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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林以墨垂下眼睛,烏黑濃密的睫毛在面頰上形成一輪新月弧形,他有些疲倦地往枕上靠了靠,似乎已經(jīng)對談話失去了興趣:“如果你是來恭喜我們,我說聲謝謝;如果不是,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實在沒有精神回答那些沒有任何意義的問題。雖然我們很久沒見,但是真遺憾,我有些累了。”

    說這話時,一直守候在外間的漂亮女秘書馬上進來,對婉怡做了個請的姿勢。

    婉怡抬起頭

    ,緊緊抓住床欄邊的金屬杠:“我還有一些話,讓我說完!”

    看著他始終不再抬起的眼睛,她一字一句說道:“這世上并不只有你一個人愛她,不管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她始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沒有朋友,但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請相信我,笑笑現(xiàn)在真的很危險,我們這種城市的綁匪不會像紐約的黑幫那樣遵守游戲規(guī)則,收不到錢他們會撕票,可是即使收到了,他們也照樣會殺人!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我錄過多少因為綁架而死去的人的名單?”

    林以墨的臉色頃刻間變得陰云密布,他狠狠喘了口氣,語氣里已經(jīng)掩飾不住憤怒:

    “何警司,你現(xiàn)在是在恐嚇我么?我還叫你一聲婉怡姐姐,是因為記得你當年的情分,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認識笑笑.別拿這點跟我得寸進尺”

    “我多不希望有你這種情分......而且我說的是實話”婉怡的聲音微微低落,卻依然擲地有聲:“你難道以為我會咒她么?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得罪過多少人,說不定就是那些人買通了這邊的黑社會綁架她借以打擊你,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是要錢這么簡單!林先生你難道要因為自己的過失而牽連到笑笑么?聽我說,這個城市還是警察的天下,除開跟我們合作,你別無選擇!”

    林以墨的臉色一變再變,過了一會忽然瞇了瞇眼睛,輕聲道:“你很恨我吧,何婉怡?”

    婉怡怔了怔,低聲辯駁:“現(xiàn)在扯這些做什么?我又為什么要恨你?”

    “你覺得如果不是我的話,一切都不會變,你和笑笑還是好朋友,康雷還會在你們身邊,就像幾年前那樣�?墒悄阌袥]有想過,就算沒有我,現(xiàn)在這個局面也遲早會變成現(xiàn)實--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林以墨,沒有神通廣大到可以改變不變的結(jié)局,一切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我不過是比你自己更早發(fā)現(xiàn)了你內(nèi)心的貪念,人在想要得到某樣?xùn)|西的時候,同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是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而你,竟然貪心地既想得到愛情又不失去友誼......呵,怎么可能?”

    婉怡覺得自己像個在夏天的毒辣烈日下步行了良久的人突然掉入了冰窟,寒冷與酷熱同時席卷而來讓她像打擺子似的抖起來,林以墨輕而易舉地挑起了她對他無法容忍的痛恨,她咬牙切齒地道:“是!我恨你,上帝知道我有多恨你!”

    林以墨面對她的激烈言辭倒是忽然笑了,他疲憊地拿手撐住額頭:“你瞧,這才是你的真心話,我并沒有要激怒你的意思,只是不喜歡你頭先假惺惺的樣子,何必裝出一幅道貌岸然的姿態(tài)呢?大家又不是才認識三兩天�!�

    他時常自詡自己是世界上最愛笑笑的人,因此很討厭婉怡那種高高在上好象她是世界上最關(guān)心笑笑的模樣,于是忍不住刻薄了她幾句�?墒勤A了她又怎么樣呢?笑笑還是不會回來,婉怡的話更是讓他止不住的膽戰(zhàn)心驚--如果笑笑真是因為自己的錯誤受到了傷害怎么辦?自己這邊雖然已經(jīng)在徹查,但是到底比不上警察局人多勢眾。要不要跟整方合作呢?他生平第一次有了種進退維谷的感覺。

    他沉吟了一會,慢慢說道:“我不想跟你繼續(xù)斗嘴,你先回去吧,我考慮一陣再與你聯(lián)絡(luò)。”

    婉怡自然不肯,剛要開口說話,林以墨枕頭邊的電話突然毫無預(yù)警地響了起來。他一把抄起來,看到那個號碼臉色比先前又蒼白了幾分,也顧不得上婉怡在場便道:

    “喂?”聲音竟然微微發(fā)起顫來。

    看他如此神情,婉怡馬上便明白了來電的人是誰,大氣也不敢喘緊緊守候在一旁。她聽得他說:“你還好么?......多少?......美金?歐元?......好......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林以墨一聲不吭地閉目重重靠到枕頭上,眉頭緊蹙,無意識地將食指關(guān)節(jié)在唇邊輕輕嗜咬起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至難理解的天大疑團。

    婉怡心急如焚,幾乎恨不得要把他搖一搖:“是不是綁匪的電話?他說了什么?”

    dy喬看了看林以墨的神情,一把拉住她:“安靜一點,讓他靜一靜�!�

    過了好幾分鐘以后,林以墨緩緩睜開眼睛,用極為微弱的聲音道:“我......要求跟警方合作,與你們一同將犯人繩之以法。”

    面對這樣的驟變,婉怡和dy同時一驚:“剛剛那個電話?似乎因為那一陣冥思苦想,林以墨已經(jīng)精疲力竭,面上氣色明顯灰敗下去,但還是

    強撐著吃力地坐起來:“我想我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大概位置了,何警司�!�

    “什么?”婉怡又是一驚。

    他的眼睛像秋夜碧空里破碎的星子,抿了抿淡的不見顏色的嘴唇繼續(xù)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條件是我必須同行。”

    婉怡和林以墨身邊的保鏢都被嚇了一跳,卻費盡心思也打消不了他這個危險的念頭,他虛弱地靠在床頭,單薄得幾乎變成了一個剪影,但是卻倔強、強硬得像磐石,冷冷說道““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就只好自已去了�!�

    婉怡沒辦法,只得硬著頭皮打電話回警察局請示,隊長很惱怒:“瞎胡鬧,不能答應(yīng)!林以墨什么身份,萬一出了什么岔子誰當?shù)闷疬@個責(zé)任?我們這邊已經(jīng)有點眉目了,你先拉住他再說”

    她掛了電話,還在思量該怎么把上級意思傳達,便聽見dy在請醫(yī)生準備:“對.我們需要一名大夫同行還有配備齊全的醫(yī)療車和一架輪椅…不適合移動?

    我知道,但是還是勞煩你們......沒問題.這是林先生自已的決定,我們不會追究醫(yī)院的責(zé)任�!�

    婉怡心急如焚,一把拉住她:“你這時檳還湊這熱鬧?他坐都坐不穩(wěn)了.你讓他去那么危險的地方?”

    dy看了一片漠然的林以墨一眼,再把眼光轉(zhuǎn)向她,緩緩說道:“那么你認為現(xiàn)在世上還有誰可以阻止他?”林以墨對她們的談話充耳不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絞盡腦汁地思考著什么,記憶與思考本就極為累人,他平日里如玫瑰花瓣一般的面容這時已經(jīng)顯得憔悴無比,過了一會dy告訴他已經(jīng)裝備妥當了,才緩過神來說:“現(xiàn)在幾點?”

    “下牛五點�!�

    他點點頭:“去人民南路。”

    婉怡疑惑得很,忍不住說:“人民南路?你怎么可以確定他們在那里?”

    雖然明顯已經(jīng)疲憊得不想再多說之言片語,林以墨總算還是耐心回答:“因為我相信自己的記憶力�!闭f完這話他就不再作聲了,顯然是告訴大家不管愿不愿意相信都必須服從。

    而事實上林以墨真的擁有著可怕的驚人記憶力,他是那種極少數(shù)甚至能記得二三歲時發(fā)生的事情的人,頭先接到電話的瞬間,除開笑笑和一個男人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一晃而過,那是一種典型的江南小販的叫賣聲,拖長了聲音:“甜酒,小缽子甜酒~小缽子原甘甜酒~”幾年前,當他往返穿梭于中美兩國之時,經(jīng)常陪笑笑一起回家,路上也曾經(jīng)聽到這把聲音,當時他對這種奇怪的廣告語不甚了解,笑笑對他解擇道:“甜酒是一種食物.用陶瓷小缽子裝成一碗碗的,北方也叫醪糟�!�

    “他的語調(diào)好奇怪,和你們的發(fā)音一點也不像�!�

    笑笑忍不住笑:“賣甜酒的大叔本來就不是本地人,南方方言十里不同音,你聽不懂一點也不出奇,離這里五十公里地方的話連我都聽不懂�!�

    他哦了一聲又隨口問道

    “他經(jīng)常都在這一帶做買賣么?”

    “嗯,除開過年那幾天休息其余360天都在,風(fēng)雨無阻,很執(zhí)著的一個人呢。”笑笑為此感慨了一會:“真快啊,小時候我經(jīng)常在他那里買甜酒,那時候他還挺年輕的,現(xiàn)在都變成大伯了。不過也是,這么辛苦,頭天晚上和上午要制作,下干四點準時從人民東路出發(fā)、五點左右到人民南,最后一直到人民西---不過還好,他生意不錯.差不多都能賣完�!�

    林以墨說:“如果我是他,就去黃興路,那里住宅區(qū)比這邊要多,能賣得更多更快一些�!�

    “去,如果他是你還賣什么甜酒啊�!�

    這是他們一段無足重輕的小對話,但是誰也想不到這段對話對往后竟然會有如此深重的影響。

    五點,人民南路!只希望那個賣甜酒的男人還像當年一樣執(zhí)著,永不改變自己的路線。

    婉怡知道自己拉不住林以墨,她就算是警察也沒辦法限制別人的行動,只好再次打電話回警局求援同時匯報林以墨提供的消息,劉隊接到她的電話迅速說道:“你安撫住他,告訴他我們已經(jīng)知道疑犯大概的方位,我們會盡快將人質(zhì)解救回來�!�

    “你們也查到了?”

    “嗯.仔細詢問了報案的大嬸,她回憶起另一個重要線索,當晚有一臺出租車停在院外,一直到早上都沒離開,那個司機的形跡非常可疑,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司機的住址正準備過去--很有可能出租車司機的身份只是一個幌子,他或許是被雇傭的職業(yè)罪犯。”

    “是不是人民南路?林以墨說他們很可能在那里�!�

    電話彼端遲疑了一下,慢慢回答:“的確是人民南路,267號�!�

    婉怡還待說什么,電話已經(jīng)被坐在旁邊輪椅上的林以墨劈手奪下來“我是ca林,我要求警方采取措施,犯人是極度危險的人物!”

    他動作太大,說話又急,引發(fā)了一陣劇咳,過了好一會才調(diào)整好呼吸:“如果發(fā)生了任何可能危險到聶小姐的行為......擊斃他!”

    他說這話時面色蒼白神態(tài)冷漠平靜,有種已經(jīng)豁出去的義無反顧,好象對身邊一切都已經(jīng)不在乎了。婉怡有些害怕,她慶幸林以墨手中沒有槍,否則真是保不準會出什么亂子來。

    等他掛了電話,dy拍拍他的肩膀勸慰道:“安心,她不會有事的�!�

    林以墨抬頭看了她一眼,默默將頭低了下去,過了一會輕輕說:“這事不對,那人只要三十萬人民幣,還讓笑笑囑咐我不要報警…她膽子一向都很大,怎么會這樣乖乖聽話?”

    dy面色頓時也凝重起來:“那看來真不是為了錢了,笑笑掉在停車場的那個包都不止這個數(shù)�!焙竺娴脑捤龥]說出來,既然不是為了錢那就只可能是尋仇,

    對方看來真的很危險,知道林以墨最在乎的是什么--笑笑是林以墨的七寸,捏住聶笑笑就等于掐住了林以墨的咽喉。

    “我--要到她身邊去�!绷忠阅痤^,雖然依舊美麗但眼睛已經(jīng)失去往日如琉璃般的光彩:“如果真出了事.我要在她旁邊陪她�!�

    警察迅速包圍了人民南路267號那幢靠路邊的簡陋居所,談判專家拿著喇叭向屋里喊話,希望能與綁匪進行溝通,而與此同時狙擊手已經(jīng)在對面屋頂上找好了位置埋伏下來。

    天空里飄著細密的雨絲,身邊人來人往,警察的對講機聲音紛雜不斷,林以墨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任由dy在后面為他撐著傘。他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幢小房子,手指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背脊挺得像劍一樣直,面色蒼白如雪。

    大概僵持了二十分鐘后,從林以墨頭頂上方傳來砰一聲槍響,然后是第二聲。林以墨的身子猛地震動一下,細長的指尖將輪椅把手攥得更緊,呼吸驟然停住,過了一會.他看見幾個整察扶著一個女孩從屋里走了出來,才猛然喘了口氣出來,一下

    子便癱軟到輪椅上。

    那女孩披頭散發(fā),狼狽不堪,當抬頭看到他以后,突然就攘開旁邊的人發(fā)足狂奔過來。她跑得跌跌撞撞,幾乎是撲進他的懷里.一抬頭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小墨。”

    林以墨幾乎已經(jīng)喘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微微笑了笑,慢慢將手抬起,在她面上摸了摸。笑笑一把抱住他,她感覺到他一動不動依偎在自已懷里,沒有半點生氣,不由尖聲叫道:“醫(yī)生呢?醫(yī)生在哪?”

    林以墨在返院途中因為窒息引發(fā)急性休克,隨行的醫(yī)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他能夠自主呼吸,笑笑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哭的眼睛都腫了起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林以墨方才醒過來,他帶著氧氣罩說不了話,只能靜靜看著守在旁邊的笑笑,雖然疲憊不堪.卻還是淡淡的笑了起來。

    笑笑把臉挨到他旁邊的枕頭上:“外面那么涼,連鞋和抹子也不穿,dy說你任性鬧別扭,不肯讓別人幫你穿襪子,結(jié)果光著腳就出去了。”

    林以墨顯得有此羞澀,沖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吧×诉不肯吃飯睡覺,這么不聽話的小孩,小心不要你了�!�

    他很委屈,馬上拽著她的頭發(fā)用力扯了扯。

    笑笑側(cè)著身子抱住他,嘆了口氣:“你這傻孩子,非要跑去做什么,你那時候應(yīng)該乖乖在醫(yī)院等我回來才對�!辈哦嗑霉Ψ颍阌X得他越發(fā)瘦了下去,骨頭鉻到身上都會疼,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對方樣樣事情笨拙,恨不能時時刻刻在他身邊提點保護。

    他想了想,做了個拿筆的姿勢,笑笑會意遞了紙筆給他,他又偏頭想了想,慢慢寫道:“我如果有事,你會難過,但是總會挺過來;可是我不行......”

    笑笑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要說了�!彼阉址诺阶约盒乜谏希骸皠e再說這種話,我這里......難受得很�!彼麄儍蓚密密地靠在一起,笑笑吻了吻他的額頭,過了一會慢慢坐起來,神情有有些古怪,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在思量該不該在這種時刻把話題挑起來。

    林以墨打量了她一陣,又寫道:“說吧

    ,什么事?”

    笑笑掙扎半晌,終于問道:“我不是在電話里說了不要報警么?怎么會有那么多警察,而且......一槍就打死了那個人,幾乎連給他申辯的機會都沒有。”

    “他是綁架犯,死有余辜�!�

    她頓時沉默下去,呆呆地看著那行字,過了良久忽然抬頭大聲說道:“他不是!”

    第十四章

    林以墨安靜地看著她,面上有一種沉積了許久的疑問終于得到證實的表情,雖然不發(fā)一言,但是烏黑的眼睛里已經(jīng)寫著“你繼續(xù)”三個字。

    笑笑遲疑一會終于慢慢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如果說出來在你一定會認為我是失心瘋了,說實話我自己都覺得很荒唐,可是那個人,真的不是綁架犯......起碼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綁架犯�!�

    她沉吟了一會酌字酌句地說道:“他姓謝,不是你們嘴里的什么跨國黑社會成員,只是個很普通的出租車代班司機、很普通的父親而已,他有個十二歲的女兒叫謝長華,今年念初中一年級--那個女孩,有很嚴重的心臟病。就在幾天前,醫(yī)院告訴他,如果再不做心臟移植手術(shù),她活不過一個月了,手術(shù)費二十萬,再加上后期的維持費用一共需要三十萬。綁我的那天晚上,他心情很不好,喝了很多酒,一直在醫(yī)院外邊游蕩,因為不敢去病房里看到女兒的臉。我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他家里,當時很害怕,可是沒想到他比我更怕�!�

    “他說他當時喝多了,就想要錢,只要誰能給他錢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小墨,他一直在求我不要報警,后來又說等他女兒的手術(shù)完了他就去自首,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那樣悲傷絕望、哭得那么傷心,他跪在地上懇求我!我讓他放了我,答應(yīng)他不會報警還會給他錢讓他女兒動手術(shù)�?墒遣还芪以趺凑f,他都不肯信我,也不敢放了我,我們就一直僵持著--如果不是我的包丟在了停車場,當時我就付錢給他了。我費盡了口舌,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他終于同意讓我打電話給你,我怕嚇到你,所以才一直跟你強調(diào)我沒事,盡量想把事情說得輕描淡寫…”

    她的聲音慢慢低落下去:“是我不好,我早該想到你疑心那么重,越是簡單的事情越會往復(fù)雜的方面想,你的心思本來就比常人要多拐幾道彎,是我害了他,他本來不該死的......他只是個一心想救女兒的可憐父親。”

    林以墨看了她半晌,忽然無聊地嘆了口氣,百無聊賴地闔上眼睛,顯然這個故事已經(jīng)勾不起他的任何興趣。

    笑笑頓了頓,突然咬了咬牙,搖搖他的手:“小墨,我...我想...”

    他睜開眼睛,偏著頭望她一會,然后伸手將面上的氧氣罩拉了下來:“我拒絕!”

    “你還沒聽完我說的是什么事!”笑笑幾乎要叫起來。

    林以墨不再理她,把頭側(cè)過一邊,閉上了眼睛。

    笑笑沮喪地在旁邊坐了一會,想要再紳手攘他,又有些不敢,只好訕訕起身離開。

    她走到外面迎面碰上dy,遲疑一會走過去:“dy,能不能借我點錢?我的包不見了,信用卡和證件都在里面�!�

    dy轉(zhuǎn)身去掏錢包:“多少?”

    “三十.....萬。”

    dy一怔:“三十萬?為什么不問a要?”

    “那個......我保證把證件補齊辦好銀行手續(xù)就還給你,現(xiàn)在我急用!你先借我好不好?”

    dy看了看她,猶豫一會,又把準備拿錢的手放下來:“我看......還是跟a商量一下比較好。”

    笑笑垂頭喪氣地望著她,終于什么都不再說,轉(zhuǎn)身離開。

    她腳下不聽使喚,去了住院部的心內(nèi)科,問了護士以后終于找到那個叫謝長華的女孩病房。謝長華住的是八人間的大病房,人來人往,嘈雜不斷,那個小姑娘遠遠地躺在角落里,蒼白孱弱。還沒看到病床前面貼的名字,笑笑就一眼認出她,她甚至不知道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男人叫什么名字.但是謝長華三個字卻像烙紅了的鐵塊熨在心上,當時似乎怕她不相信,那個男子拿出照片薄指給她看,神經(jīng)質(zhì)地低喃:“你看你看,這就是我女兒。她命不好啊,這么小就得了這個病,她媽媽早幾年跟我離婚了,現(xiàn)在也找不到......”

    謝長華謝長華謝長華......滿耳滿腦都是她的名字,她快死了,她爸爸已經(jīng)死了身邊有兩個護士從她身邊經(jīng)過,低語:“二十三床的病人怎么辦?她爸爸是綁架犯,已經(jīng)被警察擊斃了,可是別的親屬又不肯過來。”

    “小姑娘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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