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臨近下午倒數(shù)第二節(jié)課下課,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太陽半垂著掛在教學(xué)樓的樓頂。
季瀟遠遠地看著這個倔強又脆弱的Oga,心里五味雜陳。
Oga的屬性讓優(yōu)秀如魏輕語的人也不得不被發(fā)熱期所累,脆弱易感的體質(zhì),無法控制的欲望,還有隨時都會被信息素干擾的心智。
季瀟想,如果魏輕語出生在她那個世界,興許會比里要幸運很多,也要輕松很多。
哪怕她是這個abo世界的女主。
火紅的陽光晃著魏輕語的視線,少女朝光走去落下的每一步都分外吃力虛浮。
就在魏輕語耗盡大半力氣終于扶著門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身體的一輕,抬起腳的動作都變得容易了。
一道修長的身影落在魏輕語的身上。
“真是沒用的Oga。”季瀟嘴里說著滿是嫌棄的話,手卻牢牢的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魏輕語。
少女纖細的右手臂被一個堅實而富有安全感的力量挽了起來,扶著她跨過了門檻。
“不用麻煩你了�!�
魏輕語看著自己被季瀟攙扶的手臂,微微皺起了眉頭,說著就要掙脫。
可是Oga哪里能拗得過Alpha,更何況她還是個剛過發(fā)熱期的Oga。
她那一截兒瘦弱的手腕被季瀟斂著力氣控制著,怎么也掙脫不得。
“那先去校醫(yī)院吧�!奔緸t干脆無視了魏輕語的話與掙扎,自顧自的扶著她朝校醫(yī)院的方向走去。
魏輕語停住了腳,“我要去校長辦公室�!�
還沒有徹底恢復(fù)的身體有些氣喘,每一個字都在透露著少女的虛弱。
季瀟知道魏輕語要去做什么,但她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魏輕語的身體,尤其是她那被玻璃劃破的左手。
季瀟:“你的傷口還沒有處理�!�
魏輕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雖然血已經(jīng)止住,但那鉆心的疼痛依舊在持續(xù)。
她不是不疼,只是一直都在忍。
她不會讓劉美娜就這樣逃脫責任的。
她要讓那些傷害了自己的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拉長,魏輕語就這樣無言的站在原地跟季瀟對峙著。
清冷孤高的眸子里透著倔強與執(zhí)拗,打濕的染血襯衫勾勒著少女單薄的身軀。
季瀟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魏輕語的身上:“先去校醫(yī)院,我向你保證,不會讓這件事就這樣結(jié)束的。”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下課鈴在教學(xué)樓響起,天井下停在樹蔭里的麻雀被這聲音驚起,撲閃著翅膀劃過天空。
兩個少女的影子印在光影斑駁的小路上,低矮的老式建筑掛著常綠的花藤,消毒水的味道在剛走進大廳就包圍住了季瀟跟魏輕語。
魏輕語還是被季瀟帶著來到了校醫(yī)院。
她捏著肩膀上的小西服外套,淡淡的桃子白蘭地的味道包裹住了她。
她知道她不應(yīng)該信任季瀟的,可還是在她扶起自己的那一刻,抬腳跟她走了。
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柔和的落在魏輕語的視線里,她感覺面前少女好像有那么些同過去不一樣了。
外科診室坐診的是一個年輕的女Beta,看到魏輕語左手手心的傷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小同學(xué),你這是怎么弄得?”
“玻璃劃傷�!蔽狠p語收回了思緒,簡單的回答道。
“玻璃劃傷可不會這么深,是有人故意的嗎?”醫(yī)生一邊準備著消毒棉簽,一邊講道。
魏輕語不語,方才發(fā)生的事情她半分都不想讓旁人知道。
醫(yī)生卻不打算將這件事視而不見,“怎么,是不是被人欺負了。這種事情可不能咽下就完了,得告訴班主任的�!�
醫(yī)生:“你放心,學(xué)校公正的處理每一件事情的�!�
魏輕語單調(diào)的“嗯”了一聲,道:“但這個傷是我自己弄得,還麻煩您幫我處理一下。”
這聲音冷冷清清的,有這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
醫(yī)生怔了一下,拿起手里的棉簽,“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問了。接下來會很疼,你忍耐一下。”
魏輕語淡淡的點了下頭,將手心攤開放好,端正的坐在桌子前,任憑醫(yī)生處理。
沾著棕褐色碘酒的酒精棉慢慢的在傷口周圍打轉(zhuǎn),不過一圈就被血跡染紅了。
整齊的傷口被水浸泡過,猙獰的翻著白。
季瀟站在魏輕語身后瞧著,棉簽每落一下,她的心就跟著抽疼一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一旁的魏輕語,卻見她面容淡定,清冷的眸子安靜的注視著醫(yī)生為自己清理傷口的步驟,沒見她臉上帶一點痛感。
難道這就是女主嗎?
季瀟不由得心里感慨,魏輕語是該擁有一顆多么強大的心臟。
過了一會,托盤發(fā)出“噠”的一聲輕響。
醫(yī)生放下了手中的鑷子,嘆了口氣:“這傷口要是再深一點,就得縫針了�!�
“嗯�!蔽狠p語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醫(yī)生像是適應(yīng)了魏輕語的淡然,看她這個反應(yīng)笑了一聲,“我處理這么多傷口,大的小的都有,能這么淡定的,你還是第一個�!�
魏輕語聞言淡淡的抿了下唇。
季瀟卻敏銳發(fā)現(xiàn)了她唇側(cè)微微泛著白色。
頭頂?shù)臒艄馊岷偷穆湓谖狠p語的身上,細看就可以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有些繃緊。
打濕的長發(fā)很好的掩蓋了她額頭沁出來的汗,偶爾有一秒季瀟可以看到她忍不住輕顫的睫毛。
有些人不是不會痛,而是不會喊痛。
魏輕語依舊還是那個清冷孤高的小女孩。
但那些個能讓她撒嬌賣乖賴在懷里不走的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
想到這里,季瀟的心底就一陣酸澀。
狗作者不做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這波感慨撥動了季瀟的心緒,或者是這一路扶著魏輕語來有些中暑。
季瀟站在診室里,空氣中淡淡的薄荷味道貼在她的身上,莫名的開始覺得身上有些發(fā)虛。
視線里,白色的紗布一圈一圈的纏在魏輕語削薄的手掌。
季瀟強裝著一副規(guī)矩的樣子靠在了一側(cè)的墻上。
“傷口結(jié)痂前記得不要沾水,如果沾水要迅速把紗布解開,讓傷口透氣知道嗎?”
“嗯�!�
“你這幾天不要經(jīng)常彎曲手掌……”
……
心臟撲通撲通的小幅跳動著,密集又狠狠的在砸季瀟的胸口,砸的她直發(fā)暈。
醫(yī)生跟魏輕語對話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里開始變得飄忽起來。
季瀟以為自己這是低血糖,掏了掏口袋,果不其然從里面拿出了幾顆彩色流光紙的糖果。
她這具身體仿佛還殘存這一點原主的習(xí)慣,季瀟每次路過家里放糖果的盒子,都會掏兩塊放口袋里。
“啪嗒、”
季瀟的手已經(jīng)開始不受控制的抖,手里的糖沒拿穩(wěn)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醫(yī)生跟魏輕語都被這聲細小的聲音吸引了注意。
“沒事……手滑了。”季瀟說著就佯作無事的擺了擺手。
魏輕語卻發(fā)現(xiàn)季瀟嘴唇泛白,臉頰還泛著異樣的紅暈,提醒道:“你臉色很不好�!�
“是……嗎……我覺得……我還好……”季瀟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著,卻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連喘息都變得沉重起來。
魏輕語皺起了眉頭,站起身來:“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好,還是……”
少女的視線一黑一亮,一黑一亮。
她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魏輕語,還沒有等她說完話,一頭就栽進了她的懷里。
……
明媚的夏日陽光溫柔的鋪滿了整個世界,季瀟的耳邊傳來風扇嗡嗡運作的聲音。
她看著手里握著的白色粉筆,黑板上寫著的還是昨天她備課的三角函數(shù)公式。
她詫異的轉(zhuǎn)身朝身后的教室看去,整齊的木質(zhì)課桌椅后坐在她眼熟的學(xué)生們,整間教室都蒙著一層朦朧又溫柔的光感。
季瀟摸了摸放在講臺上書本,有些不敢相信。
她回來了嗎?
她從那本書里回來了!
只是這種欣喜還沒有維持多久,季瀟微微揚起的嘴角就又落了回去。
那魏輕語呢……
她自己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是不是就意味著原主的意志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里。
自己還答應(yīng)了她,幫她解決劉美娜的事情。
原主回去了,保不齊又要被變本加厲的折磨。
她孤身一人,身邊沒個幫手怎么成啊……
季瀟走到教室一側(cè)的窗前,神情悵然。
無形的風吹拂過季瀟的長發(fā),帶來一陣清涼的薄荷味道。
兩個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的孩子嬉笑著追著一只胖嘟嘟的柯基跑進了季瀟的視線。
那笑聲像是銅鈴一般,清脆響亮。
兩個小揪揪一樣的雙馬尾一跳一跳的,天真又可愛。
“瀟瀟,你跑慢著點,小心跌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季瀟看到一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目光關(guān)切的跟在兩個小姑娘的身后。
在男人身旁還有一對夫妻。
女人穿著一條傘型半身裙,優(yōu)雅的靠在丈夫的肩旁,道:“青云,你不用這么緊張,讓她跑去吧,草地軟�!�
“這可不行。你們家輕語,文文靜靜的多好。再看我們家瀟瀟,這胳膊膝蓋就沒一處是好的�!�
男人頗有些無奈,說著就回過了頭看向了身后的那對夫妻。
季青云的那張?zhí)鞖⒌脑心樅杖怀霈F(xiàn)在季瀟的視線里。
季瀟登時心中一震。
她不是回來現(xiàn)實世界了嗎?
她的身邊怎么會有跟季青云長得這么像的一個人?
“汪汪!”
季瀟的掌心傳來了一陣潮濕,方才視線里那只胖嘟嘟的柯基正伸著舌頭舔舐著她的掌心。
她困惑的看著面前這只憨憨的柯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好像變矮了。
淺紫色的裙邊垂在草地上,一雙微微肉感的小手里拿著一叢白色的花。
“你知道這是什么花嗎?”
一聲稚嫩又不失清冷的聲音從季瀟的耳邊傳來。
不遠處的草地上,蹲著一個小女孩。
她穿著一條娃娃領(lǐng)的粉點白裙子,頭頂?shù)膬蓚小揪揪扎著兩個大蝴蝶結(jié),專心致志的采著周圍的白花。
季瀟鬼使神差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小女孩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介紹道:“這是荼蘼花,是開在夏日最末的花�!�
說著,小女孩抬起了她的頭,朝季瀟看去。
微醺的夏風帶著淡淡的薄荷清涼輕拂過季瀟的臉頰,一雙青綠色的眼睛平靜的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
季瀟眼瞳微微顫動,她認識的人里就有一個人有這樣的眼瞳。
——魏輕語。
季瀟心中一震。
她從草地上站起來,想要起身走向這個跟魏輕語有著同樣眼睛的小女孩。
剎那,開滿荼蘼花的草地向下陷去,她想逃卻跟著一起的掉了下去。
失重感遍布季瀟全身,她不知道下目的地在哪里,就這樣永無止境的下墜著。
“哈……”
季瀟狠吸了一口氣,猛的睜開了眼睛。
陽光刺拉拉的直射入季瀟的眼瞳,她有些晃神的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陌生的消毒水味在她的鼻腔慢慢清晰,世界的真實感也回歸了她的身體。
季瀟看到窗邊的椅子上安靜的坐著一個少女。
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夢中窺見的稚嫩褪去,清瘦的側(cè)臉寫著孤高。
干凈合身的襯衫修飾著她筆挺的身姿,白皙的腿掩蓋在裙擺之下,修長勻稱。
魏輕語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校服,正低著頭擺弄著手機。
季瀟發(fā)現(xiàn)她的膝蓋上還放著一只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白色機械表。
空氣還游蕩著一絲淡淡的薄荷味,就像少女身上的氣質(zhì)。
寡淡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季瀟偷覷著魏輕語,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種慶幸。
慶幸自己回到現(xiàn)實世界,只是一場夢。
她輕輕嘆了口氣,放下了這個令人盜汗的夢,病床卻不配合的發(fā)出了“吱呀”的聲音。
魏輕語敏銳的抬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見到季瀟醒了,從容的戴好了放在膝蓋上的手表。
她神色淡淡,“醒了?”
季瀟點了點頭,詢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落日的余暉穿過明亮的玻璃,落在少女的身后。
季瀟看到那櫻粉色的唇角罕見的勾起了一抹笑。
“某人不是說,我的信息素根本不起作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