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線
去接歸林和州巳的是as本部負(fù)責(zé)經(jīng)營東三省業(yè)務(wù)的楊全莘。
大家都猜也許楊總是被這位老板的心尖寵吊足了胃口,本來打發(fā)幾個司機保鏢就能搞定的事,他非要擱下一堆沒解決好的爛攤子,親自去干接機的活。
一腳油門干到機場,看眼時間——離這二位落地還早,洋洋得意的楊總不禁長呼一口氣,沾沾自喜地打開了手機游戲。
這魚摸的爽,既讓下屬無話可說,又讓蒼依無話能罵,舒坦,實在是舒坦,然而,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駕駛艙里那兩位被生活壓榨得心如止水的中年機長愣生生沒抵住州機長的美食誘惑。
“老程啊,你還別不信,那鍋包肉真可好吃了!絕對和你們在南方東北菜館吃的不一樣�!�
“那餃子都老大個兒了,哪像咱航司之前團建吃那個小巧玲瓏的,看著就小家子氣�!�
“拉皮兒吃過沒,我小時候一個人能吃一盆�!�
“鐵鍋燉大鵝哪都有,那酸菜我奶腌了一缸,落地上我家吃酸菜燉粉條去!”
州巳坐在副機長后邊一勁兒輸出,歸林就支頷坐在州巳旁邊,低瞼聞嗅著空氣中清淺的烏木香意。
歸林從這信香中識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動興奮,側(cè)首去看,州巳的臉頰泛暈著鮮活的血色,顯得神采奕奕,在亮白的天光下格外生氣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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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多久沒回家了……
等后半程,州巳精力告罄,歪在駕駛艙就要打瞌睡,歸林半扶半抱把人哄回頭等艙安置好,又懷著私心回到駕駛艙監(jiān)工,“飛這么快,是讓那個不安分的把饞蟲勾出來了,都急著下飛呢?”
完蛋,打工人的小心思全都被領(lǐng)導(dǎo)說穿了,倆機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齊回頭看向歸林,尷尬地笑了笑。
“林教,沒有的事兒�!�
“是么�!�
“是啊,林教,怎么可能呢?哈哈…”
艙內(nèi)被這堪比恐怖片的低壓氛圍洗禮過一遭,左右位不敢再搞小動作,勻下巡航速度飛到哈爾濱上空時,竟還是比預(yù)計時間快了近一小時。
“程機長對時間恰到好處的把控真是令人佩服,剛好十二點半,落地就能吃上午飯�!�
被歸林這么一“表揚”,從業(yè)十六年的程機長瞬間眼前一黑,職業(yè)生涯的盡頭仿佛就近在眼前,他干笑兩聲,用那滿是奇思妙想的大腦分析出了自己此次行為公司創(chuàng)造的價值,“林教,我這不正好給咱航司省油了嘛!勤儉持家,勤儉持家…”
程機長越說聲音越小,歸林也是越聽越離譜,被硬控了好幾分鐘,歸林才無可奈何道:“我聽說程機長的前女友在太平做atc,不如請她協(xié)調(diào)一下,讓我們少在天上轉(zhuǎn)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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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程機長頓時如蒙大赦,“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嘛!”
“塔臺中午好,as3702�!�
“as3702中午好請講�!笔煜さ呐暼攵虣C長竟然還戰(zhàn)術(shù)性壓了壓嗓,“呃…咱們這個預(yù)定降落時間可以協(xié)調(diào)嗎?”
“稍等我看下。”
“嗯你看看,看能不能提前一下,飛的有點兒快�!�
“as3702這邊有流控誰讓你飛這么快的?”
“呃塔臺看哪個跑道方便,我這邊開始進近了哈as3702�!�
“as3702地面風(fēng)3503,02右可以落地,盡量提點兒速,你后邊亞航還等著呢�!�
“這我降落呢怎么提速��?as3702”
“那as3702你別降了你給后邊的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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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的塔臺繼續(xù)進近02右,風(fēng)有點大,as3702”
……
飛機就這么水靈靈地提前一個小時降落了,本來這把必然能贏,可一通電話打進來,莘莘心都涼了半截。
不是兩點二十到嘛,怎么這么快?
唉———
兩個活閻王��!
白色路虎攬勝開進頭等艙接機廳,二位閻王已經(jīng)坐等許久了,為近距離觀賞一下老板身邊身高腿長的俊a,哦不,為了使老板的心頭愛賓至如歸,楊全莘披上貂皮大衣,補上口紅,風(fēng)情萬種地下了車,無比殷勤地去給俊a,哦不,給老板開車門。
州巳自然難卻盛情,可見到是這位在東北叱咤風(fēng)云的人物,忽然就想起了素有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之稱的人情世故之博大精深,于是歸林就看著州巳分明已經(jīng)走到車門前又退了兩步,側(cè)身等自己上車安坐。
歸林看不慣自己人的這些客套舉動,便抬手壓上州巳后頸,稍一用力把他推上了車,“同誰學(xué)的,往常倒不見你這般客套?”
被歸林這么隨手一按,州巳腺體一緊臉也跟著熱起來,怎么就敏感成這個不值錢的樣子了,他順手脫了長襖,也不答話,就默默側(cè)首往窗外頭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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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行駛在高架橋上,橋兩邊呼嘯而過的是大片大片的東北平原,一摞摞枯黃的稻草泛著慘敗的灰,士兵一般守在泥雪交融的黑土地上,州巳按下車窗,被工業(yè)重度污染的燥冷空氣撲面襲來,仰首望去,就連正午的驕陽都刺不破半空中的陰霾,他恍了恍神,只覺得這不是印象中銀裝素裹的家鄉(xiāng)。
“州機長,想吃什么呀,這片兒我混得熟!”
楊全莘熱切的問候打斷了州巳一團亂麻般的思緒,他下意識掃了眼歸林,見人無甚他色,才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去和味居怎么樣,那兒味道不錯,我從小吃到大,環(huán)境也不錯,順便叫上程機長,哥你看呢�!�
“嗯,隨你�!睔w林點頭說。
莘莘邊開車邊瞟著后視鏡里alpha的俊朗眉目,忍不住搭話,“哎喲,從小吃到大,你家住那附近么州機長?”
“對,我家就和那家店隔兩條馬路,走路五六分鐘就到了,很近�!�
“兩條馬路,那不就挨著工大嘛!前天我還聽政府說那一塊兒的老居民區(qū)要拆遷重建,就是不知道是給賠償款還是補償安置房。”
“還是楊先生消息靈通,這事兒我還真沒聽說家里說過�!�
“什么楊先生,怎么把我叫的和你家林教一樣老?”楊全莘很是不滿,“叫莘莘就行!”
“好,莘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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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可算是叫到了咱楊總心坎里,以至于楊全莘在駕駛位笑的合不攏嘴時全然忘了正主還在后邊正襟危坐,歸林不與那素愛招蜂引蝶的玩意兒一般計較,卻也不想慣著身側(cè)人見著什么東西都亂搖尾巴的臭毛病,正要開口點他幾句,車子便溜到路邊剎了個穩(wěn)。
“老板,到地方了�!�
州巳渾然不知楊全莘幫自己逃過一劫,他幾近雀躍地跳下車笑嘻嘻地跑到歸林那側(cè)替他拉開車門,“哥,走�。 �
锃亮的皮鞋踏上泥濘交加的馬路,歸林環(huán)視一周,壓根沒瞄到什么和味居的影兒,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絕塵而去的路虎,轉(zhuǎn)頭替州巳緊了緊衣領(lǐng),“走吧,認(rèn)得路么?”
“當(dāng)然認(rèn)…”州巳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嘴里說到一半的話就突然停了下來,“這哪兒�。坎皇钦f到了嗎?”他一臉懵地看著歸林,百思不得其解,“這地方我挺眼熟的…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吧…!”
“狗也會路癡么,別以后被人拐走了都找不著回家的路�!�
“怎么會,哥,我打?qū)Ш��!?br />
“導(dǎo)什么,”歸林拉過他的腕便往反方向走,“往西一條街是工大,那走東邊過個馬路不就到了?”
“哥之前來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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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
“剛聽你們說的。”
“哦原來是紙上談兵�!�
兩人迎著冷風(fēng)悶頭走到目的地時,程機長一干人已經(jīng)在菜館門口坐了有一會兒了,才隔著滿玻璃門的哈氣窺見州巳的影兒,就推門迎了過來,“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東道主盼來了!”
“我們都回酒店換好衣裳過來了,州機長,你和林教干嘛去了,折騰到這時候?”
“哎!堵車了堵車了,”州巳笑著擺擺手,快兩步推開了門,“外頭冷,快進屋!”
幾人擁搡著進了包廂,只歸林獨身綴在后頭,看著過道兩旁散席的食味煙火,他不禁想起了那晚與州巳在老劉店中所生情事,想他的一言一語,想他的一舉一動,走神之余,或出于對舊日的留戀不舍,便連腳步也慢了些,后來州巳回頭相催,他也只是會意般的略頷了頷首。
&所面對的歸林自然躲不開,他的路早已注定了,好在對手尚算菩薩心腸,就連送人歸西這檔事竟也將他排在后頭,給他預(yù)留了足夠的時間懷念那些前塵影事。
同事聚餐閑聊,自然離不開公司里為人口耳相傳的逸聞趣事和各人家里那本難念的經(jīng),可這頓飯因歸林這個頂頭上司也是座上客的緣故,一桌人都十分默契地避其兩者而不談,等酒足飯飽之際,也都是圍繞著州巳展開話題聊幾句。
一頓飯吃到了傍晚,州巳喝得起興,轉(zhuǎn)著圈給在座添酒,等到后來,先是程機長覆掌擋了杯,醉醺醺地壓著州巳的手腕,好一頓真情流露,“州機長,知道嗎,航司這么些同事,我最敬佩的是你,最看不慣的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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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老程,你看你這話說的,晚輩做錯什么了,你這就提意見,我肯定痛改前非!”
州巳話一落地,大家便都不約而同哈哈笑起來,“州機長,什么痛改前非,搞得像犯法一樣!”
“嘿,他就是犯法了!”程機長一敲桌子,這一下子,把跟前滿杯的酒都晃灑了一半。
州巳低眸看著洇入桌布的酒水,面上表情十分不自然地凝固了瞬,他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程機長,連眼神也一斂平素和善,忽然變得復(fù)雜而尖銳,“這話怎么說的?”
其實這些細微的神態(tài)變化甚難為他人所察,滿桌也就歸林覺出不對,他才要側(cè)目打量出個所以然,便看人端杯起身,展顏圓場,“唉!我也是笨,還問呢!沒把咱程機長喝好可不是犯法了嘛!來,我自罰一杯!”
話落,一滿杯五十二度的白酒頃刻便下了肚,滿堂拍手叫好,興會淋漓之至,程機長也站起了身,一仰頭干了那余下的半杯酒。
州巳胃里好像有火在燒,眼睛也辣的通紅,歸林先是勸停,再是擋酒,后來直接按著酒杯不許他再飲,州巳卻忽略了這種種,照舊賭氣般一杯接著一杯喝,喝到最后,他同這滿桌好漢告別的聲音都啞了,等莘莘開車來接的空檔,就可憐巴巴伏在歸林肩上,水汪汪地說:“哥,我好渴,好渴…”
程機長也是喝酒上頭,滿腹心事不吐不快,等踏出飯館,刺刀般的風(fēng)刮過耳面,他才找回點理智,后知后覺自己失了言,斥巨資去旁邊小店買了包和天下,又回去約州巳出來抽煙醒酒。
沒了歸林撐扶,州巳已然站不穩(wěn)了,他卻倔強地不要人陪,自己飄著步子朝馬路邊走,“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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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機長,我剛才說那些話,你別放心上�!背虣C長把煙塞他手里,又掏出了打火機,“來一根兒�!�
州巳默了默,把點著的煙擱到了唇間,這煙很貴,他卻抽不出什么名堂,鼻腔咽喉里除了酒味還是酒味,連輕輕打個嗝都能從胃里反出摻著酒精的酸水。
“沒別的,就是羨慕你,家境好,干什么都隨自己,沒壓力,不像我,高中那年航司下來選飛行員,我本來學(xué)習(xí)挺差的,但體檢過了,老師家長一起給我做思想工作,后來奮斗了一百天,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好歹算是過了一本線�!�
“航司學(xué)飛第一年免費,往后都要自費,美國基地學(xué)習(xí)一年幾十萬,家里拿不起,但抱著以后工作待遇好,升職快的想法,我就和航司申請了貸款,就這么學(xué)了四年�!�
“一年居然要這么多這些事情我還真從沒聽人說過�!�
聽到州巳的話,程機長先是愣了幾秒,等耳邊的風(fēng)弱了些,他才笑著彈折了那截?zé)熁摇?br />
“二十三上崗,我從f1熬到f4就用了八年,直到三十一歲,我才還清航司貸款,攢下的錢加上公積金也遠不夠置房置產(chǎn),再等我升到機長,已經(jīng)三十四歲了,也有過幾次創(chuàng)業(yè)經(jīng)歷,可惜都以失敗告終�!�
“今年我四十歲,咬咬牙在s市買了房子買了車,回到老家也姑且算個成功人士,可沒人知道我還擔(dān)著八百多萬的房貸,年輕時風(fēng)月場也從不少去,到這時候反倒連個正經(jīng)女朋友都還沒著落�!�
“所以我羨慕你啊,這些話我從不往外說,可前些天我爺爺?shù)昧四蚨景Y,隔天就要透析一次,我積蓄見底,就只能去抵房貸款…唉,算了,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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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踩滅了煙。
程機長走后,州巳靠著路燈柱的身子好似被凍僵了,怎么都站不直,他只能歪歪斜斜地往下蹲,屁股剛挨上馬路牙子,一只穩(wěn)而有力的手就從后扶上了他的腰,把他攙了起來。
“哥——”
“進去等吧,楊全莘很快到。”歸林緊緊攥著他的手說。
州巳搖頭,“不要,好熱�!闭f著,他握起歸林的手收進了自己棉襖兜里,“哥,你爺爺對你好嗎?”
歸林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他便盯著路面磚隙中越積越白的雪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爺爺生前就為他自己立了衣冠冢,死后遺體也做了大體捐贈,他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只可惜…”
從他唇間不絕涌出的哈氣訴說著心事,眼前的人仿佛被頭頂透涼的路燈照穿了心坎,于是,盡管州巳欲言又止在最吊人胃口的檔口,歸林也沒再續(xù)問,只在凌亂的車流聲中轉(zhuǎn)面去瞥他的臉,看見了銀閃閃的雪成片成片地落在那疏朗的眉睫間。
“馀芳知未歇,孫子在瀛洲。等醒了酒,今晚就回家住吧,你奶奶大概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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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全莘不幾刻便到了,州巳爛醉如泥在座間,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可身側(cè)歸林的臂膀是那樣可靠,衣物間的淡淡香意是那樣沁人心脾,不知不覺間,眼皮就沉沉地耷了下去。
“老板,去酒店嗎?”見州巳像是睡熟了的模樣,楊全莘才輕踩剎車低聲問道,照歸林的脾性,哦不,照他們老林家的一貫作風(fēng),這里里外外向來要分得清,萬不能將不明不白的人往家族私置房產(chǎn)的地界上帶,一是為了人身安全,二也是為防居心叵測者,今夜原先是照林老爺子的意思,安排了歸林去悅江嶺泡藥浴。
“過了第二個紅綠燈,前面路口左轉(zhuǎn),接著一路直行,大概二十分鐘就到悅江嶺了,”歸林說著,見州巳眼皮顫了顫,便摘下圍巾蓋到州巳身前,手也虛搭在了州巳耳廓,“已經(jīng)兩年沒來哈爾濱了,我卻還記得曾走過的路�!�
“您記性好,什么事都過目不忘�!睏钊芬贿厬�(yīng)承,一邊變道往悅江嶺的方向開。
“你呢,會不會不認(rèn)識回家的路。”
“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呢,化成魂兒都能飄回去,”莘莘無所謂地咧嘴笑開來,“只不過我不想認(rèn)識,也從沒想過回去。我爹媽都死了,一個空房子在那,這么些年,說不定家具物件兒都風(fēng)化了,有什么好回去的?要不是蒼依,我一家早就團圓了�!�
從林氏本家出去的幾位得力管事里,屬楊全莘年齡最小,但他卻是最得力的一個,雖不過而立,然論城府論陰狠,卻較林戟過無不及,自林氏放權(quán)給楊全莘,十一年過去,楊全莘明里暗里把住了東北七成復(fù)興重工產(chǎn)業(yè)以及數(shù)不清的新興企業(yè)的命脈,影響力不可謂不大,于是,正因其根結(jié)盤固之穩(wěn),楊全莘這里才在此種關(guān)頭成為了歸林最周全的容身處。
車至悅江嶺,歸林便交代楊全莘將州巳置山下客房好生安頓,自己則從半山腰處的多懷門下了車,獨自踏雪登階,一路上山。
夜還不算深,風(fēng)也不再急,只有雪越飄越大,縱使山下的車燈未熄,盡可能為他照亮將行的路,可他越走越遠,身影也漸漸匿進了山間無限銀白的雪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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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歸林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線里,楊全莘也沒有滅了遠光,只默默把車子熄了火,“州機長,睡得好嗎?”
他早看出州巳醒了,卻沒有道破。
“…楊先生想說什么?”垂落的眼睫難掩尷尬神色,州巳微微直起身,搭在身前的圍巾滑下的一瞬,仿佛歸林最后留下那點輕微的氣息也從身畔溜走了似的,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澀盈溢心頭,牽得州巳鼻子發(fā)酸。
“借酒勁裝睡沒有難度,可老板說起悅江嶺的時候你抖什么,或者說,你都知道些什么,而你知道的那些事,都是誰告訴你的?”
楊全莘的咄咄逼問叫州巳啞了口,卻也一瞬間點醒了他,憑林氏勢力與手段,他們大概知道了些什么,楊全莘方才所述拆遷若干遍話藏暗示,歸林遮耳所言的認(rèn)路與否也意在提點——
州巳知道,有些事不該再瞞,有些謊言也要盡快圓上。
“我…”仿佛做了極大的心理斗爭,州巳才沉吟著深呼一吸,磨磨蹭蹭地說了些什么,可字未成句,就被楊全莘揮揮手打斷了。
“得了州機長,你再不去追你林教,等那點足跡被雪蓋上我也沒轍了,我可不認(rèn)得多懷門里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