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身在皇家,親情中不免摻了復(fù)雜的東西,可世上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思考過他會給他們帶來的利益,也不代表他在她心目中全部都是利益相關(guān)。種種關(guān)懷的細(xì)節(jié)背后,是一番發(fā)自肺腑的真情。
再說,從始至終,都是長公主他們在他背后支持他,無論他做什么決定,不管是他當(dāng)年放棄了皇位,還是現(xiàn)在他決定未來離開朝堂,毫無例外。
裴敘想,是過去的自己不懂得感情了——盡管現(xiàn)在也不太懂,但好在有了進(jìn)步,未來也可以慢慢地去懂——周圍的所有人都在包容著他。
他看向了段寧沉,見段寧沉也已經(jīng)醒了過來,亮晶晶的眼睛也正望著他。
“啵!小敘,早上好!頭還疼嗎?”段寧沉趴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
段寧沉望著他,眨了眨眼睛,然后捧起了自己的臉,笑嘻嘻地說道:“昨晚小敘喝醉了,真可愛!不僅主動找我要親親,還說要和我一起沐浴,最后……不知道怎么就滾到床上來了。唉,敘哥哥真猛,要了人家一次又一次,還不滿足。敘哥哥可真厲害!”
裴敘:“……”他依稀記得是段寧沉要他親,又自行跑到浴桶和他一起洗,又在征得意識不太清醒的他的同意后,坐到他身上自己動。后來,似乎是段寧沉做著做著,他就睡了過去。
喝醉酒后,全身都使不上力氣,現(xiàn)在他依舊覺得乏力。
他不理會段寧沉的顛倒黑白,起了身,準(zhǔn)備洗漱,腰肢卻被段寧沉給抱住了,“現(xiàn)在時間還早,咱們再睡一會兒嘛!”
裴敘輕拍了下他的手,道:“今晨我得進(jìn)宮一趟�!�
“欸……對了,據(jù)說賈地他們抓到了在府外偷窺的荀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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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進(jìn)宮,裴敘沒讓段寧沉隨他一起。
野心勃勃的雍王選擇扶持不成器的二皇子,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半是自己想要坐上那個位置。
有封地的親王若非皇帝允許不可輕易入京,包括他們的子嗣。此番雍王世子借四皇子生辰進(jìn)京,顯然是另有謀劃。
皇帝提出不管雍王世子打算干什么,他們都要找個理由,將其扣留在京城,作為人質(zhì)。
兵權(quán)大半都掌握在裴敘手中,倒也不必怕雍王會狗急跳墻,會反。怕只怕雍王使計,挑撥離間,叫裴敘與皇帝離了心。
為此,皇帝慎重地向裴敘發(fā)誓,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會猜忌忌憚他。
或許,“猜忌”也才是人之常情。
想來皇帝早就已經(jīng)猜到現(xiàn)在掌控江湖武林的人是誰了,所以一直以來也不過問,也不干涉,偶爾還會相助。朝堂上,軍隊之中也全部都是裴敘的人,只要裴敘想,他就隨時隨地能夠?qū)⒒实廴《?br />
縱然皇帝常說自己不適合這位置,這位置應(yīng)該是裴敘的,但誰又知道他心中真實怎么想?就算他現(xiàn)在心口一致,人心難測,難保未來不會發(fā)生改變。再說,前太子落到那份田地,裴敘也是參和了一腳的。
所以盡管身體已經(jīng)康復(fù),裴敘仍是坐的輪椅。他將自己對未來的計劃告知了皇帝,言道自己身體不佳,恐壽數(shù)將近,解決了朝堂的麻煩后,就將卸任,回封地休養(yǎng)生息了。
皇帝表示了震驚與嘆惋,卻還是答允了下來。
與皇帝談完后,裴敘回了王府,與段寧沉一道去了地牢,見被抓起來的荀葭。
荀葭身穿夜行服,被五花大綁在鐵架上,身上遍體鱗傷,是被嚴(yán)刑逼供了一番。然而他的意識仍是清醒的,一聽到動靜,就立馬抬起了頭,眼瞅著與定王并肩站著的段寧沉,他沉悶的神情就瞬間被刻骨的仇恨給取代。
“段寧沉!”
段寧沉抱著手臂,心情甚好地吹了個口哨,“喲,這不是荀兄嗎?別來無恙��!”
獄卒將沾了血的供狀交給了裴敘,段寧沉也湊過去看。
荀葭與段寧沉本是同為臭名遠(yuǎn)揚的邪道中人,現(xiàn)如今一人淪為低賤的階下囚,另一人則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站在當(dāng)今并肩王身旁。
這前后對比,叫荀葭又想起自己頻頻遭打壓的缺月樓,神情越發(fā)扭曲,見段寧沉與裴敘挨得近,想到昨晚看到的場景,他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朝著裴敘道:“定王殿下,段寧沉在床上將您服侍得爽嗎?我的活也不比他……”
話還沒說完,段寧沉就沖了過去,幾拳砸到了他的臉上,直叫他鼻血橫流,牙齒掉落,滿嘴血沫,說不出話來。
段寧沉仍不解氣,照著他的肚子又來了幾拳,力道極重,鐵架都搖搖欲墜。
“好了。我有些話想問一下他�!迸釘⑶迩謇淅涞穆曇艚兴樟耸�。
段寧沉深吸了一口氣,叫心頭的燥郁平息了下來,在水缸中洗了下沾了血跡的雙手,轉(zhuǎn)身走到了裴敘身旁。
裴敘從袖中取出了手帕,遞給了段寧沉擦手,一面看向了嘔出了酸水,鼻青臉腫的荀葭。
“你說叫你來監(jiān)視定王府的是二皇子?”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二皇子,也沒準(zhǔn)是三皇子,四皇子呢?”
當(dāng)初跑去和荀葭談合作的是前太子的人,他偽裝成了雍王的人的樣子,后來此事似乎是被雍王知曉了。在前太子被一鍋端了以后,雍王索性順?biāo)浦�,繼續(xù)利用荀葭了。
不得不說,被重復(fù)利用的荀葭不可謂不慘,然而這荀葭似乎是鐵了心跟著皇家的人混了,仿佛咬住了這渠道能叫自己東山再起。
只是被抓進(jìn)了定王府,荀葭注定是沒法活著出去了。想來荀葭也是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他不至于對背后的人多么忠誠,總歸是合作關(guān)系,所以輕而易舉地供出了背后的人。
一旁的獄卒一鞭抽打到他身上,叱喝道:“王爺問你話,你老老實實回答!”
荀葭恨恨地啐了一口血沫,“該說的,老子都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老子這次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裴敘將狀紙整齊地放在了桌面上,不咸不淡地道:“你可知道,‘雍王’手上從一開始就沒有什么能救你父親的藥?為了激化你與我們的矛盾,是他派人將你父親給殺了。誰知你缺月樓實在是爛泥扶不上墻,費盡渾身解數(shù),也沒法傷我一根汗毛。”
荀葭雙目圓瞪,拼命掙扎,難以置信道:“這不可能!”
“你值得我騙嗎?”裴敘睨了他一眼,“之所以一直沒有處置你,是因為你缺月樓太弱了。莫說是要我親自出手,就連輕岳教都能輕而易舉地將你們摧毀�!�
段寧沉這時恰到好處地開口道:“只要王爺一聲令下,我就立刻帶人滅了缺月樓!”
荀葭的目光挪到了段寧沉身上,怒吼道:“段寧沉,你別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呵呵,我在進(jìn)京前就已經(jīng)同親信說了,如果我在一個月之內(nèi)沒有音訊,所有缺月樓人不惜一切代價攻打輕岳教�!�
“你可知道我缺月樓控制了多少市井之人?你輕岳教又有多少人?呵呵,就算是我死,我也要扯下你一塊肉來�!�
“還有你與定王之間的事,我早就告訴了二皇子。你完了!你以為你會有什么好下場?二皇子他是未來的皇帝,他……”
段寧沉還要去揍他,裴敘抬手?jǐn)r住,淡淡地道:“看來你是被他騙,還渾然不知。二皇子哪里是未來儲君,他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闭f完,沒等荀葭反應(yīng),裴敘便拍了下手,示意可以將人給處斬了。
獄卒怕荀葭再說些不該說的話,拿布堵了他的嘴,將他從鐵架上解了下來。
這時,段寧沉道:“小敘,不如將人交給我來處置吧。再怎么說,我也和他是老仇人了�!�
裴敘看了他一眼,應(yīng)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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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在地下賭場事件以前,也就是得知荀葭和人做交易,要殺裴敘之前,段寧沉對荀葭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兩人的行事作風(fēng)非常不同。盡管段寧沉手上也沾了不少人命,但是都僅限于是別人先招惹的他,可荀葭手上沾的全是無辜者的命。光是這一點,兩人就注定不會成為朋友。但是不管怎么說,他們也算是同為邪道陣營,都是正道的眼中釘,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不過,荀葭想要殺裴敘,就讓兩人徹底被推到了對立面,此后段寧沉只想著如何不遺余力地對付荀葭。
現(xiàn)在,段寧沉之所以把荀葭從裴敘手中要走,一來是荀葭方才口出污言,辱了裴敘,旁邊還有那么多王府的侍衛(wèi)在,就算裴敘不在意,他也不可能不在意,二來是荀葭提到“荀葭死后,缺月樓的人將不遺余力地對付輕岳教”。
缺月樓的成分,段寧沉大致了解。就是利用賭局來控制市井中人,洗他們的腦,讓他們唯缺月樓所用。
今年武林大會之前,武林盟與官府合作,來了一場肅清,將不少地下賭場都一鍋端了。只是目前仍不清楚有多少百姓始終是被缺月樓給控制的。
若當(dāng)真如荀葭所說,各地將會有暴亂,無論是對他輕岳教,還是對裴敘,對朝局,都會有大影響。
他把荀葭給帶到了京城的分堂地牢。
“段寧沉,你一江湖中人做朝廷的鷹犬,你遲早會……”
段寧沉道:“你老老實實把缺月樓在各地的分布告訴我,我可以酌情將你給放了�!�
“呵呵,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荀葭嗤笑,被繩子五花大綁的他臉朝著地面,狼狽至極,他又陰陽怪氣地說道,“能上定王的床,你……”
言語剛一出,只聽劍出鞘的聲音,隨后一柄寒氣森然的劍插在了他的眼前,過于鋒利的劍氣將他青腫的臉劃出了一條血痕。
段寧沉蹲在了他面前,手握著劍柄,陰惻惻地說道:“你再敢說這種話,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缺月樓的情報,我大可自己去搜集�!�
荀葭感覺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殺氣,望著眼前宛如換了一個人的段寧沉,憑著多年刀口舔血的硬氣,他不甘示弱地與段寧沉對視,說道:“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對定王那種人動真情,但他對你,恐怕只有利用吧?”
“用不著你來管。”段寧沉站起了身,將插入了地面的劍給拔了出來,將它橫在了荀葭脖頸之上,居高臨下地睥睨他,道,“這是我給你的機(jī)會。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倸w只要你敢拒絕,這劍將割破的是你的喉嚨。”
荀葭卻是臨危不懼,脖子頂著劍刃,狂笑了起來,“你將我害到如此田地,還想要從我嘴中得到情報?哈哈哈哈,做你的春秋美夢去吧!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和你拼個魚死網(wǎng)破!”
段寧沉涼涼地道:“你就在這里嘴硬吧!恐怕現(xiàn)在的缺月樓已經(jīng)被人接管,徹底脫離你的控制了吧?要缺月樓進(jìn)攻我輕岳教的,不是你,而是另有他人吧?”
荀葭的笑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道:“你,你……”
“破綻已經(jīng)很明顯了�!倍螌幊恋�,“若非如此,你身為堂堂樓主,又何必只身一人獨自來盯梢呢?而且你是故意被定王府的人抓到的吧?為的就是向定王透露二皇子的情報,以報勢力被奪之仇,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主要還是因為荀葭的舉動過于矛盾。
荀葭既然恨段寧沉入骨,又在定王府門前看見裴敘與段寧沉親密,卻還是輕而易舉地,有意無意地在裴敘面前透露了那么多信息。就連“缺月樓將攻擊輕岳教”也給說了,這不是給他們時間提前應(yīng)對準(zhǔn)備嗎?
所以段寧沉敢確定,與他相比,荀葭大抵還是恨二皇子更深。
這些,既然他都能想明白,那裴敘肯定也推測得到。裴敘毫無猶豫地要殺荀葭,想來是給荀葭給痛快,間接感謝他提供的消息了。
只是段寧沉心中還沒有底,是以想要在荀葭嘴中將情報進(jìn)一步問個清楚。方才裴敘還說,荀葭的父親是被“雍王”的人所殺。想來荀葭對二皇子一黨的恨意愈深。因而,段寧沉有八成的把握能從荀葭嘴中問到情報。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荀葭就有些猶疑了,“你說的當(dāng)真?我若說了,你真的可以放了我?”盡管是懷著死志來的,但誰又不想活下來,換取東山再起的可能呢?
段寧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恩。我還可以說服定王,不追究你。如有違背,我天打五雷轟�!�
他既發(fā)了毒誓,荀葭便沒有顧慮,將缺月樓相關(guān)的情報全都說了出來。
一旁有人奮筆疾書,將他說的一字不落地記了下來。
據(jù)說,荀葭原本的死忠親信都被殺了,其余人也投了雍王的人的麾下。荀葭假意也投了雍王,繼續(xù)坐著樓主之位,卻是已沒了實權(quán),稍有不慎就可能面臨殺身之禍。
半個時辰后,記錄者將寫好的一疊紙恭敬地呈給了段寧沉。
段寧沉隨手翻看了一下,將紙折疊好,放入了懷中,隨后提劍一揮,將荀葭身上的繩索給斬斷了。
“你既然把情報都告訴了我,那我也守誓,將你給放了�!�
段寧沉翹腿坐在椅子上,瞧荀葭臉上經(jīng)過了目瞪口呆,難以置信,欣喜若狂等神情的轉(zhuǎn)變,隨后,荀葭勉力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也不看段寧沉,便朝著門外踉蹌地走去。
段寧沉看著荀葭的背影,心中默數(shù)了二十個數(shù),隨后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將手中的劍拋擲出,直接貫穿了荀葭的心臟。
“段……你……”
段寧沉大步流星地負(fù)手往外走,路過他身旁時,稍微頓了腳步,不屑地睨了他一眼,道:“蠢貨,我說放了你,又沒說不殺你�!闭f罷,他正欲離開,忽而又想起一茬。
他將劍給拔了出來,踢了一腳荀葭的身子,叫他翻了個身。
此時,荀葭還沒完全氣絕,雙目圓瞪將他望著,嘴張著,發(fā)出了瀕死的喘息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段寧沉一劍斬向他的下身,血跡在他腿間滲透開來,荀葭卻連慘叫也發(fā)不出來了。
“下輩子,生得嘴巴干凈一點吧。否則也不至于連具全尸也留不住�!�
段寧沉隨便將劍扔到了他身上,抬頭一望,見周圍的下屬皆噤若寒蟬。他也不在意,說道:“隨便找個地方將他給埋了吧。”
出了分堂,段寧沉神情立變,仔細(xì)檢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苦惱發(fā)現(xiàn)衣擺處還是沾染了血跡。
他唉聲長嘆,還是準(zhǔn)備去買件新衣服。
于是他轉(zhuǎn)了道。
然而還沒等他到裁縫店,他就眼尖在人群中看到個熟悉的人——是上次在皇宮見過一面的四皇子。
對方身著常服,打扮就是個普通貴公子的模樣,他身旁還跟著個與他年紀(jì)相仿的青衣少年牽著馬,后面跟著數(shù)名侍衛(wèi),滿身貴氣,看著身份也不低。
四皇子看上去不太愉悅,幾度欲脫離他走,后者顯得有些無奈,就跟在他身旁。
段寧沉眼珠一轉(zhuǎn),悄然跟上了他們,運起真氣到耳朵。
兩人走了一陣,在四皇子又試圖轉(zhuǎn)身離開時,青衣少年忽然將馬交給了一名侍衛(wèi),拉著四皇子進(jìn)了小巷。他的侍衛(wèi)都守在了巷口。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段寧沉,他繞了一段路,悄然躍上了房頂。
“這是我父王的決定�!鼻嘁律倌暾f道,“再說,去年,我是相信你,才將刺殺定王叔的事告訴了你,結(jié)果你轉(zhuǎn)頭就向定王叔預(yù)警。我父王知道這件事后很生氣,還是我勸他沒有找你算賬的�!�
“所以,我還得感謝你咯?我堂堂皇子,還得依仗你這個世子?”四皇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次進(jìn)京是為的什么。還以給我賀生辰為借口。與權(quán)力相比,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弟情誼又算得了什么?”
“阿峰!我是當(dāng)真看重與你的兄弟情的!你信我,我日后定不會虧待于你!”
此話像是戳中了四皇子的怒點似的,他咆哮道:“我才是皇子。你只是一個世子罷了!既然你支持我二皇兄,那我們就是敵人。你不必再找我了!”
說罷,他怒氣沖沖地拂開攔在巷口的侍衛(wèi),快步離去了。
屋梁上的段寧沉遲疑了一下,還是待在原地,盯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定定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后長嘆了一口氣,對侍衛(wèi)們道:“不得將此事告知父王!”否則有他們把柄在的四皇子怕是活不成了。
“是。”
青衣少年出了小巷,段寧沉也跳下了屋梁,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向了他們。
少年從侍衛(wèi)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了馬。段寧沉分明看見他的右手虎口處有一顆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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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段寧沉又循著四皇子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看著四皇子一路上彎彎繞繞,不斷往后看,確定沒有人跟隨以后,來到了一家茶館。
這是京城的一家高檔茶館,大抵四皇子此番還與人相約。只是這般鬼鬼祟祟,也不得不叫段寧沉生疑。
四皇子上了二樓,段寧沉本欲跟上去,卻被店小二攔住了,“客官,咱們這兒的二樓雅間需要有預(yù)約。”
段寧沉只得止了步,在大廳落了座,靜待四皇子下來。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四皇子下了樓來,神情看上去輕松了許多,卻未見與他相約的人一起下來。
于是段寧沉沒有選擇去追四皇子,而是坐在原地繼續(xù)等。
又過了一陣,一富商打扮的矮胖男子從樓上走了下來,段寧沉一眼就認(rèn)出對方是裴敘的手下,矮胖男子也認(rèn)得他,打眼就認(rèn)出了他。
“段公子,您怎么會在這里?”
段寧沉料想多半四皇子見的人就是裴敘的這個手下,聳了聳肩,站起了身,“我隨便走走。一起回府嗎?”
“好。段公子請�!�
兩人一路無言,回到定王府后,矮胖男子便去請見了裴敘。
此時,裴敘正在會見從蜀州來的武林盟下屬。
矮胖男子在屋外等候,段寧沉直截了當(dāng)?shù)剡M(jìn)了屋。
“……我會親自給費掌教寫信。還有,也是時候肅清一波盟內(nèi)的風(fēng)氣了。名單上列舉的人都必須嚴(yán)懲不貸,以儆效尤�!�
“是!盟主�!�
裴敘輕敲了幾下桌面,道:“現(xiàn)在是掌門�!�
對方連忙改口道:“是!掌門!”
“行了,去吧�!�
待下屬離去,裴敘的目光這才落到了段寧沉身上。
段寧沉一屁股坐上了書桌,笑嘻嘻地道:“李掌門,我回來了!”
裴敘掃了眼他衣擺上的血跡,“恩”了一聲。
如今,真武宗的宗主方隆成為了新一屆的武林盟主,剛上任一個月,便有十幾名高手上門去挑戰(zhàn)。
“李葉舟”正式成為過去。
段寧沉知道這屆的武林盟主方隆也是裴敘的人,但聽說方隆十戰(zhàn)九勝一負(fù),他蠢蠢欲動,也欲跑去與方隆切磋,不過眼下顯然有更重要的事。
“小敘,荀葭說,缺月樓在一個月內(nèi)將要進(jìn)攻我輕岳教。”段寧沉道,“我打算回輕岳教一趟,進(jìn)行部署�!�
裴敘從袖中拿出了一早就準(zhǔn)備好的令牌,遞給了他,道:“用它可以調(diào)動定王府在各地的勢力。我亦會從旁協(xié)助于你�!�
“恩恩!好的!”段寧沉慎重地將令牌收好,又向裴敘提到了路上看見四皇子與青衣少年爭端一事。
裴敘毫不意外道:“恩,我知道。”
“那青衣少年就是雍王世子吧?我看他手上有黑痣,他應(yīng)該就是那個挑唆了月徒教入侵中原的人吧?”
“恩�!�
“四皇子現(xiàn)在是聽從小敘差遣了嗎?”
裴敘道:“卻也談不上。他是個識時務(wù)的聰明人�!闭f完,他同侍從說,叫那矮胖男子進(jìn)來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