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哥,時辰到了,咱走吧……”張小弟搖搖頭,示意他大哥別說他大姐,說著時,幫張小寶掛好紅綢花。
迎親,拜堂,送入洞房,有著胡九刀帶著胡家村的人出力,張小寶沒被村民們灌什么酒,很快就讓張小弟推著進洞房去了。
張小碗這邊卻忙得很,等菜全上齊,人吃飽后,她還要做掃尾的。
而因小孩來的多,她也沒吝嗇,剩下的菜多,她全放在了一塊,讓帶小孩的人家一人到廚房來領一碗回去,家中有老人的,也可多拿一碗回去。
這村民又是吃的又是拿的,當下這些村里的漢子婦人就二話沒說,也不管夜多深,在空地上點了幾個火把堆,就把明日要還到鎮(zhèn)上去的桌椅歸整好了,把地也掃了,用水清了一遍,還把那幾大盆碗也給快手快腳地洗了,不知給張小碗省了多少事,原本以為明天還要她收拾半天的活,因人多,一個來時辰,都干得差不多了。
這廂為幫她家的忙,連去鬧洞房的人都沒去了。
這做客人的居然大多都幫她做起了工來,張小碗這是又是好笑,又是欣慰,對著人又把笑了一天已然僵硬的臉笑得更僵硬了。
等到人散,她這才想起了小老虎,不知他去哪了,于是她連找了幾個地方,安靜的洞房那邊也去看了看,又問了幾個人,連他外祖和小舅那里也沒找到人,于是一時之間竟也找不到他了。
這時她急了,不過她正急于找人之際,小妹不知從哪跑了回來,一見到她,就把她拉到一邊,喘著氣跟她道,“不得了了,大姐,大姐,剛才,小老虎被那個大官拉到后山的樹林子去了。”
“拉?”張小碗微愣,“他們打架了?”
小妹不斷地搖頭,“沒有沒有沒有,那人在教小老虎練著什么,大姐,你快去看看,可別讓我們家的小老虎被人騙走了!”
小妹著急的口氣逗笑了張小碗,她摸摸她的頭,安慰她道,“別急,大姐這就去看看�!�
“你快去把懷善給帶回來!”小妹很激動,那握著拳頭的樣子就像是要蹦跳起來一般。
張小碗轉(zhuǎn)身去了小妹說的地方,去后,果然在燃著火堆的小樹林里找到了他們。
而小老虎一見到她,就把手中的木棍扔了出去,一路小跑飛竄到了她身上,一把把兩手掛在了她的脖子上后,他就得意洋洋地跟她說道,“我剛剛跟這人打了個賭,我賭贏了,他要教我兩式劍法!娘,我又可以學劍法了!”
張小碗笑著點點頭,“那現(xiàn)在學會了?”
“學了一遍,要練幾天才練得好�!毙±匣⒄J真地說,“我會練得很好的�!�
“娘相信你……”張小碗微笑,“只是晚了,可要睡覺了?”
“要。”汪懷善盡管九歲快十歲了,但這時他把頭靠在了張小碗的肩上。
他沒想下來,想讓他娘就這么抱著他回去。
他盡管已經(jīng)能干很多事了,知曉了很多事了,但他有時還好似以前那個非要她抱著才肯睡的嬌兒子。
張小碗能給他的不多,所以這點,她一直縱容了他下來,這時,哪怕有外人,她還是用手托著他的兩腿沒打算放下,只是轉(zhuǎn)頭對那看著他們母子的男人淡淡地道,“大公子,夜深了,請回吧。”
汪家的那三兄弟先前就走了,張小碗也以為他早走了,沒想成,卻還在這里。
“送我到前面�!蹦峭粲勒言谏钌羁催^她一眼后,走到她身邊時,拋下了這句話。
張小碗不解,沒動。
那汪永昭走了幾步,見后面沒腳步聲,便回了頭,看到那抱著孩子的婦人的臉上此時完全沒有了笑容,還眼帶著估量看著他,這時他再看看那小孩不滿瞪著他的眼睛,他的心情突然又好了起來,這次他把話說得更詳細了,“你們倆,送我到前面樹林上馬。”
、93
“娘,不要送這個人�!蓖粲勒训脑捯煌�,汪懷善就喊了起來。
剎那,汪永昭的眼冷帶怒意地看了過來,而汪懷善更是憤怒得很,不甘示意地回瞪著他,于是,兩個長得太像的人,睜著長得差不多的眼睛,就在那怒目相瞪。
張小碗本還在想著要用什么話的拒絕,這時卻有些啼笑皆非了。
“娘……”汪懷善瞪了一會,還是不甘示弱地大力瞪著汪永昭,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但嘴里已經(jīng)拉上了肯定會站在他一邊的幫手。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火把的光,還有張小弟在叫人的聲音,“大姐,小老虎,大姐,小老虎……”
“小舅舅來了�!边@下,汪懷善也不跟汪永昭對瞪了,他把手合到嘴邊朝發(fā)聲的那邊喊,“小舅舅,小舅舅……”
張小弟很快就跑了過來,看到汪永昭那冷如玄冰的臉,他下意識地就繃直了身體,眼睛也瞪大了起來。
他快步走到了張小碗面前,叫了聲,“大姐�!�
他語氣緊張,以為這人又欺負他大姐了。
張小碗朝他搖搖頭,笑了一下,再轉(zhuǎn)臉平靜地對汪永昭微笑道,“大公子,夜深了,恕我不遠送了,您走好。”
說著,抱著汪懷善的她朝他福了福,未再多語,往回家的小路走去。
走了幾步,小弟過來抱小老虎,嘴里柔和地哄著他的小外甥道,“小老虎,讓舅舅抱一下下好不好?”
小老虎見他小舅那張笑臉,很大方地點了下頭,伸出了手。
張小弟立馬眉開眼笑地把他抱了過來,把火把交給了他大姐,抱著小老虎,他小聲吆喝著說,“小舅舅抱小老虎回去嘍�!�
“回去洗臉洗腳睡覺!”汪懷善哈哈大笑,接著他舅舅的話說了下去,完全把剛才與他瞪眼的那個人忘到身后了。
張小碗舉著火把走在他們身邊,聽到舅甥倆的對話,她偏過頭,目光柔和地看著這倆人,嘴角舒緩地微微翹起。
這時他們越走越遠,而他們的身后,汪永昭站在原地,那婦人翹起嘴角的側(cè)臉,似驚鴻一瞥在他眼前掠過。
可能火光太柔和,黑夜又太深,那婦人那時的側(cè)臉,竟也有點像樣了起來。
直到人看不見了,汪永昭看著那黑暗的盡頭,又深深地攏起了眉頭。
看人,竟看得連生氣都忘記了。
他搖了搖頭,快步往栓馬的樹林走去。
不送也可,日后,就別怨他未曾給過她機會。
這廂汪永昭想著他已對他的正妻盡了責,那邊小老虎在候著他回來的外祖母的照顧下洗了臉,洗了腳,上了床。
除了正在洞房的大舅舅未過來,小老虎在一家子的關注下就了寢,美得他睡覺時嘴都是笑的。
夜太深,張小碗叫了弟弟妹妹洗漱好就去睡覺,等在他們的房前,一個一個問著他們是否睡下了,確定后她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情不自禁打了個哈欠,倒在床鋪里沒得多時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一早,她進廚房,發(fā)現(xiàn)趙桂桃已經(jīng)起來了,已經(jīng)跟著劉三娘在做朝食了……
“怎地這么早?”張小碗嚇著了,看了看外面,可這天色還早得很。
“早點,早點好……”趙桂桃滿臉通紅地答了這句話,手又往灶里塞了把柴,隨后又低著頭,拿起了抹布擦起了灶臺。
“你好好坐著,哪讓你忙�!睆埿⊥朊^去搶抹布。
“小寶說,您愛干凈,我……”趙桂桃抬起臉,紅著臉朝張小碗一笑,“當家夫人,您就讓我干吧,我就活干得勤快,別的都不好�!�
張小碗失笑,“叫大姐吧,還叫當家夫人干什么?”
說著又說,“不是不讓你干,只是這幾天,你就好好歇著,等緩過氣來了,家中有得是事讓你干,聽話啊,可行?”
趙桂桃這才松開了手中的抹布,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這小媳婦的事解決好了,張小碗又回朝劉三娘無奈地問,“娘你起這么早干什么?”
“睡不著,早點起來,給小老虎蒸碗蛋羹,他正在長身體,一起來許是餓得很�!眲⑷镎f著,朝她招手道,“你過來�!�
張小碗走了過去,把她從坐著的矮板凳上扶了起來,“你腰不好,就別坐矮板凳燒火了�!�
劉三娘“哦”了一聲,把剛煮好,放在灶火邊熱著的糖水雞蛋掀了上面蓋著的紙,把碗端了起來,說,“剛煮的,小寶媳婦剛喝了一碗,你也喝一碗補補�!�
紅糖雞蛋?張小碗笑,“我喝這個干什么?”
“喝�!眲⑷锇淹敕诺剿掷�。
張小碗只得笑著把這碗雞蛋喝下去了,隨后對趙桂桃笑著說,“大姐算是沾了你的光了�!�
說得臊得趙桂桃剛好一點的臉又成了大紅臉。
等喝過敬親茶,趙桂桃又去掃院子去了,張小碗挺納悶的,跟憨著臉傻笑的張小寶說,“你也不勸勸你媳婦?這一大早忙這忙那的,不知情的還以為咱家找媳婦回來是當長工的�!�
“隨得她吧�!毙殦蠐项^,笑了幾下,就過去幫媳婦的忙去了。
小妹站在她大姐身后,頭靠著她大姐的肩,撒嬌說,“大姐,我可以不去練字么?我今天陪新嫂嫂玩一會�!�
“美得你,現(xiàn)下我且有空了,今天這字我親自來教你。”看著又要偷懶的小妹,張小碗毫不猶豫捅破了她的小心思。
小妹聽了啊啊叫了兩聲,朝著張阿福和劉三娘嚷嚷道,“爹,娘,明個兒我也要跟二哥去送小老虎上學堂,我腳程也快,不會耽誤工夫�!�
張阿福聽了看了大女兒一眼,見她似笑而笑,他不敢?guī)托∨畠褐v情,就轉(zhuǎn)過了頭,看起了外邊的天起來,而劉三娘則朝小女兒搖了搖頭,“你明年就要及笄了,你大姐要幫你尋思個好人家,現(xiàn)下你要學的就要多,以后去了婆家才不吃虧�!�
“我才不嫁,”張小妹聽了惱火地道,“這京城的人都不是啥好人,我要回我們家鄉(xiāng)去嫁,嫁給像咱大哥二哥的人,那才不吃虧�!�
“那你現(xiàn)在就回去。”張小碗聽得冷笑出聲,她站了起來緊緊拉了小妹的手,“如果不回去,現(xiàn)在就跟我去識字練字,今天不識滿二十個,你看我不打你的板子!”
張小妹聽得慘叫出聲,被拖去的一路上,對著她在院子里干活的大哥求救,“大哥,大哥,你快來救救我,大姐閑下來,就又要打我板子了,嫂嫂,大嫂,我的新嫂嫂,你快來救救我……”
張小寶笑瞇瞇地看著她被拖走,但他身邊的媳婦卻嚇著了,不知所措地問,“這,這是咋了?”
“沒事,大姐教小妹識字呢,小妹不聽話,大姐總得嚇嚇她,她才認真識字�!�
“我聽說過,當家夫人是識字的�!�
“以后就叫大姐吧,以后要是想識字,我也是認得幾個的,到時候教與你�!笨粗犜挾碌南眿D,張小寶笑得很認真地與她道。
“嗯�!壁w桂桃又紅了臉,但面上又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重新拿起掃把時,又握了握手上四個沉甸甸的銀鐲子。
婆婆給了兩個,大姐也給了兩個,這四個沉得很的鐲子,讓趙桂桃知道她是受這家人歡喜的。
她從來沒想過,當家夫人會看上她,讓她當?shù)芟眿D。
一家人和和樂樂地過起了日子,要說這新媳婦,也真是個好的,家里的活她上上下下都做得來,勤快得要緊,張小碗的活都被她搶了不少去干。
到最后,連小妹這個時不時要偷點懶的人,見著她這個幫她洗衣不算,還要幫她打掃屋子的嫂子都有點慫。
這天趙桂桃又拿了掃把要來幫她掃屋子,小妹干脆把她的門一關,沖著外面吼,“你可別來幫我掃了,要是被大姐知道我屋子都要你掃,非得打死我不可。”
趙桂桃在外面也哄她,“就掃下,我剛把爹娘的掃完,順著來也掃下你的。”
“你哄誰呢?”隔著門,小妹想也不想地答,“咱爹一早起來就會幫屋子掃了,他才不會讓你掃屋子,我看你是掃不成他們的要來掃我的,我可沒這么懶�!�
說著,氣得不行,打開門搶過她嫂子手里的掃把,并怒氣沖沖地說,“你可別來幫我掃,我自個兒會掃�!�
張小碗這時正好過來給她送新裳試,聽得她的話頓時就笑了。
一家子的勤快人,倒還真是不愁事情沒人干。
“行了,讓她自個兒掃�!睆埿⊥胄χ哌^去,對著趙桂桃說,“快來幫你小姑子看看這新裳合不合身�!�
小妹得了新裳,把掃把都放下了,歡喜地道,“大姐你幫我做的新裳好了?”
“好了,你先試試�!闭f著轉(zhuǎn)頭對趙桂桃說,“也有給你做一身,呆會去我房里拿回去試試。”
趙桂桃咬著嘴,直直地點了頭,臉又紅了一半。
小妹看得稀奇,“這都嫁咱家好幾天了,咋這臉還是動不動就紅?”
這下可好,她話一完,趙桂桃的臉就全紅了,看得張小碗不禁又捏了小妹的鼻子,警告了一下她。
不知道為什么,兩個弟弟又拙又呆的,偏偏她這小妹就跳脫活潑得很。
小老虎這日下了學堂,又去孟先生那聽了他講了一會學,這才腳程飛快地往家里跑。
剛跑到鎮(zhèn)子上,就有馬兒停在他的身邊,那人騎在馬上對他說,“上來,一道�!�
“什么一道?”汪懷善不懂,懶得理會這打不得的人,于是說罷就又一股風地往家里跑。
但剛跑兩步,他就被人抓著后背的衣裳提了起來,一下子,就到了馬上。
“你要干啥?”汪懷善急了,就要往馬下跑。
刀叔那消息靈通的朋友昨個兒就幫他聽好了新消息,說是這人的那個姨娘新懷的孩子,沒兩天就掉了,他料想著這男人就是會來搶他,他才不干。
關他什么事,他是他娘的孩子,他要生就娶個能生的人生去,搶他干什么?
“快放我下去……”汪懷善被人抓得太緊,他急了,拼力掙扎著。
汪永昭可管不得他太多,停了下馬,拿著馬鞭把他的手一捆,語帶威脅道,“再亂動就把這馬鞭捆你脖子上�!�
汪懷善剎那閉了嘴,人也不掙扎了。
等到了家,那人下了馬,他也跟著下了馬,他即刻沖進了門,立馬喊,“娘,娘,娘……”
他叫得又急又慌,嚇得正在廚房的張小碗跑了出來,這時,汪懷善一見她,眼都紅了,轉(zhuǎn)過背,把捆著馬鞭的兩手伸給他娘看,“娘,你看看,那人綁了我,還說我要是亂動他就把這鞭子捆上我的脖子,他要勒死我,娘,娘,娘,他要勒死我。”
這時,不待張小碗有什么反應,聞聲過來的張小寶就已經(jīng)跑去拿了院子墻頭靠著的鋤頭,朝那剛進來的人身上狠狠打去……
“去你媽的,你欺負我姐不算,還欺負我家外甥……”張小寶氣得臉上青筋都跳了出來,那鋤頭砸去的勢頭又快又狠。
這廂,不只張小寶拿了鋤頭,那本是去村口接小老虎小弟也跟著馬兒急跑回來了,這時他手里還撿了一塊石頭,他就站在門口,在他大哥打人之際,他就把石頭往汪永昭頭上猛地砸去。
說時遲這時快,小妹這時也拿了扁擔過來,沖過去就要一起作戰(zhàn)……
張小碗看著一下子就要跟人打群架的家人,腦門頂一陣抽疼,尋思起了要如何收拾爛攤子子的辦法起來。
、94
張家人一起上陣,但汪永昭確實是個能升至二品的武將,張家兄妹三人全一起用上,他只身體一閃,就大步斜退了三步,就用恰好的角度躲過了這三人的攻擊,讓他們?nèi)寺淞藗空。
“好了,都給我住手!”見打不過,張小碗立馬厲聲喝道,上前裝腔作勢地橫了在前面的小寶小妹一眼,然后對著后頭的小弟臉一板,冷聲道,“還不過來!”
小弟不情愿地挪了步子過來,張小碗氣極了一般朝他們冷喝,“還不趕緊道歉。”
“憑啥?”這弟弟妹妹,連同小老虎,連聲喝道了出來。
張小碗被他們氣得腦袋發(fā)昏,冷笑道,“你們說憑啥?”
幾人一看她的臉,那兄妹三人被她嘴邊的冷笑給駭住了,這時這幾個熱血沖昏了頭腦的人這才想起他們打的人是大官,并且這人這時看著他們兇神惡煞的臉,嚇人得很。
打不過就要認輸,立馬就跑,這話,是張小碗帶兄妹三人打獵時說過的,這下,醒悟過來的小寶小弟小妹三人沖著那站著的人立馬一鞠躬,那硬板板,彎腰下去的樣子就像拜死人,“給您道歉了。”
說完,一哄而散。
在逃跑間時,張小寶還拉了一把小外甥,見他還愣愣的,頓時急得不行,干脆一把把他抱起就往那后院鉆。
他們逃得匆匆忙忙,一會就不見了,張小碗看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但隨即她轉(zhuǎn)身,朝汪永昭平靜地一福身,“家人失禮了,請大公子勿怪�!�
“這樣都不怪,要如何才能怪得了?你倒說說�!蓖粲勒牙淅涞毓雌鹆俗旖恰�
“那,大公子捆了我兒的手,這又如何說起?”張小碗半側(cè)過頭,并不直視這人,看著他旁邊的空氣淡淡說道。
“這么說,那幾人打人有理了?”
汪永昭這話說得太冷硬,并且過于輕蔑,這讓張小碗瞬間轉(zhuǎn)過臉,面無表情地對上了他的眼神,“大公子要把鞭子捆上我兒的脖子,這就是您的理了?”
“我只是隨便說說�!蓖粲勒杨D時氣得滿胸的濤天怒意,聲音越發(fā)嚴厲。
“您隨便說說可以,但您卻捆了他的手不假,我家人疼愛他,為他出口氣,也沒傷及大公子分毫,還請大公子見諒�!睆埿⊥肜浔卣f完,朝著汪永昭又福了福身。
這一福身,卻差點沒把汪永昭氣得頭頂冒火,他看著這個堵得他心火大盛的婦人,半晌,他才緩平了怒氣,揮袖道,“你這婦人休得無理!”
說著就往那堂屋走,沒有幾步就進了前院的堂屋,看得張小碗不解,只得跟著進去。
剛進了門,就聽汪永昭冷冷地道,“上茶�!�
看著把她家當自家后院的汪永昭,張小碗頓了一會,這才離步去了廚房,端了白水上來。
“茶。”汪永昭看著那蓋都沒有的水杯,眼睛橫了張小碗一眼。
那眼神兇是兇了點,但他那眼睛跟她兒子長得一樣,于是對張小碗沒什么用,她依自不緊不慢地道,“無茶葉�!�
“給你的銀錢呢?”
“留著。”
“留著干什么?這么會持家,就不會買些茶葉在家待客?”
“村戶人家,用不著茶葉待客,白水即可�!�
“你這嘴舌,究竟從何學來的!”汪永昭這下氣得拍了桌,茶杯都從桌上跳起,灑了一桌的水。
張小碗皺了眉,不得不細看了汪永昭兩眼,之后輕嘆了口氣,問道,“大公子可是有心煩之事?”
這人絕不是為了剛剛的事在生氣,這個男人還犯不著為他不在意,也看不起的人生氣,她弟弟妹妹的那幾下,他不過一步就躲過,只會更看不起人而已,就算生氣,氣焰也不會這么大。
聞言,汪永昭盯了她兩眼,過后一會,開口冷硬地道,“懷善也是我的兒,你一口一個我兒是什么意思?”
張小碗聽得笑了起來,她呵呵笑了兩聲,忍不住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隨后垂眼淡道,“大公子這又是要跟婦人來搶人了?”
“胡說八道!”汪永昭又冷喝了一聲,聲音里帶著強勁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