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張小碗搖搖頭,嘆道,“也是,年景才好上一些,哪家能得糖吃……”
說著就對她道,“嬸子,你帕子干凈吧?”
金媒婆愣了一下,點了頭。
“拿來給我�!�
待金媒婆拿出帕子,張小碗把一碟的芝麻糖都給包上了,邊包邊笑著說道,“拿回去給您孫孫吃上一點,我家懷善可得了您不少雞蛋,這次總算是能回過去幾塊糖,給您家孫兒吃了。”
“這可怎生了得?”金媒婆聽著話好歡喜,也顧不上假意推拒了,接過她的東西便道,“我可不跟你客氣了,你要跟我說的事,快說吧,我準幫你辦成。”
張小碗也就跟她說起正事起來。
“說來得為難您一下,我這啊,有兩個弟弟,兩個都是未成家,眼看著這幾年也是要呆在我身邊的,他們啊,這些年為了干活掙些銀子,也耽誤了正事,年紀也有些大了,我就想著給他們找個媳婦,我這是有看中的一個,現(xiàn)下就是想讓您幫我支個招,讓我那個大弟弟遠遠地看一眼那個姑娘,要是相中了,改明兒就得托您去那姑娘家說說去�!睆埿⊥肼匾灰桓f道。
“是哪位?”金媒婆奇了,不曉得這當(dāng)家夫人這是看上誰了。
“這個,是你們村子里的,你也認識的,跟你家住得也近,就是叫趙桂桃的那個丫頭�!�
“桂桃丫頭?”金媒婆先一愣,后搖頭,“可不行,當(dāng)家夫人,這可不行,這丫頭沒爹沒娘的,一點子身份都沒有,配不起您弟弟�!�
“她勤快,還有這嘴啊,也是一等一的好。”說到,張小碗想起去年她去金媒婆的家中找她時,看到的這丫頭跟人吵架的兇悍樣,她不禁笑了起來。
金媒婆這時也想起了這事,也跟著笑了兩聲,但還是小聲跟張小碗講,“丫頭家里沒親沒戚的,單得很,怕是……”
“沒事,我們家人多就成,”張小碗說到這,靠近了她,跟她小聲地說,“我是看上她手腳利索,還有,不瞞您說,我也是看上她這了,日后我這弟弟是要開小店過日子的,雖然不會讓她下地干活,但洗衣做飯這些家中后面的事,不得全靠她?我看她那樣,要是愿意,也是擔(dān)當(dāng)?shù)闷疬@個家的。”
金媒婆跟趙桂桃的爹娘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這丫頭的爹娘在災(zāi)年中全沒活下來,就活下來了一個丫頭,她平時也是能心疼得了一分就心疼她一分的,這時聽著張小碗這口氣,是真相中了那丫頭,頓時喜得差點一口氣都沒上來。
待與張小碗又細問了幾句,這時張小碗又讓張小寶進來見了人。
她見到小寶那高大的樣子,這時金媒婆再也顧不得分寸了,提了裙子就往大門跑,嘴里大聲嚷嚷著,“當(dāng)家夫人你且等等,我就領(lǐng)了那丫頭來�!�
張小碗剛站起來開口攔了她一句“不急”,她就扯開了門跑了,看得張家人一家子目瞪口呆,著實見識了一下這京郊媒婆的厲害。
張小碗本是要讓她領(lǐng)著人,遠遠地看一眼,但真是這剛過午時呢,金媒婆就氣喘吁吁地帶著趙桂桃來了。
這門是張小碗讓小寶開的,這下,小寶跟趙桂桃在大門口就這么見著了。
那一會,站在院中的張小碗就見到那大方的趙桂桃就那么一下,就一下,那臉蛋就全紅了。
而張小寶見著這姑娘那紅通通的臉蛋,還有那紅得冒火的耳尖尖,嘿嘿一笑,撓撓頭走他大姐邊上去了。
張小碗憋著笑讓金媒婆趕緊把姑娘領(lǐng)到堂屋去,她就稍后幾步,先站在院中,問張小寶道,“可喜歡?”
張小寶點點頭,但又不好意思地說,“就是看著太漂亮了,我配不上�!�
張小碗笑著搖搖頭,這時小妹湊過來說,“大姐大姐,我看這比咱大哥先前讓媒婆講的那個強上太多了,我看好!”
“那就是看上了?”張小碗捏了小妹的鼻子一下,笑著朝她搖搖頭,示意她在外人在時少說話,隨后又朝張小寶確定般地問道。
她這話問得認真,張小寶收了臉上的憨笑,仔細地想了想,便認真地對張小碗說,“大姐,她要是愿意,就她吧。”
說著,又小小聲地朝她說道,“我看她是個好姑娘,剛進門時,那嬸子走錯了步,是她托了一把才沒摔著,看樣子不是個不顧別人的。”
張小碗聽了,新奇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著說,“你可真是長大了,都知道看人了�!�
說著,眼里的欣慰是怎么掩都掩不住的,這時為了不怠慢了堂屋中的嬌客,張小碗也不再多說,快步往堂屋走去。
這親事說來也快得很,當(dāng)劉三娘打量過姑娘,朝她點頭后,張小碗便當(dāng)著她的面向金媒婆提了個結(jié)親的意思。
金媒婆聽后,話都顧不上說,猛地伸手一拉趙桂桃,而那小姑娘被這么一拉之后,當(dāng)下就猛點頭。
見她那拙樣,金媒婆急了,“說話呀�!�
“愿意,愿意,愿意,當(dāng)家夫人,我嫁,我嫁給你大弟弟。”趙桂桃被催,也急了,一股腦地話說了出來,隨后,別說臉和脖子,連她那手,也都全紅了。
那站在門邊的張小寶聽到這話,那粗臉也莫名地紅了,偷看她嫂子的小妹這時回過頭,正好看到了此景,頓時看著她大哥嘎嘎怪笑,嘲弄他難得的大紅臉。
于是這親事,上下沒得幾個時辰,就這么閃電般地定了。
關(guān)于這成婚的日子,金媒婆當(dāng)即說要跟張小碗去鎮(zhèn)里找算命先生算日子,如果不是張小碗說這日頭快下山了,明早去不急,她還真就能拉著張小碗去鎮(zhèn)里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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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趙桂桃也是愿意的,張小碗給小寶與她訂親的日子就訂在了六月的十八日,一個宜嫁娶的黃道吉日。
急是急了點,但張小碗也不打算虧待人家姑娘,知道她家里什么都沒有,先送了些布過去,讓姑娘家給自己縫衣裳。
聘金她也給得不算少,給了五十兩,并讓金媒婆傳話,讓這錢她留著自個兒用,可以隨便花,要置辦啥就置辦哈。
“哪能隨便她自己花?”剛接過錢的金媒婆忙道,桂桃丫頭這可是憑白得了天大的福氣事,她可不想讓這當(dāng)家夫人覺得這丫頭是個心眼大的,“她啊,這銀錢肯定不敢收您的,我還是會勸她收著,到時帶過來,就讓她花在一家子身上,這才是這銀錢的歸處。”
張小碗也不再多說,笑著點了點頭。
小寶這邊已經(jīng)定下,張小碗操心起了小弟的事,小弟是個慢性子,但心里的主意并不比小寶要小。
這小寶的事一定,張小碗就把他叫來了,等她問他想要個什么樣的后,他就與張小碗說,“等大哥這婚成了后,家中再歇一會,再說我的事吧,大姐你別太忙了�!�
張小碗當(dāng)下聽得好笑不已,對他說道,“要忙一起就忙完了,要是一陣一陣的,大姐才累得很�!�
因親事定得急,她每每忙瑣事要忙到半夜,已經(jīng)有幾天沒好好睡了,她說這話時,眼底都有點黑眼圈。
張小弟細細地看罷她兩眼,便還是搖頭,慢慢地說,“大姐,還是緩緩吧,你別操心我的,待到明年了也一樣,現(xiàn)如今我們剛來,要是我跟大哥兩個趕在一起都結(jié)了親,怕有人說你閑話,我不愛聽�!�
說完這句,他朝他大姐笑笑,說:“地里還有活要忙,我先走了�!�
張小碗頓了一下,點了下頭。
等到她點頭,張小弟這才慢慢地出了門,他還是像小時一樣,無論是走路,還是慢聲慢氣說話的腔調(diào),都顯得乖乖的,又有點呆。
這時站起的張小碗看著他慢吞吞走遠的背影,眼角都酸了。
她沒有白疼他們,一個兩個三個的,個個都愿意貼著她的心,為她著想。
葉片子村最深處的那處宅子,這日喜氣洋洋,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拖著家中的兒女帶了過來,因這汪家的當(dāng)家夫人說了,今天是喜日子,家中有娃兒全都帶來吃喜酒,來給他們家添個熱鬧。
于是這朝食剛過,盡管拜堂還要到晚上去了,村民們就被家中的孩子們催著過來了。
小孩兒們精得很,早在汪懷善那得了訊,知道今個兒他娘為他們準備了許多糖,他們就盡想著要早點來得糖,免得晚到就沒了。
張小碗家中這時也忙得很,胡九刀早帶了胡家村的漢子們過來去鎮(zhèn)上拉桌椅了,這桌椅眼看午時就能擺得上。
今天喜宴的廚師也是胡家村的,他也一大早趕了過來,得了張小碗的一封喜銀,這時正樂得帶著人飛快地切菜洗菜,那手腳輕快得就像是他自個兒家中辦喜事一般。
這時已來了不少村民,再加上胡家村里的人,還有先早先就帶來了的孩子,就算是一大早的,宅子也熱鬧得緊。
人多,嘴難免也雜,呆在后面的村里婦人幾個人一圍坐在桌子上,嘴上飛快地磕著這主人家的瓜子,關(guān)于主人家的那碎話也就碎碎地說出來了。
這些婦人,無一不奇怪這汪家的人今天怎么一個都沒出現(xiàn),不過村里人多數(shù)也是遠遠見過汪大郎的,那般人物,那般大官,想來確實也是會嫌棄這糟粕妻的。
因張小碗是個厚道的,她們也并沒有說太多的閑話,說來她們也有些憐憫她,不得丈夫喜愛的婦人日子總是要煎熬些。
可能人在背后說人,人就會到,這不,這后院的人剛說上幾句,前院胡家的人就跑來了后面,對正在廚房干活的張小碗來說,“汪家的官老爺來了�!�
“來了?”張小碗驚訝。
“是,大娘子,您快過去看看�!眰髟挼娜司o張得很,嘴巴說話都不利索了。
張小碗忙擦了手,快步往院前走去。
剛進堂屋,她就聽得汪永昭說話的聲音,“桌椅辦妥了的話,就去鎮(zhèn)里拉幾壇酒過來,這里拿了錢去弄只羊,送到廚房,多添個羊肉�!�
這時進來的張小碗已經(jīng)完全看到了身著青衣的汪永昭,還有汪永昭的那三個長得跟他有點相同,但樣子還是差上些許的弟弟。
“大嫂……”那三人一見她,彎腰拱手齊齊叫道。
張小碗朝他們福了福禮,算是回應(yīng),她這時直接看向了汪永昭,走到了他面前,也朝他福了福禮。
“大公子�!�
“嗯。”
汪永昭沒看她,只是指著堂中的那幾個他抬來的箱子淡淡說道,“左邊的箱子你大弟的,第二個你小弟的,其余幾個是你的�!�
說著他一捋袍子站了起來,這時看著她頷首淡然說道,“現(xiàn)下,帶我去拜見一下岳丈岳母。
汪永昭跪下,朝他們磕頭時,張阿福與劉三娘嚇得夠嗆,他們根本就不敢受他的拜禮,他一跪下,他們就驚慌地站了起來,老倆口手牽手的就要往門口逃。
還是張小碗在旁邊拉了他們一下,這對老夫妻才沒真逃走。
但接下來氣氛也夠冷凝,張阿福和劉三娘是根本不敢說話,他們知道這人是個大官,再加上汪永昭長的那樣子,還有那通身的氣派,根本就不是他們曾見過的人,所以哪怕汪永昭那張臉跟他們的小外孫長得一模一樣,但在老張氏夫妻心里,他們還是怕他。
他們什么都不敢想,就是單純地怕。
汪永昭起來站了一會,無人說話,張小碗對上他總是稍顯冷漠的眼,不想再放他在這里嚇唬她爹娘,于是就走到他旁邊對他說道,“大公子,前面堂屋喝杯茶吧。”
汪永昭掃了她一眼,未語,這時又朝張阿福他們一拱手,“女婿告退�!�
張阿福這時頭低得不能再低,劉三娘也如是,就算女婿告退,那老倆口也沒想抬頭看他一眼。
等汪永昭走出了門,走了兩步,聽得屋內(nèi)終于出了聲響,只聽有道聲音道,“三娘,可是嚇著了?”
這話盡管帶著濃濃的鄉(xiāng)下鄉(xiāng)音,但話音還是清晰得能聽懂的,于是落入汪永昭的耳里,也讓他聽了個明白。
“嗯嗯嗯。”說話的婆子那喘氣都喘不過來的喘氣聲,聽得汪永昭皺了眉。
張小碗慢他一步的距離,這時也聽得了房中父母的聲音,她不由搖了搖頭,腳步往前快了一步,垂首對汪永昭說,“大公子,請�!�
汪永昭冷看了她一眼,再細聽,卻聽得那房里老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快,這時并不能再聽得明白,他這才抬腳繼續(xù)往前走。
“大公子何時走?”前往前院的一路上,張小碗垂著首,嘴里卻是開門見山地問。
“晚上�!�
“拜堂過后?”
“嗯。”
“大公子很閑?”
“哼�!蓖粲勒崖牭竭@話后用鼻子哼了哼,腳步也頓了下來,他嘴角挑起嘲笑,看著張小碗道,“你知我為何而來,怎么,張氏,你弟弟成親你不告知我就罷了,怎地,我親自來了,你也不想領(lǐng)我的好意?”
他不來,確實有很多閑言碎語,不過她也不是受不起這些,頂多被外人說道說道幾句罷了。
她不告知汪家人,也是汪韓氏之前就派了人來說話,說她娘家的事是她娘家的事,休想他們沾汪家的光,說完,還警告了張小碗也休想就此事說汪家人的不是,現(xiàn)在的汪家可不是那個還容得了她大逆不道說壞話的汪家了。
不過他來了,她該問的問過了,人也請不回,所以他想呆就呆吧,汪家的誰人有意見,都不關(guān)她的事……
事實上,確也跟張小碗預(yù)料的一樣,這還沒到午時,汪家的人就來請汪永昭,說是老夫人病了。
“請大夫,我晚間就回�!蓖粲勒鸦亓诉@么句話。
這到了下午,小老虎跟著辦事的小舅舅回來了,一聽到人跟他說汪永昭來了,他立馬寒毛倒豎。
就在他跑去書房找人,準備跟汪永昭掐架時,汪家又來人了。
汪家來人,因汪永昭沒帶仆人過來,他的幾個弟弟也被他派出去辦事去了,所以他們首先能找的人就是張小碗,而這時家中誰人都有事要忙,再加上那汪永昭冷著那張臉,身上那凌厲的氣息也似有煞氣,所以這村里人也好,還是那膽子大的小妹也好,連看都不敢怎么看他一眼,張小碗也不好派誰領(lǐng)人去見人,只得自己出馬,領(lǐng)人去見那被她特地“請”到了書房坐著的汪永昭。
這不,她也是聽得了汪家人兩次的傳話,上午時是老夫人病了,這次更是沒新意,說是婧姨娘病了。
小老虎這時跑到書房,還沒開口說道說道這個男人幾聲,就見到他娘來了。
他娘一來,他還嚇了一跳,以為被他厲害的娘又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隨后他聽得了那仆人的傳話,他不由瞪大了眼,滿眼奇怪地向汪永昭問道,“你家的姨娘怎地這般不好?動不動就病,你就不能討個好的,省些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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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小老虎心里慶幸不已,還好這家人搬出去了,要不然,那什么成天窩在屋子里,見不得光的姨娘又得花他與他娘的銀子了。
他想得入神,想后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大口氣,都沒察覺到汪永昭那向他射來的冷眼。
張小碗聽得他那話,剎那有些哭笑不得,但笑容飛快在她嘴邊閃過,看過小老虎一眼后,這時她看向了汪永昭。
她想看他什么反應(yīng)時,正好對上了他冷冷向她看來的眼。
“這就是你教養(yǎng)的兒子?”汪永昭揮手讓仆人退下后,對張小碗冷冷地道。
“他還小。”張小碗淡淡地說,把小老虎拉到了面前,蹲下身給他整理了一下衣裳,柔和地對他說,“出去玩吧�!�
在她不容他反駁的眼神下,小老虎不甘不愿地出去了。
中途還回過頭一次,張小碗不得不得朝他做了個“快走”的手勢。
她笑著看他離開后,便轉(zhuǎn)頭對汪永昭說,“夕間就要迎新娘子進門了,您要去堂屋坐嗎?”
于禮,汪永昭是姐夫,這宅子,名義上也是汪家的,再加上他是官員的身份,去堂屋坐她父母的下首也是可坐得的,他人看樣子現(xiàn)在也不走,張小碗只得禮節(jié)性地問了他一聲。
他要是自持身份,不坐,那便更好。
汪永昭又看了她一眼,簡單地說了一字,“坐�!�
張小碗后面還有得是事忙著,也不再跟他耽誤時間,朝他彎膝一福道,“那行,到時就來請大公子入席。”
說后,她轉(zhuǎn)身往外走,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側(cè)頭一看,看到了汪永昭走在了她身邊。
她還以為他是出門吩咐在門外的仆人,哪想,汪永昭一直跟在她身邊,在錯過那仆人時,他淡淡地吩咐了句,“姨娘要是病了,也請大夫即可�!�
張小碗讓他跟了幾步,眼看就要踏過到后門的那扇拱門,她只得開口問道,“大公子,可是書房坐得不舒服?”
“休得管我�!蓖粲勒巡豢斓乜粗@個上午把他強請到書房,眼下眼看著還準備再請一次的婦人。
見他口氣里還帶著怒氣,張小碗抬眼看他一眼,見他臉上也有薄怒,也就閉了嘴,隨得了這大爺去了。
后院廚房等著張小碗的那些細碎的事確實多著,像到時客人入席,菜要什么時辰打出來,端出去,還有哪缺點什么了,就是缺塊姜缺跟蔥這些事,都需她這個當(dāng)家娘子今日管著做主。
張小碗腳一踏進后門,那問話的人就一個個都來了,她平時不緊不慢的口氣也快了些許,很是麻利地解決著各種小事。
汪永昭一來本是驚了后院的人的,連幫忙切菜端碗的張小妹一見著他,都慌忙躲張小碗身后,小聲地跟她姐道,“看著他,怪害怕得很�!�
還是張小碗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她這才扭過了身去繼續(xù)忙去了,不過離得汪永昭遠遠的。
張小碗先是一口氣等五六件等著她的事,這才有空對汪永昭微笑著說,“大公子,要是不勞煩的話,能不能請您幫妾身件事?”
“什么事?”汪永昭看著這個從來不叫他夫君的婦人。
“大公子有騎馬來吧?”
“嗯�!�
“可否把您的馬兒借我兄弟一騎?”說到這,張小碗的眉毛也飛揚了起來,說來他這一來也不是沒好處,至少小寶就有高大的馬兒去迎親了。
一輩子結(jié)一次親,張小碗非常愿意要給她的弟弟最好的,說來這也是對桂桃的尊重,日后她要是朝人說道起來,也可以說自家的良人是騎著馬兒來迎娶她的。
女人喜歡的,看重的,張小碗都懂,心里也是想著對她這成為她弟媳的姑娘要好一些的,所以眼看著汪永昭就在身邊,看樣子也真不會就這么半路回去,馬兒她是用得上的,她也就很干脆地開了這個口。
看著笑語吟吟看著他的婦人,再看看她這時眼里跳動著的光,汪永昭“嗯”了一聲,便道,“你弟弟在哪?我去找他�!�
張小碗一呆,但為了那馬,還是帶著他去了新房那邊。
一進小寶現(xiàn)在住的門,張小碗見他身上穿著她做的那套湛藍的新衫,那樣子精神極了,她顧不上身邊還有人,眉開眼笑地就過去給他整理衣裳,“怎么看樣子現(xiàn)在才穿上?剛?cè)ッκ裁慈チ耍俊?br />
張小寶是一看到她就滿臉笑意的,但再看到她背后的那個跟小外甥長得一樣一樣的男人后,他斂了臉上的笑,這時朝這人面前走了一步,朝這人規(guī)規(guī)矩矩作了個揖,“見過汪大人�!�
這下,汪永昭眉毛完全皺緊了,他看著這個連“姐夫”都不叫一聲的張家人,覺得這一家子怎么都那么令人生氣!
張小碗抬頭看了看弟弟那板著的臉,在他臉上看出了幾許嚴肅,她先是替他整好衣裳,再用微笑著打破了這時略顯僵硬的氣氛,“我跟大公子借了馬,你等會騎了馬去迎桂桃吧�!�
“不用了,大姐,路不遠,我走路去即可�!睆埿「倓偝粲勒颜f的第一句是官話,這時他說的是家鄉(xiāng)話了,他先移了兩步,擋到了張小碗的面前,才轉(zhuǎn)過頭小聲地跟張小碗說,“不用騎馬,姐,就讓我走著去吧�!�
張小碗想了一下,又笑著點了頭,她這時往前走了一步,但小寶又往前走了一步,像是護在她前面的樣子,她不由有些啞然,但這時不容她多想什么,因為迎親的時辰差不多快到了,她當(dāng)即用著官話笑著道,“是不遠,還是走路去,騎著馬兒去,氣派是氣派了,但會被村里人說閑話呢�!�
說著她又轉(zhuǎn)頭對著冷著臉的汪永昭,無視他的臉色笑著道,“看來,今天還是使不上大公子的愛馬了。”
這時張小弟給他大哥拿了紅綢子過來,也見到了汪永昭,他先是一愣,隨后就朝汪永昭做了個一揖到底的禮,但一句話都沒說。
他行完禮,就站到了張小碗的面前,與他大哥一道地把他們大姐護在了他們的身后,兩兄弟那看著汪永昭的臉,皆嚴肅得很。
張小碗確也是愣了,她沒想到,她的兩個弟弟對這人這么沒有好感,而此時是小寶迎親之際,她便扒開兩個弟弟,從他們之間走了出來,笑著對汪永昭說,“既然沒什么事了,大公子,我們?nèi)ヌ梦莅��!?br />
她朝著汪永昭福了福身,示意汪永昭先走,等汪永昭冷著臉抬腳時,她朝后猛瞪了那兩弟弟一眼,揚起了手,嚇唬他們:不好好聽她的話就等著挨她的揍。
哪想,那兩兄弟沒看她揚起的手,只看著她后頭。
張小碗迅速轉(zhuǎn)臉一看,正好又對上了汪永昭的眼,隨即,她微微一笑,臉不紅心不跳,像沒事人一樣地走到汪永昭身邊,又福了福身,淡淡地說,“大公子,請……”
不論汪永昭這時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們走后,張小寶都忍不住跟小弟說,“咱們大姐干什么都穩(wěn)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