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壯漢怒道:“蠻子說話豈能相信,誰能證明你說的話不是為了污蔑謝大人。”
拓跋力盧吊眼微瞇,露出幾分殺意,隨后又笑了起來,擺出一副講理的模樣,“我與謝大人本就是舊相識,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才不得已成為對手,如今北蠻與南朝修好,沒有立場的問題我為何還要針對謝大人?”
謝霽知道拓跋力盧不安好意,然而蘇文卿和謝母還在車內(nèi),他必須先保證她們的安全,他沉默了一會兒,對暗衛(wèi)低聲吩咐道:“派人去通知京兆尹,讓他帶差役來趕人,省的這廝在這里妖言惑眾。”
拓跋力盧操控鬼火一幻為二,攔住人群中另外一個想溜走的人,“就像他剛剛說的,什么是謝大人自己屠的歸闌城城,這就完全是污蔑造謠了,”拓跋力盧故意操縱鬼火在那人脖子四周轉(zhuǎn)了一圈,嚇夠了才慢慢道,“城是狼軍屠的,別什么事情都往你們謝大人身上扯。”
蘇文卿和謝霽皺了皺眉,總覺得拓跋力盧沒這么好心。
果不其然,拓跋力盧心情不錯的在神色各異的眾人臉上看了一圈后故作疑惑的苦惱道:“不過據(jù)我所知,狼軍撤離的時候城內(nèi)應(yīng)該還有活口,但是你朝的說法卻是城內(nèi)之人無一生還,前后相差不過幾炷香的事情,為什么我走時還在地窖中躲著的孩子在你們謝大人來之后就死了,這個問題啊,我至今都沒有想明白�!�
“你的意思是謝大人殺了歸闌城最后的活口?”秀才分析道。
拓跋力盧搖了搖手指,“嘖嘖嘖,紅口白牙,怎么張嘴就誣陷人呢,這句話我說了嗎,”拓跋力盧很無辜地望著下方的百姓,“明明沒有啊�!�
“其實我好像也聽說過這件事情,不過據(jù)說活下來的人是蠻人奸細(xì),是因為想刺殺謝大人才被親衛(wèi)反殺的?”
拓跋力盧注意到了這個在人群中和同伴竊竊私語的人,他放過前兩人,引著鬼火飄落在這個人面前。
“你們南朝人造謠啊,怎么和不要錢似的,我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告訴你們,活下來的人是土生土長的南朝百姓,和我們狼族無關(guān),至于為什么要去刺殺你們的謝大人,”拓跋力盧盯著私語者,“你說是為什么呢?”
私語者被突然落在他面前的拓跋力盧嚇跌在地上,他看見快要燒到他臉上的鬼火,邊哭邊后退,“救,救命——”
鬼火就像是有靈性一樣突然跳動了一下,然后鉆進(jìn)了私語者的嘴中。
“啊啊——”私語者驚慌失措地捂著嘴巴,發(fā)瘋似的尖叫了起來,淡黃色的液體從褲襠處流了滿地,圍觀的人群如驚弓之鳥四處逃散。
拓跋力盧大笑著拍了拍那人嚇哭的臉,“變個戲法而已,什么事情都沒有,慌什么�!�
“啊啊——”私語者一邊瘋狂的搖頭,一邊不斷尖叫哭喊地后退。
“讓開讓開!”差役的聲音打破了現(xiàn)場的哭嚎,“京兆府辦案,有人當(dāng)街斗毆!”
拓跋力盧笑了笑,回頭看向站在差役中間一身紫色官袍的京兆府尹,他無辜地攤了攤手,“天地良心,兆大人,這一次我可真的什么都沒做。”
京兆府尹兆準(zhǔn)是一個長相很清瘦的中年男人,認(rèn)真做事的時候很像那種兩袖清風(fēng)的清官,一笑的時候又有點像只剛藏好尾巴的狐貍。
他一邊指揮著人將地上嚇哭了的男人扶起來,一邊對拓跋力盧行禮笑道:“剛剛接到百姓報案,說這里有人當(dāng)街斗毆,卻不想四世子也在這里�!�
拓跋力盧故作認(rèn)真地想了想,“斗毆真沒看見,就是聽見大伙兒正在討論謝大人,有點好奇,故而停下來探討了一番�!�
京兆府尹沒有接拓跋力盧的話,他先讓人將壯漢和秀才都押下去后才轉(zhuǎn)頭認(rèn)真道:“世子尊貴,若是無事還請好生待在驛館,兩國風(fēng)俗不同,萬一有不了解狼族禮儀的人不小心做了某事讓世子覺得被冒犯,那可就真成我們招待不周了�!�
拓跋力盧大笑了起來,他打量了兆準(zhǔn)幾眼,“不愧是謝大人提拔上來的人,這說話做事的方式倒是有幾分一脈相承�!�
京兆府尹看著剛從地上被扶起來的男人對拓跋力盧笑道:“磷火在狼族是神圣的象征,但是在我們南朝卻是惡鬼作祟,世子雖然是無心,但是到底傷害了百姓,人我會讓差役帶回去好生檢查一下,若是有事,那可就需要世子負(fù)責(zé)了。”
拓跋力盧一步一步走向京兆府尹,眼神危險又帶著殺意,“只是兆大人,你有謝大人那樣的身手嗎,你要知道,殺你可沒殺謝大人那么困難,你就不怕明早就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尸首被吊在安京城的城墻之上了嗎?”
京兆府尹兆準(zhǔn)恭恭敬敬地笑道:“世子這番話可真是嚇壞下官了,不知道下官有何處做得令世子不滿意,世子但說無妨,下官一定想辦法解決�!�
拓跋力盧想了想:“要說不滿意吧,你這個人就讓我很不滿意,你一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就很想殺了你,你說這你能有辦法解決嗎?”
“自然,”京兆府尹兆準(zhǔn)笑道,“只要世子好生待在驛館,非今上召見不出,我自然是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在您面前�!�
拓跋力盧眼中殺意愈濃,“你就不怕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京兆府尹兆準(zhǔn):“目前不怕,謝大人告訴過下官,說只要您還沒有等到他哭著跪下來求您這一天,您應(yīng)該不會舍得殺了下官,畢竟殺了下官,就意味著您要離開安京城了。”
拓跋力盧聽見京兆府尹那句‘哭著跪下來求他’大笑了起來,眼中殺氣和周身氣壓漸漸散去。
京兆府尹兆準(zhǔn)笑道:“既然已經(jīng)無事,不妨由下官派人送世子回驛館?”
“怎么能是無事呢,”拓跋力盧拋下京兆府尹,閃身來在街巷謝家馬車前,“我這次出來可是專門為了找人�!�
謝霽持刀攔住了拓跋力盧,嚴(yán)肅且戒備。
京兆府尹兆準(zhǔn)使了一個‘去調(diào)禁軍’的眼色給差役。
拓跋力盧看見眾人皆是嚴(yán)正以待的模樣笑了出來,突然生起耍完之心,欺身而上甩開謝霽直擊馬車而去。
謝霽沒有錯過觀察拓跋力盧的每一個動作,幾乎是拓跋力盧一動,謝霽就立馬迎了上去,他持刀與拓跋力盧圍繞著馬車交了數(shù)十招,招招皆能料敵于先,擋在拓跋力盧與馬車之間。
拓跋力盧反手用匕首格住謝霽的長刀,帶疤的嘴角劃過一絲嘲笑,故意刺激道:“用槍你是行家,在我面前用刀?呵,你怕不是忘記你哥當(dāng)初為了救你差點死在戰(zhàn)場上的教訓(xùn)了吧�!�
謝霽抿著唇,不言不語,身上驕陽如火般的少年氣質(zhì)仿佛一瞬間沉寂了下來,如同泰山古鐘,沉而重,他橫刀直劈,就像是想要證明發(fā)泄什么似的,帶著悔與愧,刀勢磅礴大開大闔之間如有千鈞之勢。
拓跋力盧沒有預(yù)料到謝霽驟然而起的刀勢,被逼得翻身落回街巷口,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掌心,突然有點后悔當(dāng)初在戰(zhàn)場上為引謝世安來救而留謝霽一命的決定。
若非謝霽,拓跋力盧嘴角微微勾了勾,謝世安如今也不能這么游刃有余。
謝霽默不作聲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用力過度的手腕,跳到馬車棚頂。
蘇文卿本來心驚膽戰(zhàn)地坐在馬車?yán)镒屑?xì)聽著車外動靜,馬車突然劇烈的晃動讓她整個人頭皮都炸了開來,她再也不能強(qiáng)裝淡定,下意識地抱住了謝母的胳膊。
謝母一邊安撫一邊用嘴型比劃道:沒事,應(yīng)該是謝霽。
蘇文卿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只聽見車棚上響起謝霽不帶一絲笑意的聲音,“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若再來一次,我不會再讓我哥因我赴險�!�
蘇文卿松了一口氣,她不留痕跡地手收回來,尷尬地將手心中的汗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感覺回去十分有必要和謝世安好好提一下此事,她搖搖欲墜的精神遲早有一天會提前毀在拓跋力盧發(fā)瘋和他弟毛手毛腳的聯(lián)合重?fù)糁隆?br />
拓跋力盧無意在這種時候與謝霽爭一個你死我活,他將匕首收入靴中,“你哥還真是謹(jǐn)慎,特意把你從北疆叫來,他也不想想,若我真想對少夫人做什么,那晚宮宴就動手了,何必還需要等到今日�!�
謝霽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和拓跋力盧交過手,他知道這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武功和巫術(shù),而是瀕臨絕境卻不躲不閃、硬要拉你同歸于盡的嗜殺性,若論武功,他或許在拓跋力盧之上,但真打起來,他未必能贏。
“我不是我哥,你說的這些我聽不懂,若無事便閃開,別耽誤我們回府吃飯�!�
拓跋力盧望著謝霽微微脫力的手笑了起來,“別這么冷淡啊,好歹我們也是舊相識,方才我去謝府找你們,還專門按照你們南朝的禮儀送了拜帖,但是誰知道你們竟然都不在�!�
謝霽微微皺眉。
拓跋力盧帶著刀疤的嘴角劃過一絲帶著惡意的笑容:“為了應(yīng)和最近安京城的情景,我特意為你們送上了一份大禮,可惜你們都不在,就覺得這禮物送得有點寂寞,所以想來和你們說一聲,早點回去,別忘記邀上謝大人一起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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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拓跋力盧走后,
蘇文卿一臉疑惑的從車廂里探出頭來,“安京城的情景?最近安京城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謝霽默默看向京兆府尹。
京兆府尹兆準(zhǔn)解釋道:“安京城近兩日出現(xiàn)不少傳言,都在說謝大人是為了能夠一戰(zhàn)成名、贏得漂亮,
才會將歸渡江以北的的歸闌城放棄給北蠻。”
謝霽簡直難以置信,
若不是當(dāng)著他大嫂和大伯母的面,
他都要噴出臟話了,“我哥十七歲便已連中三元,
驚才艷艷,
經(jīng)天緯地,
南朝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還需要怎么有名?當(dāng)時歸渡江以北皆已被蠻人占據(jù),
拓跋力盧只撤走歸闌城的蠻軍,
這擺明就是一個陷阱�!�
京兆府尹:“能夠一直保持理智客觀對待一件事情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何況這件事情八成是有人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刻意為之,
世人皆愛人云亦云,再加上拓跋力盧適才在大街上故意恐嚇捉弄說公道話的人,朝廷官員看見拓跋力盧尚且自危,更何況普通百姓,
經(jīng)此一事后即使有人有心,怕是也不再敢當(dāng)眾替謝大人說話了�!�
謝霽握緊了拳。
“下官會盡全力控制流言,但是觀此情形,怕是成效甚微,
”京兆府尹恭恭敬敬道,“還望二公子將如今的情況轉(zhuǎn)述謝大人,希望謝大人能夠早日想出應(yīng)對之法�!�
謝霽點點頭,
抱拳道:“如此我便代替我哥先謝過兆大人了。”
“都是分內(nèi)之事,”京兆府尹笑道,“下官已差人去調(diào)禁軍,不如二公子稍等片刻,待禁軍護(hù)送您們回去?”
謝霽不知道拓跋力盧在折騰什么,想了想,保險起見,便同意了下來。
回府的路上,包括趕馬車的謝霽在內(nèi),一車三人氣壓都有點低,眾口所責(zé)之地,即使是“是”也能變成“非”,何況這件事情他們辯無可辯,死者已死,無論再怎么解釋,一句狡辯或者借口便能被輕而易舉地駁回。
蘇文卿靠在窗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還是我第一次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山滿樓’的感覺�!�
謝霽掀開車簾露出虎牙笑道:“大嫂,這也是我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詩句呢,不過我想原句應(yīng)該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你想啊,山滿樓,樓不就塌了嗎,多奇怪啊�!�
蘇文卿翻了一個白眼,“謝謝啊,拜你所賜,我現(xiàn)在愁云盡消,風(fēng)雨俱散�!�
謝母在一旁笑出了聲。
謝霽吐了吐舌頭,他一邊駕車一邊隨口問道:“你們說拓跋力盧送的‘大禮’是什么啊?”
蘇文卿想起皇宮中那一地的眼珠,忍住惡心反胃,揉了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反正不會是什么好東西罷了。”
然而令蘇文卿沒有想到的是拓跋力盧這次送來的東西倒是比她預(yù)想中的正常很多,一塊巨大岫巖景觀石,上面板板正正地刻了一行正楷,“祝謝大人名垂青史,萬古留名”,雖然石頭根上有不少紅漆印上去的巴掌印,參差不齊,顯得有幾分像血跡,但是對比起那一罐死人眼珠和她一路上給自己做的心理預(yù)設(shè),倒也沒有那么難以令人接受。
“咔�!�
蘇文卿轉(zhuǎn)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只見謝霽滿臉鐵青,左手死死地握著刀,就連刀鞘都被他摁陷下去了一塊。
蘇文卿不解,正想詢問,就聽見小廝和謝世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回過頭,只見謝府大門口,謝世安正將馬韁遞給小廝,謝世安先是看見了她,然后再看見了她身前的那塊岫巖景觀石,她親眼看見謝世安在看見石頭的那一瞬間表情僵了一下,那是她從沒有來謝世安臉上看到過的表情,帶著點驚詫和落寞,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的。
蘇文卿手指微蜷,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謝世安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他眼神溫柔又可靠,走過來和謝母還有謝霽打了一個招呼,然后將她拉過去上下檢查了一番,還看起來很專業(yè)似的替她把了把脈。
“我聽說拓跋力盧來過了?”
謝霽將情況大致講了一遍。
謝世安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定,他抬頭看向謝母。
知子莫若母,謝母對上謝世安看過來的眼神的那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你想讓人先送我離開?”
謝世安:“這個局他們目前還沒有布到母親身上,趁入局未深,此時離開,是上策。”
謝母:“文卿呢,她怎么辦?你應(yīng)該知道,我和她,你最多只能送走一人,若你此時送走我,來日無論發(fā)生任何變故,你都很難有機(jī)會再將她送出去了�!�
謝世安握著蘇文卿的手緊了緊。
蘇文卿第一次看見謝母和謝世安二人不帶絲毫玩笑地對話,一時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插嘴,她其實很想表一個態(tài),反正她都被拓跋力盧盯上了,走也走不了,還不如先讓謝母走,反正能走一個是一個,何必都折在這里。
謝母就像是看出了蘇文卿心中所想似的,她輕輕地笑了笑,露出幾分平日相處的神色,不再如此嚴(yán)肅,她解釋道:“如今的局勢千變?nèi)f化,你身上所受到的關(guān)注說不定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可是若我走了,謝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會落在你身上,如此你便是失去了離開安京城的可能性�!�
蘇文卿聞言微微一頓,隨即笑道,“您也說了如今的形勢千變?nèi)f化,今兒能走,誰能保證明兒還能走,若拖到最后都不能走了,那豈不是更虧大發(fā)了?何況船到橋頭自然直,”蘇文卿拍了拍謝世安,在謝母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捏了謝世安一下,表面卻裝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道,“我相信他。”
謝母沒有回答,她看了蘇文卿和謝世安一眼,笑了笑,讓謝世安送她回房。
蘇文卿捏謝世安的那一下瞞得了謝母卻瞞不了謝霽,他和蘇文卿聽話懂事地目送謝世安陪謝母離開,待他們走遠(yuǎn)了后,他才悄悄向蘇文卿問道:“大嫂,你是不是不樂意大哥送大伯母出去?”
蘇文卿:“沒啊,為什么這么問?”
謝霽:“因為我看你悄悄的捏了大哥一下�!�
“......”蘇文卿嘆了一口氣,“因為聽完你大伯母那番話我才反應(yīng)過來,你大哥壓根就沒有想過要送我離開�!�
謝霽不解。
蘇文卿笑了笑,為什么沒有想過要送她離開呢,怕是因為她的身體狀況比她知道的還要糟糕吧。
“嗯?”
“說不定是想體驗一把生同衾死同槨吧,嘖,別說,聽起來還有點浪漫啊�!�
“......”謝霽看見翠蝶遠(yuǎn)遠(yuǎn)地將藥端了過來,面無表情地吐槽道,“大嫂,你喝藥的時間到了�!�
“......”蘇文卿將手中核桃殼往謝霽身上虛砸了過去,笑罵道,“加上下午你踩車頂?shù)哪且淮�,我晚上一定要叫你�?.....”
“揍我嗎?”謝霽躍躍欲試地問道。
“不,”蘇文卿微笑,“我要叫你哥罰你抄書,你最討厭的是什么來著,各朝各代的皇帝起居實錄對吧,那就抄這個吧�!�
謝霽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抄那玩意,他寧愿蹲一天的馬步外加承包謝府所有的粗活,他將他哥平日的做法回想了一遍,從翠蝶手中接過藥,一臉討好地端到蘇文卿面前,“大嫂我錯了,來,先喝藥,”謝霽卡頓了一下,后面是什么來著?他努力回想,頓幾秒后才接道,“罰我沒事,氣到自己身體就不好了�!�
蘇文卿看見謝世安的語氣神態(tài)被謝霽模仿得絲毫不像樂了出來,她笑著從謝霽拿著的托盤中端起藥碗,正要低頭喝,突然看見烏黑的藥中出現(xiàn)了一雙幽綠色的吊狼眼,她的手微微一抖,立馬又穩(wěn)了下來,隨后神色如常地將碗中的藥喝盡。
謝霽沒有忽略蘇文卿那一瞬間身體本能的緊張反應(yīng),他本來有一點擔(dān)心,結(jié)果看見蘇文卿喝完藥后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由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判斷,“大嫂你是又看見狼眼了嗎?”
蘇文卿沒什么神色地“嗯”了一聲。
謝霽好奇道:“你不害怕嗎?”
蘇文卿對這種問題報之以白眼,“我不是人嗎?”
謝霽沒懂,“��?”
“害怕是本能,是人都會怕,”蘇文卿嘆了一口氣,望著謝府上的四方天,“但我要是日日驚恐忐忑,一驚一乍,動不動就由著自己的本能反應(yīng)摔碗砸鏡,你和你哥又要如何自處?既然恐懼驚慌無用,那還不如淡定一點�!�
蘇文卿挺樂觀地笑道:“反正只是幻覺,又不會真的突然躥出一匹真狼�!�
謝母房內(nèi),謝母讓伺候的丫鬟都下去后才開口向謝世安問道:“關(guān)于文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了我?”
謝世安笑道:“母親怎么會這么問?”
謝母:“我雖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對你,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你一早往這個方向籌謀,未必不能做到雙全,然而你今日貿(mào)然提出送我離開,便是早就做好了不會送文卿離京的打算,我了解文卿在你心中的地位,若是有可能,你不會讓她和你一起犯險�!�
謝世安掛在臉上的笑容沉寂了下來,他垂眼望著杯子裊裊茶霧,沉默了片刻,聲音有點低沉,“文卿她...情況并不是特別好,我召集了宮中所有太醫(yī)和安京城各醫(yī)館的圣手,可是都查不出來問題所在,龍腦迷迭香的用量也快要超過她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送她離開安京城,太多的變數(shù)不能預(yù)料......”
謝母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她很難想像若是蘇文卿真的有事她家這個兒子會怎么樣。
謝世安笑了笑:“請母親寬心,文卿的事情我一定會處理好,哪怕我出事也不會讓她有事的�!�
謝母聞言心情有點復(fù)雜,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還寬心......她覺得她已經(jīng)被氣得有點心絞痛了,她第一次覺得她家那個老頭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這個混賬就是生來討債的。他向來舌燦蓮花,會不知道這種話說出來根本沒法令人寬心?他不就是想用這種方式向她這個做母親的表達(dá)哪怕他自己出事都不會讓文卿出事的決定?
謝世安:“謝家在北疆勢力深固,我會派人送母親北上,安京城的事情母親不必?fù)?dān)憂�!�
謝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父親手握北疆軍權(quán),家眷私自出京,一旦被發(fā)現(xiàn),往重了說那可就是叛逃�!�
謝世安用茶盞蓋子撥開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無妨,相比于我讓父親帶著兵符偷偷北上,就算被知道了,這也不算是什么�!�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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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謝府正院里,
蘇文卿繞著那塊刻有“祝謝大人名垂青史,萬古留名”的岫巖景觀石轉(zhuǎn)了一圈,最后放棄思考,
將謝霽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