正是七八點熱鬧的時候,各家各戶傳出來電視不同節(jié)目的聲音,聒噪地響成一片。
聶清舟跟在夏家姐弟身后進了雜貨店,笑瞇瞇地跟夏奶奶打招呼:“奶奶我們回來啦!”
話音剛落,他就敏銳地察覺小賣部里的氣氛詭異。夏奶奶坐在柜臺后面,神情格外凝重,以至于他們?nèi)齻都無措地僵在了柜臺前。
夏奶奶擠出一絲笑容,壓著情緒對聶清舟說:“小舟,你先走,我有事要單獨跟他們說。”
聶清舟觀察著夏奶奶的表情,再看看夏儀和夏延,就倒退著離開了夏家雜貨:“好……那我先走,你們聊�!�
聶清舟的身影一消失,夏奶奶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下去,她看了夏儀半天,鐵青著臉色說道:“我問你,寒假你跟我說去同學(xué)家寫作業(yè),你干什么去了!”
夏延和夏儀都是一驚。夏儀眼眸閃了閃,并沒有說話,只是袖子下的手慢慢握成拳。
夏奶奶一下子從柜臺后站起來,滿頭銀發(fā)隨著她的動作晃蕩:“你居然學(xué)會騙人了!人家找上門我才知道,你才多大的孩子啊,你去街頭賣唱!多丟臉!你……”
她說著說著,就覺得面前這個孫女的面龐、眼眸、神情慢慢和她最厭惡的那個女人重合在一起。
夏奶奶越看越心驚,顫抖地指著她,斥道:“你現(xiàn)在怎么越來越像你媽了!”
夏儀臉色發(fā)白,咬著唇沉默著。
聶清舟上樓沒多久就覺得坐立不安,心里總是不踏實,想了想還是打開門走下去,想偷偷看一眼夏家的情況。
他剛一下樓,就看見夏儀站在雜貨店門外,夏奶奶站在門里。她們好像已經(jīng)吵了一陣了,只是淹沒在熱鬧的電視聲里沒有被太多人發(fā)現(xiàn)。
說來是爭吵,更像是夏奶奶單方面的控訴。
夏奶奶面色通紅,混濁的眼里含著淚,哽咽著說:“你媽那個人我是看透了,兩個孩子說不要就不要,我們這些年過得多難��!你追到車站去她還不是頭也不回就走,她配當(dāng)媽嗎?她心里就只有自己,覺得自己了不起就要被捧著,自私自利!不負(fù)責(zé)任!你想學(xué)她嗎?你想做這樣的人嗎?”
夏儀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她望著夏奶奶,低聲說:“我沒有�!�
夏奶奶像是被激發(fā)出了忍了多年的委屈,一發(fā)不可收拾:“那你是覺得我虧待了你,啊,又不能讓你彈琴,又不能教你學(xué)音樂。我做再多,我也捂不熱你,你還是覺得我不如她好是不是?所以你這些年一聲不吭的,做什么事都瞞著我,是不是還想有機會就要找你媽去!”
夏儀搖搖頭,再次說:“我沒有�!�
“那你跟我保證,以后不許再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夏奶奶拍著桌子怒道。
夏奶奶的余音還在空中飄蕩,已經(jīng)有幾戶人家好奇地打開窗,探頭出來看向這里。夏儀穿著出去玩的那件棕色大衣,她的頭發(fā)長得長了,遮住一點眼睛,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