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所以,你是要結婚娶妻了?”婉晴領悟出來他的意思,先說出口來。
而她腦子里想到的是他結婚之后嘉煜就會有后媽,他定會跟他妻子再生別的孩子,那么,嘉煜在他這里也得不到完整的父愛了。
男人聽得蹙眉,眸色愈發(fā)深沉,直直盯著她沒有說話。
婉晴心思細膩,這么多年的經(jīng)歷讓她更加敏感,心中早就千回百轉(zhuǎn)了無數(shù)次。
她從懵懂無知的少女時期遇見他,被他一步步馴化到掌控,最后成為他的小雀,早就被磨得沒有了棱角,只會木訥地接受這一切,從而學會了認命。
可是嘉煜不能這樣的,他本就不該出生在這樣的關系中,更不應該承受大人犯的錯誤。
“梁霽風,嘉煜他還那么小,你應該也知道他的性格不如你這般,身體素質(zhì)也算不上好,你要是結了婚,那就是給嘉煜找后媽,如果她不能好好待嘉煜的話,嘉煜他……”
說到此,鼻子一酸,心中的委屈一涌而出,眼淚已經(jīng)先一步溢出。
一時間分不清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祈求男人。
她頓了頓,強壓著哭咽的聲音繼續(xù)說:
“梁霽風,嘉煜從生下來就多波折,我自知對不起他,沒有能力護著他,但他能長成今天這樣也算是老天賜予的福氣,我也知道自己沒權干涉你的事,可是請允許我作為他母親的身份替他求個情,也希望你看在嘉煜是你兒子的份上,多為他考慮一些,你要娶的女子以后一定是要給你生子的,將來只希望你多站在嘉煜那邊為他想一想,別讓他難過,好嗎?”
男人僵著臉,咬了咬牙,沒有給她答復,而是翻身離她而去。
婉晴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話,也不敢去看他。
只聽得見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她慢慢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穿好了西褲,正背對著她系皮帶。
男人的脊背筆挺堅實,上面漫布著幾道長短不一的指甲痕。
她的臉不由微燙,低下頭去,回想著自己剛才的話。
梁霽風沒有再搭理她半分,穿戴整齊后站在窗邊拿出手機像是給人發(fā)信息,之后再次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后,他摁滅煙頭,轉(zhuǎn)身拎起西裝外套往外。
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下,回頭看她,一邊的唇角勾起,衣冠楚楚的模樣,已然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疏離。
“梁婉晴,你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這么自作聰明。”
接下來,嗤笑一聲,低低罵了一句操,便飛快離去。
外面的門被他重重摔上,震得婉晴跟著一個激靈。
婉晴總算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自作多情。
分明是杞人憂天,怎么會在他面前說這種話。
他若是真心疼愛嘉煜的話,根本不需要她來說道,如果他不重視,即便她說破天,他也不可能當一回事的。
而自己的確是自多聰明了,剛剛那些話,對他來說分明就是干涉阻攔,她憑什么��?與她何干?也難怪他會發(fā)脾氣,換了誰都會不高興的。
梁霽風一路飛馳,車速依舊狂飆,開回了嶺南公館。
昨晚的違章還沒來得及處理,一早上又惹得交警部門出動。
鐵騎蜀黍只能一路跟著他的尾燈前進,直到他再次加速,徹底消失在視線范圍里,車牌他們太過熟悉,沒有得到上一級的命令前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盡量避免路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七點十分的時候。
梁霽風按下指紋進入家門。
而與此同時。
樓上兒童房內(nèi)的梁嘉煜也已經(jīng)起床洗漱完畢。
聽見動靜,拿上書包,噔噔噔地往樓下跑。
身后跟著他的寵物狗小閃電,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揚起大耳朵,搖著尾巴下樓。
門開的瞬間。
一人一狗站定在臺階上,看著樓下的情況。
男人換了鞋進來客廳。
“爹地,早上好!”
梁嘉煜的奶音在客廳響起。
男人微微停頓,抬眼看一眼樓梯。
眼睛在看見小家伙之后瞇了瞇,隨后又垂下眼簾,繼續(xù)往沙發(fā)邊走去。
“爹地……”梁嘉煜再次喊道。
“叫什么叫,你爹還沒死�!�
男人將手中西裝丟進沙發(fā),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梁嘉煜撇了撇小嘴,看著男人沒有再說話。
菲姨馬上放下手中餐具,從廚房跑出來,見到梁霽風的模樣,不由有些詫異。
只見男人一身寒氣,身上的襯衣和西褲看起來皺皺巴巴,頭發(fā)也根根豎起,看起來很是頹廢,像是一夜沒睡的模樣,尤其那張臉陰沉到了極點。
梁嘉煜自然也看出來了爹地的臭臉,從爹地不耐煩的口氣里大概知曉他老人家遇上了不高興的事,也不知道是誰這么大膽,居然敢惹他爹地這樣的獅子王。
可是他心里也有氣呢,昨晚睡前媽咪明明答應留下來的,等他一覺醒來就不見了人。
“爹地,你是不是把媽咪趕走了?我記得媽咪一直在我身邊的,可是我一睜開眼卻沒有看見她了�!�
第406章
:喂牛奶
梁霽風對小家伙的質(zhì)問置若罔聞。
徑直坐進沙發(fā),伸手摸出煙盒,正打算抖出一根,又猶豫了一下,看一眼走到跟前的小家伙,直接將煙盒丟進了垃圾桶里。
而后又隨手端起一旁的水杯,直接喝了一口,眉心頓時擰成一團。
那茶水是昨晚的,早就涼透,他索性不管,咕咚咕咚地咽下去。
梁嘉煜見他不回答自己,走到他跟前,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委屈巴巴地說:“爹地,你說嘛,是不是你把媽咪趕走了,我要你賠我媽咪,我要媽咪……”
菲姨趕忙端著新鮮茶水跑過來,想要制止男人,看見小少爺這樣纏著大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男人面無表情,依舊不發(fā)一言,伸手放下茶杯,抽出被小家伙拽著的衣袖,扯了扯領口,襯衣扣子解開了兩顆,脖子上的紅痕十分明顯,仔細看似乎還有血痂。
梁嘉煜看了一眼,想關心他老人家一下,但是比較起來還是媽咪更重要,于是繼續(xù)追問:
“爹地,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是不是?一定是你把我媽咪送走的,你賠我媽咪來……”
菲姨在一旁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上去準備拉走梁嘉煜:“小少爺,我們?nèi)コ栽绮土�,一會兒要去幼兒園呢。”
結果梁嘉煜甩開菲姨的手,得不到爹地的解釋,不肯就這樣離去,小身子直挺挺地站在梁霽風面前,瞪著他:
“爹地,你說啊,你怎么說話不算數(shù),說謊話的人會變成匹諾曹的,媽咪都沒有陪夠我一天……”
男人終于忍不住發(fā)飆了:“梁嘉煜,我看你是屁股又癢了是不是?”
梁嘉煜聞言立馬退后兩步,一雙眼睛警惕地看著男人,雙手還不由自主摸上自己的屁股,隨后看看一旁蠢蠢欲動的小閃電。
小閃電是個護主的狗子,聽見小主人被訓斥,又收到小主人的暗示,立馬沖到梁霽風面前汪汪汪地叫了幾聲。
梁霽風本來就一肚子火,看著這狗更加來了氣,伸腳過去,朝著小閃電就是一踹,“滾!”
小閃電被他一腳踹出老遠,一臉委屈地嗚咽起來。
梁嘉煜這下子也火大了,他瞪大眼朝著梁霽風尖起了嗓子:“爹地,你怎么這樣,你打我的狗狗,這是虐待小動物,你還家暴我,強迫我喝牛奶,哼,我要告訴太婆婆和大爺爺……”
男人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太陽穴,微微抬起眼皮,看向穿著一身襯衣西褲,背著書包,一本正經(jīng)的小家伙,那眉宇間的神情和模樣,分明就是另一個人的翻版。
他不由扯了扯唇,譏誚道:“嗯,就打你的狗怎么了,家暴你算什么,我還家暴你媽呢,昨晚給你媽喂了一晚上的牛奶呢�!�
說到后面那句的時候,他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笑意,似乎是意猶未盡的回味,也是對眼前這個梁婉晴迷你版的報復。
梁嘉煜沒聽太明白,男人就已經(jīng)起身上樓去了。
高大的身影筆挺正經(jīng),看起來像是給人安全感滿滿的一棵大樹,襯衣后背一片褶皺,衣領都豎起來了,寸頭短發(fā)也一根根地豎起,像極了他的脾氣,亦正亦邪的模樣,讓人分不清陣營。
梁嘉煜準備跟上,被菲姨攔腰抱起來放在沙發(fā)上,幫他把扣錯的扣子整理好,穿上外套。
梁嘉煜還是一臉義憤填膺的模樣,雙手捉住菲姨的手臂,瞪大黑漆漆的眼睛,好奇寶寶一樣地問:
“菲姨,爹地剛才說了什么?他說家暴我媽咪,給媽咪喂牛奶是嗎?”
菲姨聞言不禁老臉一紅,這個風少爺,在小孩子面前說的這是什么話呀,要怎么跟他解釋呢?
不由微微嘆息一聲,低頭幫小家伙扣上西裝扣子,“小少爺啊,你好好念書,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可不要學這些啊……”
“菲姨,你放心,我才不會像爹地這樣硬逼著別人喝牛奶�!�
梁嘉煜拍著自己的小胸脯,一本正經(jīng)地保證。
菲姨看著小家伙的臉,心里嘆息,小少爺要一直這樣純真可愛才好,家里沒個女人教導終究是不好的。
梁嘉煜又像是想起來什么,皺了皺眉道:
“菲姨,你說爹地是不是被人打了?我剛才看見他脖子上有好幾道血印,好像是被人抓又像是咬的,唉,我爹地真是的,這么大了,還是喜歡沖動,要是傷到了骨頭可怎么辦啊?”
菲姨聽得心驚肉跳,自然也是無言以對。
這一家子真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精彩,她一個保姆能說什么好?
梁嘉煜因為爹地的缺席,所以早餐吃得比較敷衍,牛奶只喝了一口,吐司面包里面的雞蛋和芝士被他挑了出來,說是因為爹地太讓他傷心,所以沒心情吃東西。
菲姨自然知道他本來就不愛這些,加上梁霽風不在場,她也就放水地隨了小家伙。
吃過早餐后的梁嘉煜見爹地還沒下樓,忍不住擔心地跑上樓去敲門。
“爹地,爹地,你還好吧?”假意關心一下地試探地扣響門板。
見沒有動靜,他加重力道,聲音提高了不少:
“爹地,今天你不送我去幼兒園嗎?我跟你說,你不可以這樣拖拖拉拉的,我要是遲到了的話,我們小組就拿不到小紅花獎勵的啦�!�
不一會兒,樓下的菲姨接到了電話。
是梁霽風打的:“菲姨,上來帶走梁嘉煜�!�
菲姨聽著男人陰沉的聲音,電話來不及掛斷就往樓上跑。
拽住那擂鼓一樣的小家伙,小聲在他耳邊低語:“小少爺,你爹地說了今天讓司機爺爺送你上學�!�
梁嘉煜一臉疑惑:“為什么?”
“你爹地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就乖乖聽話吧,小少爺�!狈埔汤∪说氖�,準備下樓。
梁嘉煜聞言,像是證實了什么,立馬抽出手來,開始大力拍打門板:
“爹地,爹地,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訴我啊,你跟我說說昨晚上你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會變成這樣的?”
一旁的菲姨聽得臉紅心跳,又不知道如何能夠堵住這好奇寶寶的嘴。
苦口婆心地勸導:“小少爺啊,我們下樓吧,一會兒上學要遲到了就不好了�!�
“不行啊,菲姨,我爹地這么厲害的人他今天竟然說不舒服,作為兒子我肯定不能放心的啊,不行,我要問清楚一下�!�
梁嘉煜據(jù)理力爭,國學老師教的三字經(jīng)里背過的,行百善,孝為先,他不可能不管爹地這樣不孝順的。
菲姨沒辦法,只能引導:“小少爺啊,你爹地也是正常人,每個人都會有不舒服的時候的,這很正常的�!�
“不行,我看見他都出血了,一定是被人打傷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的啊�!�
梁嘉煜心里想著自己就一個爹地,爹地也就他一個兒子,雖說爹地平常冷冰冰的,還會打他屁股,可爹地是家里的頂梁柱啊,要是爹地真的有事的話,他那可怎么辦才好?
“小少爺,我們走吧,你再問一會兒梁先生會發(fā)脾氣呢�!狈埔虡O力勸阻著小祖宗。
“不好,不好,菲姨,我爹地要是有事的我可不能幫他干活,他做保安的工作我也不會啊,再說我還沒有長高呢,打架也只能勉勉強強的�!�
梁嘉煜大腦發(fā)散思維,聯(lián)想到了種種,爹地還是很重要的,可不能倒下啊。
又開始咚咚咚地捶門:“爹地,爹地,你說話呀,你要是不想讓我擔心的話就起來開開門啊�!�
“啪”的一聲,是里面的人扔了什么東西砸在門上。
門外的人頓時嚇了一跳,同時也安靜了下來。
不過也就保持了不到幾秒的時間。
小家伙大眼睛轱轆轉(zhuǎn),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聆聽,沒有聽見下一步的動作,想著爹地還能動,但是沒有聲音,會不會在吐血?于是又開始了新的轟炸:
“爹地,反正昨天我已經(jīng)請假一天了,今天再打個電話給Miss簡請多一天假好了,我就跟Miss簡說我爹地生病了,我需要留在家里照顧老人�!�
“老母的,梁嘉煜,你再不滾,我真的要揍你了�!迸P室里的男人忍無可忍,終于從床上彈起來,大步走向門口。
門開的瞬間,梁嘉煜的小身子被人騰空拎了起來。
菲姨瞧見梁霽風那張鐵青的臉,嚇得慌忙上去接住小家伙:
“風少爺,對不起,吵到您了,我馬上帶小少爺走了�!�
男人已經(jīng)將梁嘉煜倒掛金鐘在手,巴掌隨之落下,兩個屁股蛋子一邊兩下。
隨后將人丟了出去,關門,反鎖。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梁嘉煜一個趔趄,撲進菲姨懷中,又倔強地站直身子,伸手摸自己兩個火辣辣的小屁股。
撇了撇嘴,硬是沒忍住地哇哇哭了起來。
菲姨拉著他的小手下樓,邊走邊寬慰:“小少爺,都說不要吵嘛,梁先生是真累了,以后我們都要乖乖聽話啊�!�
小家伙一聽,心里更加委屈了,一邊擦淚一邊控訴:
“爹地真是個老不死的,我好心關心他他竟然又打我,我要告訴媽咪去,讓媽咪評評理,本來昨天我還說看他的表現(xiàn),哼,他就這樣子哦,我決定了,以后不再愛他了,我第一愛媽咪,然后是小閃電,再然后是表哥、姑姑、菲姨、太婆婆……”
說完還回頭看一眼臥室的門,哼哼兩聲,“爹地真是不懂事,把人的心給傷透了還不知道,哼!”
看著絮絮叨叨的小家伙,菲姨搖搖頭,心底跟著嘆息:
小少爺啊,你還要去告訴媽咪,你媽咪自己不也是被人欺負的對象啊,昨晚指不定讓人欺負成了什么樣子,本來就不好過,要是聽你這樣告狀,心里不比黃連還苦�。�
這個家里面你爹地就是一只強取豪奪的狼,你媽咪是溫溫柔柔的小兔子,遇上他之后還生了你,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逃脫得了呀。
第407章
:活過來
早晨九點。
城郊,古鎮(zhèn)中心的商業(yè)街道上。
眾多商鋪中,一家名叫紫心非遺體驗館的工作室尤為顯眼。
工作室占據(jù)六卡門面,上下總共三層。
規(guī)模算不上大,裝潢比較清雅,有古風特色,在這一排的建筑里算得上出挑。
室內(nèi)陳列著長排原木色展柜,桌椅以及畫板,展柜和墻面上有各種手工制作的裝飾掛件,更多的是顏料、布料、陶藝、彩繪等需要用到的材料。
隔開的幾間教室內(nèi)有成套的桌椅陳設和黑板粉筆教具,以及教學輔助工具書以及器材。
中間的長方形桌面上堆放著琺瑯、絨花、胸針、藍染刺繡等等成品以及半成品,墻面掛著書寫字畫、團扇、香囊等等,具有民族傳統(tǒng)文化特色的非遺手工DIY作品。
工作人員穿著印著統(tǒng)一字眼的工作服,戴著手套將各種材料分門別類,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何梅將陶藝教室內(nèi)的泥土材料分發(fā)完畢,拿著表格一個個地對數(shù),之后再跟對方一個個地打電話確認來上課的情況。
等她忙完出來,走進休息室,拿起自己的水杯,打開準備喝。
一旁是負責協(xié)助扎染坊的姑娘小鄒,見她進來,小鄒將手中的西梅干盒子遞過來,笑道: