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有護院地巡邏過來,看似如平常一樣隨意聊天。
丫鬟回說大少夫人也是頭疼染了風(fēng)寒,昨夜大半夜的叫了女大夫來瞧。
護院便說府上有大夫在呢。
“這不是那二少夫人也是病了么!趕巧了,不久后我家夫人也是頭疼,想著請外面的大夫也就不勞府里的兩頭跑了!”
這話里,由著丫鬟說出來便有一股醋味額兒了,護院的聽了就去給顧頭子回了話。
顧護衛(wèi)又給稟報了大公子。
大公子眉頭一擰,“去弄些藥渣叫府外的大夫檢查一下。”
顧護衛(wèi)應(yīng)了聲退下。
大公子暗道,若是單純風(fēng)寒不會叫爹來暗示他。
總歸是凡事細(xì)致小心為妙。
結(jié)果沒多久顧護衛(wèi)為難地回來稟告藥渣子不知道藏哪里了,樓里尋不到。
大公子便是眼色一瞇,“總歸是還要熬藥的。我去碧花樓一趟�!�
大公子于中午時辰再來探望王氏時,王氏早有準(zhǔn)備,叫丫鬟給她描了妝,涂了口脂的唇自然也是多了些精神。
大公子來時,屋里的熏香比得平時還濃郁些,大白天的窗戶只開了點小縫,室內(nèi)燭火也是少點了幾盞顯得昏暗。
這一切,與平時門戶大開薰淡香室內(nèi)明靜格格不入。
反常即有問題。
大公子眸色一斂,來到內(nèi)室,關(guān)切榻上氣血無力的王氏。
他也留意到她上了淡淡的妝,可太過憔悴導(dǎo)致妝容不服帖,細(xì)粉浮于表面,只是借了室內(nèi)灰暗不容易發(fā)現(xiàn)。
大公子將這一切暗暗收在眼底,一番關(guān)懷且坐著床榻前的小凳上:“昨日聽說你與馬氏一起摔了一跤,可有傷到哪里?”
王氏目色溫和搖頭:“沒什么傷的。倒是絆倒妹妹了,實在心里有愧�!�
她一句話說得極為虛弱,那雙眼也是無神泛著倦色。
大公子又說道:“什么時候得了風(fēng)寒的?近日天氣變化大,著實該仔細(xì)些身子。”
王氏強撐笑容,眼里俱是柔情。
她從前也不擅長主動表達自己的情感,矜持著許多年,與大公子相敬如賓其實自身的矜持與清高還是有原因。
馬氏為何能得府上眾人疼寵?那便是她放得下矜持。
嫁給郎君這些日子,她偶有數(shù)次瞧著她一雙手搖著郎君的手臂撒嬌,又或主動撲上去摟抱。
在發(fā)現(xiàn)她來時故作矜持不好意思。
再又瞧那對雙生子,也可是同出一轍的撒嬌,雖不體統(tǒng),卻也是叫男人受用。
王氏便暗悔是自己矜持惹的禍,也是潛移默化里,有些下意識跟著學(xué)了起來。但礙著自己本身的性格,放下矜持也是極為難的。
大公子便沒瞧出她的變化來,只是又叮囑了幾句,旁的沒多問,甚至是那女大夫的事一句沒說的。
坐不多久他便是走了。
而下午三公子也是坐著輪椅來探望他,沒叫雙生子跟著,身邊是心腹丫鬟。
來的時候王氏身體已經(jīng)穩(wěn)定,女大夫卻是被央著留守到入夜人少出府。不想叫人發(fā)現(xiàn)。
女大夫便繼續(xù)在客房里歇息著。
見王氏入睡,他也是不顧男女大防進了屋,丫鬟都阻止不了。
瞧了床上憔悴又蒼白的女人,三公子一臉心疼,“怎么一個風(fēng)寒這樣嚴(yán)重的?!”
王氏身邊的丫鬟終于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委屈地叫了聲:“三公子……夫人好冤呀——”
石榴甜了(43-44)
石榴甜了(43-44)
三公子瞳孔一縮,瞧了眼榻上熟睡的王氏,“出去說!”
丫鬟哭哭啼啼地把王氏小產(chǎn)的真相說了出來。
三公子震驚得臉色都發(fā)白,拳頭捏緊。
他如今年紀(jì)已大,何嘗不想再有個子嗣,又是出自他心愛之人王氏的肚子!
那丫鬟還在責(zé)怪著:“那路那么寬的,那二少夫人不好好看著路的非要和我們小姐撞在一起!如果沒有那一跤……小姐可是盼了多少年才盼來的子嗣呀!”
三公子眼眶瞬間泛紅,他如此一個錚錚鐵骨好男兒,在娶妻生子上不得圓滿。又回憶起年少時佩琪為他誕下的女兒……那也是個無緣的孩子!
三公子不免心中悲憤之余,算是徹底把馬氏給記恨上了!
他也是藏不住話,回了屋里就把王氏給搖醒了,眼通紅咬牙惱道:“你肚子這孩子是我的!你卻是一點風(fēng)聲也不透露的!”
王氏心里就對丫鬟惱罵:“下人嘴雜說的?!這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你敢如此隱瞞,倘若不是丫鬟叫屈你怕就是這樣一直瞞過所有人?!”
王氏本就虛弱,哪里經(jīng)得起三公子的胡攪蠻纏的,不想與他多爭辯,也無濟于事。便又柔弱地躺了回去。
三公子瞧她那樣也是不忍心,又問:“這都是那馬氏害的?!你與她撞一處了?”
“非她責(zé)任。而是我主動撞上她的�!�
“總之就是因為她而害得我子嗣夭折是了!”
王氏心里嘆息,她一直知道老三看不慣馬氏,也是奇怪,馬氏也沒惹過他的。
但也沒往細(xì)處想去,只是說:“我要睡了�!�
三公子轉(zhuǎn)著輪椅出去了。
待他走后,王氏臉色一怒,呵斥了丫鬟,丫鬟跪在床前哭的凄慘才叫王氏嘆了口氣。
三公子回了自己院里,玨兒與嫶兒都覺察到他不對勁,整個人透露著一股戾氣叫她們不敢上前打擾。
便是偷偷出了院子,嫶兒抱怨道:“他真是喜怒無常的!”
玨兒替他解釋:“定是受了氣罷,畢竟自個兒腿傷老不好,悶在這府上太無趣了。”
嫶兒不好多說。
兩人本約好了去石榴亭關(guān)懷馬氏的,便直接一路去了石榴亭。
馬伶伶手肘處被擦破了皮,是今早上換衣裳時發(fā)現(xiàn)的,料著是昨日與芙姐兒撞一起導(dǎo)致的。
一點皮外傷她倒也沒在意,今日中午喝過藥后人就是徹底精神了許多。
府里許多人都來探望過,麗姨娘也說王氏那里也是染了風(fēng)寒,還比她嚴(yán)重許多,去探望時人都瞧不到,碧花樓給關(guān)著。
“大夫說的可能會有傳染,叫我們等她好了才去探望�!�
馬伶伶聽了,也是暗道昨日兩人撞一起時還沒見芙姐兒有什么癥狀的。
不過這風(fēng)熱病就是說來便來的。
雙生子過來時,面上可很是親熱。
馬伶伶與嫶兒要更說得上兩句話。
對她們來探望也是心領(lǐng)著,好茶好點心招待著,又關(guān)懷了小叔的身子。
期間玨兒在那里多吃了幾個酸棗糕,還說了句,“這棗糕可真甜�!�
馬氏便戲謔了一句:“瞧你這模樣,莫不是懷孕了罷?!”
一下便叫玨兒愣在當(dāng)場。
而嫶兒聽了,也是猛然看著玨兒。
馬氏見她二人吃驚,也是驚了:“莫不是真懷孕了?!”她也就是隨口一說。
卻不想玨兒下意識摸上了肚子。
嫶兒也是暗暗吃驚,莫不真是又懷了?!再細(xì)一算葵水之期,上個月是真的好像沒見她來過的!
這下馬氏再看姐妹花的表情,就八九不離十了,便先說了句,“那可真是恭喜了。三公子膝下無子,如今這一胎來得是時候�!�
雙胞胎也有些坐不住了,馬氏又邀她們晚點走,正好大夫還要來給她號脈,到時候便一起摸個脈確認(rèn)吧。
嫶兒的心思復(fù)雜,見妹妹玨兒傻乎乎的臉上時而露出笑容,時而愁的。
就知道她怕是自己也確信懷孕了!
馬氏叫了丫鬟去請大夫早些過來。一把了脈確定了玨兒又懷了身子,算算日子差不多快有兩個月了。
(作者女媧:一個會算命看相的老作者。微·信:tuguniang1788)
這下玨兒是高興的。
馬氏也吩咐下去叫人傳話給婆婆們,一時府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三公子得知消息后,愣了又愣。
他一天接受兩個悲喜事,一時神色復(fù)雜。
玨兒如今這胎不得被打掉,生出來怕是要給抬為姨娘。
大公子雖休浴,可也是不知何時就出了府到晚上才回來。
聞了消息,府里仆人喜慶,他爹娘已經(jīng)與他說要正式把玨兒給抬為妾,好給未來出生的孫子一個名分。
那能得個庶長子,玨兒是怎么也高興的。群〃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整理﹁本〢文―
可嫶兒卻高興不起來,“妹妹,你可想好了?這一生下來,未來在殿下那里與你孩子的前程里,你就得有個取舍了!”
“殿下左右都需要三公子的,也不至于交惡到無解的。我生這孩子,還是為了我們姐妹倆日后有個保障�!�
可在嫶兒看來,這是玨兒愈發(fā)陷進去的證據(jù)。
而碧花樓里,王氏小產(chǎn)之痛無人知,為了不刺激她,丫鬟們暫時不敢將真相說出來。
三公子那里也特意派了人來警告下人們暫時閉嘴。
可馬伶伶第二日來探望時,就把這消息給說了出來。
王氏當(dāng)時臉色慘白,強撐的笑容褪去,只覺心口絞痛不已之際,下一刻便噴出了一口鮮血!
馬氏當(dāng)時就面對著,許多的鮮血直接朝她臉上噴了來,嚇得她呆若木雞!
院里一陣雞飛狗跳的,丫鬟們尖叫,王氏暈厥,馬伶伶嚇傻。
她不知道為什么王氏會在聽過玨兒懷孕后如此情緒過激。
她當(dāng)場給命令。“叫大夫來!快——”
而丫鬟們知道府里大夫一來肯定是要藏不住的,便是十萬火急派了人去請三公子來。
當(dāng)時玨兒在與三公子述說衷腸,碧花樓的下人一來,三公子便著急推開她,還顧不上她是有孕身便火急火燎地給推走了。
玨兒愣在原地,一雙玉手拽得死緊,心里嫉妒死了那該死的王氏!
大夫前腳剛到,后腳三公子也是來了。
馬伶伶在旁邊關(guān)懷焦慮,三公子瞧到她便是怒吼一聲:“你把王氏氣得噴血了?!”
馬伶伶一時還來不及駁斥,三公子便是雙拳緊握,雙目通紅怒吼:“滾出去!碧花樓不歡迎你這種下賤的失德婦!”
“失德婦”三字深深地刺痛了自臨哥兒死后馬伶伶那顆變得敏感脆弱的心——
叫她頓時淚撒在當(dāng)場!
石榴甜了(45-46)
石榴甜了(45-46)
馬氏被三公子罵到哭的事兒很快便傳開了,起因是馬氏氣得王氏吐了血。
這事兒傳到府里的長輩那里,都往碧花樓趕來。
三公子沒走,惡狠狠地警告大夫:“你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的吧?!”
嚇得那大夫連聲應(yīng)是,他與三公子說道:“大夫人風(fēng)寒未愈……又常年郁結(jié)于心中,一時氣急攻心吐了血�!�
三公子愣了下,反問:“常年郁結(jié)?!”
“是。每季給大少夫人把脈時都勸慰她少思少慮的。且她時常心絞痛,若是再如此下去,恐過幾年就落下心絞之癥了!”
三公子深吸口氣,又怒又心疼,“早勸過她無數(shù)次她偏不聽!是巴著自己早死么!”
這里王氏一直昏睡,所以她與馬氏的真相如何,也就那馬氏才知道。
可馬氏被趕走了,一路上她是悲憤到難以自拔,淚落過后,便是神情恍惚著似游魂……
丫鬟瞧著心痛,寬慰的話馬伶伶是一句也聽不進去。
她早便覺得自己的幸福人生隨著臨哥兒一并去了,如今是瞧得清清楚楚,她直覺沒錯。
失德婦……
雖如今不崇尚守寡,可二婚女也時常被險惡的男人冠以惡毒之罪。
小叔也是如此看待她的!
馬伶伶早知曾經(jīng)她夫婦二人便不受老三尊敬,那時臨哥兒還可以動武壓著他些張狂。
如今,老三與大公子是嫡系親兄弟,為了益哥兒好做人,她是一忍再忍……
可是還是換來了如此的侮辱!
馬伶伶心好痛,她好想臨哥兒,便是剛到石榴亭的院門口便忍不住倚靠著柱子失聲痛哭——
“阿臨,你好壞啊——你就這么忍心我被你弟弟欺辱了去——嗚嗚——”
待她哭過痛過發(fā)泄過,抹了眼淚,又是抽氣嚴(yán)令丫鬟不許說出去。
“其它的都可以說,可是我在這里痛哭喚臨哥兒之事你不許傳出去!不然我就不要你伺候了!”
小梅表示委屈,“可是夫人……你剛才哭得那樣大聲,這又不是在屋里……”
“我不管!反正要是我這般模樣被傳出去了就是你的錯!”
丫鬟小梅無法,只得去警告石榴亭里的下人不許嘴雜。
待馬伶伶徹底平復(fù)了心情,她又恢復(fù)了沒事人一樣故作自然,往樓里去。
只是人剛走到樓下,便有下人傳喚她去婆婆那里問話。
馬伶伶心知是王氏的事,也是坦蕩過去了。
來的時候錦夫人與麗姨娘都在。
主母尚氏沒開口,麗姨娘就先追問起來:“惠哥兒說是你惹得芙姐兒吐了血,你可是干什么事了?!”
馬伶伶本就不知道,面上也坦然,把自己與王氏的情況說了出來�!拔揖团c芙姐兒正常說話來著,然后又提了玨兒懷孕了,她沒多久就臉色大變吐了血。”
主母尚氏又叫來王氏身邊的丫鬟對峙,那丫鬟先跪著,然后偷瞟著馬氏,嘴里嚷嚷道:“奴婢也是不知道!只是二少夫人與大少夫人閑聊著,也沒仔細(xì)聽內(nèi)容,也沒見她們爭執(zhí)過的!就大少夫人一下便吐血了!”
眼看丫鬟那里也沒確鑿證據(jù),這件事就只能等王氏自己醒了來說明情況。
而在此之前,府里的流言是得給壓下來的。
馬伶伶雖解釋過,還是有些悶悶不樂的。
倒是錦夫人說了句:“恐怕是她聽著那老三屋里有了喜事,又想著自己沒得生育,便一時想岔了罷�!�
麗姨娘也如是說。
這馬氏嫁過門處處避著王氏讓著她,人人也是瞧得出來的。再且王氏只是染風(fēng)寒,究竟會因為什么話才能氣得吐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