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只聽遠(yuǎn)處傳來幾聲巨響，裴若初心中駭然，

    他已經(jīng)派了慕晴于暗中保護(hù)季明瑤，以慕晴的身手，尋常人不會是她的對手，況且慕晴并未有任何消息傳來，應(yīng)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如今這爆破之聲是?

    慕風(fēng)道：“聽聲音應(yīng)該是清河縣的方向�！�

    清河縣城門堅(jiān)固，易守難攻，想憑借幾個劫匪根本就不成氣候，只要清河縣的官兵嚴(yán)防死守，但方才的那聲炸響，更是證實(shí)了他的猜測。

    裴若初面色沉了下來，“恐怕劫匪攻城，我們聽到的聲音是城門被炸毀的聲音�！�

    且匪首是皇子，劫匪與軍中勾結(jié)，且那些劫匪手里有火藥。

    正在這時，張旭也聽到爆破聲，策馬急匆匆地趕來，尤琴芳顧不得自己身懷有孕，堅(jiān)持騎馬，一路顛簸而來，已是面色慘白，焦急地道：“懇請衛(wèi)將軍趕緊去救阿瑤，明瑤有危險(xiǎn)！盧兆勾結(jié)劫匪，恐會對阿瑤不利。”

    尤琴芳話音未落，便見裴若初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身下黑色戰(zhàn)馬隱匿在夜色之中。

    慕風(fēng)憂心地想，這一次太子殿下又為了季娘子不顧大業(yè)，孤身赴險(xiǎn)。

    ＊

    在劫匪破城的那一刻，季明瑤被慕晴強(qiáng)行帶走，藏身張宅的酒窖的暗道之中。

    大量劫匪沖破城門，肆意掠奪，大街上殺喊聲一片，他們闖進(jìn)民宅，肆意搶劫一通，再殺人放火，一把火燒了屋子，銷毀罪證。

    季明瑤躲在地道中都能聽到百姓的無助的哭喊聲和慘叫聲，她面色慘白，痛苦地捂住耳朵，“我還以為能堅(jiān)持得久一些，能撐到援兵到來，可沒想到城門這么快就被攻破了，還有那些劫匪從哪里弄來的硝石火藥？”

    不只是幾百盞孔明燈上有火藥，恐怕盧兆和劫匪暗中勾結(jié)，早就在城門外埋了火藥。

    能炸開城門的火藥，這么多的火藥絕不可能來自民間。

    還有那些面部刺字的流放犯，那些流放犯人又到底從哪里來？

    季明瑤覺察出不對勁來，恐怕這些人都不是單純的劫匪，他們背后的勢力定是大有來頭。

    慕晴道：“是軍營，只有軍營才能弄到這么多的硝石火藥�！�

    季明瑤心想軍匪勾結(jié)，那這些人攻城的真正目的，恐怕便是為了……謀反。

    即便是援兵到了，恐怕也無法阻止劫匪的陰謀。

    “季娘子不必太過自責(zé)，娘子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了，為百姓爭取了半天的時間，在破城的那一刻，已經(jīng)有不少百姓尋到隱蔽之處藏了起來。最大限度避免了傷亡�！�

    只聽砰地一聲響。

    那聲音比火藥的聲音小些，但卻也足夠震耳欲聾，令人膽戰(zhàn)心驚。

    聽到那聲音，就連慕晴都嚇得面色慘白，震驚非常，半響才道：“竟是火銃�！�

    火銃只有京城三大營中的神機(jī)營中才會有，圣上將神機(jī)營交給了肅王。

    能接觸到火銃的也只有三皇子肅王殿下。三年前，肅王的外祖趙公被貶至嶺南擔(dān)任縣令，而那些混在難民中的劫匪大多都是流放的犯人，他們臉上刺字，應(yīng)該便是來自嶺南。

    而肅王出現(xiàn)在此處，恐怕他的真正目的是太子殿下。

    慕晴回憶那些劫匪進(jìn)城之后的目標(biāo)是季明瑤，心想肅王恐怕是想要抓住季明瑤，逼太子現(xiàn)身。

    慕晴心中大駭。

    “恐怕張宅也不安全了，咱們應(yīng)該速速離開這里�！�

    她要是肅王，定會抓了縣衙里的那些捕頭，然后逼問季明瑤的下落，而后再來搜張宅，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季明瑤找出來，她方才聽到的那聲音應(yīng)該是肅王用剛用火銃了結(jié)一個人的性命。

    季明瑤也猜到了，“劫匪抓住了趙善他們對不對？劫匪要用趙善的命逼我出去，他們的目標(biāo)是我，是也不是？”

    慕晴不知道季明瑤到底猜到了多少，只是勸說道：“若季娘子現(xiàn)在出去也只會自投羅網(wǎng)，季娘子別忘了，那些劫匪是想逼季娘子現(xiàn)身，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將張旭張大人和我家公子引出來。若是娘子此時出去，非但救不了趙善他們的性命，還將清河縣百姓唯一的生路都堵死了，只有等到張大人和我家公子的馳援，清河縣才有救。”

    “若娘子出事，我家公子定會舍命相護(hù)。”

    季明瑤一聲不吭，紅著眼眶，淚水簌簌而落。

    “娘子得趕緊離開此地！”

    季明瑤想起了趙善，他雖然看上去一副地痞流氓模樣，但卻生了一副一心為了百姓的熱心腸，極富正義感。還有那些無辜的捕頭，他們是姐夫的最信任的下屬，也是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季明瑤擦干眼淚，“我知道的，他們手里有火銃，我便是出去也救不了他們，還會連累更多的人，什么都改變不了。但慕將軍，我想去送送他們�！�

    季明瑤的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濃烈的無助和絕望之感，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xì)分析利弊之后再做決定，她不能落于劫匪之手。

    慕晴身為暗衛(wèi)，身邊總是會有同伴離開，她早已看淡了生死，但每一次同伴離開時。她的心里也難免會觸動會難過，心想若是輪到她時，應(yīng)該也不希望自己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也希望有人能陪她最后一程。

    為了不被劫匪發(fā)現(xiàn)，季明瑤和慕晴都換成了男子裝扮，喬裝打扮了一番，但若是細(xì)心的人仔細(xì)看便能辨認(rèn)出她們其實(shí)是女子，她們趁夜悄悄潛出去，為了能見到城墻上的光景，慕晴護(hù)送季明瑤登上了清河縣最高的酒樓云翠樓。

    因劫匪入城，云翠樓早已關(guān)門歇業(yè)，又被劫匪洗劫后，亂砸一通，再一把火焚盡。原本繁華熱鬧的酒樓變成了眼前荒涼破敗的樣子。

    季明瑤站在窗邊，正好可見到被綁得結(jié)實(shí)，跪在地上的幾位捕頭，其中一人已經(jīng)被火銃射中，倒在了地上。

    而一位身穿錦衣華服的男子手執(zhí)火銃，抵在了趙善的頭上。

    “說。季明瑤到底藏在哪里！”

    卻聽趙善哈哈大笑，“人固有一死，老子從不做出賣兄弟，不做出賣朋友的不忠不義之徒。還有盧兆，你這個陰險(xiǎn)卑鄙的無恥小人，死后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哈哈哈……來啊，往老子腦門頂上打。”

    又聽“砰”地一聲響，趙善的笑聲嘎然而止，重重地倒下。

    季明瑤跌跪在地上，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卻已是淚流滿面，許是太過傷心難過，又深受刺激，悲傷過度，加之季明瑤這幾日日夜憂心，不曾有一刻闔眼，終于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夜里了。

    她虛弱說道：“外面的情況到底如何了？”

    慕晴喂她喝了一點(diǎn)涼水，吃了一小塊冷饅頭。

    如今外面都是劫匪，四處搜捕，都在找季明瑤的下落，城中哪里都不安全，找不到食物，又怕被劫匪發(fā)現(xiàn)，便只能吃些冷掉的饅頭充饑，季明瑤毫無食欲，只是咬了一口便放下了，她目光呆滯地望向窗外，整個人好像失去了神采。

    這時，大街上一輛馬車經(jīng)過，馬車停在路邊的空蕩蕩的攤位前，定是攤主還未來得及收攤便遇劫匪攻破了城門，逃得無影無蹤。

    只見一位身穿錦衣的男子走下馬車，走到那空無一人的攤位前，從攤位上拿了一支白玉蘭花簪，又放下了一塊銀子。

    季明瑤覺得那男子的背影很是熟悉。

    她便多看了一眼那男子，便從男子的腰間暼見了那熟悉的仙鶴扇袋。

    這是她曾經(jīng)送給齊宴的，又被裴若初丟進(jìn)河道中，齊宴不惜在冬日跳水也要尋回的那個扇袋，但這扇袋又怎會在這男子的手中，那齊宴是否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

    待那男子轉(zhuǎn)過身來，季明瑤頓時面色慘白。

    他應(yīng)該沒有看到她才對，可季明瑤卻被那冰冷的眼神盯著，渾身發(fā)冷。

    是他追來了！

    第42章

    她騙我一輩子，我也甘之如飴

    季明瑤沒想到，

    陸文瑾陰魂不散追到了清河縣。

    半個月未見，陸文瑾看上去消瘦了些，那陰惻惻的眼神卻看上去比往日更加陰郁了。

    面容冷若冰霜，

    唇角噙著冷笑，眼神陰冷像毒蛇。

    若不是季明瑤此前便收到了林棠的書信，

    她是斷然不愿想起與此陸文瑾的過往，

    此前陸文瑾一直按兵不動，

    而近日他突然來了清河縣，

    想必已經(jīng)拿到了賜婚的圣旨。

    季明瑤心中一股寒意油然而生，絕望又悲涼，只怕陸文瑾這輩子都如同噩夢般纏著她，她將窗戶紙捅了個小洞，透過孔洞向外觀察。

    只見陸文瑾將腰間的扇套一把扯下來，放在鼻尖輕嗅，

    似不喜上面的味道，

    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對榮升吩咐道：“將人帶上來！”

    一個身形高大的侍從扛著一個破麻袋，

    將破麻袋一摔，被裝在麻袋中人發(fā)出一聲悶哼，聲音聽上去飽受痛苦，

    季明瑤心想那人應(yīng)是受了重傷，

    她揪心不已，緊張得拽緊了裙擺。

    只見陸文瑾走上前，一把抓住麻袋，往上一提，

    便見到那渾身是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滾在地上。

    那人身上受了重傷，遍體傷痕，

    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應(yīng)該是套在麻袋中被人用鞭子抽打所致。

    直到那人被摔在地上，轉(zhuǎn)過臉，朝著季明瑤時。

    季明瑤緊緊捂著嘴，差點(diǎn)便驚呼出聲，她見到齊宴那張沾了鮮血的慘白的臉。

    氣得渾身發(fā)抖，她雙手握拳，心中憤恨不已，緊緊地咬著唇，直到唇被咬破，一股腥甜的血腥味縈繞在舌尖。

    外面再次傳來陸文瑾的冷笑聲，“阿瑤，我知你能看見，若你想齊宴活，便不要再躲了！”

    他撕爛了手里的扇套，將破爛的扇套丟在地上，再一腳踩了上去。

    扇套上的仙鶴潔白的羽毛被染上了臟污，變得和泥土一般漆黑，他仍然不肯罷休，“卑賤的東西，連你也配和本世子爭阿瑤么？”

    他從懷中摸出帕子，反復(fù)擦拭著手指，仿佛手指上沾染了什么臟東西和齊宴身上的晦氣。

    被打成重傷，無法動彈的齊宴見到自己心愛的扇套被撕爛，還被陸文瑾踩在腳下碾壓，他強(qiáng)忍傷痛，拖著重傷的身體，慢慢往前挪，仍要執(zhí)著去撿地上的扇袋。

    陸文瑾居高臨下地看了齊宴一眼，眼中盡是鄙夷，而后冷笑一聲，猛地抬腳踩在了齊宴的手上。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傳來。

    齊宴應(yīng)該是此前被陸文瑾折磨久了緣故，此刻已經(jīng)聲嘶力竭，原本溫和的聲音也變得沙啞難聽。

    “阿瑤，你知道的，我耐心有限，倘若你執(zhí)意躲著我，不肯見我，偏要惹惱我，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阿瑤，這書呆子是要考功名的，若是沒了右手，他可就成了廢人一個！難道阿瑤就便打算眼睜睜地看著，無動于衷嗎？”

    陸文瑾腳下再用力，齊宴手背上的青筋綻出，那滿是血污的臉上痛苦不堪。

    陸文瑾笑得扭曲，“我數(shù)三聲，若是阿瑤再不出現(xiàn)，我便廢了他一只手……再敲斷他的雙腿，好叫他明白，帶著本世子的女人私奔會是怎樣的下場！也要讓阿瑤看看背叛本世子到底會如何對待背叛之人�！�

    “一，”

    “二，”

    數(shù)到第二聲，陸文瑾稍作停頓。

    季明瑤知曉陸文瑾說的出也做得到，若是她再不出去，齊宴的手怕是保不住了，她正要沖出去，卻被慕晴一把抓住了手腕，“季娘子，你不能出去�！�

    慕晴原本就看不上齊宴，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那書呆子手無縛雞之力，非但沒請來救兵，還被陸文瑾抓去當(dāng)人質(zhì)要挾娘子，他根本就是個累贅。娘子何苦為了這樣的人搭上了自己�！�

    汀蘭指向齊宴，“齊公子好像在寫什么？”

    齊宴的右手被陸文瑾踩在腳下，無法動彈，卻強(qiáng)忍著劇痛，用左手沾著自己的血，艱難地在地上寫著：望縣，醴縣均不肯出兵，阿瑤快逃！

    季明瑤眼睛酸澀，淚濕眼眶，激動地說道：“他不是累贅，他孤身去搬救兵，本可趁機(jī)離開，可他冒著生命危險(xiǎn)為我們帶回了這個消息，他沒有辜負(fù)我們，更沒有辜負(fù)清河縣的百姓。他的確不會武藝，甚至身體也比旁人還弱一些，但他意志堅(jiān)定，四郎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無畏的人�！�

    “我要去救他�！�

    她救不了那些死在那些在劫匪手里的衙役，但她能救下齊宴，陸文瑾的目的只是她。

    慕晴堅(jiān)持道：“我答應(yīng)公子會保護(hù)娘子，便絕不會讓娘子赴險(xiǎn)�！�

    季明瑤面色一冷，用力掙脫了慕晴的束縛，“那敢問慕將軍，我們還能撐幾日？”

    從昨日起，季明瑤和婢女汀蘭便只分食了一塊又冷又硬的饅頭，她們的食物本就不夠，如今外面都是劫匪，唯一會武藝的慕晴還受了傷，自是不敢出去尋找食物，只能東躲西藏。

    但更糟糕的是慕晴重傷未愈，又發(fā)了高熱，這是傷口加重感染的征兆，若是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恐會危及性命。

    “我們沒有藥了，也不能去找郎中，再這樣下去，慕將軍會死的。慕將軍覺得若是你傷重而亡，我還能茍且偷生不成？”季明瑤紅了眼眶，激動說道：“既然已至窮途末路，不如便奮力一博。我出去既能救下齊宴，也可為慕將軍拼得一線生機(jī)。”

    “慕將軍，現(xiàn)下劫匪攻城，百姓受難，望縣和醴縣拒不派兵支援，恐怕是早已暗中投靠了劫匪。如此，慕將軍更應(yīng)該為大局著想。沒了我的拖累，慕將軍便可脫身，再將清河縣被攻陷，望縣和醴縣叛變的消息告知衛(wèi)大哥和姐夫。衛(wèi)大哥可將這個告知太子殿下，屆時朝廷派援兵前來，百姓就有救了。以我一人換清河縣的萬千百姓，這一切都值了�！�

    那些劫匪手中有火藥，還有火銃，定要將這些一并告知衛(wèi)初和姐夫，讓他們早點(diǎn)防備，而劫匪與軍中勾結(jié)，季明瑤猜想背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其實(shí)是謀反。

    慕晴知此次任務(wù)對太子尤為重要，太子來清河縣，便是提前探查了劫匪的下落，為的便是將其一網(wǎng)打盡，她沒想到這劫匪的背后竟然是肅王。肅王為奪儲位，他的目的便是太子，她得趕緊將這個消息告知太子殿下，讓殿下早做準(zhǔn)備。

    但她如今身手重傷，根本無法突圍出城，她為難說道：“如今城中各處都是劫匪，我又身負(fù)重傷，就連清河縣都出不去，又如何能將這消息傳遞出去呢？”

    季明瑤想了想便道：“人雖然出不去，但可借助物件，借助外力傳遞消息。”

    劫匪攻城之后，放火燒了民宅，她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想到一個辦法，“用紙鳶，點(diǎn)河燈。”

    紙鳶飛在天上，便是那些劫匪也無可奈何，而河燈可順著水流通往城外。

    只要任何一種辦法可行，都可將消息遞出去。

    慕晴雖然受了傷，無法殺了城門把守的劫匪，但以她身手，避開城中的劫匪，偷偷放紙鳶上天，將消息傳遞出去應(yīng)該不是難事。

    “就這樣說好了，我們沒時間了�！�

    慕晴還要阻攔，卻見季明瑤拔下簪子，抵在自己的脖頸之上，“若是慕將軍再要阻攔，我便死在你面前，若是我死了，慕將軍依然無法交差�！�

    說完，季明瑤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云翠樓。

    “是我與世子退婚，世子又何再故遷怒他人！”

    陸文瑾見季明瑤終于出現(xiàn)，自是欣喜若狂。抬腳向前邁了一大步，終于松開了齊宴的手，“阿瑤也別怪我心狠，可若非如此，阿瑤又怎肯見我？”

    “阿瑤，我已求得圣上為我們賜婚，你可歡喜？從今往后，便再也沒有人打擾我們，阿瑤便將從前的事都忘了，乖乖嫁與為妻，可好？”

    陸文瑾急切地道：“阿瑤，來，我的身邊來�！�

    季明瑤見他雙眼通紅，神色偏執(zhí)又瘋狂，強(qiáng)壓著心底的惡心，任由他走上前去，攬住她的后腰，“阿瑤肯回到我的身邊可真是太好了�！�

    陸文瑾原以為季明瑤會抗拒，卻沒想到她竟主動環(huán)住了她腰側(cè)，與他親密相擁。

    他與季明瑤相識整整七年，季明瑤從不曾像今日這般主動過，陸文瑾面色漲紅，整個人因激動興奮得發(fā)抖，甚至重傷未愈，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地趕路，讓他泛紅的眼眸中淚光閃爍，他貪婪地嗅著季明瑤身上的清香，用力地抱著她，似要將她揉進(jìn)骨血里。

    “阿瑤，你終于肯回心轉(zhuǎn)意了，愿意重新接受我了？”陸文瑾激動地道：“阿瑤，我真的好歡喜�！�

    季明瑤點(diǎn)頭，笑道：“嗯，瑾哥哥，我都想通了。我不過是來清河縣參加表姐的婚宴，卻遇劫匪攻城，我被迫東躲西藏，擔(dān)驚受怕，我更是后悔當(dāng)初一時沖動和瑾哥哥退了婚。”

    “若非瑾哥哥及時出現(xiàn)，阿瑤恐怕早就死在那些劫匪的手中了。經(jīng)過如此一遭，阿瑤便也徹底想明白，當(dāng)今世上，也只有瑾哥哥才能護(hù)著阿瑤。這里太可怕了，到處都是死人，阿瑤一刻也不想再呆在清河縣，瑾哥哥能帶我回京么？”

    陸文瑾見她回心轉(zhuǎn)意，還主動提出和他回京，又被她一口一個瑾哥哥的叫著，更是歡喜得連魂兒都飛了。

    “阿瑤不會是為了這個書呆子故意做戲，騙我的吧？”

    而此刻齊宴見到季明瑤與陸文瑾親密相擁，不可置信地紅了眼眶，一行清淚自眼角滑落�！鞍���，陸文瑾就是個瘋子，你不能跟他走！”

    季明瑤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上了陸文瑾為她準(zhǔn)備的馬車，“瑾哥哥這是懷疑我了？若你不信，那便不要管我，叫我死在這清河縣好了。”

    想當(dāng)初季明瑤也是這般使小孩子脾氣，同他撒嬌，只是后來遲遲等不到成婚，對他失望了，但陸文瑾相信，總有一天阿瑤會明白他的用心，他們還會回到從前。

    陸文瑾急切地道：“我信，只要是阿瑤說的我都信，只要阿瑤回到我身邊就好。”

    榮升見主子見到季明瑤變得沒了底線，沒了原則，擔(dān)心他被騙，便小聲提醒道：“世子，事出反常，恐有詐�！�

    況且季明瑤詭計(jì)多端，不是什么那溫順的性子。

    再說季明瑤此前對婚事如此抗拒，如今卻輕易便改變了主意，榮升都覺得這前后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也太快，不太正常。

    陸文瑾冷著臉道：“便是阿瑤騙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只要她肯回到我的身邊，便是她愿意演戲，愿意騙我一輩子，我也心甘情愿�！�

    榮升也一陣無言，心想果然都說紅顏禍水，主子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可面對季明瑤之時，依然會犯糊涂。

    陸文瑾試探般地問道：“阿瑤，你說這齊宴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