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賀煬:“……好的。”
商玦重新看向陸嶼行:“你回吧�!�
“……好�!�
商玦把陸嶼行送到家門口,思考了一下,往外多走了一步,把門給關(guān)上了,把賀煬獨自留在屋子里。
陸嶼行見狀,就知道他應該是有話想說�!霸趺戳耍俊�
商玦垂下眼,視線偏向一邊,“那什么老婆、賢惠,你別往心里去。那家伙瞎說的�!�
“……”
“商玦。”
“嗯?”
“你覺得,我很在意這個?”
商玦慢慢把眼睫抬了起來,肯定地“啊”了一聲。
陸嶼行眼中有細碎的笑意閃動,抓過商玦的手腕,低頭在他唇角淺吻了一下。
“走了,老公。”
“……”
等陸嶼行走遠,商玦緩緩抬手,十指并攏按在鼻梁兩側(cè),遮住半張臉。
他在原地靜了半分鐘,身后的房門倏地從里面打開,“嘭”地懟上他的后背。
商玦差點被撞得半死不活。
門里頭的賀煬被嚇一跳,“對不起啊,我看你把門關(guān)了,不知道你倆去哪了就……操,商商你臉好紅!你跟他在外頭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
商玦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屋里走。
他耳朵上覆了一層粉,淡淡看向賀煬,“知道為什么嗎?”
賀煬搖搖頭。
商玦徐徐開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飄蕩在世間的鬼魂,以人世間純潔的心靈為食。有一天,鬼遇到了一個年輕的書生,書生未曾婚娶,心性純良,鬼魂就認為書生有一顆赤子之心,于是想方設法哄騙書生把自己的心臟獻給他�!�
“猜猜最后怎么了?”
賀煬睜大好奇的眼:“怎么了?”
商玦表情有點陰森:“鬼被書生的心毒死了�!�
“��?為什么?”賀煬:“不對,你……到底要說什么?”
商玦磨了下牙,道:“鬼知道這家伙原來這么騷!”
第29章
賀煬半晌沒從商玦的鬼故事里走出來。不是被嚇到,而是沒聽懂。
“�。俊�
商玦搖搖頭,臉上的熱意久久不散,道:“沒事,你回宿舍吧�!�
賀煬又“啊”了一聲,懵了:“你不是讓我留下來刷碗�!�
說完他吸了吸鼻子,好像刷碗對他而言是件多么艱難多么忍辱負重的事情一樣。也談不上困難,就是他沒做過這些活。
商玦白了他一眼,“賀少爺身驕肉貴,你爸媽都沒讓你刷過碗,我哪兒敢?”
“也不能這么比,為兄弟兩肋插刀!這點決心我還是有的�!�
他話說得漂亮,商玦卻明白這家伙是實打?qū)嵉乇粦T大的。賀煬他爹媽雖然沒少罵他,但行動上從沒舍得發(fā)狠,導致賀煬長這么大,經(jīng)常會在某些方面表現(xiàn)得像個特別離譜、仿佛只會出現(xiàn)在新聞上的暴發(fā)戶蠢蛋。
是那種,如果不得不在家獨自吃火鍋,吃完后會因為懶得收拾,所以把臟掉的的鍋碗瓢盆一起打包給扔掉的類型。
讓這種大少爺來洗碗?商玦真的擔待不起。
他嘆了口氣,懶得跟這位少爺墨跡。“趕緊走,晚了蛋糕都沒人吃了。”
賀煬猶豫了下,這才提上他帶過來的原模原樣原封不動的蛋糕,磨磨蹭蹭地走人了。
商玦把碗盤摞好端進廚房,發(fā)現(xiàn)廚房里一早被收拾得干干凈凈,陸嶼行居然還把鍋給洗了。
商玦想:那家伙真的很有病。哪個正常人會在吃飯前刷鍋的啊?
不過這習慣的確是挺給他省事的。他想起陸嶼行頭一回來他家,臨走的時候就把客廳的桌子和茶幾整理成了另一種風格……看得出平常的生活很有條理,大概還有點不嚴重的強迫癥。
有病,真的有病。
我才沒這么有病的老婆��!
*
一頓生日晚餐吃得有些多了,商玦比平常睡得晚了一個小時。幸好次日早上的課在第二節(jié),商玦第二天多賴了會兒床。
他一早上什么也沒干,莫名地做不進去任何事,在家無所事事了快一個鐘頭,恍然察覺到自己在浪費時間,立馬收拾東西去了學校。
他提早二十幾分鐘到教室,來到教室門口的時候,里面上第一節(jié)課的學生還都沒下課。
上大二以后,教室前排的位置漸漸就沒人坐了。商玦無論什么時候來,第一排都是給他空著的,他后來也就不再提前太久來了,只在上課前幾分鐘進教室。
教室清空后,他在第一排坐下。到得太早,人緣太廣,于是視線被迫跟每一個在他之后進來的學生接觸,算是打招呼。
他看到田邈,勾起唇散漫地笑了一下。
后者渾身僵住片刻,然后沉著臉往后頭走。
商玦瞇了瞇眼。
他后來沒再關(guān)注田邈的私生活,希望這人能一直自覺地保持安分。
正欲收回目光,落在門口的視野中出現(xiàn)兩條筆直的長腿,褲管挺括地垂直腳踝。
商玦一愣,眼睫上抬,跟陸嶼行一下子對上目光。對視得未免太準確了,好像陸嶼行進門的第一眼就是去找他。
陸嶼行步子放緩幾分,眼神膠著在他臉上,嘴角跟著往上揚了揚。
他不常笑,應該說極少笑,但這兩天在商玦面前,笑臉經(jīng)常顯露。
商玦撇開臉,抬起右手,拇指戳著平常會露出酒窩的位置,食指掌指關(guān)節(jié)抵住鼻尖,虛虛地擋住半張臉。
但陸嶼行朝他走了過來,彎下腰問他:“旁邊有人嗎?”
有人。
走開。
騷狗。
商玦:“……你坐�!�
陸嶼行在他右邊的位置坐下來。
過了會兒,商玦把擋著臉的手放了下來,右邊臉頰中央,被拇指按出來一個紅色的指印,“你兩個室友呢?今天不跟他倆一塊兒?”
陸嶼行用余光把那枚紅紅的指印收入眼底,“嗯�!�
陸嶼行大一的時候所在宿舍關(guān)系不錯,他也不想特意彰顯自己特立獨行,索性上課的時候就一起行動了。不過,他其實本身不是喜歡跟人扎堆活動的性格,除了上課之外,平時去圖書館,都是自己一個人。
他接著開口:“我說我上課的進度差得太多,需要坐第一排專心聽課,以免期末掛科�!�
教室第一排,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是一時興起點人回答問題的重災區(qū)……弄不好被叫起來,支支吾吾幾分鐘憋不出屁來,堪稱最高級別的社死。
他在宿舍說完,葛志成跟林旭英立馬就慫了,扭扭捏捏半天,最后決定從此以后跟陸嶼行分頭行動。
陸嶼行其實也可以不找借口,直說自己想跟兩人分開坐,但他開口前想到商玦,覺得如果是商玦的話應該會找個迂回點不讓人傷心的說辭,于是便改了說法。
商玦呆呆地看著他。
哎?不是!
這傻狗剛說那些話什么意思!以后都要坐我邊上�。�
“……”他無話可說地轉(zhuǎn)回了頭。
陸嶼行放下書包把兩本書取出來,動作間,桌子底下的膝蓋不小心跟商玦的貼了一下。他頓了頓,沒把腿重新收回來。
翻開書,看了沒兩行字,陸嶼行分心地往邊上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商玦嘴唇輕輕抿著,看起來,不像是很高興的樣子。
陸嶼行奇怪道:“你不開心?”
商玦條件反射般順口答:“沒有,寶貝兒�!�
他聲音沒往下壓,說完,兩人都愣了一下。
商玦立刻閉嘴,回頭把還算空蕩蕩的教室快速掠了一遍。
還是怕被人聽見的。
要是他真跟陸嶼行有點什么,喊聲寶貝被聽見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倆實則沒什么關(guān)系,他怕自己一個惡作劇讓陸嶼行當眾出柜。商玦沒想玩那么惡劣。
啊……
他悲催地想:不過其實已經(jīng)發(fā)展到非常惡劣的程度了。從陸嶼行把舌頭杵到他嘴里的那一刻開始。
他心里略微焦躁,感覺現(xiàn)在受折磨的人變成了自己。
商玦把陸嶼行貼著自己的膝蓋輕輕頂了回去,無奈地說:“喂。變成這樣,真不能全賴我……”
陸嶼行被他的小動作蹭得渾身都有些癢,喉嚨也癢,大腦一下開了鍋,根本沒能過濾任何有用信息,憑著本能壓著嗓子說:“沒賴你。”
過了幾秒他慢慢地接受信息,以為商玦在為不小心喊錯稱呼的事情內(nèi)疚,于是把話重新說了一遍:“不怪你�!�
商玦哼哼兩聲,沒再說話。
對狗彈琴,狗能聽得懂嗎?
上課前一分鐘,葛志成跟林旭英踩著點,拎著早餐風風火火地闖進教室。
看到第一排和諧共處的兩個人,俱是一愣。葛志成抬手跟商玦打了招呼,林旭英跟著喊了聲“商玦”。
商玦也對兩人綻出一個淺笑。
鈴聲響起,容不得幾人說什么,姍姍來遲的兩人連忙在后排找位置坐下。
第二節(jié)課上完,就是飯點。
葛志成林旭英在后排嘀嘀咕咕一整節(jié)課,終于逮著機會下來了。
陸嶼行跟商玦關(guān)系緩和他倆是知道的,在最開始的驚訝之后,倒是沒有感覺太意外。
放學后他倆收拾好包走到前排,見商玦和他們陸哥一塊兒都慢吞吞地沒有動作,葛志成問了一句:“那陸哥你午飯還跟我倆一起吃不?”
陸嶼行答話之前,忽然偏過臉看了商玦一眼。
葛志成,林旭英:?
商玦當然是希望陸嶼行離自己越遠越好,立刻開口:“寶……”一個“貝”字在嘴里緊急剎車。
剩下的一句“你跟他們一起吃吧”更是被無聲吞沒。
他愕然地閉合住嘴唇,心頭惴惴。
習慣。多么可怕的一個詞�。�
陸嶼行凝目望著他,嘴角輕快地往上挑了一下。
“……”商玦感覺這家伙的眼神好像也變騷了。
陸嶼行轉(zhuǎn)頭說:“我跟商玦一起�!�
“哦,那行!”葛志成歡樂地說,跟林旭英離開教室。
教室里的人稀稀拉拉地散完,陸嶼行唇畔那抹微揚的弧度也沒放下來。
商玦看不下去,膝蓋用力撞他一下,把三好男友的人設都忘了:“別笑�!�
陸嶼行只好用力把嘴角的笑意抿掉了。
商玦邊背上包,邊尋思著以后在外跟陸嶼行說話一定要先在腦子里過一遍。
兩人并行著出門。
一出教學樓,朔風鋪面而來。十一月份的氣溫挺冷,但還不到在外呆一會兒就凍手的程度。商玦單手拿著手機,回復上課時別人發(fā)給他的消息。
陸嶼行側(cè)目看著商玦的手,漫無目的地想:等再過一個月,氣溫降到零下,在外面應該就沒辦法牽手了。都得揣到外兜里保暖。
現(xiàn)在也牽不了,因為他們性別一樣,又沒出柜,在學校里需要低調(diào)。商玦不小心喊錯他一聲,都會更謹慎一些。
陸嶼行垂下眼。
可他是真的,不介意出柜這件事,不然也不會不久前跟他哥明說。
陸嶼行猶豫著,要不要告訴商玦自己已經(jīng)跟陸云笙開誠布公地談過了。但這話說出來,又擔心說出來會給商玦壓力,好像倒逼著他跟自己一起出柜似的。商玦家里什么情況,他如今一點記憶都沒有。
想了想,還是把這念頭給壓下了。
第30章
兩人行至食堂門口,商玦收到一條消息。
:到了
他揚起一邊眉尾。
陳雪融連機票都沒給他發(fā)過,這就到A市了?
:到哪兒了?要不要我去機場接?
他低頭回著消息,腳步不動了。
陸嶼行跟著停下,垂眸看商玦被頭發(fā)遮得密密的發(fā)旋。這時他感覺到從側(cè)目斜斜地投來一記眼光,抬頭看了過去。食堂對面遮天蔽日的松樹下,一個穿著短款開司米外套的高挑女人站在那兒,視線的落點在他們二人身上。
距離稍遠,辨不清女人的年紀,只捕捉到女人氣質(zhì)出眾得過頭。
陸嶼行表情平靜,微側(cè)過身,把商玦擋在對方視線之外。
陳雪融正等著看兒子吃驚的表情,這時被擋得微微一愣。
眼見著二人要進食堂混入人流,她無奈放棄驚喜,插著上衣口袋朝商玦走了過去。
高跟長靴被她踩出節(jié)奏,有超模的派頭。
陸嶼行瞳仁中的情緒更淡幾分。然后他聽到被他藏在身后的人略帶驚訝的聲音:“……媽?”
這時陳雪融近身,面龐上時間的針腳終于被看得清晰。
陸嶼行面皮一緊,所幸他一切心理活動無人曉得,佯裝無事地喊了陳雪融一聲“阿姨”。
陳雪融笑了,溫聲說:“你好�!�
她不是熱情的家長,打過招呼便不多話,禮貌之余透著冷淡。
“還沒吃中飯?”她看向商玦。
商玦:“沒呢�!�
陳雪融有兩年沒來過A市了,商玦只好爽約,扭頭看陸嶼行。
陸嶼行自然體諒:“我自己去食堂,你陪阿姨吧。”
商玦:“嗯。”
陸嶼行說完,走得卻不利索,臨走前把商玦多瞧了兩眼。
商玦無意間對上他目光。
在陳雪融眼皮子底下,眼神接觸得偷偷摸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